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夏日的清晨,临近窗边的马路上传来各式嘈杂的声音。半夜两点才睡的人忍不住发出痛苦的低吟。 "佑林,把窗户关一下。" "哥......" 睡在对面床上的樊昕看着哥哥,不知该说什么好。 意识到自己叫了谁的名字,樊晔瞬间清醒。他尴尬地对弟弟笑了笑,便起身去洗漱。 用左手挤牙膏,左手刷牙,左手擦脸......每天,樊晔从清醒开始就利用这些细小的动作来训练曾经瘫痪的左半边身体,以增强它的灵活性。 这样的生活已经过了四年,从最初的消极抵抗到如今的积极面对,樊晔已渐渐习惯了身体的残缺。 四年前,他为了救弟弟樊昕而遭遇了车祸,造成偏瘫。现在,他已经恢复了六七成。除了不能跑、跳,左臂不能抬过肩膀,左手不能负重之外,已没什么大碍。 对于他来说,最大遗憾的就是再也不能站在手术台上救死扶伤。医科大学高材生、最有前途的年轻外科医生,这样的头衔已是昨日黄花。 徐佑林这个名字,代表着樊晔一段不能触及的过往。同是男人却相爱五年,不容于世的关系引发了轩然大波,最后间接造成樊父樊母因车祸而骤然离世...... 樊晔甩了甩头,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早上叫出徐佑林的名字只是习惯使然,与其他原因无关。 徐佑林,那个他曾经爱过,也是唯一爱过的人,如今已经彻底退出了他的人生。 洗漱过后,樊晔吃了简单的早餐,与弟弟打过个招呼便出门去上班。 三年前,经过同学的介绍,他进了C城一家医学杂志社。除了日常的编辑工作,他还承接了社里国外医学资料、学术文章的翻译工作。昨晚他就是因为要翻译稿件而加班到两点。 樊晔从家里走到杂志社大概要三十分钟的样子,工作以来,他每次都是走着去上班。他不愿去乘车,因为接二连三的车祸让他对汽车心生恐惧。 长时间的行走使他的左腿有些吃力,好在他一周只有两天需要到社里去坐班,其他时间可以在家里利用网络工作。 去杂志社的路上要穿过一个社区的花园,樊晔喜欢那里的石子小路。路旁的夹竹桃树前几天已开出粉红的、白的花朵,淡雅的味道飘散在空气里很是迷人。但是只要一想到它剧毒的叶子与茎皮,樊晔就忍不住犯鸡皮疙瘩。 "小樊啊,今天不用坐班怎么也来了?"负责校对的大姐是个热心肠。 "刘姐早,我来送翻译稿的。" "这么快就翻完啦?你真是勤快。" "还好。"樊晔腼腆地笑笑,对于这么直接的称赞他总是不太能适应。 "对了,大姐上次跟你说的那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事?" 自 由 自 在 "就是给你介绍女朋友的事啊。" 樊晔不自然地退了两步,这大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热心得过头了,让人吃不消。 "怎么?看不上吗?也是,那个女的年纪是大了点,又没什么文化。不过,她好歹身强体健的,又没结婚,还很会照顾人。过日子还不就那么回事儿,像你这身体情况也别太挑了......" "刘姐!"樊昕打断了她的话,淡淡地说:"这事以后再说吧。我去工作了。" "哎呀,看我!大姐就是直肠子,你听着不舒服可别往心里去啊!我不是在说你残废的事......" "我不会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樊昕浅笑。他是真的不在意,这样的话听得太多,他早就麻木了。 坐到办公桌前,樊晔打开案头的稿件,很快埋首于文字间。 杂志社的工作不用与太多人打交道,安静而平稳,十分符合樊晔的性格。他从小就不怎么活泼,内敛而自制,与弟弟樊昕刚好相反。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是妹妹樊灵打来的。 "喂。" "哥,我是灵灵。" "什么事?" "吴浩来这边出差,在悦凯餐厅搞了个同学聚会。你要不要去?" 樊灵与樊晔是双胞兄妹,从小到大一直同班读书,吴浩是他(她)们的大学同学。 "我不去,你去吧。" "他难得过来,一起去见见吧。" "我......好吧。" "那好,我中午去接你。你在哪?" "我在杂志社。" 樊晔其实并不想去,同学聚会,一定会提到那个人。转念一想,反正不是在S城,又不会碰上,无所谓了。 四年了,没有徐佑林的任何消息。即使再见面,也会形同陌路吧。樊晔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左腿,心头浮起一抹怅然。 2 下了樊灵的车,樊晔吐得一塌糊涂。 "好点了吗?明明坐在后座,怎么还是难受成这个样子。"樊灵拍着哥哥的背,有些心疼。 如果说父母的去世给樊家的儿女造成了心理阴影,那么樊晔无疑是最严重的一个。他现在一乘坐汽车就会神经性呕吐,坐在前座甚至会引发肌肉痉挛。 "你应该去看一看心理医生。"樊灵担忧的说。 樊晔擦去嘴角的污物,说:"以后再说吧。" 知道勉强无效,樊灵不再多说。兄妹俩一前一后进了餐厅。 悦凯餐厅是C城比较有名的中式餐厅,虽然不是档次不是最高,不过装修还算豪华。樊晔的白色T恤加蓝色水磨牛仔裤显得与这地方有些格格不入。转看樊灵一身偏中性的黑色小西服加瘦腿西裤,十足的白领丽人,两相对比让敏感的樊晔颇有些不自在。这几年他跟着弟弟樊昕一起,怎么舒适怎么穿,都不太记得西服领带是啥滋味了。 "樊灵,樊晔!这边,这边。"隔得老远就听见吴浩大嗓门的招唤,整个餐厅的人都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刚进来的二人。 樊灵浅笑,不急不徐地挥了挥手,走近后才对众人说:"好久不见啊!" 樊晔跟着入座,轻轻点头示意。 自 由 自 在 在座的共有十几个人,一半以上是女士。虽然一起同学好几年,不过樊晔与她们并无太多的来往,所以十分生疏。男士这边还好,可是对于邻座的那一位却完全没有印象。 注意到樊晔打量的目光,对方回以一笑,说:"我叫原野,是吴浩的同事。" "我是樊晔,你好。"被对方轻易看穿心中的疑惑,樊晔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原野可是我上司,我公司的区域销售经理,黄金单身汉哦!"吴浩在一旁插话,故意做出献媚的表情,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什么黄金单身汉,你存心想让人笑掉大牙吗?"原野做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轻松应对吴浩的调侃,完全没有上司的架子。 "你没有在医院做了?"樊灵不解地问吴浩。 "早就没做了,我现在在做医药代理。"吴浩表情突然变得哀怨起来,"我又不像你和樊晔是大医院抢着要的高材生。我去的那个小医院吃不饱饿不死的,太浪费人生了。" "樊晔,你不是和徐佑林一起留在S市了吗?怎么又回C城来了?"一旁的李婷婷插话。 樊晔出事后一直过着隐居式生活,所以很少人知道他的现状。 "我几年前出了车祸,已经不能再拿手术刀了。" "车祸?!怎么回事。" "都已经过去了,我哥现在在一家医学杂志社工作。"樊灵平静地为哥哥化解那令人不快的追问,招呼大家开始吃饭。樊晔对她投去感激的一瞥。 "那徐佑林呢?他还在S城吗?"似乎李婷婷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打听徐佑林的近况,樊晔突然记起曾见过李婷婷写给徐佑林的情书。 "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他也许还在S城吧。"樊晔佯装平静,原本苍白的脸颊却在不知不觉中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 吴浩插话,直戳樊晔的要害:"你和徐佑林断了联系?不会吧,读书那会儿你们可是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他来这边好几年了,现在在一家私立医院,都混到主任级了。" "是吗?"樊晔错愕。 樊灵夹了一块排骨,想转移哥哥的注意力,"哥,试试这个,味道不错的。" "嗯。"樊晔回过神来,将排骨送入口中,味同嚼蜡。 "你的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原野问樊晔。 樊晔回答说:"没关系,只是刚刚有些晕车。"笑容十分僵硬。 "徐佑林在这里为什么不过来?你没喊他吗?"李婷婷继续追问吴浩,一副锲而不舍的样子。 "怎么可能?我来这边就是为了和他工作的那家医院接洽,第一个邀请电话就是打给他的。不过他小子贵人事忙,说没空过来。"吴浩讪讪地说着,似乎有些不满。 樊晔觉得头嗡嗡作响,眼前一片空茫。原来,他对徐佑林这三个字的承受力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强。 樊灵刚想岔开话题,却被邻桌的女同学强拉着去闲扯。 "原来你找他就是为了搞推销啊?难怪人家不搭理你。"同桌的另一位男同学开起了吴浩的玩笑,"去去去,换李婷婷打电话给他,看他敢不来。" "是,让美女出马,他一定舍不得拒绝。"吴浩摸了摸鼻子,果然开始拔打电话,接通后把手机递给了一旁的李婷婷。 李婷婷没有迟疑,真的打起了电话。 四周的声音渐渐退去,樊晔只听见自己心脏急速的鼓动着,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喉咙中冲了出来。 突然,李婷婷把手机伸到樊晔的面前,语带娇嗔地说:"徐佑林居然不给我面子。樊晔,你和他说。" 樊晔如遇蛇蝎般从座位上弹起来,结果正好撞上了身后准备上菜的小姐。热气腾腾的汤汁一滴不拉落地全喂了纯白的T恤。 "哥,你没事吧?"樊灵急忙上前察看。 "没事,我去趟洗手间。"樊晔逃似的离开了餐桌。 被烫伤的左臂很快红肿起来,樊晔在洗手间内用冷水冲洗伤口,可是收效甚微。钝痛一波一波袭来,樊晔全身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收缩。他明白这不是伤口的原因,而是神经过于紧张造成的。事隔多年,没想到徐佑林这三个字对他仍有如此大的影响。樊晔决定悄悄离开这里,不让自己有任何面对他的机会。 出了洗手间的大门,樊晔见到了一脸担心的樊灵。她对樊晔说:"我和他们说了,先送你回去。" "好。"樊晔虚弱的点头,移动了两步突然头晕目眩,眼看就要栽倒在地。一双有力的臂膀比樊灵更快一步地扶住了他。回头一看,居然是原野。 "我送你们回去吧。"原野看着樊灵,说"我想你搬不动他。" "不用了。"樊晔吃力地推开原野的手,他并不习惯别人肢体上的触碰。 "你能动吗?别逞强。"原野眼中有一丝同情。 "没关系,不用原先生帮忙了,我能应付得过来。"樊灵走上前将哥哥的手臂绕过脖子,放在自己的肩头,架着他走了出去。 擦身而过时,樊晔敏锐地感受到原野对他不同寻常的窥探。没有力气深思,他很快将此事抛诸脑后。 回程的途中,樊晔闭目躺在汽车后座上,被毫无规律的震动带入记忆的深渊...... 3 "我叫徐佑林。" "嗯?" 樊晔愣愣地看着突然抓住自己的手掌,硬在上面写字的大个子。掌心跟随对方手指的移动传来类似毛毛虫爬过的麻痒感。 "徐......佑......林,这三个字,看明白了?"身高至少190的家伙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亮得晃眼。 "明白了。" 自 由 自 在 "你叫樊晔,有个双胞胎妹妹对吧?我在注册大厅看到你们了。" "......"点头。 "从今天起我们要‘同居'5年,以后请多多关照啊!"徐佑林玩笑开得随意,语气却很诚恳,一边说一边抓住樊晔的手重重地握了几下。 樊晔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明显小了一号的手掌,笑着回答说:"是互相关照才对。" 今天是樊晔与妹妹大学入学的第一天。双人寝室里,他第一次见到了自己未来5年的室友,这个名叫徐佑林的大个子。他看起来十分外向,应该很好相处。这让向来不太擅长与人打交待的樊晔松了一口气,异地求学的日子似乎整个灿烂起来。 正式开始上课之后,樊晔不知不觉担负起了抢占最佳座位的大任。因为徐佑林总是要到最后一秒才会冲进教室。 "哥,你怎么跟徐佑林的保姆似的。"樊灵伏在桌上,调皮地对邻座的哥哥眨了眨眼。 "举手之劳而已。"樊晔浅笑。 与徐佑林相处几个月下来,樊晔大致了解了这个室友。他喜欢整洁,做事细心,乐于助人,热爱运动,头脑也很灵活,唯一让樊晔头疼不已的就是他顽固性赖床的恶习。 闹钟对于徐佑林来说完全没有任何意义,早晨再大的声音都会被当成催眠曲。据徐佑林自己透露,他的母亲一般是用掐小腿、挠脚心等方法来叫他起床,所以他诚恳地拜托樊晔以同样的方式来唤醒他。 最初樊晔总觉得不好意思下手,结果连自己都差点被害得迟到。因为当他想推醒徐佑林的时候,对方反射性地把他扯到床上搂在怀里,力气大得无从挣脱。樊晔面红耳赤下一个巴掌挥了过去,在徐佑林脸上留下了一座"五指山",使他顿时清醒。 如此乌龙的事让双方都糗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徐佑林想起来上课要迟到了,两人手忙脚乱之中尴尬才得已化解。 从那以后樊晔开始领悟到徐妈妈的精髓,叫徐佑林起床时切不可站在他的双手能够触及的地方,同时下手要狠,看到他真正下了床并开始洗漱才算大功告成。 "你在笑什么?"徐佑林不解地看着突然发笑的樊晔。 "笑你。" "我怎么了?"挠头。 "嘘,听课。"樊晔用食指比了比嘴唇,目不转睛地看向老师,嘴角犹挂着浅笑。 徐佑林也笑了,他喜欢樊晔身上那种恬淡的感觉,像一缕清风若有似无地拂过,让人通体舒畅。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与徐佑林的想法一样。 "徐佑林,跟你住一间那个樊晔怎么那么傲?平时对人冷冷淡淡的也就算了,给他面子叫他去参加圣诞节聚会,他居然推三阻四的就是不去。"天生活跃份子吴浩在课间逮到徐佑林就开始抱怨。 "你是想邀请人家妹妹吧?"徐佑林嗤之以鼻。 "那他如果去,他妹妹当然也要顺道邀请啊!"吴浩嘿嘿傻笑。樊晔的妹妹樊灵在医学院的新生里是数一数二的美女,尤其那种特有的知性美女气质很受男生欢迎,不过迄今为止还没有哪位男同学能博得美人青睐。 "这才上大学几天,就开始思春,你小心毕不了业。"徐佑林毫不客气地批他。 "呵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别说得那么难听啊!"吴浩捶了一下徐佑林的肩膀,小声说:"是哥们就去把他拖来,顺带捎上妹妹。我们这是纯友谊聚会,目的可是为了联络同学间的感情。再说了,大过节的他一人在寝室也没啥意思对不?" 说的也是,徐佑林早在一个月前就答应吴浩参加这次聚会了。樊晔平时沉默寡言的,并没有玩得特别好的朋友,如果自己圣诞节出去了,只怕他会一个人守在寝室里过一晚。 于是,徐佑林点头说:"好吧,我试试。" 晚上寝室熄灯前,徐佑林坐到樊晔的床头,抽走了他手中的书本。 "什么事?"樊晔好笑地看着徐佑林,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用这种孩子气的方法来让自己注意他。 "老师没教过你躺在床上看书影响视力吗?" "这是我的习惯,不看睡不着。"樊晔无辜地偏了偏头。 日光灯下,他白皙的皮肤散发出玉样柔润的光泽,略带笑意的嘴角牵出一边浅浅的梨涡,一时间让徐佑林看得痴了。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只是突然觉得你很漂亮。" "我睡了,懒得跟你胡扯。"樊晔脸一红,飞快地将被子扯过头顶。徐佑林这人就是爱胡说八道。 徐佑林知道樊晔在害羞,不由心头一乐,一边扯开他的被子一边说:"呵呵,开玩笑的。不是漂亮是帅气,行了吧?别生气,别生气。来来来,我有正事跟你说。" "什么事?"樊晔从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 徐佑林顺势趴在他的身上,与他脸对脸说:"吴浩他们搞的那个圣诞节聚会你也去吧,一个人留在这里多无聊。" 徐佑林这种时不时的亲密姿势曾经让樊晔十分困扰,不过朝夕相处几个月下来,他也慢慢适应了徐佑林这种无心的行为。"我不喜欢热闹,不想去。" "那我也不去,留下来陪你。" 樊晔有些感动地说:"你不用留下来陪我,我一个人没什么问题的。" "没关系,反正他们缺美女不缺帅哥。" 樊晔疑惑地皱起眉头,不明所以。 "他们会叫你是为了拖上你妹妹,你不会不知道吧?"徐佑林发现樊晔总是出人意料的单纯。 "原来是这样。" "是啊,笨!"徐佑林看到樊晔恍然大悟的可爱表情,忍不住捏了一下他的脸蛋。 樊晔反应过来,无奈地喊了声:"徐佑林!" "呵呵,睡了、睡了。晚安。"徐佑林起身爬到了自己床上,对樊晔的抗议充耳不闻。 关灯后,月光在室内洒下一地银光。 樊晔最后轻轻说了句:"明天我问问灵灵好了,如果她愿意去,你们就一起去吧。" 徐佑林没有回答,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 4 12月24日晚,寒冷的空气中没有雪花飘落,快餐店里重复播放着熟悉的Jingle Bells,到处都是圣诞树、圣诞老人这样应景的装饰。 樊晔坐在一群活泼的同学当中,显得安静异常。樊灵说什么都要他一起来参加这个活动,无奈之下他只好来了,而原本打算陪他的徐佑林也跟了过来。 这次来参加聚会的都是系里的新生,共有二十几人。虽然不同班,可大家互相介绍之后很快就热络起来。 "我发现樊晔和樊灵还真是像啊!"樊灵的室友突然发出这样的感慨,让樊家兄妹二人同时一愣。 "你的意思是说我像男生吗?"樊灵扫开额前的刘海,装出一副答错了要你好看的表情。 一旁的男生开始瞎起哄,"你当然不像男生,是樊晔像女生吧。哈哈哈哈......" 话一出口,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樊晔的脸上。与妹妹同样的瓜子脸、秀气的眉眼、白皙的皮肤,只是轮廓稍微硬朗一些,连喉结都不是很明显。 "樊晔,你怎么都不说话?"一女生好奇地看着樊晔。 "听你们说一样。"樊晔淡然一笑,其实他刚才走神了,根本不知道大家在说什么。 那女生突然双颊绯红,手足无措起来。 邻座的徐佑林看在眼里,连忙笑着说:"看,樊晔毫无疑问是个帅哥。随便对女同学笑笑,就把人家的魂都勾没了。" 这回轮到樊晔来扮关公了,什么跟什么啊! "呵呵,仔细看樊晔还真是个帅哥啊!斯文秀气的,正是现在流行的小白脸典型。"吴浩也讪笑着接话,故意装出一副猥琐的表情。 "什么小白脸啊!真难听!" "就是,太难听了。"......女同学开始集体发挥母性维护樊晔。 吴浩被众女生围攻,话题很快被岔开。 樊晔又沉入一个人的安静中,放任目光在餐厅落地玻璃窗外的某一点游移。 "哥!"樊灵推了推走神的哥哥,好笑地说:"你也别太自闭了,一起出来玩你就只对徐佑林一个人说的话有反应。" "是吗?"樊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侧头正对上徐佑林的视线,避开,"那是因为我们比较熟而已。" 晚餐过后,大家相约去卡拉OK唱歌,樊晔决定先走。因为他一晚上都过于安静,感觉上不是很合群,所以也没有人勉强他留下来。 "你等等,我跟你一起走。"徐佑林扯住正要转身离去的樊晔。 "你一起唱吧,我......。"樊晔本想说不用人陪,可看到徐佑林为了先走的事情跟吴浩他们左解释右解释的样子,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好不容易脱了身,徐佑林跑到樊晔的身边,揽住他的肩膀就往公车站走去。 "你的外套呢?"樊晔看着仅穿一件毛衣的徐佑林,十分纳闷。 "给一个女生了,她穿的裙子,晚上顶不住。哎,女生为了爱漂亮,真是舍得折腾自己。" 樊晔不语,徐佑林果然是个体贴的人。解开自己长到膝盖的大衣,樊晔从衣袖中抽出一只手臂,对徐佑林说:"到衣服里来包着吧,天气太冷了。" 徐佑林一怔,随即伸手脱下樊晔的外套。樊晔不解他的用意。 "这样比较好。"徐佑林将大衣穿在自己身上,然后把樊晔整个带到怀中。因为身高的差距,樊晔正好被大衣完全包裹住,这样的确比徐佑林猫着腰挤在樊晔身侧要来得暖和。 感受到徐佑林身上的热力,樊晔开始不自在起来。但是这个时候又不能让徐佑林把衣服还回来......他偷偷地看了一眼徐佑林,对方神色如常。哎,就知道他神经粗了。樊晔只好把高领毛衣的衣领翻起来,遮住自己的半张脸,跟贼似的。包得只剩下眼睛和头发在外面的樊晔并不知道,他早已被路人误认为是女生,所以未接收到任何怪异的目光。 徐佑林抱着樊晔,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其实徐佑林并不怎么冷,只是樊晔提议共穿一件衣服时,他突然很想这么做,双手不受大脑控制地抱紧他,舒服。而樊晔的眼前此时只有徐佑林口中呼出的白色雾气,双脚随着他的步伐移动,任由心思飘远到某个不知名的空间里。 平安夜里,满是情侣的大街上,两个男人相拥而行。新的一年,慢慢变化的关系...... 转眼间寒假过完,离开学还有差不多一星期,樊晔与妹妹一同返回了学校。当樊晔到达时,寝室只有他一人。徐佑林家住本地所以并未返校,樊晔照着他的嘱咐打了个电话给他报平安。 一夜火车坐下来,整个人灰头土脸。樊晔好不容易挨到晚上供应热水的时间,迫不及待地开始洗澡。 徐佑林回到寝室时,就见浴室的门虚掩着,蒸腾的水汽正从门缝里溢出。 "樊晔。"徐佑林的轻唤被强力的水流掩盖。 自 由 自 在 明明知道浴室里面的人是樊晔,徐佑林还是鬼使神差的推开了那张门。而眼前的景象,让他如遇雷击。 喷淋头中落下的水流击红了樊晔单薄的肩头,顺着他毫无瑕疵的光滑背脊划过,来到弧度优美的腰线处,再往下圆润的臀部完全不似平日在衣物下的干瘪感觉...... 徐佑林握紧手中的门把手,感觉小腹上有一股灼人的热流四处乱窜。他飞速地回身,趴到自己的床上,十分惊讶自己居然会因为看到一个男人的裸背而产生性冲动。也许,因为那个人是樊晔?一想到这一点,他不由大大地抽了一口冷气。 5 "你怎么过来了?"樊晔从浴室走出来,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 徐佑林趴在床上,侧头看着他严肃地说:"怕你一个人无聊就过来陪你。" 樊晔腼腆地笑了笑,钻进了被子里。他只穿了单薄的睡衣,头发还湿着。 "你这样就睡啦?还不到八点。" "嗯,累了。"樊晔抬手用干毛巾擦拭头发,宽大的衣袖滑落,藕白色的小臂晃晕了徐佑林的双眼。他刷的一下站起身来,走到樊晔的床前。 高大的身躯瞬间挡住了亮光,在樊晔身上投下大片的阴影。他疑惑地看向徐佑林,因为背光,樊晔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长胖了。" 樊晔不好意思地笑了,说:"回家以后被妈妈逼着猛吃,长了四斤。" "脸都圆了。"徐佑林发出如同睡梦中一般的呓语,手指不受控制地抚过樊晔的脸庞。滑如丝缎的触感,一下子烧着了他的神经,禁不住改用双手捧住那张脸。 樊晔一怔。 徐佑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双手用力把樊晔的脸挤成一团:"变成小猪猡了。" "唔......唔、唔......"樊晔扭着头,脸上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变形的嘴唇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哈哈哈,我去买东西吃,你这个样子就不要吃了。" 脸上温暖的手掌一离开,樊晔打了个寒颤,刚想开口说话时徐佑林已经没了踪影。 "说是风就雨。"樊晔嘀咕了一句,放下手中毛巾,开始睡前阅读。 户外肆虐的冷风吹不走徐佑林体内的躁动,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捧着樊晔的脸,是因为想吻他。细小的汗珠从鼻翼两侧沁了出来,他烦躁地把袖子捋到手肘,一屁股坐到了宿舍楼下的台阶上。 "徐佑林。" 徐佑林面无表情地看着迎面走过来的女生,是同班的李婷婷。 "你怎么坐在这里?" "凉快啊!"徐佑林皮笑肉不笑地回应着,平时他对女生都是客气而温柔的,今天他没那心情。 李婷婷没有察觉他的异样,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有什么事吗?"徐佑林被她盯得不耐烦了。 "呃,我是来,是来谢谢你上次把衣服借给我。" "那有什么好谢的,小事一桩。"徐佑林忍不住要翻白眼了,这么久的事居然还记得。原来,圣诞节那天他的外套就是借给了李婷婷。 "其实,还有一件事。"李婷婷紧张地抓住衣角,"这个是给你的,你看完之后给我个答复吧。"那是一封情书。李婷婷从圣诞节那次就开始暗恋徐佑林,她花了一个寒假才写好的表白信居然可以在返校的第一天就交给他,这让李婷婷暗自欣喜,忍不住涌出两人颇有缘分的想法。 "什么东西?信吗?"心不在焉的徐佑林迟疑了一下,接了下来。 李婷婷点点头,害羞地跑走了。 自 由 自 在 徐佑林把信塞到口袋里,起身往操场走去。他的脑中还充斥着樊晔光裸的背影,他需要跑两圈发泄一下。 再回到寝室,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寝室的灯没有关,樊晔已经倚着床头睡了过去,手中的书还伏在胸前。看样子是打算等门。 徐佑林一步步走到樊晔的床边,呼吸渐渐沉重起来。他贪婪地注视着樊晔的睡脸,如同饥饿已久的野兽盯上了可口的食物。手伸过去,触到樊晔还抓着书本一角的手背,微凉的触感漫延至四肢百骇。 徐佑林心头一拧,飞快地将书拿开,把樊晔整个抱起躺好,再用被子包了个严严实实。"晚安。"留下叹息一般的低语,徐佑林关上灯,离开了寝室。 次日,樊晔醒来时不见徐佑林身影,正纳闷的时候发现地上有一个粉红色信封。信封上没有具名,樊晔一时好奇就打开来看。 看完之后,他小心地将信折成原样,轻轻地放在了徐佑林的床头。有女生对徐佑林表白,樊晔一点也不惊讶,因为迟钝如他都能感觉到徐佑林十分受女生欢迎。 倏忽,樊晔的心中被说不出的滋味缠绕着,他把它归结为信纸上浓郁的香味引发的不适。 随着新学期的展开,课业一天天繁忙起来。樊晔是个认真的学生,课余时间都用在了埋头苦读上,而徐佑林则开始谈起了恋爱,只是对方并不是当初写情书的李婷婷。 "对不起。"樊晔慌张的退出寝室,为刚刚看到的接吻场面脸红不已。 不一会儿,寝室里的人走了出来。徐佑林面无表情地将女生送下了楼,转头上来发现樊晔居然还站在门口。 "进去吧。" 两人一起进了寝室,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女生身上的香味。 "只是接吻而已,没做其他的。"徐佑林满不在乎地解释着,坐在书桌前开始抽烟。 樊晔诧异地看着他,说:"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我一直都会抽,你不知道而已。" 樊晔蹙起了眉头,徐佑林之前从没在他面前抽过,而且......樊晔迟疑了下,还是开口说:"你下次还是不要随便带女生进来了,要是被抓住了要挨处分的。" "那有什么关系,大家都这么干。"徐佑林仍是满不在乎的口气,可黑亮的眼睛却牢牢盯住了樊晔,眼底有一抹看不懂的情绪。 在怪我坏了他的好事吗?樊晔不自觉的想着,心中涌起不快。"不管怎么说带到寝室就是不好,你还是注意一下吧。" "我又没影响你。"徐佑林的声音也硬了起来,似乎也有些不悦。 "你就是影响到我了。" 徐佑林怔住了,这是他第一次听樊晔这么大声的说话。樊昕也傻在那儿,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室内被一股低气压笼罩着,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最后,徐佑林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可怜的门板被他反手一甩撞在门框上,发出一声巨响。之后,室内重归平静。 6 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视而不见的情况可以维持多久? 樊晔瞥了一眼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室友,自从上次不愉快的争执之后,两人已有四天没讲话了。 今天有早课,要不要叫醒他?樊晔犹豫着。两人的关系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交恶,实在让他始料未及。明明就是芝麻大的小事,不至于搞到老死不相往来吧?是不是我太小气了?咬着唇想了半天,樊晔决定叫醒徐佑林。 "徐......"樊晔话刚出口就看见徐佑林睁开眼,面带笑容地望着他。 "你、你醒啦。" 徐佑林没有出声,笑意更浓了。 "我去上课了。"转身,跑。 "等等,"徐佑林长臂一伸抓住了樊晔的胳膊,"你不生我气了?" "......"我没生气。 自 由 自 在 徐佑林突然一脸凄惨地说:"你太狠心了,一点小事就几天不理我。我昨天还在想,你今天要是不喊我,我就申请换寝室算了。" 恶人先告状?樊晔觉得头晕。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带女生到寝室里来了。" 徐佑林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樊晔瞬间乱了阵脚。他想说没关系,只要下次记得挑我不在的时候就可以了。但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变成了"你快点,上课要迟到了。" "好。"徐佑林乐颠颠地跑向浴室,刚进去又折回来,捧住樊晔的脸蛋就是一记响吻,"你太可爱了,哥哥请你吃早餐。" 樊晔受惊过度,呆立当场,好半天才哭笑不得地挤出一句:"神经病!" 随着不愉快的事情烟消云散,樊晔与徐佑林又开始像以前一样同进同出,形影不离的程度更胜以往。 樊晔隐隐觉得徐佑林对他的态度有细微的改变,却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 只有徐佑林自己才知道,他的改变是因为他爱上了樊晔,爱上了这个和他同性别的男人。 他也曾想让自己从这种不正常的情感中脱离出来,所以刻意的疏远他,甚至去结交女朋友,结果一败涂地。因为在他与女朋友接吻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樊晔的脸。 对樊晔的爱慕就像一种包裹着甜蜜外衣的毒药,一点一点腐蚀了徐佑林的身心。他彻底的沦落了,最终决定借助"好朋友"这件冠冕堂皇的外衣,光明正大的守在樊晔的身边。不要他爱我,只要能看着他就好。徐佑林悲观的想着,觉得自己像一个卑鄙龌龊的小人。 日子一天天过着,徐佑林如愿地与樊晔更加要好。只是他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身体的欲望。 夏日临近,原本藏在厚重衣物下的曲线随着越来越轻薄的装束而显露出来,随时将有心人撩拨得血脉贲张。 凌晨两点,徐佑林辗转难眠。 电风扇发出嗡嗡的声响,不急不徐的搅动着燥热的空气。窗外明亮的月光清晰地勾勒出对面床上人儿修长的腿部线条,这就是让徐佑林夜不能寐的主因。 暗恋的对象一身清凉地躺在离自己不到三米远的地方,这对一个血气方刚的十九岁少年来说是多大的诱惑啊。此时的徐佑林终于按捺不住,爬了起来。 其实,在这样的三伏天里,樊晔已经算是穿得很多了。运动背心加短裤,比起徐佑林身上那条仅有的平角内裤不知道多了多少布料。可是,哪怕他只露出一小截手臂,在徐佑林看到都是难以忍耐的刺激。 轻轻蹲在樊晔的床沿,徐佑林在黑暗中寻找他纤细的轮廓。不敢触碰,害怕自己灼热的体温烫醒梦中的人。循着平稳的呼吸声贴近日夜渴望的唇瓣,徐佑林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坚持多久...... 事情总是出乎人的意料,徐佑林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还趴在樊晔的床头,而樊晔正吃惊地看着他。 "你怎么睡在这里?" "我不知道。"徐佑林强逼自己镇定下来,决不能让樊晔发现自己的心思。 樊晔小心翼翼地摸了下徐佑林的额头,说:"你不会是梦游吧?" "有、有可能。我在家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徐佑林松了一口气,还好樊晔很单纯。 "很严重吗?别坐在地上了,快起来。" "不是很严重,也是偶尔才发作的。"徐佑林想站起来,却发现因为跪得太久,双腿完全麻痹了。他只好可怜兮兮的对樊晔说:"我站不起来,你扶我一下。" "好,小心点。"樊晔费尽全身力气把徐佑林抬到自己的床上坐好。"我帮你按摩一下,好些了吗?" 樊晔修长的手指按压着徐佑林的腿部,触电般的感觉伴着回流的血液直击最不该有反应的部位。 "你......"樊晔错愕地看着徐佑林下身的突起处,一时语塞。 "别看!"徐佑林羞愧地用枕头遮住小腹,把脸埋在床上。心想:完了! "呵呵,男人早上是比较敏感一点。"樊晔干笑两声,双眼不自在地四下乱转。"别在意,我不会笑话你的。" 徐佑林偷偷的转头看向樊晔,发现他的脸比西红柿还红上几分,顿时好笑起来。"男人都这样,那你是不是也这样?" "什么?"樊晔没听清。 徐佑林突然揽住樊晔的腰,一把将他摔到床上然后用半边身体压住他,同时伸手划过他的欲望中心,停在柔软的大腿内侧。 "有感觉没?"徐佑林故意摆出一副开玩笑的样子,借机满足自己长久以来想到触碰他的渴望。 "好痒!别开玩笑了,徐佑林。"樊晔被吓了一跳,随即扭动了起来。 "痒吗?哪里?这里吗?"徐佑林将手上移,灵活地滑进樊晔的衣服里,来回摩挲着他的腰部,光滑的皮肤果然如他所想一般细腻。 "哈哈,好痒,别玩了,哈哈......"樊晔忍不住翻滚着躲闪,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一番打闹之后,徐佑林终于放开了樊晔。 "你真敏感。"徐佑林丢下这句话,逃进了浴室。半晌,看着自己喷射出来的体液,他颓败地倚在了墙头。 7 自 由 自 在 夏日知了的叫声,午时最盛。一声声"知了、知了",也不知究竟知了几分? 徐佑林透过车窗,远远地看著樊晔被弟弟搀扶著上了楼。深不见底的目光,在他削瘦的背影上胶著。久违的如同撕裂般的痛感,重又袭上徐佑林的心头。 从头到尾,从樊晔踏进悦凯的第一步起,不,早在他踏出樊灵的汽车那一刻,徐佑林的视线就再也不曾从他的身上移开。 樊晔,这个让他痛了四年的名字,这个让他想了四年的人。他还在恨我,还在恨我!徐佑林努力平息心头的呐喊,握紧手中的方向盘,发动了汽车。 "去哪?" "我家。" 原野不露痕迹地观察著徐佑林,无法从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揣度出他此刻的心情。 早在三个月前,当原野第一次见到徐佑林时就知道了樊晔的存在。他一直想知道那个叫樊晔的男人为何能带走了徐佑林全部的爱恋。说实话,今日见到的樊晔让他有些失望。纤弱、胆怯、沈闷,除了那张秀气的脸,看不出任何吸引人之处。 因为是初恋,所以难以忘怀?徐佑林的平静,让原野不由做出这样的猜想。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猜错了。徐佑林并不平静,他只是掩饰得太好了。 "你轻点,很痛呢!" 伏在身後的男人,野蛮的挺进,毫不留情的抽插,显示著他强烈的情绪波动。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为了那个名叫樊晔的男人。原野不由大声抗议,为身体的疼痛,为自己的无法拒绝。 徐佑林不吭一声,只是重复著机械的活塞运动,想把心中淤积的情绪发泄出来。 身下的这具身体,有著结实的肌理和极佳的弹性,小麦色的皮肤张扬著无限的活力。不同於樊晔的白皙与柔软,没有樊晔特有的羞涩。 徐佑林痛苦地闭上双眼,早早收兵。 "你去洗洗吧。"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传入原野的耳中。 原野吃力地从地上爬起,忍不住咆哮:"你究竟把我当什麽?"一进门就被压在地板上,没有半点前戏的强行交媾,完事後扶都不扶一把。徐佑林甚至不在意,他完全没有勃起。 坐在落地窗前的男人,痴痴地看著窗前的一大片夹竹桃,对耳边的声音置若罔闻。 "你醒醒吧。樊晔听到你的名字就惊慌失措,你们不可能再有机会复合了。"原野伸手触到股间撕裂的伤口,更加忿忿不平。 徐佑林依然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只是把左手的手掌贴上透明的玻璃,轻轻地滑动著。 "徐佑林......" "他喜欢那条石子路,每周一和周四都会从这边经过。"徐佑林突然开口,自言自语地说道:"他今天早上就停在那里闻夹竹桃的香味,他不敢碰那些花。因为我们一起看过一部电影,女主角把夹竹桃插在牛奶里,毒死了她的情人。" 原野知道徐佑林口中的他是指的樊晔,这是他第一次听他正面提起樊晔。 徐佑林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刹那间粉碎了他惯有的冷漠。那宠溺的、温情的感觉,是恋爱中的男人所特有的。 "他现在很害怕汽车,上班都用走的。我悄悄地跟踪他好多次,然後就租下这间房子。这样就可以在这里偷偷地看著他。"唇边的微笑隐去,徐佑林把额头贴上冰凉的玻璃,"这里的玻璃是单面的,外面看不见里面。我怕他发现我在偷看他......" "这算什麽?"原野怒吼著打断徐佑林的话,"变相告诉我你有多爱他,然後让我放弃你,知难而退吗?"踉跄著走到他的面前蹲下,原野伸手掰过徐佑林的脸说:"你和樊晔已经过去了,为什麽不忘了他,重头开始。你还有我爱你啊!" 徐佑林别开了脸,重新看向窗外。原野的心瞬间凉了一截。 "无论怎麽你都不会爱上我对吗?" "我们说好不谈感情的。" "虚伪!"原野颤抖著,大声嘲笑起来:"你既然那麽爱他,为什麽要抱我?你的爱情未免也太廉价了。" 徐佑林不语。 自 由 自 在 原野深吸一口气,拾起自己的最後一点自尊,昂首离开了徐佑林的家。 徐佑林没有回头,仍然用双眼直直地看著窗外。 "你穿医生袍的样子像个律师。"这是原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这也是樊晔第一次见他穿医生袍时发表的评价。 所以,才会对他有好感。 所以,那晚喝醉後才会把他看成樊晔。 清醒後没有拒绝与他来往,是因为......太空虚,太寂寞。 "樊晔......"徐佑林把头埋在双膝之间,痛彻心肺。 无数次的远远窥视,无数次的午夜梦回,心心念念的都是樊晔这个名字。只要一闭上眼,往日生活的点点滴滴就会蜂拥而至。当初越是甜蜜,如今越是伤痛...... 8 樊晔与徐佑林读大二的那年冬天,S城下了一场罕有的大雪。不是那种夹杂著雨水的小雪籽,而是那种一团一团跟棉花似的,有六角冰晶的雪花。没有防备的,突然就染白了整个城市。 学生们都很兴奋,纷纷冒著风雪到学校附近的小山上去看雪景,樊晔与徐佑林也在其中。 还有叶子的树木都被雪花压得弯弯的,一脚踹上去,掉下来的小雪花能把人扮成圣诞老公公。上山的同学大部分都生在南方,很少看见这麽大的雪,兴奋得从山脚一直踹到山腰。 "你们就饶了那些树吧,它长那麽大容易吗?"吴浩假惺惺地在一旁捶胸顿足,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你要不要踹一棵试试?"徐佑林笑著问樊晔。 吴浩连忙在一旁摆手,说:"樊晔这麽斯文,你可别鼓动他做这种残害国家幼苗的事。" 樊晔淡淡地一笑,没有回话,他不太会回应这一类的调侃。 吴浩讨了个没趣也就走开了,原本成群的同学也散成三三两两,各得其乐。 樊晔仰头看天,洁白的雪花,全变得灰蒙蒙的。 "背著光看不漂亮的,这麽看。"徐佑林把手掌伸到樊晔的面前,落在掌心的小雪花瞬间融化成几滴水珠。 "呵呵,你的手温度太高了。"樊晔伸出自己的手,太过白皙的手根本衬不出雪花的形状。 "泡椒凤爪!哈哈哈哈......"徐佑林握住樊晔的手,笑得前仰後合。 "徐佑林......"樊晔突然被取笑,不由尴尬地想把手抽回来。 "把手套带上,看你都冰成什麽样了。我们回去吧。"徐佑林放开了樊晔,言语中一片体贴。 "可是才刚上来......" "一路走下去还有得看,没关系的。" "......" 徐佑林不由分说扯著樊晔就往山下走去。 雪越下越大,一路踩过去,很快就把衣服鞋子都润湿了,有的还时不时被风刮进眼睛里,引来刺痛。 "是哪个笨蛋提议要冒雪上山的。"徐佑林一边小心地为樊晔挡住前方的风雪,一边低咒出声。 樊晔忍不住笑出声来,暗叹徐佑林真是鸭霸,明明是他自己提议的。 当他们快要走到山脚时,天色暗了许多。人迹罕至的小路上,两人互相挽著,深一脚浅一脚地慢慢走著。 "怎麽都不见人?"樊晔不禁有些担心。 "我不就是人吗?怕什麽。" 自 由 自 在 "谁说我怕了。"樊晔反驳得很快,可是心里还是有些发怵。山路本来就窄,现在还被雪盖著,天又黑了,还是不太安全。 "是,你不怕。我怕行了吧。"徐佑林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突然揽住樊晔的腰。 "干什麽?" "让你扶著我,我怕滑倒啊!"徐佑林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呃,按体积应该说老虎)。 樊晔哭笑不得地看著他,真是被他的厚脸皮打败了。 倏忽,樊晔觉得脚下一空,人就猛地往下掉。慌乱之中,他高声大叫:"徐佑林!" "小心!"搂著他的徐佑林第一个反应就是抱住樊晔的头部。 天旋地转间,两人滑下了山间小路,滚入了山林之中。 徐佑林只觉耳边不时传来刷刷的声响,偶尔夹杂著树枝折断的清脆响声。终於,他的後背撞上一棵大树的树杆,滚动停止了。 "樊晔,樊晔!你怎麽样了!"心急地托起樊晔的脸,徐佑林小心地察看他的伤势。 滚得头晕眼花的樊晔,好不容易才定下神来。 "我没事。" "真的没事?站起来看看。"手忙脚乱的扶起樊晔,徐佑林前前後後地仔细检查了几遍。终於放心下来。 "徐佑林......你的脸受伤了。"樊晔对上徐佑林眼中毫无保留的关切神情,心中一阵酸涩。徐佑林的脸上开了好几道血口子,应该是被树枝划伤的。反观自己的毫发无伤,全是依赖他的保护,樊晔觉得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有什麽东西正轻轻地涌了上来。 "没事,小伤。"徐佑林微笑著安抚樊晔,忍不住抚上他的脸,情不自禁地说:"还好你没事。" 樊晔一震,徐佑林的眼中有著太过明显的疼惜。是什麽让你奋不顾身?你喜欢我吗?樊晔睁大了双眼,惊讶於自己的想法,一时呆立当场。 徐佑林无法面对樊晔专注的视线,狼狈地扭过头去。心底忍不住叫嚣,不要这麽看著我,这会让我想吻你! 9 各怀心事的两人就这么僵在原地,冰冷的空气中只有雪花簌簌飘落的声音。 "啊欠!"樊晔冻得打了个喷嚏。 "很冷吗?"徐佑林紧张的看着樊晔,伸手想触碰他的脸颊,却对在上他迷惑的双眼后,停滞。生硬的改变手的方向,徐佑林拉起了樊晔的手掌,一边转身一边说了句:"我们回去吧。" 温暖的体温穿透毛线手套,仿佛要从指尖一直传递到心里。樊晔看了看徐佑林高大的背影,又看了看交握的手掌,莫名的面红心跳。 两人并没有滚下来很远,没多久就见到了原来的小路。之所以会掉下去是因为樊晔无意中踩到了路过的草丛。它原本被雪覆盖着看,不出是虚的。现在被变成了一个大缺口。 "我们靠里面走。"徐佑林自顾自的说着,没有回头。他不敢回头,怕樊晔看出端倪。这一年来,他瞒得很辛苦,处处谨慎地藏匿着自己的感情,害怕被樊晔看穿后遭到唾弃。也曾幻想过樊晔会欣然接受他的爱慕,可按樊晔那种保守的性格,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一想到这里,徐佑林顿时沮丧不已,一路上再也没有出声。 沉默、沉默再沉默,一直到晚上熄灯就寝,两人都没再说话。 樊晔心中有莫名的忐忑,徐佑林疼惜的眼神始终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仔细一想就发现即使是好朋友,也未必会到这种程度。 借着黑暗的掩护,樊晔侧头看向睡在邻床的室友,疑惑像可乐开瓶时翻滚出来的汽泡,怎么止都止不住。 突然间,徐佑林轻哼了一声,樊晔吓得连忙闭上双眼,假装熟睡。 的声音在一片寂静里格外刺耳,樊晔忍不住把眼睛打开一条缝。只见徐佑林从床上爬起来,摸黑走进了浴室。 起夜?不对,浴室里半天没有任何动静。 樊晔觉得不太对劲,于是起身查看。 "徐佑林。"樊晔一边叫着,一边敲击浴室门。结果门没关,一下就推开了。 只见徐佑林点了蜡烛,卷起睡衣用镜子照着背部。樊晔突如其来的闯入,吓得他连忙转身,结果后腰撞在了盥洗盆上。 "啊!"徐佑林一声痛呼。 "你怎么了?"樊晔问。 "没事。你快去睡吧,穿这么少小心冻着。"徐佑林咬着牙,急急忙忙的把樊晔往外推。 "你的背怎么了?" 自 由 自 在 "没事,没事。快去睡吧。" 樊晔用手抠住门框不肯离开,沉声说道:"让我看看。" "都说没事了。" "我要看。" 樊晔的表情凝重起来,徐佑林拗不过,只好老老实实地掀开了自己的衣服。背部蝴蝶骨的下方,有大片的淤青。 樊晔伸出冰凉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换来徐佑林反射性的一下抽搐。 "什么时候弄的?" "滚下山的时候在树上撞的,小问题,过两天就好了。" "我帮你上药。" "不用了,我......" "去床上躺着。"樊晔语气不耐地打断徐佑林的话,眉头拧成了川字。徐佑林察觉到樊晔隐隐的怒气,于是乖乖地回到床上躺好。 学校熄灯了,樊晔把徐佑林点的蜡烛拿到屋内照明。 徐佑林背部的淤伤足有A4纸那么大,在昏暗的烛火下十分狰狞。 刺鼻的红花油气味随着樊晔揉搓一点点渗进了徐佑林的皮肤里,溶进了寒冷的空气中。樊晔很用力,徐佑林只觉得伤处火烧火撩的,痛得他呲牙咧嘴。 "不用力淤血揉不开。" "嗯。"徐佑林点头。 又是沉默,樊晔低着头,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徐佑林的背上,恨不得把那些目所能及的伤痕搓得一干二净。这个伤,只为他受的。带着光晕的水滴,落在徐佑林的皮肤上,形成一小块圆形的反光点。 徐佑林敏感地转过头,只见烛光将樊晔额前的头发换作深深浅浅的光影,映在他的脸上,让表情一片模糊。 "樊晔。"再次看见一闪而落的晶莹,徐佑林弹身而起,不顾一切地将樊晔搂在怀里,"别哭,只是小伤,没事的。" "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把头埋在徐佑林的肩窝,樊晔闷声问道。 徐佑林的全身瞬间僵化,许久才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 "好朋友?"樊晔抬头反问。 徐佑林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痕,微笑着说:"当然。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弄得这么悲情做什么。" 樊晔心情顿时舒畅起来,"你没事就好,很晚了,睡吧。" "好。" 10 差一点,徐佑林只差一点就冲口说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了。 "好朋友",徐佑林反复在心里重复着这个词,仿佛多说几遍就能让他的感情重新退回到好朋友这根界线之下。 樊晔吹熄了蜡烛,室内重归平静,可徐佑林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他侧耳倾听着樊晔平稳的呼吸声,感觉自己的心跳声融进了他的呼吸里。 "樊晔......"不知不觉就叫出声来。 徐佑林捂住自己的嘴,紧张地看向邻床。 没有动静。 "樊晔?" 还是没有动静。 于是,徐佑林下了床,借着窗外的微光蹲到了樊晔的床边。自从第一次这么做被樊晔误认为是梦游之后,徐佑林就放下心来,常在半夜爬起来这么看着他。 一年多磨练下来,徐佑林已经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欲望,不会像以前那样,只要稍有接触就冲动不已。 为了你,我都快把修炼成圣人了。他自嘲着,伸手抚过樊晔的面颊。 不期然的,手指停驻在樊晔的唇上。凉凉的嘴唇,薄薄的,沿着轮廓游走,感觉它微微开启着。 很想吻下去,却又害怕被发现,徐佑林顿时踌躇不已。 只是一个吻,没什么关系吧? 自 由 自 在 理智的声音抵不住感性的诱惑,他慢慢低下了头。 比想像中更柔软,比预计中更甜美。双唇相触的一刹那,徐佑林的心都醉了。舌尖违背了意志,顺从本能顶入牙关。撬不开,樊晔的牙关闭得死死的。徐佑林突然发现身下的人已是全身僵硬。 睁开双眼,徐佑林看见近在咫尺的睫毛微微颤抖,星亮的双眼在黑暗中散发惊愕的光芒。 "啪!"清脆的声音划破了原本的静谥。 徐佑林被樊晔一巴掌打得头一偏,两人的动作同时定格。事情突然其来地曝光,反而让徐佑林前所未有地冷静下来。 "我喜欢你。"徐佑林仰头看向天花板,慢慢说出埋藏已久的心意。"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开始喜欢你,原本永远都不打算告诉你的,不过既然被你发现了也就没什么好瞒的了。" 不激动、不畏缩,他体验着久违的平静与苦涩的绝望。 "不要说了......"樊晔全身颤抖着,连声音都抖了起来。 "我要说。我喜欢你,我徐佑林喜欢你樊晔。没有原因,没有理由,你的一切一切我都喜欢,莫名其妙的喜欢上。我从来没有试过这么喜欢一个人,恨不得把你剥皮折骨吃进肚子里,永远不给第三个人看见。" 连珠炮似的讲话,让樊晔没有任何打断的余地。徐佑林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想把心中的郁结倾吐干净。 "我明天就搬出去,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再......碰你了。"结束了,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徐佑林钻进了自己的被窝,捂住双耳,拒绝去听任何的声音。 转眼间天已大亮,当徐佑林再掀开被子时,樊晔已不见踪影。 此时,樊晔已跑到学校的图书馆里。原本只想看本书,静一静,结果变成了在书架前来回地踱步。 心乱的,不止徐佑林一个。 昨晚为徐佑林上完药后,樊晔一直都没睡着。徐佑林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被吻上的那一瞬间,他的脑中一片空白。 长久的疑惑,因为徐佑林的表白而完全解开。人非草木,樊晔又何尝体会不了他的真心。只是,性别这道鸿沟,无法逾越。 他会离开,这样就够了。没有结果的事情,本就该快刀斩乱麻。樊晔这么想着,心情稍稍平复了下来,只是心中那个突然被击穿的部分,有种补不回来的错觉。 随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亦舒的《开到荼靡》。樊晔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走到从不曾来过的小说区。无所谓了,偶尔看看言情小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翻两页,再翻两页,翻到中间、结尾。樊晔差点没把手中的书给摔出去。男主角被逼成为姐夫的玩物,最后为了女主角杀人泄愤......樊晔生平第一次想放声尖叫。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行不行? "哥。" "嗯?" "老师在叫你。" "什么事?"樊晔不明所以。 教室里的同学一片哄堂大笑。原来是老师叫樊晔回答问题,而樊晔走神了。 "徐佑林,你说樊晔是怎么了?最近老心不在焉的。" "是吗?" "刚才上课你又不是没见到,装什么傻。" "......" 自 由 自 在 "会不会是你最近没住寝室,他想你想成这样的吧?哈哈哈哈......" "你胡说八道什么!" "胡说?那可未必。樊晔和他妹妹那么像,说不定骨子里就是个GAY。人家可能早就看上哥哥你了......喂,徐佑林,放手!你干什么。" "我警告你别胡说八道。樊晔是我哥们,下次再让我听见你这么诋毁他,我废了你。" "开个玩笑而已,你那么认真做什么。放、放开我!" "滚!" 脚步声远去后,樊晔推开了厕所隔间的门,没想到正对上盥洗台前站着的徐佑林。四目相接,樊晔尴尬地撇开头。徐佑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11 如果当时没有叫住他,今天的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 樊晔被弟弟扶到了自己的床上,思绪飘回多年前的那个午後...... 因为不忍见到徐佑林悲伤的眼神,因为不想一个人孤独地守著寝室......因为许许多多的因为,樊晔鬼使神差地叫住了即将离去的徐佑林。 徐佑林回过头,眼底的错愕一闪而过,换成了冷漠。 "你......你现在住哪里?" "家里。" "寝室那边......" "我和学校打过报告了,改成走读。" "走读?这样啊......" "有事吗?没事我走了。" "徐佑林!"樊晔下意识地想留住他,回过神来,手指已经攥紧了他的衣袖。 徐佑林一怔。 "我们还是朋友吧?"樊晔怯弱的声音宛如被人遗弃的小狗。 徐佑林没有回答,只是像著了魔似地看著樊晔那纤长的手指。 注意到徐佑林的视线所在,樊晔连忙把手缩了回去。毫不意外,他又在徐佑林的眼中看见那隐隐的伤痛。 洗手间门外传来脚步声,樊晔不由地心虚起来。这时,徐佑林忽然上前,箍住樊晔的腰,一把将他拖进了最近的一个厕所隔间里。关门,落锁,以吻封缄。 突如其来的热吻,让樊晔的思维系统瞬间短路,只能瞪大双眼愕然地看著在自己唇上为所欲为的人。 湿热的舌头直闯而入,直达口腔的深处,急切地爱抚著能触及的每一个部分。所有的爱恋,所有的热情,如同引燃的烟火,虚幻而真实地冲击著徐佑林。他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咆哮,在啜泣,没有人比我更渴望你! 门外传来他人说话的声音,樊晔猛地打了个激灵。徐佑林居然在这种地方吻他?!不行,不行!他拼命挥动双手想要推开徐佑林,却被他铁一般的双臂箍得更紧。全身上下毫无缝隙的贴合著,除了仰头接受他恣意的亲吻之外,没有任何动弹的余地。 为什麽?樊晔睁大双眼,瞪著仍然沈醉在热吻之中的人。变换了一下角度後,他终於睁开了眼睛,却没有离开樊晔的嘴唇。 他漆黑的瞳仁里有一种浓得化不开的东西在慢慢沈淀、翻腾然後再沈淀。眼白上细细的血丝纵横交错,无声地倾诉著他的疲惫,刺痛了樊晔的双眼。 不忍看,於是樊晔阖上了双眼。 自 由 自 在 随著视野沈入黑暗,口腔内变得异常敏感起来。舌头被轻轻的吮吸与噬咬著,引发如同电击一般的痉挛。牙龈上脆弱的神经无助地感受著一波又一波麻痒难耐的刺激,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下滑去,只能借助徐佑林双臂的支撑勉强站立。 肺部的空气被全部抽空前的一瞬,徐佑林退开了,樊晔乏力地倚在他的肩窝喘息。 "会对你做这种事的朋友,你还要吗?"徐佑林幽幽的声音从樊晔的头顶传来。 这种事,接吻......樊晔迷惑了。 "你讨厌我吻你吗?" 我们接吻了!羞耻感瞬间直冲樊晔的头顶,把他的双颊烧得通红。奋力推开徐佑林,他哆嗦著打开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不讨厌,不讨厌,他居然不讨厌徐佑林的吻。从始至终,他只在意徐佑林把他关在厕所的行为。一想到自己刚刚被一个男人吻到手脚发软,樊晔心中泛起一阵恶寒。 "小心!" 徐佑林眼疾手快地抱住差点跌下楼梯的樊晔,两人同时重重地摔在地上。 "哥,你没事吧!"樊灵不知何时跑了过来。 "我没事。"还搞不清状况的樊晔,只觉得头昏目眩。 "你当然没事,也不看看你压著谁了。"一旁的同学笑著拉起了樊晔,对著还坐在地上的徐佑林问道:"你没事吧?居然玩起了英雄救美。" "没事。"徐佑林摇头,慢慢地爬了起来。 "哥,你刚才跑那麽快做什麽?差点就从楼梯上摔下去了,幸好徐佑林动作快。"樊灵替哥哥拍去身上的灰尘,忍不住责备起来。 "我......"樊晔一时语塞。 "好了、好了,小事一桩。我先走了,拜。"徐佑林敷衍了两句,转身离去。 樊灵看著徐佑林的背影,小声地嘀咕:"他是不是扭到脚了?" 樊晔顺势望去,发现徐佑林的脚步的确有些蹒跚。 "我走了。"对妹妹抛下这句话,樊晔硬著头皮赶了上去。 徐佑林看著一言不发地走在自己旁边的樊晔,冷淡地问:"有事吗?" "你的脚......" 自 由 自 在 "我没事,你走吧。" 徐佑林生硬的语气让樊晔心中一梗,突然有些生气。什麽意思,刚刚才接过吻,这麽快就拉长个脸。 徐佑林用眼睛的余光偷偷地瞟向樊晔,看著他千变万化的表情,飞快地筑起心防。他害怕樊晔会突然说出绝交之类的话语,击溃他最後一点勇气。 刚刚的一吻,将他灭了的希望重新燃起,可随後樊晔的逃离又让他重回地狱。一来二去的,他根本猜不透樊晔的意图,反而把自己的胆子磨得越来越小。 心绪一乱,徐佑林的脚步就开始踉跄。樊晔连忙扶住了他的手臂。 两人同时呆滞。对视两秒後,樊晔又惊慌地缩回手。 徐佑林垂下头,再次向前走去。 寒冬腊月里,他一瘸一拐地背影配上小路两旁的枯树,透著难以言寓的萧索。樊晔双眼一热,追了上去。 低著头将徐佑林的手臂架到自己的肩膀上,樊晔闷声说:"跟我回寝室上药。" "你不用可怜我。"徐佑林口中似有不屑,双脚却一步不迟地跟著樊晔的步伐。 樊晔没有出声,额前的刘海挡住了他的脸。 12 "那是我的初吻。"樊晔用食指抚过自己的唇瓣,无意识的喃喃自语。 "你说什麽?"樊昕问。 樊晔骤然清醒,尴尬地否认道:"没说什麽。" "你饿不饿?姐姐说你中午什麽都没吃。" "还好,你饿了吗?我去做晚饭。" "不用了,"樊昕压住想从床上起来的哥哥,说:"付雷霆在做呢。你不舒服就多休息一会儿。" 樊晔点点头,"他来了吗?又麻烦他真是不好意思。"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那是他该做的。" "别乱说。他与灵灵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说穿了还是灵灵在利用他。现在却连累他这麽帮我们,真是过意不去。"樊晔看著弟弟,暗叹他不懂人情世故。"你以前还叫他付大哥的,现在变成直呼姓名,越来越没礼貌了。" "是他自己要我喊的......" "别嘀咕了,快去厨房帮忙吧。" 樊昕嘟起嘴,觉得自己像吃了黄莲的哑巴,。 老大不高兴地进了厨房,樊昕站到付雷霆的身後,踢了踢他的小腿,语气不善地问:"喂,有什麽要帮忙的?" 付雷霆转头睨了他一眼,"谁惹你了?" "还不是你。"樊昕伸手圈住付雷霆的腰,把脸埋在他宽阔的背上蹭了蹭,闷闷地说:"我哥说我没礼貌,不该直接叫你的名字。" "你不会跟他说是我让你那麽叫的吗?"付雷霆忙著切菜,回答得心不在焉。 "那是小事......我刚刚差点就把我们的事说了出来。真险!" 付雷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 樊昕与他四年前开始恋爱,当时正值樊家二老去世,樊晔身心受创的时候,於是二人决定向樊晔隐瞒他们的关系。其间,为了帮助未婚生子的姐姐樊灵,付雷霆成了樊家的女婿。原打算樊晔情况一好转,就把二人的事和盘托出,可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四年之久。 "姐姐说徐佑林还没出现,哥哥就惊慌得快要昏倒了,看来他们复和的希望渺茫。"樊昕有些难过,原本以为哥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所以樊家兄妹才和力安排了今天的聚会。可是没想到徐佑林还没出场,哥哥就已经退场了。 只要樊晔一天不能摆脱过去的阴影,那他和付雷霆的关系就要一直隐瞒下去。时间拖得越久,问题只会越多。 "你哥会有这麽大反应,就证明他对徐佑林并没有忘情。徐佑林还是有机会的。"付雷霆转过身来,将樊昕搂在怀里轻轻安慰。 "可是......" 自 由 自 在 "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些事情还是交给徐佑林吧。我们能帮的尽量帮。相信我,我比你更急於得到你哥的认同。"付雷霆捧起樊昕的脸,印下绵密的亲吻。 不一会儿,原本意在安抚的亲吻渐渐变了质,樊昕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付雷霆,面红耳赤地说:"你、你、你不要随时随地发情行不行?!" 付雷霆嘿嘿一笑,说:"那你就不要站在这里引诱我,快去照顾你哥,别在厨房碍事。" 做了个鬼脸,樊昕一溜烟跑出厨房。 站在两兄弟共同的卧室门前,樊昕看见哥哥又在对著窗口发呆。四年来,这已成了哥哥的习惯。 每一次发呆,樊晔都毫无例外地陷进了回忆的旋涡里,不能自拔...... "为什麽要帮我?" "总不能看著你滚下去,摔断脖子吧。" "......" "啊!你轻点,好痛!"徐佑林惨叫著,看向突然发力的樊晔。 "不用力......" "淤血化不开是吧?我知道,我知道,我自己来好了。"徐佑林不由分说地抢过樊晔手中的红花油,不让他继续"虐待"自己扭伤的右脚。 樊晔愣愣地看著徐佑林,场景与看雪的那夜重叠。那天,徐佑林也是为了保护他而受伤,然後...... "......我徐佑林喜欢你樊晔。没有原因,没有理由,你的一切一切我都喜欢......"徐佑林直白的话语,硬生生地钻进樊晔的脑子里,如果烙刻一般,怎麽甩都甩不掉。 徐佑林回家的这些日子,寝室里比冰窖还冻人。焦躁烦闷的感觉萦绕,无时不在提醒樊晔,他在想念他。 "你住回来吧。" "什麽?" "没什麽。"樊晔撇过头去,想不通自己怎麽会突然开口让徐佑林回来。 "你刚刚要我回来?!"徐佑林兴奋地扑到樊晔的身上,忘了自己还光著一只脚。 "听见了还问。"樊晔看到徐佑林脸上久违的笑容,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这是不是代表你接受我了?" "我不知道。"樊晔不自在地挣扎著,想避开徐佑林的触碰。 徐佑林听到樊晔的回答,表情顿时萎靡下来,樊晔看在眼里,感觉胸口有轻微的抽痛。 "我不想当同性恋,可是我想你留下来。"这样的答案十分自私,却是樊晔此时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即使知道我喜欢你,你也可以视而不见对吧?"徐佑林似乎有些生气。 "随你怎麽想,回不回来决定权在你。"樊晔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像个残忍的刽子手。 "我当然要回来,我这麽喜欢你,怎麽可能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机会?!我在给他机会吗?樊晔迷惑了,弄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麽。可是,抬头看见徐佑林灿烂的笑容,他又肯定了自己的决定。 "不许再吻我。"这个要先说清楚,初吻就这麽丢了,还真是心有不甘啊! "没问题。"徐佑林点头如捣蒜,笑得嘴都歪了。 13 "你们和好了?" "谁?" "你和徐佑林。" "......" "冷战结束了?看他,一早上都在望著你傻笑。" 樊晔顺著妹妹的目光看去,与徐佑林的视线在半空中不期而遇。明亮得耀眼的笑容里洋溢著温暖,蕴藏著能消融冰雪的热切。 被盯得全身发热的樊晔,飞快地将目光调回手中的书本之上。 "哥。"樊灵看著哥哥。 "什麽事?" "没想到你也会跟人怄气,呵呵。" "......" 自 由 自 在 "自从你认识徐佑林之後,人变得活泼多了。" "我不觉得。" "这种事旁观者清。"樊灵眯起双眼,俏脸上绽出揶揄的表情,"哥哥以前像个木头人,即使笑起来也带著一种疏离感。" "有这麽糟吗?"樊晔莞尔。 樊灵也笑了笑,问:"哥哥是长子,压力很大吧?" 樊晔不语。从小父亲对他的要求就很严格,成为弟弟、妹妹的榜样是他一直以来努力的目标。成绩好、不贪玩、最听话,他无疑是父母眼中最优秀的孩子。为了保持这份优秀,他放弃了许多同龄孩子该有的乐趣,依照父母的期望中规中矩地前进著。 "因为过於独立,所以常常忘了自己也需要依赖。久而久之,就再也不知道如何与人分享自己的情绪了。" "这一点我们很像。"樊晔垂下头,有些黯然。 樊灵摇著头说:"我们不像,至少现在已经不像了。因为我没有徐佑林这样的朋友。" "灵灵......" "哥哥现在会生气,会任性,这是徐佑林的功劳。" "瞧你说的,这又不是什麽好事。"樊晔合上书本,揉了揉胀痛的双眼,没想到看书心不在焉也会疲劳。 "这是不是好事就见仁见智了,不过,这个,"樊灵抽出夹在书中的两张票券递给樊晔,"是我室友程姿给你的。" "什麽东西?" "电影票。她想约你一起看。" 樊晔挑了挑眉,说:"我没兴趣。" "呵呵,我也是被逼无奈。"樊灵站起身来拍了拍哥哥的肩膀,"樊晔同学,请给个面子给你妹妹唯一的室友。记得今晚上七点,环球影院,不见不散哦!" "灵灵......"樊晔还想拒绝,樊灵却脚底抹油,离开了自习室。 看著手中崭新的电影票,樊晔的眉头拧成了川字。 "樊晔,一起去吃饭吧。"徐佑林见樊灵走开,连忙上前。 樊晔下意识地收起手中的电影票,点头。 徐佑林一边吃饭,一边假装不经意地说:"下午去看我打球吧。" "篮球吗?" "嗯,篮球队的练习赛。"徐佑林放下手中的筷子,忍不住用一脸期待的表情看著樊晔。 "我下午要看书。" "今天周末,放松一下吧。" "要考试了。"樊晔避开徐佑林乞求的目光,他并不是非看书不可。只是,自从徐佑林向他表白之後,这种刻意在一起的行为总让他很不自在。 "嗯,那你好好看书。" 徐佑林有些沮丧,两人很快陷入了沈默。食堂鼎沸的声音怎麽都掩不住两人之间突然如其来的空茫。 樊晔回到寝室,站在窗边发呆。整整三个小时,桌上的书一页没动。 侧耳倾听,不远处的体育馆里似乎有喝彩声传来。徐佑林是篮球队的主力,现在一定是如鱼得水,打得对手毫无招架之力,顺带引来一群群女生的尖叫。 如果我在那里,徐佑林的视线会不会只落在我一人身上?樊晔意识到心中的想法,不禁打了个寒颤。 徐佑林搬回寝室之後,总是毫无顾忌地把"我喜欢你"挂在嘴边。虽然再也没有做出亲吻之类的举动,可是饱含深情的目光总是一刻不停地粘在樊晔的身上。好几次半夜醒来,樊晔都被坐在他床边的徐佑林吓了一大跳,问他要干什麽,他只是傻傻地说就是想看看你。 "你怎麽可以这麽纵容他!"樊晔呻吟著,不知所措。 理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如藤蔓一般缠绕在樊晔的心头。徐佑林的重视让他沾沾自喜,可同为男子的障碍又让他心惊胆颤。自我矛盾之中,对徐佑林的抵制变得日趋薄弱。 "樊晔。"徐佑林突如其来的叫声打断了樊晔的思绪,"你在发抖,很冷吗?" "没有。"樊晔转身穿上了外套,问:"你怎麽就回来了,比赛还没结束吧?" "我怕你一个人无聊,所以回来陪你。" 莫名的,樊晔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徐佑林拿起桌上的两张电影票,问道:"你打算和谁去看电影?" "那是程姿托我妹转来的。" 自 由 自 在 "我们班的程姿?"徐佑林面色开始发黑。 "是的。" "你打算去看?" "我一会去......" "你想陪她去看?你喜欢她吗?她有什麽好?"徐佑林粗暴地打断樊晔的话,冲上前一把擒住樊晔的双臂。 "你干什麽?放手。"樊晔一惊,只觉徐佑林力气大得吓人。 "我不放。"徐佑林话音刚落,双唇已覆上樊晔的嘴角。 14 肌肤相触,樊晔的唇上传来比冬天更寒冷的气息。 "对不起。" 徐佑林放开了樊晔,颓败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樊晔悄悄放下了已微微抬起的膝盖。如果徐佑林再迟一秒放开他,他已经一脚踢过去了。 突然被男人强吻,说不气愤是假的,可徐佑林一脸受伤的神情又让樊晔气不起来。他知道,徐佑林是真的很在乎他。 即使知道又如何?他不是同性恋,徐佑林也不可能变成女生。 "我和程姿只是同学而已。"樊晔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对徐佑林解释,当他反应过来时,话已出口。 "那是你的事,我没资格过问。"徐佑林的声音听起来像在赌气。 "你的确没资格。"樊晔开始收拾桌上的书本,打算出门。 "你生气了?" 樊晔不出声,专注於手中的动作,不肯再看徐佑林半眼。 "是我不对,我答应过你不再吻你的。"徐佑瞟了瞟樊晔的侧脸,随即把目光钉在地板上。"可是这也不能怪我。你明知道我喜欢你,还故意告诉我你要和别人去约会,我当然会难过。" 徐佑林直白的话语,让樊晔的脸微微一红,忍不住反驳:"明明是你自己问我的,我什麽时候故意告诉你了?" "你把电影票摆在这麽明显的地方,这还不是故意的吗?" "你......不可理喻。"樊晔啪的一声把书本摔在了桌子上,忿然离去。 徐佑林没起身,泄气地伏在了书桌上。看著眼前樊晔使用的课本,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细细地摩挲,感觉心如刀割。 今天,他终於明白为什麽嫉妒会被称为爱的附属品。那两张电影票,轻易点燃了他心中的嫉火,将他原本的设想全盘打乱。徐佑林以为自己可以成为一个体贴的朋友,静静地守在樊晔的身边,就算樊晔开始恋爱,他也能安之若素。不过现在看来,他做不到。只要他还爱著樊晔一天,他就做不到。 冬日的白昼总是特别短,樊晔步出校园不久天就黑了下来。他随便找了家店解决了晚饭,然後慢慢向电影院走去。 一路上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把周末喧嚣的街头衬出几分浓情蜜意。樊晔一脸严肃地走著,心乱如麻。 "樊晔。"穿著白色大衣的程姿看起来像个娇俏的小公主,她似乎很高兴见到樊晔站在电影院门口等她,眼睛笑成了弯月,说:"你等很久了吗?" "没有。"樊晔淡淡地笑了笑。 "那我们进去吧。" 自 由 自 在 "等等,"樊晔叫住兴冲冲向往里走的程姿,有些尴尬地说:"我不想看电影。" 程姿不解地看向樊晔。 "这是票,还你。" "你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还票?"程姿拔高了音量,脸蛋开始扭曲。 "我打过电话去你的寝室,灵灵说你已经出来了,所以我只好来这里等你。"樊晔仍保持著淡淡的微笑,礼貌而疏离。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麽约你看电影吧?" 樊晔避开程姿期待的目光,平静地说:"我现阶段只想好好读书,不想分心。"恋爱太麻烦,看徐佑林就知道了。 程姿垂下头,默默地接过樊晔手中的电影院,飞快地撕得粉碎。 "只是一场电影而已,你别误会。" 樊晔将手插进衣袋,点了点头:"是我误会了,对不起。" 闻言,程姿粉红的俏脸绽出了尴尬的笑容,"那我先走了,拜拜。" 樊晔挥了挥手,也大步离开了影院。程姿选择潇洒的离开,让他松了一口气。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接受对方的表白,所以他一直有点担心她会像徐佑林那样死缠烂打。不过,像徐佑林那种被拒绝了还继续直接说"喜欢你"的家夥应该不多见吧。 该死的徐佑林,根本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有你这个大麻烦在,我又怎麽会有心情去和别人谈恋爱?樊晔发出生平第一声低咒,猛力地捶了一下身旁的电线杆。 不知不觉中,这个大胆说喜欢他的男生已经占去他太多的心神,如同贴身膏药,怎麽甩都甩不掉。 就在樊晔为徐佑林烦恼不已的时候,老天爷锦上添花地下起了小雨。细细的雨丝放在春夏交替的季节也许无比的浪漫,可在最冷的十二月里却是冰寒刺骨。 樊晔急急地走著,希望可以在雨势变大前赶回寝室。 天不遂人愿,在离校门还有差不多五百米的时候,瓢泼大雨从容而至。宽阔的马路上无处可躲,樊晔只好硬著头皮向前冲。 "樊晔!" 突如其来的呼唤在雨声中有些模糊,一度被樊晔当成了幻觉。直到徐佑林熟悉的高大身躯站在自己面前,他才反应过来。 "下雨了你不会打个车啊?这麽傻,淋著回来。"徐佑林责备的语气中流露出明显的关切。 樊晔看著那张阳刚的面庞,一时失神。 "快点,雨越来越大了。"徐佑林把手中的另一把伞塞给樊晔,示意他打开。 樊晔接过伞,木讷地问道:"你专门在这里等我?" 徐佑林好像没有听见,径直往学校里面走去。 两人回到寝室时,都已成了落汤鸡。 樊晔一边脱去身上的湿衣服,一边问:"你一直等在校门口?" 徐佑林背对著樊晔,说:"你头发湿了,去洗个澡吧。" "你在雨里站了多久?"樊晔知道徐佑林有意在岔开话题,有些恼火地继续追问。 "没多久,几分锺吧。"他不想告诉樊晔,其实刚开始下雨的时候他就拿著伞去了电影院。如果不是在路上碰到程姿,他可能还在影院门口傻站著。 回来没有见到樊晔,他只好站在校门口。因为寝室离校门口还有一大段距离,而出租车不能入校,他怕樊晔下了车会被雨淋。没想到樊晔居然是走回来的,害他在雨里等了半个多小时。 "你撒谎。" 徐佑林转身,问:"什麽?" 樊晔上前拿起徐佑林脱下的毛衣,说:"几分锺你就淋到里面的毛衣都湿了,你骗谁啊?" 抢过毛衣,徐佑林飞快地把它塞进了洗衣用的水桶里。因为他在风雨里站太久,加上个子大,伞根本遮不住什麽,所以雨水早就弄湿了他的上衣和裤腿。 "你在罗唆些什麽,还不快去洗澡,小心感冒。"徐佑林转过身,再次岔开话题。 "你就不怕感冒?" "什麽?"徐佑林没听清。 冰凉的手掌从徐佑林的身後绕到了他的胸前,圈住了他的身体。单薄的衣裳挡不住另一具身体带来的温度。 徐佑林颤巍巍地转过身,正对上樊晔温润的眸子,像水洗过一般清澈、明亮。他细细地端详樊晔脸上每一寸白皙的皮肤,灼热的眼神仿佛要刺穿他的灵魂。 温度越来越高,几乎可以蒸发身上的全部水分。 "为什麽要对我这麽好?" "我喜欢你。" 101号答案再一次敲击著樊晔的耳鼓,迷乱了他的心神。 说不清是谁主动,两张年轻的脸庞,渐渐靠近。 15 徐佑林重重吮吸著樊晔冻得发紫的嘴唇,微凉的鼻尖擦过他的脸颊,在苍白的皮肤上勾起点点红晕。 樊晔无力地攀附著徐佑林的臂膀,任其索取。 自 由 自 在 也许是贪恋那温暖的体温,樊晔选择漠视自己最初的坚持。不能否认,徐佑林在恰好的时间里,触动了他的心。 体认到樊晔的纵容,徐佑林狂暴地席卷著樊晔的唇舌,不惜破皮见血,以证明自己并非置身梦境。 "唔......"樊晔不适地呻吟,完全不知道自己无意发出的声音对徐佑林来说是无比的诱惑。 宽大的手掌毫不犹豫地潜进樊晔的衣内,贴上光滑细腻的肌肤。 竭力避开在口中肆虐的灵舌,樊晔气喘吁吁地说:"我是男的。" "这还用说吗?" 徐佑林半眯著双眼,死死圈住樊晔的身体。下半身紧密的贴合,让樊晔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他箭拔驽张的欲望。 樊晔犹如惊弓之鸟一般飞快向後闪避,结果带著徐佑林双双跌倒在一边的床上。 "别这样......"樊晔抽身向後挪动,却始终无法摆脱徐佑林的压制。 "别哪样?这样吗?"徐佑林的手指覆上樊晔胸前的突起,轻轻揉捏著。小巧的乳尖被搓弄得挺立起来,樊晔只觉全身的血液冲至头顶,不知所措下只好闭紧双眼,以抵御那不太熟悉的酥麻感觉。 徐佑林顺势将火热的双唇移至樊晔洁白的颈项,喃喃道:"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还来诱惑我,你要我怎麽忍得住。"细碎的声音有些颤抖,透露出他的紧张与渴望。 "我......唔嗯......"樊晔正想反驳,却再次被堵上了双唇。直闯而入的舌尖,翻滚勾缠著,逼他咽下尚未出口的话语。时而温柔时而粗暴的进犯,交织著爱与无奈。徐佑林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压住樊晔,十分害怕他会在眨眼之间消失不见。 樊晔扭动著身体,拒绝得虚软无力。徐佑林的手掌在他的身体上来回磨擦著,点燃了熊熊热焰,将他的理智一一焚烧殆尽。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灼热的手指之下,由胸前经小腹慢慢游走至腰後,感受那热切的触抚。 不经意间,它穿过紧束的裤腰,挤压著弹力十足的臀部,令怪异感油然而生。 "徐......佑......"樊晔想把纠缠不放的舌头从口中推出去,结果换来重重一吸,顿时全身麻痹。 原本抵在徐佑林胸前的双手,此刻只能攥住他的衣领。原本并拢的双腿被徐佑林用腿生硬地撑开,两腿之间被灼热的硬物顶住。欲望勃发的人色情地轻摆著身体,磨擦著男人最有感觉的部位。 暧昧的鼻音渐起,气氛趋向白热。 终於,徐佑林放开了樊晔已然麻木的舌头。他用左手肘微微撑起上半身,凝视著身下喘息不已的人儿。薄薄的汗水布满绯红的皮肤,被吻至红肿双唇上有几道噬咬出来的伤痕,细细地舔过它们,徐佑林眼中溢满了疼惜。 樊晔抬起眼帘,四目相对下无从闪躲。 "啊!"樊晔突然一声惊叫,徐佑林居然把右手移到了他的私处。 "别怕。"轻咬著樊晔的耳垂,徐佑林咬牙安抚著。修长的手指包裹住樊晔柔软的性器,轻轻地上下捋动。他想要樊晔,想得疼痛不已。 "徐佑林,不行!"樊晔弓起身子,被直袭而来的巨大快感惊得羞愧不已。 "是你给我机会的,我要你。"不要再等了,这一年多来,徐佑林尝够了望梅止渴的滋味。此刻,他已经被欲望烧红了双眼,停不下来。 "我是男......啊!" 年青的身体本就经不起如此激烈的撩拨,何况樊晔向来单纯,从未体验过如此禁忌的快感。欲望的源头很快抬起,娇嫩的褶皱慢慢撑到平滑,前端溢出的清液润湿了徐佑林的手掌。 "不......"樊晔伸直了脖子,逃不开激情的控制,只能无助地呻吟。 "不准说不,求求你......"徐佑林吮吸著樊晔脖上爆起的血管与青筋,时命令时哀求。 樊晔只觉耳朵嗡嗡作响,完全听不清徐佑林说的话。情欲熏红了他清澈、明亮的双眼,刹时间水雾朦胧。 在樊晔失神的空档,徐佑林粗鲁地剥去两人身上的衣物,第一次与樊晔赤裸相对。同样结构的身体一览无余,如同磁石一般吸去他全部的注意。 16 冰冷的空气还来不及侵袭樊晔的身体,徐佑林高大的身躯就将其覆盖得严严实实。一柱擎天的男根抵上樊晔的大腿,唤回了他些许神智。 "你......"樊晔羞怯无比。 徐佑林没有回应,只是专注於用情色意味颇浓的舔吻润湿樊晔的身体,最後落在他的小腹之上,徘徊不去。樊晔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火热的顶端擦过徐佑林的喉结。 灵活的手指仍在要命的部位上下搓动,快感一波接一波,冲击著樊晔的四肢百骇。脑海里理智的呼声几不可闻。本能地摆动著腰肢,迎合徐佑林手中的动作。 徐佑林喘著粗气,费力地压住樊晔的大腿。因为樊晔不经意的摆动,将他的欲望磨擦到几欲爆裂。 "别急......慢慢来。" 闻言,樊晔将头埋进枕头里,一边压抑身体的渴求,一边发出含混不清的悲鸣。 "放开我。"真是太丢脸了! 徐佑林终於将头移了上来,吻了吻樊晔的脖子。 "都这样了,要怎麽停?" "......" "很舒服吧?" "......" "我想了好久了,让我爱你。我一直......都很想要你。"努力以平稳的语气说完这句话,徐佑林再也忍不住了,他抬起樊晔的双腿,想要进入他的身体。 被徐佑林一句接一句说得面红耳赤的樊晔,直到自己的膝盖压到了脸上,才惊觉事情不对劲。 "你要干什麽?" 自 由 自 在 徐佑林像哄孩子一样嘘了一声,随即用肩膀压住樊晔立起的双腿,抚住自己的硬挺粗鲁地插入樊晔身下的秘洞。 完全没有准备的部位被强力的撑开,痛得撕心裂肺。 "啊!" 樊晔的惨叫,让徐佑林惊慌不已。只好飞快地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双唇。温热的舌尖狂暴地卷入,仿佛要吞下所有的哀嚎。恶魔般的手指一刻不停地动作著,再次将樊晔带入感官的盛宴。 快感与痛楚交织,逼得樊晔泪水涟涟。身体被困,口不能言,他只好拼命地挥动著双手,捶打著徐佑林的後背。 不一会儿,徐佑林结实的背肌上已是血痕累累。 大汗淋漓的他,根本无暇注意背後,只是一个劲儿地後悔自己为什麽没去了解一下男人是如何做爱的。 怎麽会这麽痛?他用尽全力只顶入了一点点,紧窒的甬道内收缩得没有任何余地,命根子都快被箍断了。 "唔......嗯......"樊晔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分不清痛苦还是快乐。 "放松点,别怕。"徐佑林吻了吻樊晔的眼角,伸手掰开他的臀瓣,把心一横,顶了进去。 秘穴内温暖的包容激发了欲望的本能,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本能的抽插。 樊晔哭得更凶了,徐佑林心痛地舔去他的眼泪,身下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他不止需要身体的快感,更需要心灵的慰籍。 徐佑林只觉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你是我的,你永远属於我...... 凶猛的撞击无法软化身体的僵硬,打入身体的肉楔无情地撕裂了软柔的壁口,血液成了最佳的润滑剂。 樊晔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顶移了位,火辣辣的刺痛毫不留情地盘旋在羞於启齿的部位。 "别哭,一会就好了,别哭。"相依的唇齿间,溢出徐佑林呢喃的声音。运动得快抽筋的右手仍在一刻不停地爱抚樊晔的欲望。 因为疼痛而有所委靡的欲望很快重振旗鼓,转移了对痛苦的关注。樊晔一咬牙,伸手握住了徐佑林的大手,一起揉搓自己的器官。 "晔......" "快......快一点......" 徐佑林不禁微笑著把脸贴上樊晔红得发烫的皮肤,同时加快了手中套弄的速度。 风驰电掣间,樊晔到达了欲望的顶端,疲惫的身体顿时绷紧,承受著快感最後的洗礼。身体开始痉挛,带动身後的小穴强烈地收缩。 徐佑林经不住刺激,一泄如注。 虚软地趴在樊晔的胸口,徐佑林的脑中一片空白。 "你......混蛋!"樊晔的声音嘶哑,连咒骂都有气无力。被压制的双腿终於可以平放在床上,酸痛不已的腰肢仿佛已被折断。 徐佑林从樊晔的身体里退出来,看见红白相间的体液。他吻著樊晔的唇角,懊恼地说:"对不起,害你受伤了。" 樊晔难堪地撇开头。 自 由 自 在 扣住他的下颚,徐佑林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我不後悔这麽对你。" "......" "你不讨厌我对不对?是你先抱住我的。" 樊晔闻言,鼻子一酸。他真是中了邪才会去抱住徐佑林,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 咬上那张被自己蹂躏得红肿不堪的红唇,徐佑林说:"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 "你休想!" "我会对你好的,没有人会比我对你更好。我爱你啊......"夹杂著叹息声音,盅惑著樊晔。 "我们都是男生,这......这不合理,太......" "不要管它,这是我们的秘密。我爱你,这是我们的秘密。" "......" "就这麽说定了,当你讨厌我的时候,我就离开。这之前,让我好好爱你。" "......" "让我看一下你的伤口。" "啊!不要看......" 甜蜜的话语是连绵的湖水,温柔地包围迷失的心,沦陷、沈溺。不知不觉,不知不觉,蚕食侵吞理智的防线。 如果第一步是打开身体,那麽接下来是不是要交出自己的心...... "不要看......把灯关上。" "让我看,别怕。" "不......不......把灯关上,求你......求你......呜......"樊晔哭泣、哀求著,歇斯底里。 "晔,不要哭,不要哭。"徐佑林看得心痛欲裂,紧紧拥住樊晔的身体,一遍又遍吻去他脸上的泪水。 这是徐佑林第二次见他哭泣。 上一次是在他们第一次做爱的时候,樊晔因为疼痛而泪流不止。而这次,却是因为身体的残缺。 17 这是车祸後的第二个月,樊晔从鬼门关爬了回来,开始面对残酷的现实。 失去知觉的左边身体,僵直地伸展著,变成禁锢身体的枷锁。 "你走吧,我讨厌你。"夹杂著抽噎的声音,脆弱而无助。 "不可能。"徐佑林用力抱紧樊晔。 "你说过,只要我讨厌你,你就会离开的。" "这话你说过太多次了,每次都口不对心,我信你就有鬼了。"徐佑林微微一笑,"你说过爱我,为了和我在一起,你已经准备好了面对各种障碍。我全记得,你别想赖。" "你......那不算。"樊晔红著脸否认,那个时候的情况根本就是一团混乱,他是为了说服弟弟才说出那些话的。 "怎麽不算?"徐佑林用额头蹭了蹭樊晔被剪得短短的寸头,说:"这个头发是为了我才去剪的吧。你嘴里不说,心里还是很在乎我的对不对?放心,我再也不会认错你。我要一寸一寸把你的身体记在心里,所以让我仔细看看你,别让我再有犯错的机会。" 徐佑林慢慢解开樊晔的衣扣,伸手抚上那失去活力的半边躯体,如他所言一寸一寸吻过。不带半点情欲色彩的吻,就像一种神圣的仪式。 "佑林......"樊晔将右手盖上徐佑林黑色的头颅,闭上了双眼。 自从第一次发生关系之後,徐佑林就像耍赖一样缠在樊晔的身边,这种单方面说爱的日子一晃就是五年。这期间,他们从青涩的少年长成成熟的青年,从单纯的学生变成了救死扶伤的医生。参加工作後两人一起租下了一套房子,开始同居生活。 一直以来,樊晔都不肯承认他爱徐佑林。因为,男人之间的禁忌关系,他只能负荷这麽多。 这种被樊晔定义为"比朋友多一点,比恋人少一点"的关系一直紧密地维系著,直到被他的弟弟樊昕撞破,这个费力构建的虚假幻像终於土崩瓦解。 那天,樊晔临时被叫去加班,回到家时只看见徐佑林赤身裸体坐在书房的地板上,额头上还有伤口正淌著血。 "怎麽啦?"樊晔惊慌地冲到他的面前。 "没......没事。" 自 由 自 在 "都流血了,还说没事。"樊晔把徐佑林扶坐到床上,用毯子包住他的身体,然後拿出药箱给他包扎伤口。 "晔......"徐佑林抓住樊晔的手,一时不知如何启齿。 樊晔看著徐佑林,等他告诉自己事情的前因後果。 "我,我把樊昕看成你了。" "什麽?!" "樊昕睡在你的床上,我以为是你,所以......" "所以怎样?"樊晔猛地站起身来,怒目以对。 "他当时趴著,我以为是你,不过我什麽都没做成,他转过头我就发现不是你,所以马上就停下来了......" 徐佑林看到樊晔扬起了右手,於是认命地闭上了眼。预料中的巴掌迟迟没有落下,徐佑林睁开眼,看见樊晔眼中一片冰然。 "晔,对不起。我真的是认错了,对不起,你们的背影太像了......" "没必要解释,你和谁上床是你的事。不过,别再碰我弟弟,他不是同性恋。" "什麽意思?你是说,我和谁在一起你都无所谓?"徐佑林不可置信地看向樊晔,眉骨青紫的痕迹突然变得有几分狰狞。 "当然,我们只是同居而已,这种......啊!你干什麽?"樊晔话还没说完,就被徐佑林扑倒在床上。 "只是同居而已?什麽叫只是同居而已?我爱你这麽多年,对你来说完全没有意义吗?"徐佑林咆哮著,青筋爆起。他没想到,樊晔居然是这样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 "那你指望我怎麽样?生气?嫉妒?我是男人,我为什麽要为一个男人做出这麽幼稚的举动......唔......" 徐佑林堵住樊晔的双唇,愤恨地亲吻。五年的感情,原以为已经渐入佳境,没想到只是单纯的习惯而已。挫败感让他全身无力,樊晔的冷情更让他心寒。说到底,他只是交出了身体而已。 樊晔被动的承受著,感觉徐佑林的舌尖在口中粗暴的进出。他不害怕身体的伤害,而且他笃信徐佑林不会伤他。他真正害怕的,是心底翻涌而出的情感,让他一直讳莫如深的感情。他爱徐佑林,也许早在他认识徐佑林的那一刻。 如果不爱,他怎麽可能让一个男人任意占有他的身体;如果不爱,他怎麽可能这麽多年都没有离开;如果不爱,他刚才就不会想动手打徐佑林,就不会气他认不出自己......脑中的思绪突然清明起来,让他惊悸不已。 本能的,他拿起冷漠的面具来武装自己。不要被看穿,不要被摸透。他害怕承受与男人相爱带来的严重後果,众人的歧视,父母的失望......他不敢想像这一切,他希望一切都维持原状。 徐佑林察觉到樊晔心中的忐忑,随即结束了亲吻。 多年的相处,让他十分了解樊晔的处事方法。他一遇上烦恼的问题就会瞬间冷静,把真实的想法隐藏起来,然後自己一个人偷偷地钻牛角尖。 "我知道你在意。"徐佑林将樊晔的脸贴向自己的胸口,说:"我是想你想得发疯了才会认错人的。樊昕住在这里半个多月,你一直不让我碰你,你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每天看著你在身边走来走去,还要自己去DIY,真是太痛苦了。所以我才会一时晕了头,想偷袭你的。谁知道会那麽巧,你弟弟刚好睡在你床上......" 徐佑林露骨的话语让樊晔面红耳赤,可他胸口传来的平稳心跳却让樊晔莫名的心安。 "我发现不是你,就马上放开了他。可是他大概被吓坏了,所以拿起台灯打了我一下。" "他去哪里了?" "不知道,可能跑出去了。" "我去找他。"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徐佑林翻身将樊晔压在身下,慎重地捧起他的脸,说:"不管你爱不爱我,我们这几年一直在一起这个事实你无法否认。你没有离开,证明你并不讨厌我。所以,我会一直缠著你。我不要求你回应,因为这是我心甘情愿的。我爱你,所以我不会去找别人,我发誓下次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徐佑林的眼中的坚定如同耀眼的光芒,灼伤了樊晔的双眼。他知道以樊晔的性格,让他坦然爱上一个男人,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要樊晔愿意留下来一天,他就要把握机会。 "我不会喜欢其他男人,我只喜欢你而已。" 樊晔定定地看著他,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好重......" "压到你了?对不起!"徐佑林脸一热,尴尬地爬起来。 "伤口又出血了。"樊晔再次为徐佑林包扎额头的伤口,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情绪的波动。 18 无法面对徐佑林的一往情深,樊晔借口寻找弟弟,狼狈地从这家中跑了出来。刚到楼下,就遇上折转回来的樊昕以及陪著他的付雷霆。 终究是瞒不住了,樊晔面对弟弟的责备,出人意料的平静。 "哥,"樊昕激动地抓住樊晔的双肩,前後摇晃著。 "你怎麽可以这样,你怎麽可以和男人在一起。你也是男人啊!如果让爸爸知道,你要怎麽办?他会打死你的。" "如果他不对我做这种事,你是不是预备一直瞒下去。" "哥!你疯了是不是,你们这样,这样,会毁了你的。" "离开他,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去交个女朋友,你这麽帅,一定有女生喜欢你的。" "和男人做那种事,你不觉得恶心吗?" "哥......" 每一句关切的话语,都像利刃刺在樊晔的心窝。这些道理,他何尝不懂,只是感情这回事,来了就躲不掉。 "我试过了,不行,做不到。"他做不到,如果能拒绝,也就不会与徐佑林纠缠这麽多年。也曾彷徨、困惑,一有风吹草动就嚷著要离开,可是每一次都输在徐佑林的死皮赖脸之下。一直都把原因归结在徐佑林的身上,如今细想,如果不是自己早已认定,谁又能强迫於他? "徐佑林只有一个,"樊晔知道自己闪躲得太久,如今已是避无可避,"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只爱男人,但是我可以肯定我爱徐佑林。为了和他在一起,我已经准备好了面对各种障碍。" "晔!" 话音刚落,就传来徐佑林的呼声。 "你怎麽出来了,头还痛吗?" 徐佑林摇摇头,用力把樊晔拥进怀里,脸顺势埋在他的颈侧。 "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说爱我。"徐佑林的声音有些颤抖,拥抱紧得让樊晔喘不过气来。 樊晔吃力的抬了抬脖子,轻轻说了句:"傻瓜。" 自 由 自 在 虽然是偷听来的表白,徐佑林也觉得幸福无比。这麽多年的付出,终於有了回报。他埋头把眼角的湿润蹭在樊晔的衣领上,忘了旁边还有其他人在。 "哥!"樊昕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深情相拥。 "阿昕......"樊晔转过身来,有些紧张。 "我今晚住付大哥家里,有什麽事以後再说。"樊昕哆嗦著,飞快拉著付雷霆驾车离去,让樊晔不知所措。 "没事的,我改天跟他解释。"徐佑林抱住樊晔,仍然沈浸在甜蜜之中。 他没料到,几日後樊昕会给樊晔带来如此巨大的变故。 徐佑林本想单独与樊昕好好谈一谈,结果他脱口而出的一句"变态"正好让过来找人的樊晔听到。 虽然樊晔没有出声,可是徐佑林知道弟弟的鄙视对他的打击很大。 因为性格的关系,樊晔与樊昕并不是那种看起来亲密无间的兄弟,可是樊晔一直十分重视自己的家人 ,如今听见弟弟毫不留情的指责,心里自然不会好过。 心绪不宁间,车祸就这麽发生了。 樊晔为了救樊昕,被急驰而来的汽车撞了个正著。当他从昏迷中醒过来,左边的身体已然瘫痪。 徐佑林一直在痛恨自己,为什麽没有保护好樊晔。明明就在身边,还让他受了重伤。 "没事的,只要坚持复健,你一定可以恢复。"安慰的话是说过樊晔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徐佑林褪去樊晔身上所有的衣物,把他泡进了浴室。 自从受伤後,樊晔一直不肯让徐佑林接触他的身体。宁愿红著脸让护士去帮他擦洗、如厕。所以,徐佑林强势地让他提前出院,并且暗示樊昕不要来打扰,他要樊晔只能依赖他。如果这一关过不了,他们今後的相处必是困难丛丛。 "你出去,我自己洗。"樊晔垂著头,抗拒徐佑林的帮助。 "我刚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徐佑林拧起了眉头,蹲在了浴缸边,与坐在水中的樊晔平视,"我要把你的身体一寸一寸记下来,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左手,你的左脚。"他执起樊晔僵直的左臂,说:"我要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永远都不离开你。所以,不准你排斥我," 樊晔看著徐佑林,刚刚收住的眼泪再一次决堤。 "别哭,傻瓜。你存心想让我心疼死吗?" "我不想连累你。"樊晔伸手抓住徐佑林的手掌,内心矛盾至极。他不想徐佑林离开,却又害怕徐佑林会嫌弃他的残疾。他是医生,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完全康复。所以,他整个人就像被蚂蚁啃噬一般,坐立难安。 "我希望你一直连累我,这样你就会永远留在我身边。"徐佑林微笑著吻了吻樊晔的额头,开始为他清洗身体。 即使樊晔会成为他的负担,也是最甜蜜的负担。 19 复健收效甚微,樊晔一日比一日消沈。徐佑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我们再试一次好不好?" "我累了。"樊晔摇头,再也不肯去碰拐杖。 一想到自己下半辈子可能再也离不开那金属支架,樊晔就心如刀绞。 "晔,你听话好不好?我们再练一次,就一次。"徐佑林蹲在樊晔的轮椅边,好言相劝。复健不是一朝一夕是事情,一定要持之以恒。 "练了有什麽用?"樊晔生气地撇开脸,"练来练去还是一点知觉都没有,注定要一辈子坐轮椅了。" "胡说!这才刚开始,当然会困难一点,慢慢就会好的。"徐佑林动了动位置,看著樊晔的眼睛,说:"你的情况不算太糟,颅骨骨折後肩以上都正常,也没有最常见的失语症状。所以,只要我们现在只要努力锻炼你的左手和左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你知道什麽,怎麽可能只有左手和左脚,我......"樊晔涨红了脸,欲言又止。 "怎麽?"徐佑林紧张地抓住樊晔,问:"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快告诉我,千万不要瞒著我。" "我累了,我们回家吧。"樊晔抿了抿嘴唇,难以启齿。 回家的路上,樊晔一直闭著眼,徐佑林小心的观察著,不知他有何心结。 到了家,徐佑林小心地将樊晔抱到床上,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颊,说:"先别睡,等我帮你做完按摩好不好?" 樊晔睁开眼,点了点头。他并无睡意,只是不想面对徐佑林的询问。 徐佑林拉上房间的窗帘,室内立即一片昏暗。这是樊晔的要求,他仍然不愿意让徐佑林清楚地看到自己残障的身体。 将空调调到适宜的温度,徐佑林开始解开樊晔的衣扣。为了舒筋活络,防止肌肉挛缩和关节畸形,给樊晔做全身按摩是徐佑林每日必做的功课。因为护理得当,樊晔的肢体状况良好,没有变形或生疮的现象。 苍白的皮肤随著徐佑林的按摩,渐渐有了一丝血色。 "痛吗?" 樊晔看了看在自己身上游走的大手,闷闷地说:"都没有知觉,怎麽会痛?" 徐佑林知道自己失言,便不再吭声。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只听见按摩皮肤发出的磨擦声。 "好了,把被子盖好,我来帮你按腿。"徐佑林拉起被子包住樊晔的上半身,开始解他的裤子。 樊晔缩了缩右腿,伸手捏紧了被角。 看著自己细瘦的左腿被徐佑林抬起、弯曲,由上到下地按压,樊晔的心底有一丝赧然,可身体却依旧没有任何感觉。 以前最为敏感的区域,如今像块木头。樊晔怀疑自己连男人都做不成了。 "晔!" 自 由 自 在 不知何时,徐佑林趴到了他的身上。 "嗯?" "你在担心什麽?"徐佑林吻了吻樊晔的嘴角。这样蜻蜓点水一般的亲吻,是他惯用的安慰方式。 "没有。" 昏暗的光线下,樊晔看不清徐佑林的表情。他只知道,现在的徐佑林再也不会如饥似渴地索求他的身体。这样毫无反应的身体,想必也引不起他任何兴趣了吧。 "如果你有什麽心事,一定要告诉我。我不是每一次都可以猜中的。"徐佑林低下头,掀开了樊晔身上的被子。 "你要做什麽?" "做我一直想做的事。"徐佑林伏下身,吻上了樊晔的小腹。 "你......" "偏瘫可能会引发性功能障碍,不过你应该不会太严重,顶多是勃起有点困难而已。"徐佑林正经八百的声音听起来像在做病情通报,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一丝正经可言。 "你在说些什麽......"樊晔想拉住徐佑林在自己下身私密处徘徊的大手,却徒劳无功。 "我本想再忍一忍的,可是你一脸很想要的样子,我实在忍不住了。"修长的手指除去了樊晔的内裤,"反正做爱也是一种运动,你既然不愿去医院练走路,那就在家让我抱好了。" "佑林!"樊晔一声惊呼,看见徐佑林将自己的下体含进了嘴里。以前,即使再激情,徐佑林也没有如此做过。 柔软的部位被温暖的口腔包围著,灵活的舌尖翻卷挑逗著,恣意地上下活动,情色的动作渐渐勾起了沈睡以久的激情。感觉到自己的性器开始慢慢地肿胀,樊晔的脸红得都要滴出血来了。酥麻销魂的滋味排山倒海而来,让他无所遁形,只好下意识地用右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呻吟出声。 "不要忍,让我听你的声音。"徐佑林抬身拉开樊晔的手,隐忍的声音顿时流泄於室。 吞下樊晔的精液,徐佑林小心地挺进他的身体。 "好脏的......啊哈......"直达身体最深处的抽插,成功的让樊晔的声音支离破碎。 "你的我都要。好的、歹的,通通都要。你休想躲开。"轻咬著樊晔的耳垂,徐佑林宣誓一般严肃地回应,"之前我怕你身体吃不消,所以一直忍著不碰你。谁知道你就会胡思乱想,下次再让我知道,非好好罚你不可。" "你怎麽......唔,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除了我还有谁更懂你的?" 徐佑林理直气壮的声音让樊晔震动不已。是啊!除了徐佑林,还有谁更懂樊晔? 樊晔心头的顾忌终於烟消云散,开始专心地沈溺在徐佑林带来的激情之中。 20 "徐医生......" 护士小姐扯了扯徐佑林的衣袖,将正在沈思的人拉回现实之中。 "徐医生,你的电话。" 徐佑林说了声谢谢,接过了同事手中的话筒。 "我是徐佑林,哪位?" "佑林,我是妈妈。" "......"徐佑林握紧了手中的话筒,一时无语。 "外公下个月八十大寿,你会回来吧?"徐母的声音有些颤抖,"你都四年没回家了,难道真的要妈妈闭眼的时候你才肯回来吗?" 母亲轻轻的啜泣牵动徐佑林心底潜藏的愧疚,他深吸一口气,说:"我会给外公打电话的。" "佑林,你打算跟妈妈怄气怄到什麽时候?我可是你亲妈!" "我没有怄气。我说过,除非您接受樊晔,否则我不会回去。" "你居然用这个来威胁妈妈!你这孩子......" "我没有威胁您。我今年三十岁了,不再是孩子。我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麽,也能够 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如果您还把我当成儿子,就请成全我。" "啪!"通话应声而断。 四年来,这是母子对话的惟一模式。徐佑林揉了揉紧绷的眉头,微微叹了一口气。对於母亲的不谅解,他一直无能为力,除了这样消极地对待之外,别无他法。 当年如果不是母亲强行介入,他与樊晔也许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为什麽,为什麽偏偏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让他连最起码的怨恨都无处发泄...... 徐佑林打开门,吃惊地看著大腹便便的樊灵。 "徐佑林!你怎麽在这里?" "这套房子是我和樊晔合租的。"正确的说,是二人共同贷款买下来的。 "真是的,我哥怎麽都没提过,害我以为走错了。他在吗?"樊灵勉强地笑了笑,似乎不高兴见到凭空出现的徐佑林。 "他......" "佑林,是阿昕来了吗?"樊晔撑著拐杖,在门内问道。 "哥。" 自 由 自 在 樊晔惊慌地看著突然出现的妹妹,想掩饰自己的残疾,已然来不及。 "小心!"徐佑林回身抱住摇摇欲坠的樊晔,对樊灵说:"你去客厅坐坐,我先送你哥回房休息。" 樊灵无声地看著哥哥。 樊晔脸色煞白,无措地点头应允。 将樊晔放在卧室的床上,徐佑林吻了吻他的额头,说:"别担心,交给我来解决好吗?" "我......" "嘘,我们的事樊灵迟早都会知道。相信我,我能处理好。"徐佑林用手指按住樊晔的双唇,信心十足地保证。 细细的茶叶在樊灵的杯中慢慢舒展开来,染绿了杯中的清水。 徐佑林首先打破了沈默:"你怎麽过来的?" "哥哥上次寄包裹给我时写的这个地址。"樊灵挺了挺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问:"哥哥的腿怎麽受伤的,你们又是怎麽回事,能解释一下吗?" 坐在对面的徐佑林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开始讲叙樊晔受伤的经过以及他们的关系。 "我和樊晔一路走来不容易,希望你能理解。" "如果我不能呢?" 徐佑林盯著樊灵那张与樊晔极为相似的脸,郑重地说:"那不重要,我是不会离开樊晔。我们彼此相爱。" "我早该想到的,读书的时候你们就好得过分。"樊灵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好好对我哥吧,顺便想想我爸妈那关你们要怎麽过。" "你不反对?" 徐佑林笑了,樊灵果然跟生性冲动的樊昕完全不同。 "我反对有用吗?只要哥哥觉得幸福,我无话可说。" "谢谢。" "没什麽好谢的。"樊灵呼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 徐佑林看著怀孕的樊灵,疑惑地问:"你来这边是......" 此时,门铃再次响起。 "可能是樊昕回来了。"徐佑林起身去开门。 "妈!" "你还记得我这个妈吗?"徐母生气地推开儿子,直接冲进了屋内。 "妈,你怎麽来了?"徐佑林连忙跟在怒气冲冲的母亲身後。 "我怎麽来了,你还好意思问我?医院那边是怎麽会事?为什麽......"徐母走到客厅,看到樊灵时停了下来。 "伯母好。"樊灵慢慢地起身,打了个招呼。 "好。"徐母尴尬地点了点头。 "这是樊灵,我同学。"徐佑林用眼神示意樊灵回避一下,然後扶著母亲坐到了沙发上。 "妈......" "我问你,你为什麽把工作辞了?"徐母不耐烦地打断徐佑林的话。 "我想换个环境。" "换环境?为什麽我听你吴伯伯说,你是为了要照顾一个瘫子?" 徐佑林一家三口都是医生,而徐母口中的吴伯伯曾是徐父的同事,也是樊晔的主治医生。 徐佑林转头看著从卧室出来的樊晔,沈声道:"那是原因之一。他不是什麽瘫子,而是我的爱人。" 徐母跟著转头,看到樊晔之後震惊不已。 "你说什麽?" 自 由 自 在 "妈,这是樊晔,我的爱人。"徐佑林上前扶住樊晔的左臂,平静地回视自己的母亲。虽然母亲的造访让徐佑林有些措手不及,但是他怕此时不说清楚又会引发樊晔的诸多猜想,索性说个明白。 "你......你说他是谁?什麽爱人,什麽意思?"徐母看著樊晔,一脸地不可置信。 "他叫樊晔,我爱他。"徐佑林看著樊晔,说得斩钉截铁。 "你在胡说些什麽?他是男的!" "我知道他是男人,我爱他。" 樊晔颤抖著,来回扫视一脸坚定的徐佑林以及被儿子的话刺激得站立不稳的徐母,一时不知所措。 徐母踉跄了两步,跌坐在沙发之上。 樊晔下意识地叫了声:"伯母......" "不要叫我!"徐母凶恶地瞪住樊晔,尖叫到:"一定是你,是你这个同性恋勾引我儿子的对不对?" "妈,你别激动,先听我说......"徐佑林无奈地跑到母亲面前,想要安抚她。 "佑林啊,你说你好好的为什麽要去当同性恋,你疯了是不是?" "妈,我爱樊晔,你......" "爱!你知道什麽是爱?你怎麽会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一定是他勾引你的对不对?"徐母完全听不进儿子的解释,瞬间把矛头都指向樊晔。"你这个人妖,为什麽要勾引我儿子?你害我儿子还不够吗?好好的一根独苗要跟著你这个同性恋断子绝孙。现在为了照顾你这个残废,连累他把工作都丢了......你......" 徐母劈头盖脸的一阵怒骂,让一旁的樊灵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上前吼到:"你在胡说八道些什麽?我哥敬你是长辈才不出声,你不要得寸进尺。" "灵灵,不要说!"樊晔抓住妹妹的胳膊,面如死灰。 "我得寸进尺?!"徐母猛地站起身来,指著樊晔说:"你也不问问他干了些什麽,我家佑林都被他害成什麽样子了......" "妈,你别说了,是我逼樊晔和我在一起的,不关他的事。" "听见了吧,罪魁祸首明明是你儿子,凭什麽赖我哥头上?" "佑林,你,你被迷了心窍啦?姓樊的,我跟你拼了!"徐母突然冲上前去,想要扑打樊晔。 "妈,你干什麽?" 徐佑林一边喊,一边阻止母亲,可是徐母爆发力太惊人,他居然没能抓住。 "哥!啊!"樊灵惊叫著,想到推开腿脚不便的哥哥,结果被徐母撞到,肚子碰在沙发的扶手上,顿时倒地不起。 樊晔心头一惊,大喊:"灵灵!" 正在这时,付雷霆与樊昕突然从门外闯了进来。 "姐!"樊昕飞奔上去,发现姐姐居然身怀六甲,瞬间呆滞。 "灵灵!你怎麽样了?"站在一旁的樊晔想扶起妹妹,却因为腿脚不便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徐佑林连忙上前搀扶,却被他狠狠地推开。 樊灵的双腿间,开始有鲜红的血液慢慢从裤子里渗了出来。 屋内一片混乱。 惊慌失措的徐母尖叫连连:"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有意推她,是她自己冲过来的。"。 "妈,你冷静点,不会有事的。我们先走。"徐佑林搂住神智涣散的母亲,转头对樊晔说:"晔,我先送我妈回去,回头就去医院看你妹妹。" 樊晔对徐佑林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死死地盯著自己的妹妹,一脸苍白。 见樊晔没有反应,徐佑林只好拜托付雷霆,对方点头後,他带著母亲飞速地离开了房间。 周围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模糊,樊晔呆立著,如一具僵死的人偶。 21 "我不是故意的,我......" "妈!"徐佑林抓住歇斯底里的母亲,沈声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先回家去休息,这边的事我来处理。" "回家?我不要回家,那里不是我的家!" "妈......" "你爸那个没良心的,他居然要和我离婚。我不能离婚,我怎麽可能离婚?我刚刚才升到副院长,如果让底下的人知道我要离婚,不知道会怎麽嘲笑我。你说,我怎麽可能离婚!"徐母精明干练的脸上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慌乱,"还有你,赶快和那个男人分手。你是我的儿子,我们徐家怎麽可以出这样的丑事!你要我的脸往哪里搁......" "妈!是脸面重要还是你儿子重要?" 徐母被徐佑林的大吼声震得全身一抖,下意识地噤声。 "先别说这些了,你和爸是怎麽回事?"徐佑林烦躁地甩了甩头,牵著母亲上了自己的车。徐母蜷缩在车座上,一边摇头一边说:"他疯了,莫名其妙就摔碗掀桌子,非要和我离婚。" "总要有个原因吧!" "他疯了!"自 由 自 在 徐佑林伸手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说:"我先送你回外公家,樊灵的事处理好後我就去和爸爸谈谈。" "你还要去找那个人妖?我不准!" "妈,请你不要这麽称呼樊晔。如果他是人妖,那你儿子我妖得更厉害。另外,樊灵是因为你才受伤的,我必须去看她。" 徐母还想发威,却在听到樊灵的名字害怕地收声。徐佑林盯著前方的道路,心急如焚。樊晔刚刚那麽大力推开他,肯定有问题,只怕又会去钻牛角尖。对不起,我必须先送走我妈,她待在那里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晔,等我回来,不要胡思乱想。徐佑林不停默默祷告著,将油门一踩到底。当他安顿好母亲赶到医院时,正碰上付雷霆飞奔出医院。 "你去哪,樊灵怎麽样了?" "她没事,生了个儿子。你和我去你家,樊昕挂了我的电话,现在怎麽都打不通了。" "樊晔呢?" "不知道。" "快上车。" 付雷霆上了徐佑林的车,脸色阴沈得可怕。徐佑林握紧了手中的方向盘,说:"我有不好的预感。" "我也一样。"付雷霆将视线调至窗外,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二十分锺後,二人到达了徐佑林与樊晔的住所。屋内空无一人。 "该死!"徐佑林一脚踹翻了客厅的茶几。 "樊昕在这边没有朋友,你想想看樊晔有什麽地方可以去?"付雷霆还算冷静,只是拿出了的香烟,一阵猛吸。 "见鬼,樊晔车祸以後几乎没见过外人,怎麽可能有去处。" "你先给他以前的朋友打个电话问问,我去找人找他们。有消息电话联络。" "好。" 付雷霆用手指掐熄了手中的香烟,离开了徐家。一整夜,徐佑林先是打遍了樊晔在S城所有朋友的电话,然後开车转了大半个城市,可是仍然一无所获。樊晔就像从空气中蒸发了一般,杳无音信。 "樊晔不见了,你知不知道他可能会去哪里?"徐佑林站在樊灵的病床前,焦急地询问。 "我哥不见了?" "和樊昕一起不见的。"付雷霆站在徐佑林的身旁插话。 "你怎麽来问我?我哥这几年可是跟你生活在一起。"樊灵虚弱的语气中蕴含著一丝怨恨,很明显是针对徐佑林。 "对不起,我妈妈昨天不是故意推你的。"徐佑林垂下头,"我还没有跟樊晔解释,他现在一定在胡思乱想。我妈她......" "你们母子的事我不想知道,但是下次请你不要让她再这样伤害我哥了。"樊灵打断了徐佑林的话,眉头皱成一团。 "我下次会小心的。"自 由 自 在 "我不知道我哥他们会去哪里,是不是回家了?" "我早上刚从家里过来,他们没有回去。" "我是说我父母家。"樊灵忍不住对徐佑林翻了个白眼。付雷霆说:"应该不会吧。樊晔一直不准樊昕把他受伤的事告诉你爸妈,现在又怎麽会回去?" "樊晔身体还没好,这次一颗药都没带出去,我真担心......"徐佑林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语不成音。付雷霆拍了拍徐佑林的肩膀,然後看著樊灵说:"不管了,把你家地址给我。我和徐佑林先去找找,找不到再说。" 於是,第二天中午,徐佑林与付雷霆来到了樊家。 22 老式的家具,略显阴暗的客厅。四年来,樊家唯一的变化就是多了樊家两老的遗照。轻轻擦拭著黑色的相框,往事沥沥上涌。父亲临终前痛心疾首的眼神,成了樊晔心中永远无法痊愈的伤口。樊晔放下照片,只觉胸口一阵抽搐。他一度十分怨恨徐佑林,认为是他登堂入室的大胆行径间接害死了父母,可仔细想来,给他机会的自己才是最不可饶恕的罪魁祸首。 "哥,过来吃早点吧。" 听到樊昕的声音,樊晔敛去悲切的神情,走出了父母的房间。 "我没看好火,小米粥有点糊了。" 樊晔对著弟弟淡淡一笑,说:"没关系,不是很难吃。" 在他的眼中,樊昕根本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即使他今年已经二十七了。 "哥,你今天又走路去上班?" "嗯。" "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樊晔摇了摇头。 "姐说给你联系了心理医生,你去看看好不好?" "我......"樊晔很想拒绝,可是当他看到弟弟满是关切的眼神时只好改口,说:"好吧。我会打电话给她的。" 心理医生,一个毫无瓜葛的外人如何解得开他的心结?樊晔忍不住苦笑。抬头看了看半灰不黑的天空,樊晔稍稍加快了步伐。其实,他走得再快也不过是正常人一半的速度。石子路两旁的夹竹桃花已凋零大半,如果暴风雨再来,只怕会一朵不剩吧。 "小心。" 随著一声低呼,有人及时扶住了差点被石子绊倒的樊晔。站稳了脚,樊晔对来人说了声谢谢,面色有些窘迫。明明是个大男人,却需要娇小的女士来搀扶才不至於跌倒,这让他自在不起来。 "你经常走这边?我见过你很多次了。" 长发的女子笑著攀谈起来,善意的笑容让她略显平凡的脸孔透著几分亲切。樊晔也笑了笑,有些疑惑地问:"我见过你吗?" "你总是低著头走路,当然不会注意我。" "......"樊晔一时语塞,只好尴尬地摸了摸头。 "你是往这边走吧。"女子指了指樊晔要去的方向。 "是啊!" "那我们同路。我是汪红,很高兴认识你。" 樊晔被动地握了握汪红伸出的手掌,说:"我叫樊晔。" "我们走吧。"汪红做了个请的动作,自然地邀樊晔一起上路。她脸上灿烂的笑容,让樊晔不由地想起徐佑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徐佑林也曾这般微笑。站在小区内的房中,徐佑林眼睁睁地看著陌生的女子与樊晔搭讪,难以言喻的酸涩感瞬间将他包围。单向可视的玻璃成了无法逾越的鸿沟,把他与樊晔隔成两个世界。 "小樊,我说你怎麽不用我介绍呢?原来你们两个早就搭上线了。"杂志社的刘姐远远地看见并肩而行的樊晔与汪红,夸张地大声说笑起来。 "刘姐?"樊晔不明所以。 "哎哟,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你不知道上次我就是要把小红介绍给你吗?" "刘姐,你别说了,看他脸红得。"汪红大方地拖开刘姐,对樊晔眨了眨眼睛。樊晔彻底被搅晕了。 "我刚刚开始在这边做兼职的校对,刘姐想把我介绍给你,没想到被你拒绝了。不过,现在这麽认识更自然。"乘刘姐走开的空档,汪红终於跟樊晔说了个明白。 "原来是这样。"樊晔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不成恋人成为朋友也不错嘛。" 面对汪红爽快的话语,樊晔无奈地一笑,算是默许。是啊,就当是交个朋友吧,至於恋人......应该不会再有了。 "徐主任。"原野板著一张脸,再次唤回走神的徐佑林。 "对不起,你继续。" "不知道您对我们公司的药品还有没有其他意见。" "没有。你们的药临床效果还不错。" "有您这句话就行了。"原野公事化地笑了笑,开始整理东西准备离开。为了这单药品合约,他才不得已再次与徐佑林接触。虽然徐佑林没有权利签购买合同,但是作为外科主任所有外科用药品的购买都必须过他这一关。 "我说佑林啊,你在想什麽呢?一早上就心在焉的,不会是女朋友跟人跑了吧。"见生意已无大碍,吴浩嘻笑著开始一贯的调侃。徐佑林闻言,脸色瞬间黑得媲美锅底。吴浩察觉气氛不对,连忙噤声。 "那我们先告辞了。"原野对这种怪异的气氛视而不见,生硬地告别。 "晚上一起吃饭吧。"徐佑林拦住转身欲离去的原野,对於上次的事他心中还是有些愧疚,所以觉得有必要道个歉。 "好啊!"吴浩飞快地接话,"不过我去不了,你和原野去吃吧。他一个人在这边也无聊。" "你要去哪里?"徐佑林其实根本没想起吴浩也在场,现在只好随口应声。 "我家买房子要办手续,我老婆一个人搞不定。呵呵,所以我非回去不可。" "这样啊,那我和原先生一起去吃好了。"徐佑林转头看向原野。原野微怔了一下,最後还是点了头。自 由 自 在 安静优雅的西餐厅似乎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徐原二人埋头吃著手中的食物,彼此沈默不语。最後,还是原野沈不住气,使劲用叉子划过洁白的瓷盘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徐佑林看著他孩子气的表现,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 "这个你今天说了很多遍了。" "我是指上次的事......" "够了!你不欠我什麽,是我自己犯贱。" "原野......" 原野瘪了瘪嘴唇,再次把视线落回餐盘上,继续猛吃。 "徐佑林?!"樊昕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樊昕!"突然碰上樊昕,让徐佑林反射性地看了看原野。敏感的樊昕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氛,忍不住质问:"他是谁?" "他是原野,我的......朋友。" 徐佑林略带迟疑的介绍,让樊昕更加不舒服。此时,原野也注意到樊昕不友善的视线,立刻回以挑衅的目光。 "樊昕,"随後而来的付雷霆对徐佑林点头打了个招呼,随後揽住了樊昕的肩膀,说:"别打搅别人吃饭,我们走吧。" 樊昕心不甘情不愿地随他离开,眼神中隐隐透露出责怪。徐佑林觉得自己像是在外面偷情时被老婆娘家人抓了个正著。 "他是谁?" "樊晔的弟弟。" "看你一脸心虚的样子,怕樊晔知道?" 徐佑林放下手中的刀叉,没有回答。 "我也是男人,大家好聚好散,你不用担心我会死缠烂打。"原野也放下了手中的餐具,换上了职业化的笑容,"不过,我不会祝福你。因为,你怎麽看都没有和樊晔复合的希望。" 面对原野有些恶毒的话语,徐佑林只是苦涩地笑了笑。因为原野说的是事实,他无从反驳。 23 "你到底在气什麽?"付雷霆好笑地看著拉长著脸的樊昕。 "这还用说吗?徐佑林口口声声说不放弃我哥,现在却和别的男人约会,真是岂有此理。" "你怎麽知道他在约会?" "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个男人眼神那麽暧昧......你笑什麽?" "怎麽样暧昧的眼神?"付雷霆的笑容扩得更大了。樊昕的眼神黯淡下来, "哥哥自从上次参加完同学聚之後就一直睡不安稳。半夜里讲梦话,他总是叫徐佑林的名字,然後就求爸妈原谅他。再这麽下去哥哥的身体会垮的,他明明在惦记徐佑林,可是......"樊昕的声音有些哽咽,忍不住用手捂住脸。 "没事的,别担心。"付雷霆摸了摸樊昕的头,眼睛的余光瞥到慢慢走近的樊晔。樊晔见付雷霆已经注意到他,便勉强地笑了笑,问:"你们吃完饭了?" "嗯,刚吃完。"付雷霆看了看樊晔手中的塑胶袋,问:"你下来买东西?" "墨水用完了,刚去买了一瓶。" 樊昕转过头,僵硬地看著哥哥,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 "时间不早了,上楼去吧。"不想面对弟弟疑惑的目光,樊晔转身向家中走去。樊昕跟付雷霆匆匆道别,跟了上去。付雷霆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著兄弟俩离去的背影。 "你说什麽?"徐佑林从椅子上站起来,吃惊地看著付雷霆,"让我直接和樊晔见面?" "对,你们拖拖拉拉这麽长时间,根本没有任何进展。樊晔是死脑筋,你这麽被动的等下去,只怕这一辈子都没机会再在一起,所以还不如跟他面对面讲清楚。" "可是他的精神状况那麽差,我怕会刺激到他......" "该来的刺激你想躲也躲不过。哥哥一直没有真正忘记你,可是又受困於爸妈过世的阴影,再这麽压抑下去,只怕会真的崩溃。"坐在一旁的樊灵也赞成付雷霆的主意。 "可是......"自 由 自 在 付雷霆打断了徐佑林的话,说:"别犹豫了,如果这样还不行,我建议你放弃这段感情。" 徐佑林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我怎麽可能放弃?" "放不放弃的等试过之後再说,我先来找机会安排你们见面。"樊灵看著徐佑林,涌起一丝同情。 "就这麽说定了,我们先走了。"付雷霆对樊灵招了招手,两人一起离开了徐佑林的家。 "你为什麽突然劝他这麽做?"樊灵一边走一边问付雷霆。 "没什麽,就是觉得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樊灵停下了脚步,双手抱胸,看著付雷霆。付雷霆不由佩服樊灵的敏锐,"樊晔可能猜到我和樊昕的事了,如果再不解开他和徐佑林之间的心结,只怕又是一场大风波。" "猜到了吗?我哥那麽敏感,如果不是因为和徐佑林的事让他分了心,只怕他早就看出你和阿昕之间的事了。这样也好,算是把事情做个了断吧,省得在这里虐心。" "你不担心你哥会受不了?" "这一关迟早要过的,我不想再看著我哥过得像行尸走肉。"樊灵迈开了步子,"他表面上好像全恢复了,可是一旦沾上徐佑林的事情就会变得脆弱不堪。这样硬生生地折磨了自己四年,已经够久了。如果他承受不了,我和阿昕会帮他,即使是疯了也比现在要强。" "你真的不怕你哥会疯!" "我就是这麽比喻一下......" 谈话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只是沈重的心情依旧。 "樊晔。" 汪红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樊晔的工作。 "有事吗?" "你上次说借书给我,今天有带吗?" 樊晔拍了拍头,"对不起,我忘了。" "你都说了两个星期了。"汪红嗔怪地扬起眉角。 "对不起。" "不如我到你家去拿吧。" "......" "反正又不远,我去拿一下有人什麽关系。你不知道,我一个人晚上怪没意思的,就想看看书打发一下时间。" 见汪红说得可怜,樊晔只好点头说:"好吧。" 一路上汪红似乎特别兴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樊晔跟在一旁倾听著,不知该说此什麽去附和。 "到了,请进。"樊晔打开家门,让汪红先进屋。 "你家好大啊!" "还好,就是普通的三居室。"樊晔关上了门 "你好!"汪红对站在屋中的人打了个招呼,转头等待樊晔的介绍。看清那人的样貌,樊晔如遇鬼魅,瞬间面如死灰。 "樊晔......"汪红不解地看著毫无反应的樊晔。 "你要的书在我房间,跟我进来拿吧。"樊晔垂下眼帘,逃似地快步走进房间。汪红连忙跟了上去,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仍然站在原地的高大男子。徐佑林双手握拳,强忍著不跟上去。樊灵安排的单独会面,就这麽被樊晔带来的女子破坏了。他记得她,那个在石子路上与樊晔搭讪的女人。时间一秒一秒流逝,徐佑林的脸色越来越阴郁。 "樊晔,你没事吧?" "没事。"自 由 自 在 "客厅那个......" "书在这里,你选吧。" "你的书真多。"汪红识趣地转换话题,"怎麽你房里有两张床?" "我弟弟和我住一间。" 汪红一边翻著书,一边问道:"你家不是有三间房吗?" "他从小就跟我一间。"樊晔心不在焉地回答著。 "樊晔车祸之後瘫痪了很长一段时间,樊昕为了照顾他才坚持和他住一间。"徐佑林突兀的声音让房内的二人同时一怔。樊晔愣愣地看著徐佑林走近他,拉起他的左臂,说:"虽然恢复得比较好,但是左边身体仍然很迟钝。尤其是腰部以下,除了可以行走以外,其他功能都大打折扣。"阴郁的眼神刻意扫过樊晔的下半身,配上隐晦的语言,简直就像在直接说樊晔是个性无能。 "你......"樊晔涨红了脸,身体不自主地颤抖。汪红尴尬不已,不知该如何反应。 "我和樊晔还有事情要谈,就不留小姐吃饭了,好走。"徐佑林俨然一副主人派头,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樊晔心跳如擂鼓,说不清是生气还是难过,两眼一黑身子就向後软倒。 "晔!" "樊晔!" 徐佑林与汪红同是发出惊呼,徐佑林快一步扶住晕过去的樊晔,一把将他打横抱起,让汪红伸出的手彻底落了空。 "你可以走了。" "可是樊晔他......" "我是医生,我会照顾他。"徐佑林不理会汪红,把樊晔轻轻放到了床上,察看他的情况。汪红虽然不明白这个陌生的高大男人为何如此排斥於她,但是她十分清楚明显的感觉到此时的他们容不下她的介入。於是,她只能悻悻的离去。 24 闭阖的双眼上有睫毛在微微颤动,曾经熟悉的轮廓消瘦了许多,脸色也更为苍白,几近透明。细柔的黑发因为疏於打理,已长至耳下寸许。宽大的T恤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衬得主人愈发单薄。这是樊晔,却又不再是以前的樊晔。徐佑林把鼻尖贴上他的脸颊,吸取皮肤上那熟悉的气味。这是他的樊晔啊!近距离接触的不真实感,让徐佑林深埋以久的疲惫翻涌而出。轻轻靠在樊晔的胸口,倾听著那平稳的跳动,他慢慢闭上了双眼。当樊晔悠悠转醒时,只见徐佑林静静地枕著他的胸口。想动,却没有动。就是在这间房里,被父母撞见他们接吻,结果樊母被刺激得高血压发作,就医的途中遭遇车祸,双双罹难。呼吸被痛苦的回忆逼得急促起来,樊晔的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你醒了?"徐佑林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著樊晔,他仍然闭著眼。於是,徐佑林用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捧住他的脸,说:"我们从头开始好不好?" 樊晔没有回应,身体却抖得更加利害。 "我每天都在想你,真不敢相信我们已经分开四年这麽长。再这麽下去,我会疯的。我不能没有你......" 温暖的嘴唇碰上冰冷的皮肤,没能擦出火花。樊晔的身体由颤抖变为痉挛。 "晔!"徐佑林焦急地将樊晔抱在怀中,用力拍抚著他的後背,"你在气我对那女人乱说话吗?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那麽说的。我害怕你离开我,我爱你啊!我一直在等你原谅我。别生气,晔......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徐佑林乞求著,语无伦次。良久,樊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走!" "晔!" "我是不能原谅我自己。"樊晔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他怕自己看到徐佑林後会忍不住心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他不要再和这个人纠缠下去! "你爸妈的事是意外,谁也不想的。我们重新开始,让一切都过去好不好?" "不可能。" "可能的,你睁开眼看著我!我们可能的,你没有忘记我是不是?我一直都爱你,我们原本很幸福啊!" "我是没有忘记你。"樊晔终於张开了眼,眼中却只有怨恨,"我要感谢你妈妈骂醒我,如果不是她,我不知道几时才能清醒。我和樊昕出走的那几天,我就下定决心要和你分手。是你死缠著不放,找到我家来,还要强迫我......我爸妈才会发现我们的事......我恨你!我恨你!" 樊晔激动地大吼,面部不受控制地抽搐,苍白的嘴唇半开著,发出重重的喘息。 "你要分手?"徐佑林突然古怪地笑了起来。樊晔只觉心中一凛。果不其然,冷酷的话语毫不留情地直刺而来。 "你以为,除了我还有谁会要你?"徐佑林抬起樊晔无力的左手,同时将右手伸进樊晔的长裤之中,"你早就被我压成了习惯,如何碰得了女人?难道你还指望自己能娶妻生子?" 要害被徐佑林擒在手中,樊晔又惊又怒。 "你要干什......唔......" 原不想强迫他,可还是吻了上去。暌违了一千多个日夜的亲吻,熟悉的唇,熟悉的味道,却不再有熟悉的悸动。 "别恨我......我们只是相爱,没有错啊!"徐佑林贴著樊晔的嘴唇,黯然叹息。抽回手,他放开了樊晔。就当今天他没有来过,就当他们不曾相遇过,就当...... 最後看了樊晔一眼,徐佑林轻声说:"如你所愿,我放弃。我们......分手。" 终於走到这一步了,这麽多年的执念,终於烟消云散了。樊晔抬起头,徐佑林已经离开。他直挺挺地倒在床上,强迫自己入睡。都过去了,睡吧,睡著了就不会再想他了。一连几日的阴雨,引发了樊晔头部的旧患,扯著头皮的疼痛时有时无,让他食不知味,睡不安寝。因为徐佑林的关系,樊晔开始躲著汪红,无奈还是被逮了个正著。 "你有空吗?我把书还你。" "嗯,你放在我的桌子上吧。" 汪红把书放在桌上,站在原地,欲言又止。几分锺後,樊晔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忽略她的存在,只好开口问:"还有事吗?" "我想跟你谈谈。"自 由 自 在 无法拒绝,樊晔跟著汪红走到了极走人走动的楼梯间。 "那天的事,我不介意。" "......"樊晔不知如何应对,脸色尴尬。 "刘姐帮我做介绍的时候应该有提过我的情况吧?" 樊晔茫然地看著汪红,刘姐说过的话他完全没有印象。 "我家在乡下,日子过得很苦。好不容易读完书,却找不到稳定的工作。"汪红的眼中隐约有泪光闪动,"我不敢奢望什麽,只想在城里找个人嫁了,好好地过下半辈子,不用一个人那麽辛苦。" 莫名其妙的话让樊晔更加茫然。汪红见樊晔不出声,便更加大胆地说:"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所以很想跟你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 樊晔惊呆了,没想到汪红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我们不是朋友吗? "吓著你了?"汪红羞得转身背对著樊晔。 "不是,我......" "什麽?" "让我考虑一下。"不!他并不想这麽说,他是想拒绝,可是对方到底是女人,他...... "真的!"汪红再次转身,眼中有藏不住的欣喜。樊晔僵硬地点头,伤处更加疼痛。 25 "这算什麽?"樊昕看著在自己家中忙忙碌碌的女人,眉头打成死结。 "别让人听见,她是你哥的朋友。"付雷霆摸了摸樊昕的头发,像是要把小猫的竖毛摸顺。从厨房出来的汪红,抬起挂著汗珠的额头,笑著对站在走道上说话的两人喊:"雷霆、阿昕,你们让让,我把地拖拖。" 樊昕与付雷霆同时点点头,走进了卧室。樊晔正在书桌旁埋头工作。 "哥......" "什麽事?"樊晔仍然低著头,没有看樊昕。 "你不是请汪红回来当佣人的吧?" 停下手中的笔,樊晔有些无奈地说:"我跟她说过了,她自己闲不住。" "她是你女朋友?"付雷霆问。樊昕瞪大双眼看著付雷霆,然後再转向自己的哥哥,说:"不会吧!" 哥哥找女朋友?这个玩笑可开大了。樊晔沈默了一会儿,又拿起笔继续工作,最後不经意地说了句:"以後我的事你们还是不要操心了,我自己有分寸。" 对於徐佑林出现在家中的事,用脚趾去想都知道是谁搞的鬼。樊晔一直没有正面提起,是不想去想与那个人有关的任何事,但是有些话还是说明一下比较好。樊昕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被付雷霆摇头制止了。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是夜,付雷霆从樊家出来,来到徐佑林的住处。 "坐,喝茶吗?" "不用了。" 付雷霆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徐佑林点了一根烟。他看起来没什麽异样,家居服干净整洁,发型一丝不苟,只是面色有些灰暗。端坐的两人沈默著,仿佛都在等对方先开口。气氛有些沈闷,徐佑林打开了电视,嘈杂的声音顿时回响於室内。 "我记得你不抽烟。" "那是为了樊晔才戒的,现在......已经没必要了。" "你们......" "结束了。" 付雷霆把背靠在沙发上,舒展了一下身体,说:"我以为你会坚持下去。" "他恨我,"徐佑林狠狠地掐熄了手中的香烟,"如果离开可以让他轻松一些,我愿意放弃。" "口是心非你挺拿手的。" "什麽意思?" "你在害怕吧?害怕听见他说他已经不爱你了。" 徐佑林怔了一下,起身走到了窗边。窗外一边昏暗,只有隐在树枝间的小路灯还在发著幽光。 "能不害怕吗?如果樊昕要离开你,你会选择接受他不爱你这个原因,还是选择造化弄人这个原因?" "如果樊昕要离开我,我会不择手段把他留下来。"付雷霆说的斩钉截铁,事实上,他也是这麽做的。 "我没你那麽强。我和樊晔从一开始,就是我在小心翼翼的维系,而他随时都能甩手离开。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太磨人,你永远不能体会。" "我是不能体会,可有一点我比你看得清楚。" "什麽?"自 由 自 在 "樊晔是因为太爱你,所以才会那麽恨。"付雷霆关掉了电视,走到徐佑林的身边。 "因为爱你,所以他永远不可能过上父母期望他过的生活。这让他十分愧疚,从而无法重新接纳你,只好一直恨你,希望恨得多一些爱就会少一点。" "他说......他不能原谅自己。" "他这麽说了?那我的猜测就是对的。" 徐佑林的脑中犹如醍醐灌顶一般,顿时清明起来。 "谢谢。" "不用谢,我是为了我自己。你们一直拖著,让我和樊昕无法安心啊。" 徐佑林闻言转身,两个男人对视著,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次日清晨,太阳亲切的笑脸一扫天空的阴霾,让人心情舒畅。樊晔从床上坐起来,只觉得眼皮跳得厉害。 "哥,吃早餐了。" "谢谢。" "我有个事想跟你说。" "说吧。" "我想去S城。" "咳、咳、咳......"樊晔被牛奶呛到,不停咳嗽。 "哥,你还好吧。"樊昕手忙脚乱地拍著哥哥的背,想帮他顺气。 "没,没事。你怎麽突然想去那边?"樊晔摆了摆手,为自己的失态而尴尬不已。曾经与徐佑林一起住过的S城,是他不想触及的禁地。 "没有啊,雷霆在那边的生意要扩大,合夥人催他回去,他要我过去帮他。" "他要你一起过去?" "是啊,这几年我一直在为他工作,如果不过去我就失业了。"樊昕乘哥哥不注意的时候吐了吐舌头,说是工作,其实不过是去当米虫而已。 "你想去吗?" "想,当......"樊昕本来想说当然想去,可一看哥哥有些落寞的神色,马上改口说:"如果你不想我去,我也可以不去的,重新找工作就是了。" 樊晔淡淡地笑了笑,说:"你去吧。" "哥,你同意了?" "你想去就去吧,不用担心我的。" "我不担心,反正已经托人照顾你了。" "什麽?" "我是说汪红姐,她好像很想照顾你。" "别乱说。" 一提起汪红,樊晔就头大如斗。於是,他不再与弟弟搭话,埋头吃完早点,赶去上班。无暇欣赏石子路旁的花草,樊晔吃惊地看著站在夹竹桃树下的徐佑林。 "早。"徐佑林挂起了招牌微笑。 "你怎麽在这里?" 徐佑林忽略樊晔生硬的语气,指了指身後的房子,说:"我家住这儿。" 冲击太大,樊晔一时无语。 "快走吧,你要迟到了。" "我,我自己可以走。"看著跟著自己的人,樊晔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们同路。" "我......"不想和你同路!樊晔未完的话语被徐佑林灿烂的笑容给噎了回去,伸手不打笑脸人,是这理吧! "虽然做不成恋人,做朋友也可以吧。你就那麽不想见到我?"徐佑林的表情瞬间变得苦涩。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走吧。" 樊晔慢慢跟著徐佑林,暗暗为自己的心软而生气。事情怎麽会变得这麽、这麽......怪异?! 26自 由 自 在 就这样,徐佑林再次闯进了樊晔的生活。他一再强调,两人不是恋人,而是朋友。让原本就心软的樊晔,无从拒绝。毕竟他只是隔三岔五的接送一下,外加偶尔打个电话问候问候,并无过分之处,真要拒绝也拉不下脸。只是,敏感的樊晔发现,徐佑林的出现频率随著时间的推移日渐增多。比如现在...... "喂,我是樊晔,哪位?" 拿起电话,樊晔揉了揉疲惫的双眼。 "是我。"话筒中传来徐佑林低沈的声音。樊晔手一抖,话筒滑了出去。 "喂,晔!樊晔!你在听吗?" 拾起话筒,樊晔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在听,有事吗?" "没事,就是看你睡了没有。" "没睡。" "别睡太晚,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没事我挂了。" "晔......"徐佑林的声音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什麽?" "樊昕不在,你一个人住要小心。" "我不是小孩子了,知道照顾自己。" "可是你从来没有一个人住过,我担心......" "我没事。"樊晔提高声音打断了徐佑林的话,"我去睡了,晚安。" 挂上电话,樊晔重新坐在书桌前继续未完的工作。可是书稿上的字却像与他作对一般,入了眼却到不了脑子里。他的确没有一个住过,樊昕去S城以後,房间里总是静得让人难受,所以很不习惯。都怪那时候一毕业就和徐佑林住在一起,根本没有独自生活的机会。 "铃......"电话再次响起。 "喂。" "你还没睡?"又是徐佑林。 "我睡了,你不要再吵我了。" "你家的灯没关。" "你怎麽知道?" "我在你家楼下。" 樊晔突然有些生气,"你在我家楼下做什麽?" "我刚下班,就转过来看看。樊昕不放心,要我看著你。"徐佑林似乎在笑,"好了,快去睡吧,不准再骗我。" 樊晔啪的一声摔上电话,越想越不痛快。 "你凭什麽在这里管东管西的,普通朋友有这样的吗?我偏不睡!"樊晔嘟囔著,在屋里转了好几个圈。最後,他还是乖乖的关了灯,上床睡觉。他才不会让徐佑林有借口跑上楼来。这一夜,樊晔出乎意料的好眠。下班回家的路上,汪红好奇的看著一脸愁眉苦脸的樊晔:"什麽事不开心?" "没有。"徐佑林的事怎麽可能拿出来说。出奇不意地掐了一下樊晔的脸颊,汪红笑著反驳:"脸都皱成一团了,还说没有?" 不习惯这麽亲密的动作,樊晔有些呆滞。察觉到气氛不对,汪红尴尬地低下头。 "上次那件事,"樊晔看了看汪红,不想再拖下去,"我不适合结婚。" "为什麽?"汪红抬起头,惊讶不已。 "是我的问题。"自 由 自 在 "可是,可是我们相处得很好啊!我以为......" "很抱歉耽误了你的时间。" "你是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吗?我说过我不介意的。" "不是的。"一说到身体状况,樊晔就想起徐佑林当时说的话,不由涨红了脸,"我......总之是我的原因,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做不成恋人,又怎麽可能成为朋友?"汪红盯著樊晔,泪水在眼框中打著转。 "......" 樊晔的沈默让汪红更加羞愤,丢下一句:"我再也不要见到你。"就跑得无影无踪。 "看你,不干不脆的,惹这麽多麻烦。" "你怎麽在这里?"樊晔被徐佑林的神出鬼没吓了一跳。 "我有空,顺便来接你下班。" "再顺便偷听人家讲话?"没来由的,樊晔觉得徐佑林今天的笑容特别刺眼。 "我不是故意的。"徐佑林无辜地看著樊晔,说:"感情这种事,不能接受就要干脆的拒绝,不然时间越久伤害会越大。" 樊晔点点头,冷冷地回应:"我知道。我们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徐佑林假装无所谓地耸耸肩,没再出声,心头一阵抽痛。不知不觉中,夏天就这麽过去了。秋风起时,樊晔感冒了。在被子里缩了两天,人晕晕乎乎的,隐约间听到有人在叫门。 "谁啊?"他干涩的声音听起来像敲击破沙罐。 "我。" "有事?"樊晔将门拉开一条小缝,不想放徐佑林进屋。 "我带了药,还有一点吃的,让我进去再说。" "不用了,我家有。咳咳咳咳......"樊晔咳得面红耳赤,却一点没有放松压在门上的力道。 "那好,我打电话让樊灵过来看看你。" "别打......你进来吧。"樊晔不想让妹妹劳师动众的跑过来看他,只好放徐佑林进屋。再一次与徐佑林在同一间屋子内单独相处,让樊晔十分不自在。 "你去房间休息,我把东西热一热拿给你吃。" 懒懒地点了个头,樊晔爬回了床上。 27 食物弄好的时候,樊晔已经睡去。徐佑林探了探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樊晔自从受伤之後,体质就变得很差,稍不注意身体就会出状况。 "还说会照顾自己,就会嘴硬......"捋开他额前散乱的头发,徐佑林呢喃著。许久没有与樊晔如此说话的机会,让他的心中即甜蜜又酸楚。似乎感应到什麽,睡梦中的樊晔无意识地侧了侧身,把脸转向了另一边,避开了徐佑林灼人的视线。 "连睡著了也不想见到我吗?"徐佑林叹了一口气,手指在樊晔的发梢上绕了一圈又一圈,却缠不住他一缕发丝。其实,樊晔睡得并不沈,徐佑林刚进房间他就醒了。听见徐佑林那表面责怪,实是疼惜的话语,他一时不知如何面对。徐佑林真的只想与他做朋友吗?还是以退为进?樊晔矛盾著,即希望徐佑林可以真的做为朋友留在他身边,又遗憾这段历经数载的感情就这麽走到了尽头。人啊!总是太贪心。恍惚间,听见徐佑林离去的声音,樊晔疲累地进入了梦想。 "哥。"自 由 自 在 樊晔挥了挥手,挡开了在自己脸上轻拍的手掌。 "哥,你好些了吗?" "嗯?"用力撑开沈重的眼皮,樊晔看见妹妹模糊的身影,问:"你什麽时候来的?" 樊灵帮哥哥掖了掖被角,回答说:"我来了很久了。徐佑林说你昨晚都没吃什麽东西,饿不饿?" 樊晔摸了摸肚子,"有一点饿了,现在几点了?" "十点。" 樊灵边说边离开了卧室,很快就端了热气腾腾的食物进来。樊晔尝了一口银耳莲子汤,问:"你做的?" "都是徐佑林弄的。" 樊晔愣了一下,没有出声。 "他要去上班,怕你没人照顾才通知我过来的。他知道你不想麻烦我,所以临走的时候还担心你不高兴。"樊灵一边说一边小心观察哥哥的反应,"你对他还有感觉吧,为什麽不试著重新开始,其实,爸妈的事也不能全怪他,何况都过了这麽久,就算恨也该恨够了。毕竟他这几年为你做了这麽......" "我和他已经分手了,不可能再在一起。"樊晔不耐地打断了妹妹的话。 "是吗?" "是。" 樊灵无视哥哥的不悦,继续说:"四年前你不肯再见他的时候,他就搬来了这边,住在你上班时必经的那条路上。刚开始他怕你不适应,就总是悄悄的跟著你,後来就躲在屋子里看。为了帮你复健,他手把手地教阿昕按摩。这几年,你喝的各式各样的补汤,都是他事先炖好,然後让我们做做样子,再拿来给你喝的......" "不要说了,"樊晔放下手中的汤碗,说:"我和他现在只是普通朋友,这是他自己说的。" "那是下下之选吧。我看,只要能待在你身边,他就是做牛做马都愿意。" "灵灵......"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反正说来说去决定权都在你。不过,我和阿昕都好惭愧,作为家人居然比不上徐佑林细心。以後,你有什麽事别瞒著我好不好,我可不想让徐佑林笑话。"樊灵重新端起银耳汤,笑著说:"吃吧,等下把你饿著了,他又该找我麻烦了。" 看著送到嘴边的食物,樊晔只得张开口。机械地吞咽著,他的心里被妹妹的话搅成了一团乱麻。徐佑林的细心体贴他一直都知道,可是没想到他居然可以默默地为自己做这麽多事樊晔想起汪红说过的话,"做不成恋人,怎麽可能做朋友",徐佑林是例外吗?还是...... "樊晔,门口有人找。" 放下手中的饭盒,樊晔有些疑惑,徐佑林今天不是白班吗,怎麽可能中午来找他?来到门口,看到来人与徐佑林同样高大的身躯以及甚为相似的脸孔,樊晔突然有些发怵。 "我是徐佑林的父亲,徐奇。" "您好。"樊晔点了点头,身体有点抖。 "我们可以谈谈吗?" "我......"回想起与徐母有关的那段经历,樊晔本能地想拒绝。 "只是随便谈谈,用不了多少时间。"徐父的微笑与徐佑林如出一撤,诚恳得让人没有拒绝的余地。 "好吧。"自 由 自 在 杂志社旁边的小咖啡屋里播放的钢琴曲优雅而舒缓,却无法让樊晔紧张的心情平复下来。 "佑林的母亲曾经来找过你吧?" 樊晔点了点头。 "很抱歉害你妹妹小产。" "都过去了。" "那段时间我和佑林的母亲正在协议离婚,所以她的心情比较乱,处理事情也就失了分寸。希望你们能够体谅。" "离婚?" 徐父点了点头,幽幽地说:"我和她母亲是父母包办的婚姻,彼此并没有什麽共同语言。二十几年的磨合,还是不能走到最後,想想也很无奈。" 樊晔看著徐父,不明白他为何专程找到自己来说这些。 28 "佑林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一直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事业有成,婚姻幸福。可是没想到,他居然会爱上你。" 樊晔握紧手中的杯子,被咖啡灼的人温度烫红了双手而无所觉。看出樊晔的紧张,徐父慈祥地笑了笑,"我并不反对他和你在一起。" 闻言,樊晔惊讶地瞪大双眼。 "几年前,佑林执意要搬来这边时,我们好好谈了一次。其实,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一直认为他只是一时贪玩。直到那次,听他说起你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我很吃惊,没想到他也会有那麽细腻的感情。当了二十几年的父亲,我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儿子那麽低声下气地请求我的成全。他真的......所以,我想我能理解他对你的感情。"徐父停了下来,不露声色地观察著樊晔,温和的目光潜藏著为人父所特有的犀利,"这些,你想必都不知道吧?" 樊晔摇了摇头,失魂落魄。 "佑林跟我说,你们之间有误会,所以一直没能和好如初。这个消息一度让我十分高兴,觉得时间长了他就会对你死心,毕竟同性之间的感情道路并不好走......" "我们已经分手了,现在只是普通朋友。"樊晔的声音越来越小,讲到"普通朋友"几个字时只能看到嘴在动而已。 "这样吗......" 这回,轮到徐父吃惊了,因为昨晚佑林才指天发誓地对他说决不放弃樊晔。看来,事情并没有佑林说的那麽简单。坐在对面的樊晔,眉宇间流动著一股忧伤,每次提佑林时就特别明显,他对佑林应该还是有感情的吧?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无力阻止佑林对你的感情,所以只能妥协,希望他别走上我和他母亲的老路。如果你和他是两情相悦,我会祝你们幸福;如果你不能回应他,那就不要再给他任何希望。" "我......"樊晔无力地靠在座椅上,无言以对。幸福,他与徐佑林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何尝不幸福,可是那又怎样?从他父母去世的那一天起,他们的幸福就已经碎了一地。樊晔还记得父母去世的那天,他站在医院的急救室外,用拐杖不停猛打徐佑林,一声一声高喊"我恨你",哭得声嘶力竭。心结难解,如何幸福?自 由 自 在 "好了,"徐父再次开口,打断了樊晔的思绪,"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了。佑林并不知道我来找你,希望你不要告诉他。" "他不知道您过来吗?" "他很紧张,很怕我在你面前乱说话。所以,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 "我明白了。"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徐父站起身来,温和地说:"如果你不能再接受佑林,就请不要再和他做朋友。" 樊晔不解地看向徐父。 "那孩子太傻,如果不把後路断得干干净净,只怕他永远都学不会死心。做父母的,除了心疼什麽也帮不上。你可能不知道,他已经差不多五年没回家了,一直在和他妈妈冷战。非要她认同你们的关系才肯回去。" 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樊晔只觉得胸口有一团热气在四处游走,让冰冷的身体一点点回温。出了门口,午後的豔阳让樊晔一阵晕眩。 看著徐佑林在家中为自己忙碌的身影,樊晔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以前亲密的同居生活,不同的是两个人早已没了情人间的亲昵。他没有对徐佑林提起他与徐父见面的事情,徐佑林似乎也不打算告诉樊晔他父母那边的情况。樊晔很多次都想问徐佑林:如果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你打算何去何从?话到嘴边,却始终没能说出口。生活就这麽平淡的继续著,转眼已是隆冬。 "我明天要出差,可能要四天时间。" "好。" "不是什麽太重要的事情,我会尽快赶回来。" "没关系。"樊晔专心看著手中的书,没在意徐佑林的话。 "真的没关系?7号是你生日,我可能赶不回来为你庆祝了。" "没关系,又不是什麽大事。"自 由 自 在 "可是我已经有四年没陪你过生日了。" 樊晔抬起头,正对上徐佑林有些愧疚的眼神,不由呼吸一窒。 "见不到你的那段时间我常在想,如果还能和你在一起,我一定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纪念日。生日啦、元旦、端午、中秋、圣诞节、情人节......" "够了,"樊晔不悦地打断徐佑林的话,阴郁的表情一闪而逝,"我累了,想睡一下,你先回去吧。" 徐佑林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兴奋之情顿失,黯然地离开了樊家。接下来的几日,徐佑林没有出现,樊晔的心情也跌落谷底。 7号下午,徐佑林委托礼仪公司给樊晔送来了一个大蛋糕,电话也随後而至。 "喂,樊晔吗?" "是我。" "蛋糕收到了?" "收到了,谢谢。" "我要十一点才能回C城,你......" "那时候我肯定睡了。"樊晔突然很不想见到徐佑林这个害他心乱如麻的原凶。 "那好吧,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嗯。我挂电话了。" "拜拜。" 放下话筒,樊晔看著做工精致的蛋糕,头痛欲裂。他知道,心底那道费尽千辛万苦才筑成的壁垒,终於被徐佑林击出了一个缺口。极力想要忘却的情感正以迅猛之势排山倒海而来,欲将他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脑中有两个声音不停在拉锯,一个说要见徐佑林,一个说不见。屋内挂锺上移动的指针像铁勾一样勾著樊晔一步步接近午夜十二点。 "......如果还能和你在一起,我一定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纪念日......"徐佑林的话像咒语一般钻入樊晔的脑中。 "啊!" 樊晔怒吼一声,抓起桌上的蛋糕,出了门。当他站在徐佑林家门口抬手看表时,时间已指向十一点四十五。 "樊晔!"徐佑林看到樊晔大吃一惊。 "拿著,借洗手间用一下。"樊晔把手中的蛋糕递给徐佑林,直奔屋内的洗手间。 "你怎麽啦?没事吧?"徐佑林跟了上去,听见樊晔在洗手间里呕吐的声音,想进去却发现门被反锁了。伏在盥洗台上,樊晔硬撑著回答说:"我没事,你去点蜡烛吧。"他死都不愿让徐佑林知道,为了赶在十二点前到徐家,他是硬著头皮打车来的,所以才会吐得这麽狼狈。 29 自 由 自 在 好不容易洗漱干净,樊晔对着镜子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给那苍白如纸的皮肤添了些血色。 门外,徐佑林调暗了灯光,按照樊晔的吩咐在点蜡烛。 樊晔看着蛋糕上密密麻麻的蜡烛,忍不住仰天长叹:"我有那么老吗?蛋糕都被蜡烛插烂了。" "我数了两遍,不多不少,正好三十根。"因樊晔的到访而紧张得手心直冒汗的徐佑林完全没有意识到那只不过是樊晔的戏言。 看到徐佑林木讷的样子,樊晔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听见笑声,他才反应过来,只能憨傻地笑了笑,说:"快十二点了,过来许愿吧。" 蛋糕放在沙发前矮矮的茶几上,他嫌弯腰麻烦便直接坐在了地下。樊晔走过去,学着他的样子往地上坐。 "等等,"徐佑林拿了个靠垫放在樊晔的身下,说:"地上凉,加个垫子。" "你自己又......" "我身体结实,没事。" 从前就是这样,徐佑林对自己的事从不上心,对樊晔却是面面俱到。 "许愿吧。"徐佑林放下打火机,笑盈盈地看着樊晔。 樊晔颔首,闭上了双眼。烛火星星点点,摇曳闪动,在他的脸上印下深深浅浅的光影。 徐佑林目不转睛的看着,几近痴迷。 时间并没有在樊晔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比起十二年前初相识的时候,只是轮廓深了点,眼神忧郁了些。 徐佑林忍不住伸出手,想触摸那张日夜牵挂的容颜。倏忽,樊晔睁开了眼睛。徐佑林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随即尴尬的收回。 "切蛋糕、切蛋糕。"避开樊晔投来的视线,徐佑林手忙脚乱地拿起水果刀。 樊晔垂下眼帘,沉默。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徐佑林有些心慌,手一颤,蛋糕险些滑落。情急之下,两人同时伸手去接,结果两人的手上都沾满了奶油。 樊晔对徐佑林说:"把纸巾递给我。" 徐佑林怔了一下,把手边的纸巾递了过去,两人同时开始低头擦手。 "你衣服上沾到了。" "哪里?" "我帮你。" 樊晔靠近徐佑林,提起他的衣摆,开始擦拭。自然的动作,没了往日的隔阂感觉。徐佑林挺直了背脊,专注地看着他头顶的发旋儿。 "为什么来?"他幽幽地问樊晔。 樊晔手中一顿,没有吭声。 徐佑林用右手托起樊晔的脸,四目相交,连空气都随着眼神慢慢温润起来。 "生日快乐......" 自 由 自 在 徐佑林低缓深情的嗓音让樊晔不由自主地闭上双眼,迎接逐渐靠近的双唇。不稳的鼻息在唇齿间交错,随后而来的温暖触感徘徊在浅色的唇上,流连、磨擦,润泽着长久以来的干涩。 "可以吗?"徐佑林退开寸许,再次看入樊晔已然迷离的眸子。 没有拒绝,没有应允,只是对视 。 徐佑林如同着了魔,中了盅一般,疯狂地压向樊晔,强韧的舌尖不费吹灰之力就顶入了他牙关。没有节制的翻搅与吮吸是徐佑林的一贯风格,每次接吻都像要夺去樊晔的所有意志。 激情的火花四溢,灼痛了沉寂已久的身心。 樊晔喘息着,感觉徐佑林的大手顺着袖口滑入,游走于手臂之上。冷与热交融,刹那间引发诱人的战栗。 后背抵住沙发,肩部以上陷入柔软的皮革,樊晔只觉身上的力气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佑林腾出一只手搂住樊晔的腰部,以减轻自己加诸在他身上的压迫感。谁知过近的距离轻易泄漏了他对樊晔的渴求。 樊晔瞬间涨红了脸,闭眼佯装不知。 停止了唇舌的纠缠,徐佑林抱起了樊晔,直奔卧室。 来不及出声,樊晔已趴在了宽大的睡床之上。脸颊贴上微凉的枕面,身上的衣物被徐佑林从身后一把扯开、剥离,光裸的肌肤很快暴露在空气之中,轻颤不已。 徐佑林从颈后开始一路吻过,在樊晔的背上留下点点湿痕。 樊晔咬紧牙关,与自己急促的心跳对抗。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何想法,因为身体已经先行叛离了思想,极度渴望徐佑林身上温暖的体温。樊晔的腰际被徐佑林用手臂托起悬空,手肘平放在床上,支撑着肩膀,双腿变成跪立的姿势。他打散了被褥,将二人的身体全部罩住,视线瞬间沉入黑暗,粗重的喘息顿时鲜明起来。 樊晔刚想出声询问,却被股间冰凉的触感震住,记忆告诉他徐佑林正在给他上润滑剂。无路可退了吗?樊晔认命地咬住了枕头。 后穴仅被手指进入就已经刺痛得让樊晔直冒冷汗,身体开始反射性的痉挛。徐佑林感受到他的排斥,无声地收回了手指,将樊晔的身体翻转过来,与自己面对面。 吻上樊晔的唇,徐佑林把身体压在樊晔的身上,与他毫无缝隙的贴和着。 借着呼吸的空档,他低声说:"对不起,是我太急了。" 樊晔还是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抬起头,吻住了徐佑林的嘴唇。太多太多压抑的情感,终于在这一刻无声的爆发了。 徐佑林伸出了舌尖横扫樊晔的口腔,猛烈的进出着完全不知餍足。当樊晔以为自己的舌头就要断掉了时,他终于退了出去,把战场移至了脖子与胸口。吮吸、噬咬,无所不用其极的在樊晔那白皙的皮肤上烙下自己的印迹。 此时此刻,两人之间不需要言语的交流,只需要用身体去感受。 30 徐佑林将樊晔不太灵便的左腿架上自己的肩膀,把头埋在他的双腿之间。很快,柔软的分身落入徐佑林温润的口腔。熟悉而又陌生的爱抚,执意撩拨著他因为伤病而不太敏感的神经。樊晔闷哼一声,绷直脚背,右手不受控制地揪紧了徐佑林的头发。喘息之中,润滑剂的清香味不停钻入他的鼻孔,伴著分身在徐佑林口中进出带来的啧啧水声,烧沸了全身的血液。娇嫩的後穴再次被徐佑林的手指突破,疼痛不敌快感,很快被樊晔忽略。所有的意识都集中在他上下起伏的头颅,越来越快的节奏让樊晔的心跳都失了频率,而徐佑林的另一只手适时地移到他的胸口,大力揉搓著,共同感应那疯狂的跳动。禁锢已久的欲望很快攀上了极限,徐佑林适时挺进了他的身体。 "啊!"自 由 自 在 樊晔苦苦隐忍的声音终於被迫释放出来,黑暗中击穿两人的耳膜。徐佑林咬牙停下了动作,问:"很痛吗?" 樊晔大口呼吸著,用左手费力地顶开头顶的被子,右手扯起徐佑林的脸,说:"吻我。" 下一秒,激情的热吻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樊晔睁大了眼睛,不肯放过徐佑林因情欲而迷乱的神情。覆在身上的体温是他今生惟一的渴求,纵使分隔多年,眷恋之情仍然分毫不减。为什麽当初能狠下心避而不见?事情如果重来一次,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尝试这种撕心裂肺的分离。也许,了结自己会更容易些。思及此,樊晔忘情地伸出右手牢牢地圈住徐佑林的脖子,抬腰收腿迎合他的律动。徐佑林惊讶於樊晔的主动,忍不住唤了声:"晔......" "闭嘴。"樊晔羞怯地吻住了他的嘴。唇舌纠缠间,徐佑林脑中最後一点残存的理智宣告土崩瓦解。怒张到几乎爆裂的分身狂野地冲撞著,一刻不停地占领樊晔的身体。两人身下的睡床被大幅度的动作带得摇晃不止,颤颤巍巍地见证了这场激烈的情事。 "晔,你还好吧?" 徐佑林嘶哑的声音唤回了樊晔的神智。 "我......"居然昏过去了! 徐佑无声地搂紧羞涩地埋首於自己胸前的樊晔,一遍又一遍在心中低喊:我再也不放开你,再也不放开!遗落在四年前的幸福终於找了回来。接下来的日子,徐佑林每每见到樊晔沈睡在自己的臂弯中,就会忍不住庆幸自己当初没有退缩。毫无保留的付出,终是得到了回报。就在徐佑林感叹老天爷的公平时,风波再次悄然而至。 "徐主任,虽然我们作为私立医院不会过问医生的私生活,但是如果个人的作风问题影响到医院的声誉,那我们是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我知道,我明天会把辞职信交上来。"徐佑林拿起桌上一大叠他与樊晔在一起的照片,退出了上司的办公室。愚人节还差两天,就有人提前对他开了个大"玩笑"。铺天盖地的匿名信与费尽心思偷拍的照片,不费吹灰之力就揭开了徐佑林与樊晔的同性恋情,轻易阻断了他的前程。是谁?徐佑林懒得去猜,只是很担心樊晔也会受到影响。急冲冲地赶回家,只见樊晔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屋内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晔,"徐佑林跪在樊晔的两腿之间的地板上,拉下他的额头与自己的额头相抵。 "没事吧?"自 由 自 在 樊晔挣开了徐佑林的手,说:"我失业了。" "我养你。"徐佑林捧住樊晔的脸,弯起了嘴角。四目相交,樊晔的眼中有掩不住的惊慌。 "有人偷拍我们,还寄了匿名信,我在杂志社待不下去了......我......" "没事的,有我在,没事的。"徐佑林死死地搂住樊晔,他开始想知道是谁在背後算计他了。 "可是......" 拍抚著他的後背,徐佑林笃定地说:"没事的。" 樊晔有些疲惫,下意识地缩进了徐佑林的怀里。光线在窗帘後面一点一点退去,留下满室的阴影。 次日,徐佑林刚从医院走出来,就碰上急忙跑过来的原野。 "你辞职了?" "是。" "去哪?" "买菜。" 原野闻言弯起了嘴角,忍不住揶揄:"工作都丢了,居然还有闲情去买菜?没想到你还是块居家的料。" "你来看我的笑话吗?" "我不能吗?" "下次换个高明点的手段,这种挠痒一样的报复太小儿科了。" "你什麽意思?"自 由 自 在 徐佑林如炬的目光在原野的脸上来回扫视了一下,说:"你整我可以,别拖上樊晔。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以为是我害你丢的工作?" "我和樊晔的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我已经辞职了,你也适可而止吧。"徐佑林从原野的身边绕过,不想多说。 "慢著!"原野怒目圆瞪,喝住了徐佑林,"原来我在你眼中就是这麽一个人!" 徐佑林不语,转身想走。谁知原野不依不饶地拦住他的去路,神情激动。 "我在你眼中就是个无聊时用来发泄的玩物对吧?现在正牌情人重回你身边,我这个替身就毫无用处了,甚至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懒得拿出来。徐佑林,你这个混蛋!" "我就是个混蛋,你有完没完?" "哼,我如果要整你,大可以直接去告诉樊晔你和我上过床,何必玩那种匿名信的把戏!"原野只是因为听到了徐佑林被迫辞职的消息,所以忍不住想来安慰一下他,没想到却落得被误会的下场,这让他怎能不气愤?徐佑林闻言一怔。 "比起这份工作,你更在乎樊晔对你的看法吧?要是他知道你曾经对他不忠,你说他会不会原谅你?你这种人,活该被人一脚踹开!" 徐佑林知道原野说得没错,比起被辞退,他更在意樊晔。如果是原野要报复他,针对樊晔会更有效。看来,他可能猜错了。原野突然一声低呼:"樊晔!" 徐佑林顺著他的目光转身一看,樊晔正一脸苍白地站在不远处。 "晔!"该死!他站了多久? "别过来。"樊晔不住地往後退,身体微微地颤抖。徐佑林焦急地看著他,想要上前又被他冰冷的眼神镇住不敢动。逮住空档,樊晔突然拦了一台出租车,绝尘而去。 31 密闭的车厢变成不断缩小的囚室,困住了人,困住了心。樊晔只觉得双眼渐渐失去了焦距,胃部也开始痉挛,带著内部的残渣一波一波涌入气管。空气变得稀薄,耳边只听见越来越紊乱的喘息声。司机从後视镜上看到缩成一团的樊晔,忍不住问:"先生,你没事吧?" 樊晔想回答,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如同被人掐住了咽喉,割去了舌头。 "先生?!"司机看到樊晔煞白的脸色,连忙停下车。突如其来的停顿让樊晔从座椅上跌了下来,额头撞到驾驶区的安全护栏。钝痛唤醒了他的些许神智,也让呕吐感更甚。用尽力气打开车门,他跌跌撞撞地冲到路旁,吐得一塌糊涂。司机见状一脸不快,忍不住发牢骚:"你晕车也打个招呼啊!吓我一跳,真是晦气!" 樊晔头晕耳鸣的,根本听不清司机的声音。尾随而来的徐佑林把车钱递给了司机,打发他离开,然後静静地站在一旁,看樊晔吐到吐无可吐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樊晔冷冷地说:"你来做什麽?" 徐佑林小心地扶住他虚软的身体,轻轻按摩著他的背部。 "我们先回家。" "不用你管。" "我们先回家再说。" "我......"樊晔话没说完就已经被徐佑林强制性地背到了背上,"你干什麽,放我下来!" "别吵,这是在大街上,多难看。"自 由 自 在 樊晔被徐佑林一提醒,警觉地看向四周,发现身旁过往的行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你放我下来。" "我背你回去。" "坐车......" "你这个样子怎麽坐?听话,一会儿就到家了。" 徐佑林不再说话,将樊晔的身体向上抬了抬,然後收紧手臂大步向家中走去。为了不让自己从徐佑林的背上滑下去,樊晔无奈地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心还在乱,身体却绵软无力。徐佑林的臂膀温暖如昔,埋首其间,很快就隔绝了路旁的人来车往。眼前的这条路,是通向终点还是另一个起点?樊晔疲惫地闭上眼,脑中闪过汪红充满鄙夷的眼睛。早晨,他无意中透过徐佑林家中的单面玻璃窗,发现了鬼鬼祟祟在屋外徘徊的她。她手中的相机,无声地揭露了她的目的。 "为什麽?"樊晔无力地问。 "还用问吗?" "......" 的确不用问,同性的恋人,普通人眼中的万恶之源,这样的理由够充分了。樊晔努力让自己不去悲观,可心头的沈重却始终挥之不去。不被祝福是他们无法跳脱的命运,如同被诅咒一般,周而复始。父母如此,朋友如此。他们之间的关系脆弱到一碰就碎,即使费尽心力去弥补,裂痕依然清晰可见。原野的话如一把利刃,狠狠地在樊晔心头扎个了窟窿。无法用婚姻巩固相爱的誓约,没有一脉相承的骨血增强彼此的联系,纵使再浓烈的爱情都会趋於平淡。如果有一天,徐佑林要离开他,他要如何收回自己投下的感情? "晔,去洗漱一下好不好?"自 由 自 在 徐佑林放下樊晔时,已是满头大汗。樊晔假装没有看见,径直去了洗手间。将脸浸在冰冷的水中,想平复一下心情,结果徒劳无功。 "原野的事是个意外。"徐佑林从背後搂住樊晔,将他整个带进自己的怀中。早就想说,他不想对樊晔有任何隐瞒,只是他一直没勇气开口。 "我不想听。" "你很生气吧?" "没有的事。" "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徐佑林自顾自地说著,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其实心中十分地忐忑不安。樊晔低下头,不愿回应。 "答应我,不管发生什麽都不可以虐待自己。还有,不要再丢下我。"徐佑林加重了拥抱的力度,语带哀求地:"你要打我、骂我都好,只是不要再丢下我。我受不了......" "我......我们怎麽会变成这样?"如果只是普通的朋友会不会好一点?如果只是普通的恋人会不会好一点?我们的爱怎会如此疲惫?樊晔挣扎著转过身,将脸靠在徐佑林的胸口,紧紧地回抱住他。徐佑林红了眼眶,喃喃地说:"我爱你。" "我也是。"无论明天如何,至少今天,我还爱你。第二天,当徐佑林醒来时,樊晔已不见踪影。床头的小柜上放著一张纸条。 佑林:我想冷静一下,不要来找我。 樊晔 只字片语,轻而易举地将徐佑林打入深渊。 "你真的没有见到他?"徐佑林抓著樊灵,忍不住吼起来。 "我说没有就没有。这次你又做了什麽把我哥气走了?"樊灵推开徐佑林,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条疯狗,"他如果存心想躲你,你不可能找得到。不用太担心了,也许让他想个几天,想通了也就回来了。" "想通?如果他那麽容易就能想通,我也不会一等就是四年。我一定要找到他,不会让他再有机会离开我。" "随你便。"自 由 自 在 樊灵看著徐佑林离去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然後,她走进房间打开衣柜,把躲在里面的哥哥扶了出来。 "你听见了。有什麽事两个人坐下来好好谈不行吗?真把他逼疯了,难过的还不是你自己。" "我只是想冷静想一想,和他在一起到底对不对。" 樊灵苦笑一声,幽幽地说:"爱情这种事,哪有什麽对错可言。如果能够冷静得下来,也就不是真正的爱情了。" "你不在乎我和他的事?我们......" "哥,"樊灵打断了樊晔的话,握著他的手说:"这是你的生活,别人没有权利干涉。不管你爱上什麽人,你始终是我哥哥。"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爱到最後。"樊晔回握著妹妹手,眼底一片茫然。 32 Part 1 同一座小城,同一家旅馆,同一个房间。没想到兜兜转转,我又回到了原点。一如既往的优柔寡断,一如既往的为情所苦。四年前,不,应该是四年零7个月前,阿昕曾陪我到过这个地方,那是在佑林的母亲见过我之後。如果不是经过那一场激烈的争执,我实在无法想像,一位温柔慈祥的母亲会变得那麽......面目狰狞。她的每一句指责都是锋利的箭矢,在我的身体上划下伤口,久久不能痊愈。联想到自己的父母,我更加胆怯。思想传统的他们完全不可能接受我与徐佑林的关系,说不定会与我断绝关系。我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我不能...... 就是在这个房间里,我整整想了三天,最後下定决心与徐佑林分手。这不是我第一次想分手,事实上,我说过很多次,只要一有风吹草动,我就会起这个念头。只是每次一提出来就会被佑林又哄又求的逼著收回。不过,这一次不同,我是真的下了决心。阿昕知道我的想法之後很诧异。 "哥哥,你舍不得对不对?你说过你爱他啊!如果真正相爱怎麽可能割舍得下?" "爱他又怎麽样?舍不得又怎麽样?我不是女人,光凭这一点就让我不得不去割舍。" "男人和男人,永远都得不到幸福吗?" "当然不是。我幸福过了,只是求不到永远。" 是的,我幸福过了。我知道这世上有个人把他全部的感情给了我,我知道有个人不论我健全与否都愿意陪伴我......只是,长相厮守对我们来说太奢侈。回家的路上,我一再告诫自己要坚持住,千万不能动摇。可是,当我推开家门,看到他站在屋内的那一刹那,我差一点冲过去扑进他的怀里。原来,我根本没有自己想像的那样坚定。原来,我是那麽渴望见到他。一想到从今往後要离开他,我就觉得心如刀绞。就在我动摇的时候,我看见了站在一旁母亲。她的眼底噙著泪光,万般疼爱地看著我。她已经从徐佑林的口中得知我残疾的消息,都说伤在儿身心痛在娘心,我知道对於我的伤,她比我更难过,而现在她却强忍著伤心来安慰我。面对这样的母亲,我怎麽能再这麽自私的放任自己的感情,让她再次伤心难过?当徐佑林支开众人,单独面对我的时候,我咬紧牙关说出了自己的决定。他没有回答,只是撕开了我的衣服,完全不带任何疼惜的在我身上又啃又咬。我闭著眼睛承受著,如果这是他想要的,我不会反抗。可最终,他还是舍不得伤我。只是伏在我的胸口,一遍又一遍地对我说:"不要丢下我。" 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可我感到自己胸前的衣服有些湿润,他一定是哭了。试问我樊晔何德何能,可以让他如此爱我?我心软了。如果他真的诉诸暴力,也许我不会动摇,可是,他偏偏......所以,我再次改变了决定。第二天,当我还在半梦半醒之间,就感觉他在吻我。刚开始的时候,只是个很平常的早安吻,可後来慢慢变了质,他越来越用力地吮吸我的舌尖,手也伸进了我的衣服里。直到到现在我都在後悔当时没有推开他,因为我的母亲正好在那时走了进来。我们都忘了那是我父母家,我们都忘了门没上锁。我先听到母亲的尖叫,随後是父亲的怒斥,然後是徐佑林的恳求声......一波又一波地冲进我的脑子里,让我头痛欲裂。徐母的事件又在重演,我无力面对,只想逃走。事实上我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爬到了客厅。徐佑林追了出来,心疼地搂著我。我听见他在冲著我的父母大喊:"我爱樊晔,我们在一起已经五年了!" 我大惊失色地捂住他的嘴,却还是迟了一步。我眼睁睁地看著母亲倒地昏迷,父亲心急如焚地将她送往医院。这就是我一直挥之不去的梦魇。因为爸妈在那次出门之後,就再也没能回来。我与徐佑林是间接害死他们的凶手。灵灵和阿昕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一直安慰我说那只是一场意外,可我却始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从那以後,我努力地忘记徐佑林,积极地过著一个人的生活。就在我自以为可以重新开始的时候,他再一次闯了进来,轻易打破了我辛苦建造的壁垒。不知从何时起,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帮他。不断地告诉我有关他的事,不断地告诉我他在如何如何为我付出。这让我觉得十分烦躁,如同找不到出路的困兽。而徐佑林也毫不懈怠地纠缠於我,执意让昔日的爱恋死灰复燃。也许,我从未停止爱他。只是为了逃避,把怨恨当成了隐藏爱意的手段。所以,我才会在知道他和原野的事情後,感到愤怒不安,或者说不安远远大过愤怒。我是如此的不安,原野的事像在提醒我,我和徐佑林的关系有太多隐患。我是真的害怕,当自己真的决定抛开一切顾虑的时候,仍然求不到永远。就这样心烦意乱的过了几日,我决定先不去想这些事。於是,我先到S城,打算解决工作的问题再说。前些日子,我的大学老师为我推荐了一份工作。一周以後,我终於安顿了下来。其间我打了个电话给灵灵,她说徐佑林没有再找过她。我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怅然。 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让交谈变得十分困难,我扯开喉咙外加指手划脚才从酒保的口中问清楚阿昕的位置。穿过拥挤的人群,我七拐八拐地才找到酒吧後面的休息室。今天我本想打电话告诉阿昕我的情况,叫他不用担心,可是打了一天的电话都找不到他,只好到他工作的酒吧来碰碰运气。我的运气不错,他的确在休息室里。自 由 自 在 轻轻扣上门,我用力贴著墙壁才不至於跌倒。付雷霆与可昕怎麽会......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顺过气来,付雷霆已经站到了我的面前。 "我们出去谈。" "阿昕他......" "他睡了。" 我不再说话,跟著付雷霆走出了酒吧。 "我和樊昕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这件事。"付雷霆点了一根烟,打火机的火光一闪,照亮了他拧起的眉头。 "你们......"我把双手插进了裤子两侧的口袋,尽量让自己站直。 "我们在一起四年多了,在你们回老家之前。" 我大吃一惊,居然那麽早! "其实你早就察觉了,只是一直不敢确认吧。"付雷霆突然扔掉了手中刚刚点燃的香烟,直直地看著我,说:"你和徐佑林经历了这麽多事,应该也明白感情的事没什麽道理可言。所以,我决不会和樊昕分开,希望你不用阻拦我们。" "两个男人,怎麽可能一直在一起?" 其实,我根本没有立场去阻止他与阿昕在一起,他大可不必那麽担心。 "一直在一起真有那麽重要吗?如果不相爱,在一起也没意思。所以,只要在相爱的时候努力去珍惜每一秒就够了。" "你既然爱阿昕,为什麽娶灵灵?" "樊灵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那只是权宜之计。反正我和樊昕都是男人,婚姻的对我们不重要。" "你就不怕阿昕怀疑你变心?" "相爱的基础是信任,如果你不信任对方,如何去爱他?"付雷霆的表情很严肃,我知道他在争取我的认同。 "如果你是真的爱阿昕,就和灵灵离婚吧。" "我正有此意。" 我对付雷霆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S城的夜晚几乎见不到星星,我对著漆黑的天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如果我有付雷霆一半坚定,也许我和徐佑林就不会多受这许多磨折。佑林,你现在在哪里?如果我告诉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你还会不会要我?不知不觉中,我走到了四年前与徐佑林一起居住的小区。我们供的那套房子,也许早就被他买了吧。我心里这麽想著,却还是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房门口。地缝里有光线透出来,我低著头,呆呆地看著那一道光影。突然,门开了。徐佑林就站在门口。他说:"你回来啦。" 我三步并做两步,扑到了他的怀里。 Part 2 我牢牢地抱住樊晔,生怕他下一秒又从我的身边溜走。 "很累吗?"我问。 "嗯。" "那回房间去休息吧,"我抱起他。 "我想洗澡。" "好,我去放水。"自 由 自 在 我将樊晔放在床上,走到浴室去帮他放水,试水温的时候我的手都在抖。 "晔,醒醒,可以洗澡了。"当我放好水出来,樊晔已经睡得迷迷糊糊了。 "你帮我洗。"樊晔没有睁开眼睛,却把手伸了过来。我抱住他,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脸颊,说了声:"好。" 上次樊晔这麽对我撒娇好像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们之间是真的雨过天晴了?小心地帮他褪去身上的衣物,我轻轻地把他放进浴缸里。氤氲的水气把他原本白皙的脸熏得粉红粉红的,我跪在浴缸旁边,将沐浴乳倒在手中,仔细地帮他清洗身体。零距离的接触,却不带一丝情欲。不是我自制力好,而是不想打破这梦境一般的温馨感觉。樊晔仍然闭著眼睛,把头埋在我的颈边,任我拨来拨去,偶尔会因为触到痒处而扭动一下。折腾了半个小时,终於洗完了。我把他抱回了卧室,用被子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当我转身离开时,他突然睁开眼,抓住了我的手臂。 "你去哪儿?" "我去把浴室收拾一下。" "你衣服湿了。" "我一会儿就换。" "湿衣服穿著不好。"樊晔用力将我拉到床前,跪在床上来解我的扣子。我目不转睛地盯著他,不知道他为什麽突然有此举动。樊晔解开最後一颗钮扣,将我的上衣猛地脱了下来,然後问我:"你想不想要我?" 我有些吃惊,一时没说上话。 "不想就算了。"他垮下脸,整个缩进了被子里。我用力扯开被子,看见樊晔正用双手擦眼睛。 "怎麽哭了?"我趴在他的身上,心疼地捧住他的脸,吻去那些突然滑落的晶莹。 "不要你管。"樊晔拼命扭来扭去,耍起了小孩子脾气。我仍有些搞不清状况,但身体却很迅速地起了反应。火热的部位抵著他的小腹,让他瞬间僵硬下来,脸一直红到脖子根。 "你现在知道我有多想要你了吧?"我揶揄他。他看著我,憋了半天才骂了句:"流氓!" "呵呵,是啊,专对你耍流氓而已。"我笑著吻上他的嘴唇。相触的一刹那,他的眼角又湿润了。我知道,他想起了原野。 "我没有吻过别的男人。"我说完这一句,就勾住他的舌头,不让他发出半点声音。慢慢的,他搂住了我的脖子,似乎在用行动告诉我,他不再介意那件事。感谢上帝,他终是没有遗弃我。云雨过後,樊晔疲倦地趴在我的胸口,却迟迟不肯入睡。 "你为什麽在这里?"他问。 "我听樊灵说你在这边找到了工作,所以就过来。" "她说你没去找她。"自 由 自 在 "我不让她说的,我怕你知道我要来,又跑了。" 樊晔撑起身,看了我一眼,又重新趴了下去。"这麽追著我,你不累吗?" "不累,我愿意追你一辈子。"这不是我的真心话,我宁可绑住他,让他哪儿也去不了。 "那我就留在你身边吧,省得你跑来跑去的。" "晔......"我翻了个身,把樊晔压到了身下。他温润的眸子里带著浅浅的笑意,曾经停驻在眉宇间的忧伤已完全没了踪影。 "你愿意一直留在我身边?"我的声音有些颤。 "愿意。" "再也不走了?" "不走。" 我说不出话来,只好发疯似地吻住他。这个承诺,我已经等得太久了。樊晔对於我来说,一直像水里的月亮,本以为养在水缸里他就一直是我的,可是每一次伸出手连影子都抓不住。而现在,他却有了实体,肯乖乖地待在我的怀里,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得了绝症的人突然找到了特效药,狂喜之中又带著几分不确定。 "啊......轻点......不是刚刚才做完吗?"樊晔呻吟著,抓住我在他身上四处游走的双手。我没有回答,只是抬起了他的腿,借著之前的润滑再次挺进了他的体内。我喜欢这种完完全全的占有,不光是身体的快感,更多的是心灵的满足。我想看著他在我的身下呻吟喘息,我想看见他因我而释放的激情。 "你的我的。晔,说你爱我。"我引领他一起舞动,引诱他顺从我的意志。 "我......啊哈......爱你,嗯......" "我也爱你。"我满足地笑了,带他一起攀上情欲的顶峰。这一次,他是真的累坏了,枕著我的手臂沈沈地睡去。而我却无法闭上眼,只是一遍又一遍抚摸著他的脸,直到他在晨光中一点一点醒过来。 "早。"他眯著眼跟我打招呼,迟钝的样子可爱极了。 "早。" "对了,上次偷拍我们的是汪红,你误会原野了。" "陪我再睡会好吗?"我没有回应樊晔的话。十天前,我收到了汪红寄给他的一封信。不想再让那女人接近樊晔,我毫不犹豫地把信烧了。 "汪红其实很可怜,她只是想找个依靠,谁知道选错了人。如果我早点拒绝就好了。" "嘘......"我用手指按住了他的嘴唇,"再睡一会儿。" "记得要跟原野道歉,你上次的态度太恶劣了。" "好了,睡吧。"我把他的头压在我的胸口,制止了他的喋喋不休。我不会再去见原野,在我和樊晔的生活里,不该出现第三个人。我的温柔,从来只对樊晔一人。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