"我......我......"愧疚让封宜说不出半句稍微强硬的话语，光是绞着手指头好像已经不能解决问题，嗫嚅半晌才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么？你......你......你走吧！"
"啊？"
"那天晚上的事情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既然你不愿意留在这里就走吧。"男人还是没有转过身来，"今天的事情你也不用谢，就当作是我强留你住在这里的赔罪好了。"
"什么......"封宜张着嘴，却再也说不出其他。
"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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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汪！"小心翼翼的靠近床上的那团毛球，我叫两声--它......没事吧？
"喵......"
"汪呜......"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关系了......刚才还一副虚弱的要死的模样呢，现在总算是精神好多。走近两步，直起身子前脚搭上了床沿--嗯，嗯，好狗是不能随便上床的，所以我只是搭一下，仔细看看那个家伙而已。
"喵喵......"
"呜？"好奇怪啊......那只猫，那只猫竟然有这么友善的表情？我看着它慢慢蹭过来，琥珀色的大眼睛眨了眨......要干什么要干什么？！呆了一会儿我才发现--它竟然舔了我唉！不是冷冰冰的瞪视也不是毫不友善的白眼，而是表达着非常非常亲密友情的动作唉！天啊......不是我的脑袋坏了吧？
"喵～～～～"
眼前的小家伙动了动，叫了叫，面对如此柔弱的请求身为一只好狗的我实在拒绝不了，歪歪头给以回应--不能上床唉，还是下来好了，地毯上也是很暖和的啊......要不然我去把大浴巾拉来裹裹好了。
"汪！"等等啊！打定主意立刻去拖来我软软香香的大浴巾，让怕冷的小猫窝在怀里将我们裹到一起--唔......还真的是挺舒服的......
"喵喵～～～"看着怀里的小猫找个最舒服的地方靠上脑袋，蜷成一个球似的就那么睡着了，我也觉得困了。
咬好大浴巾，摆顺前腿把脑袋舒舒服服的放上去，正在昏昏欲睡间突然听到"啊"地一声，猛地抬起头，看到那个长发男人呆呆站在门口。
"嘘......"封宜对着抬起头的猫猫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恍惚着关上房门走到沙发旁坐下--反正，看起来狗狗睡得很香，那就好了......可是......目光调转到那张同样紧闭的房门上，男人近乎决断的话语又出现在耳边--走？明明对方是要放了他的，可是为什么离去的脚步却如此沉重？
放松全身所有的肌肉瘫坐在沙发上，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呆呆地坐了半晌，奇怪的念头才开始冒头--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人很失败？这是他从没有想过的问题，此时此刻却窜了出来。从一开始就明明是自己做了不对的事情，却一心只想到逃避；带着狗狗逃走，却在心爱的宠物险遭灭顶之灾时束手无策，只能等着别人来营救；面对着一片真心诚意，却把对方的信任踩在脚下。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封宜开始觉得自己卑鄙得有些过分了。但现在又要怎么办--
离开？脚步却迈不出去；留下？却又找不到理由。
答案是什么，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十八
"喵～～～～～"好舒服哦......暖暖的软软的，这种感觉让我回想起很久很久之前还和妈妈在一起的时候--和主人一起睡当然也是很舒服的，但总没有这种感觉，毕竟主人身上没有皮毛啊......对着张开一只蔚蓝眼睛的大狗......呃......猫猫打个招呼，我跳出仍然让我很眷恋的怀抱，看看空荡荡的床铺，向外走去。
唔......我对那个大家伙的印象应该是完全改观了吧，自从昨晚......它成了我的救命恩人，毕竟我还没有学会游泳呢！而且被它环在怀里的感觉也的确温暖舒适，所以--从今天开始，尽管它有那么一个讨厌的主人，还是升级为我心目中可以信任的第二号，第一位当然只能是我的主人啦！
刚刚走进客厅，就闻到各种食物混杂的香气......唔......有我喜欢的牛奶味松饼，那种香气十足的肉肉，还有边儿是松松脆脆的煎蛋，嗯......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而且感觉还有好多其他食物呢......左右看看，最终锁定了餐厅的方向，小步跑过去，果然看到主人正坐在餐桌旁，而桌子上--也是不出我意外地摆了满满一桌的东西！
"喵喵～～"虽然不知道主人为什么煮了那么多好吃的东西，不过我能吃到就挺好的！轻轻磨蹭着主人的裤脚，等待着他的注意。
"呃......啊......狗狗......"主人愣了愣才弯身抱起了我，"起来了？没事儿了吧？"
"喵～～～～～"当然没事儿了！看我现在精神的样子不是很好嘛？昨天晚上睡得可舒服呢～
"没事就好......万一......"
"喵～"看到主人眼中的水光赶快用头蹭蹭主人的下巴，我都没事儿了，主人也就不要难过啦！现在给我一顿美美的早饭更重要呢！
"乖狗狗。"封宜摸摸猫咪的头，为它的贴心而感动，看着那两颗琥珀色的眼珠子盯着桌面，立刻明白过来，"想吃什么？我给你拿。"
看着摆得满满一桌的食物，从西式的烤吐司、煎培根、牛奶松饼、柠檬凝乳、牛油布丁新鲜果汁到中式的荷包蛋、皮蛋瘦肉粥、什锦炒面、酱肉包、炸麻团儿......甚至还有日式煎蛋卷一大碗的韩国泡菜豆腐汤和一摞紫菜包饭......天，他究竟在不知不觉间做了多少东西啊？封宜自己都感到了诧异。
昨晚在一片茫然中，他呆坐了不知多久，突然想找点事做--于是，厨房成了最好的发泄地点。冰箱里油充足的存货，他想起什么就做什么，等到天色微明他再也作不动，桌上也早就摆不下再多东西了。
"给你最喜欢的培根好不好？再来一点松饼......"拍拍怀里的狗狗，封宜将挑拣出的食物撕成小块儿放入小碟子中，"用牛奶泡泡会比较容易吃吧......"
"喵～～～"
将狗狗放在地上任它吃个天昏地暗，忽的发现有一双湛蓝的眼睛正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猫猫？"
慢慢走过去，轻轻抚摸大狗柔软的银灰色皮毛，封宜心中充满了感激："昨天真的谢谢你啊，如果狗狗出了什么事情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看看猫猫眼神的方向不禁失笑，"你也饿了吧，我拿东西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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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桌各式各样美味的早餐，两只埋头苦吃的宠物......以及一个自己十分喜欢的人--向榕承认这是一副让他感到非常满足的场景，不过......他当然不会表露出来。
"你......你起来了。"
对着男人期期艾艾的目光，向榕一言不发的坐在了餐桌的另一头，用审视的眼光看着桌面上的食物。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随便做做......"
随便做做？如果这样是随便做做那认真起来会是怎么样？向榕忍住溢到唇边的笑意，继续板着面孔。
"你......你不尝尝么......"封宜只觉得自己的声音越来越低，"猫猫它也很喜欢吃......"
"你拿我跟狗比？"
"呜？汪！"主人你在胡说什么？忍住食欲从香喷喷的食物中抬起头，我狠狠的瞪着他--拜托，那个是什么口气啊？！难道我的品味很差么，分明是你这个只会吃鱿鱼丝的男人味觉有问题吧？！而且......那个是什么口气嘛......
"你好像很有意见嘛，猫猫？"
"汪汪汪......"我当然有意见啦！虽然作为一条好狗要忠实于自己的主人，可也不能放任自己的主人啊！真是太过分了......唔？有些不对啊！再仔细看看主人，发现他嘴巴虽然凶，眼睛里却没有一点儿怒气，反而亮晶晶的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呜？"
"看什么看，笨狗。"
"汪呜......"什么啊......这么说我......本来我是很想大大声的反驳回去，可是看着主人愈发灿亮的眼睛，再看看身旁已经丢下食物开始低呜的猫咪，做出我认为很正确的决定。
"喵......喵喵！喵喵喵！"
不要叫得那么惨烈嘛，小心地叼住狗狗的脖颈往外走去，拐过餐厅和客厅之间的拐角将它放下，还要努力阻止愤怒的狗狗冲出去。
"喵～～～～"
我知道我知道，我的主人是有点儿不对，可是我们去了也不管用啊！人类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比较好，我们躲在这里看着，万一真有什么不对再冲出去，这样不好嘛？
"喵？"
我当然会帮你啦，你主人做的食物真的很好吃嘛！
"狗狗......"
"看什么呢？你就拿它们吃剩的东西给我？"慢悠悠冷冰冰的口气从向榕口中飘出。
"不是......不是剩的......"封宜抿抿唇，最害怕的不是对于食物的疑问，而是怕那个人质问自己为什么还不离开--是不是自己太死皮赖脸了？对方都明明白白的说出让自己滚蛋了却又离不开......
向榕漫不经心的再一次扫过桌面，撇撇嘴："我想吃虾肉馄饨和奶黄包子。"
"我马上去做！"
唔～态度真的是完全改变啊！夹了一个紫菜包饭放入入口中，向榕咬着筷子眯起了眼--他才不会笨到问对方为什么没走呢！万一真的一赌气跑掉了不就亏大了？再丢一个煎蛋卷入口--看来这步是走对了啊，舍得舍得，不舍又怎么能得呢？
十九
耳边传来开门的声音，然后是轻轻的脚步声，好像在我面前停顿了一会儿，径直走进了另一间卧室里。随后，身边温暖的皮毛也有了动静，我被轻轻的推到一旁，另一个脚步声响起。
"喵～～～"
"呜......"热烘烘的气息只在脖子边儿上绕了绕，就被一个声音叫走。
"猫猫，快来。"
兮兮嗦嗦穿衣套鞋的声音，开门的声音......最后，是关门。
我也该起来啦！静静的赖了一会儿，在柔软的垫子懒洋洋地上打个滚，抖开身上的毛巾，长长的、舒服的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抻开全身的筋骨。
"狗狗，你也起来啦。"已经穿戴整齐的主人从房间里走出来，已经到肩下的发绑成整整齐齐的一束，弯身摸摸我的头，"过来看我做饭，好不好？"
"喵～～"有什么不好的呢？摆摆尾巴，让主人将我一直抱进厨房放在宽厚的窗台上，乖乖的一边开始梳理毛发一边看着主人烹煮食物。
"今天给你们吃牛奶麦片，我加了牛肉和一点点的胡萝卜进去，很好吃哦！"
"喵？"胡萝卜......我不喜欢唉......不过依照主人的手艺，应该是做到一点怪味都没有吧，而且有牛肉和麦片......嗯，仔细地舔舔爪子，我还是高高兴兴地接受吧！冬天吃点这种东西也是挺舒服的啊！
是啊，已经是冬天了。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外面光秃秃的树枝和有些发黄的草坪，一转眼，我竟然和主人在这个家里住了好久呢......慢慢的，我已经习惯早上趴在这里晒晒太阳清洁身体，习惯了这里有一个非常好按的按钮的马桶，习惯了在餐厅里享受我的食物，习惯了客厅里新安的饮水器，当然......竟然也习惯了和一只叫猫猫的大狗分享温暖的睡眠。其实，如果现在主人说我们不搬回去，我也没有什么意见了。
得到狗狗的默许，封宜带着微笑将熬煮好的麦片关火，分别倒入一大一小两个食盆晾凉--等他们晨跑回来正好能吃吧！转过身来搅和一下炖煮的粥，调一下火，再去将海蜇皮细细的切丝过水，拌上同样也切成细丝的小黄瓜；腌制的大头菜早就泡过，洗干净切细丝拌上麻油辣椒白芝麻；最后将牛肉末倒入煮好的白粥中滚一会儿，一顿清清淡淡的中式早餐已经完成。
这样的生活已经过了多久？好像是几个月，却又可能已经过了许久许久了，封宜如过去几个月一般慢慢收拾着案板刀具，发觉自己愈发沉溺在这种生活中，那天的争执却似没有发生。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向榕堂而皇之的睡上了他的床，并且在隔天强行将同床而眠的地点换到了主卧室，只是因为那个男人说自己有认床的毛病--虽然不知道两个男人睡在一张床上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他真的觉得，身边有着另一个人的体温，其实还是比预想的要舒服很多的。
不过，也只是单纯的睡觉而已，封宜也相信自己不会再犯一次酒后的错误，那个男人也没有多余的动作，除了......偶尔的......偶尔的亲吻，真的什么也没有了。而且，他每天还是会回到客房去梳洗换衣。
听到狗狗一声长长的低呜，封宜起身关火，最后撒上一点细细的葱花，把牛肉粥端到了，餐桌上，抬头看看时间--八点钟，晨跑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了。
迅速拿出干净的餐具，刚刚将盛好的热粥放上桌面，就听到开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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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香！今天是什么？"向榕换了鞋穿着运动服冲进了餐厅，"外边儿真够冷的，你如果出门穿多点。"
"牛肉粥......"封宜看着男人急忙忙的坐了下来端起碗，虽然知道自己有点儿罗嗦还是忍不住叮嘱，"小心烫。"
"知道了。"向榕仿佛不知道自己勾出的温暖笑容足以让对面的男人脸红，只是恋恋不舍的暂时松开碗，"今天我还是要出去，下午打电话回来告诉你是不是准备晚饭吧......对不起，好久没陪你出去买东西了。"
"呃......也没什么。"封宜对这样的对话仍是感觉有些别扭，努力转移话题，"那个......你最近很忙？"
"啊......是啊！不知道怎么着一大堆事情要做，不做万一断粮就完蛋了，现在我们可是一大家子人哪！"向榕唉声叹气的叫唤着，"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我也不想管公司的事儿，年终随便给我点儿分红不久成了？"
"钱的问题......"封宜也坐了下来，"我可以开始工作了，生活费和以前住院的费用应该能慢慢还上。如果需要我还有一点儿存款。"
"不用不用，你和狗狗猫猫能花多少？"向榕搅和搅和碗里的粥，开始吃了起来，"而且你帮我收拾家里也挺累的，有时间多休息休息。"
"汪汪！汪汪汪！"主人，你有没有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事？！我拖着拉绳跑到餐桌旁边，瞪着只顾吃饭的主人--进了门之后他就直直地跑去吃饭，还没有给我解开牵引带的钩子呢！作为一只有礼貌的好狗，怎么能拖着那么一条绳子吃早饭？
"唉......干什么啊，猫猫，跑得还不够多嘛？"主人含含糊糊的声音从上面传出，一听就知道嘴里塞满了东西--拜托，我还没有吃东西呢！侧头看看旁边的狗狗，勾着尾巴盘坐在我们两个的食盆边等着，我也能闻到牛奶、麦片、牛肉的味道......啊，肚子好饿啊......不过我这么大个子饿一下还不要紧，狗狗那么小的个子，万一饿坏了怎么办？
"汪汪汪汪呜！"
"猫猫，过来吧，我帮你解开。"
"呜～～"哼！看看人家的主人是怎么当的吧！小碎步跑到阿封的身边儿，顺从的任他温柔的解开牵引带，有礼貌的蹭蹭作为回礼。
"好了，去吃吧。"
唉......主人，看看人家温柔的动作，看看人家温柔的笑容，不过--估计我一辈子也等不到主人变成这个样子了，吐吐舌头，连忙赶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