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天戒
天戒  发于:2008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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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为梦觉得不值,只是觉得...今天忆蝶会失去梦,也许是黑发青年自找的。「其实梦也愿意踏出第一步,为何要迫他马上说出一生一世的承诺?」
「你是这样觉得吗?也对,梦的确尝试踏出一步,正如我所说,他是喜欢我的。」
「我一直也相信梦是喜欢我的,可是,我不满足。」忆蝶转过身,如往昔清澈的眸子笔直地望向麦文尼,自嘲地苦笑起来。「你也看到吧?梦的确努力地尝试,但与此同时,他亦不断地犹豫著、抗拒著,到最後更逃离了。」
「如果梦愿意说出口,那麽...即使他无法马上做得到,我愿意等;如果他直接拒绝我,我也认命,可是他说了一半又阻止自己,抗拒对我的感情,给我希望又让我绝望...我讨厌他这种拖拖拉拉的感情,还有..我忍受不了他那种爱情只是幻象的论调。」忆蝶顿一顿,低垂著眼帘续道:「如果爱情真是幻象,我们之间又是什麽?」
「他说了一半又停下的承诺...又是什麽?梦是喜欢我...可是他又自相矛盾地否定我们之间的所有...天...」痛苦地捂著头,忆蝶紧闭著双眼,悲鸣似的说道:「够了,我真的不想再猜测他是怎麽想...越去想,便越会觉得可悲...」
「我的确很爱梦,可是..我真的累了,也受够了!我不是圣人,无法宽宏大量地包容和原谅他的优柔寡断...」
听罢,麦文尼不禁沉默,再不知应该说什麽才好。
在这件事上,忆蝶和梦两人都有错,却是两人都没有错。从忆蝶之前的解释,麦文尼知道,梦身负异世界安危的责任,他所守护的魇,可直接影响异世界的存亡,所以很难怪他会在选择忆蝶与原来的责任之间犹豫不决,但..梦伤害了忆蝶,是不争的事实。
同样道理,忆蝶爱著梦,所以希望成为梦心目中最重要特别的存在,这种心情,是每个人类都会尝到的感觉,梦不可能要求忆蝶为爱而牺牲自己的幸福...
可是忆蝶如此强硬地要求梦的一个承诺,对梦来说,又是否等同伤害?
梦对异世界有与生俱来的责任,作为男子汉,也应该牺牲个人感情,去完成国家大事,但另一方面,忆蝶亦有权利要求梦重视自己,正视两人之间的感情...
不管如何选择,也会有一人受伤...哎,总之就是一个不可能解开的心结。
作为这段麻烦关系的当事人之一,忆蝶一定受尽苦恼的困扰吧?想著,麦文尼再次叹息一声,把黑发青年拥入怀中。
「麦文尼...让我靠一会便好了...」忆蝶闭上眼,双手攀到麦文尼的背,把脸贴近面前的胸膛,以从未表露过的脆弱语气呢喃道:「麦文尼..知道吗?我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心情...若果见不到梦,我便觉得很寂寞,彷佛世上只馀下自己一人...可是见到梦时,我的心会痛,痛得几乎呼吸不了..痛得情愿没见过他...我觉得自己很没用没尊严...」
「因为爱、因为在乎,所以越是容易受到伤害,痛得不敢再见一面...呵,好一句上穷碧落下黄泉啊...我终於明白蝴蝶夫人的想法...当爱到不想再爱下去,却又恨不来时,人是会选择逃避的...」
面对著忆蝶的自悲,麦文尼不敢乱说话,可是又不得不回应,当下便快速想一想,小心地说道:「你只是爱得深,可不是爱得没尊严,两者是不同的,要是你乞求梦跟你一起,我想我真的会看不起你。」
「是这样吗?」随便而模糊地回应道,张开眼,视线越过麦文尼的肩膀,望到放在桌面的瓶子上。
「那些是?」
听罢,麦文尼微微松开手,转过身,望向刚才准备好,却又犹豫著应否送给忆蝶的药。「都是一些有安眠宁神的效果的东西,听闻这几种草药和香薰可松弛神经,当然,也有药。」说著,麦文尼别开视线,无奈地搔著头笑著再道:「我也知道你不喜欢用这些,但若真的受不了,我想你还是...」
「麦文尼...你...」
忆蝶皱著眉,断断续续地说道,当下便引来金发男人的担忧,以为黑发青年不接受自己的好意之馀,还会为著自己的劝谏而觉得不快,毕竟,眼前这个貌美的青年,有著极强的忍受能力,自己这一说,可能有种看轻对方的嫌疑。
虽然在这种情况下,麦文尼倒是情愿忆蝶愿意接受自己的轻视。「我明白了,谢谢。」黑发青年凝视麦文尼片刻才如此回答。
「你的表情看来不像道谢...」
「那是因为我觉得奇怪啊!」忆蝶眨眨眼,扬起笑容,一脸无辜地说道:「我以为..以你的为人,大概会说出什麽用你的身体来让我安眠之类的混帐提议。」
麦文尼听罢登时泄气,放开手讪讪地道:「没错,我是很想这样做,可是我也会看情况的,而现在的你,大概受不了吧?」
忆蝶沉默不语,只是笑意盈盈的望著金发男人。「算了。」面对著黑发青年的笑脸,麦文尼很快决定投降,叹息一声,抚上忆蝶的脸。「既然会说笑、会嘲讽我,便代表现在你的精神好得多了。」
「嗯,都是托你的福。」忆蝶没有否认,诚实地道出心中的感想。
「这对我的心理来说,是最高的赞美。」
麦文尼受之无愧的微微弯腰,像个绅士般轻吻忆蝶的手背,可是当他抬起头时,笑容却变得轻佻。「然而,我却比较希望有机会得到对自己肉体来说最高的赞美。」
「呵,混蛋。」
忆蝶只是笑笑,甩开麦文尼的手,拿著各种瓶子,转身回到浴室。麦文尼知道,忆蝶又再次回到自己的密室睡觉,这代表著黑发青年全心全意地信任自己。
这是连梦也得不到的优待呢!麦文尼不禁满足地一笑,回到病房应诊。
亚斯莱特城,希迪斯首府,凌晨
又回到梦境中吗?忆蝶张开眼,从床上坐起来,四处一看,只见自己又再次回到位於亚斯莱特城的主府。
「又是这里吗?真没新意。」嘴角勾起嘲讽的微笑,黑发青年向立於窗前的莱恩道。
「没新意?我以为你会很喜欢呢!」
莱恩无奈地笑著,摊摊手,然後坐到床边。「比起这个,我更加好奇这些天来,你到底躲在哪里?我本以为自己已很清楚汉斯堡的每个角落,可是,我找了几天也找不到。」
说到这里,莱恩嘲讽地笑起来:「忆蝶,难道你随便躲在民居之中?这不像你啊!」
「呵,我躲的地方嘛,是商业秘密来的。」忆蝶一反之前的疲倦和颓势,满脸轻松的笑容道。
「看来你的精神好多了呢!这样我也放心下来。」
听到莱恩这样说,忆蝶不禁眺起眉,然後以受宠若惊的语气道:「你在关心我吗?真是想不到呢,我以为你不是希望我死,便是希望我疯掉呢!」
「虽然我们之间,本来只存在著谁先崩溃疯掉,谁便是失败者的关系。」
「我只是不想身为猎物的你没精打采的,毕竟,上起来像奸尸般的感觉并不好受。」莱恩也同样虚伪地笑道。
「是这样吗?」
闻言,忆蝶的眼中闪过一丝狡猾,可是脸上却挂著一副无辜而不解的神情。「我以为你对著尸体时才有性欲呢!那个受害者...叫什麽了?对了,他的名字是格温德林吧?」
「你说什麽?」只见莱恩的表情登时大变,收起笑脸,青筋暴现,语气也变得粗暴起来。「你试试再说一次?」
「我说,尸体的触感是否比活人还好?还是说,那个格温德林真是美丽得让你连尸体也不放过?」
忆蝶无视莱恩的怒气,继续讽刺地说道。「怎麽了?做起来是否很爽?」
「你根本什麽都不明白!」
莱恩用力地甩著头,然後扑向忆蝶,可惜却被黑发青年避开了。「你别侮辱格温德林,不不,你别再用你的脏嘴说出他的名字,你不配你不配!我美丽的格温德林...我最心爱的格温德林...」莱恩伏在床上,语气时而愤怒,时而温柔地呢喃道,而四周的画面,亦随著棕发男人的说话而闪烁著。
忆蝶先是隐约看到莱恩向格温德林施袭,在压下对方时愤怒地质问著,『为什麽?我在强暴你啊!为什麽你不哭不叫不挣扎?为什麽要任由我伤害你?告诉我啊!』
『因为..我爱你』,格温德林如此回应。
温柔的拥吻,彷如身心结合的缠绵,可是在高潮失神的一刻,莱恩无意识地捏上格温德林的脖子。温柔的男人没有挣扎,一双攀在莱恩背上的手,最後缓缓地落在地上。『如果这梦境是真的便好了,莱恩说..他爱我...』在格温德林闭上眼之际,忆蝶彷佛听到他这样说。
「一切都是你的错!」莱恩忽然疯了似的扑上前,把忆蝶压倒在地上,双手用力地捏著黑发青年的脖子咆哮道:「都是这张脸的错!都是你..是你把我变成这样!」
「要不是你,我怎会无法有著正常的男性反应?我怎会要藉著施暴方可得到快感?」
「不..这不是我的错,是你无法控制自己,是你的手捏死格温德林,不是我。」忆蝶冷静地望著莱恩,平和地说道。
「不许说,我不许你说下去!」莱恩的双眼变得通红,扬起手便往忆蝶的脸上掴去。「我才没有杀死格温德林,我是..我是那麽的爱他...这麽的宝贝他,我才不会伤害他!」
然而,正当莱恩的手快打到忆蝶的脸上时,梦境中的所有..崩塌了。
汉斯堡城,希迪斯府,清晨
躺在床上,忆蝶以手掩著脸,自嘲地笑起来。「我本来打算刺激莱恩,好让他的怨气全激发出来啊...想不到这个连环凶杀案的真凶会如此脆弱。」
「我原希望一次了事,马上把梦送回奥斯德里克...唉,如意算盘打不响了。」
既然难得有天起床时精神爽利,忆蝶也决定暂时不理会莱恩和梦的事,先把自己最近堆积起来的公事处理好。想著,黑发青年立刻下床梳洗,换上衣服後到饭厅吃早餐,接著便如过往般外出视察,下午回来处理文件,到晚上用过餐後,便开始写著亚斯莱特连环凶杀案的报告。
最先被怀疑的,是约撒尼尔.麦文尼和费迪南德.希迪斯,理由是他们都曾在凶杀发生时出现在案发城市中,而费迪南德.希迪斯更是第三名受害者的追求者之一,更被受害者拒绝,所以有理由相信,费迪南德因爱成恨。
可是,如果杀人动机真是因爱成恨,最先遇害的,应该是第三受害者才对。
而且用以解释第三名受害者的道理,却无法用於第六受害者之上,第六受害者,被发现时衣衫齐整,冰封在赛西湖中,而最重要的是,第六受害者的尸首曾受奸污。
本来第六受害者已有别於其他的,在约撒尼尔洗清嫌疑後所提交的验尸报告中,重新编排过六名受害者的死亡时间後,第三受害者变成第四名,而第六受害者也变成第三,如此一来,案情便明朗多了。
第三与第四名受害者就如分隔线般,把六名受害者分为两组,前者都有被好好藏起来,减轻被发现的机会及延迟被发现的时间,後者却是故意被尸首弃置在公众地方。
而另一方面,这也再次证明了第三名死者的重要性。
第三名死者对凶手而言,是即使化为尸体也可让凶手产生情欲的对象、是在他死後,凶手便陷入疯狂,更把第四名受害者撕裂的存在...当初不知行凶手法,以上的推断只属猜测,然而在第七凶杀案发生後,事实的真相也开始浮现,所谓的不在场证据亦变得毫无意义,而凶手理所当然是跟第三受害者最亲近的...
「是谁?」
正当忆蝶快写出凶手的名字时,从窗台传来的异声令黑发青年停下笔,疑惑地问道。
可是没有回应。忆蝶连忙放下笔,拿起手枪横在胸前,轻步的走到窗台前,扬起窗帘便往黑影一指,然而,黑影的速度却比忆蝶还要快,在闪过枪口後,伸手用力捏著黑发青年的颈。「怎可能...怎可能是你?」看清楚来者,忆蝶不禁瞪大眼,难以置信地问道。
行凶者只是加重五指的力度,感觉到窒息的忆蝶不禁红了双眼。「为什麽你要这样做?为什麽?」
在忆蝶闭上眼前,行凶者依然没有回应半声,直至黑发青年往地上倒去,意识游离之际,才听到一把低沉动听,此刻却冰冷无情的声音。「因为你是我来到人类世界後的劫数,我要杀了你才可回去。」
声音顿一顿,然後对著已失去意识的忆蝶再道:「对不起,始终相比起来,还是魇更重要。」
结局-梦篇
汉斯堡城,希迪斯府後山,清晨
这已是梦第四天失眠。自从那天忆蝶说已经跟麦文尼有了关系,更说二人已无话可说,要梦离开後,银发青年一直心绪不宁,无法冷静下来。
是为了什麽?是为了...黑发青年的决绝,还是为了自心底涌起的陌生感觉?
想著,梦不禁再次用力地甩著头,希望可把脑中多馀的思绪挥去,然而,银发青年在头颅停下摇动後突然想起,这四天来,自己已摇头摇过很多次,却没有一次成功地把多馀而混乱的思想甩去。
不管怎样想..也想不通;不管怎样努力,也无法把思绪整理好。
斩不断,理还乱...梦突然意识到,从自己遇上忆蝶之後,无法理解的事情便越来越多。
为什麽忆蝶的情绪起伏那麽大?为什麽忆蝶明明是笑著,却又会突然哭起来?为什麽忆蝶总是想著遥不可及的事情?为什麽明明自己就在面前,忆蝶却问自己是选择离开还是留下?为什麽总要自己作出承诺?而最奇怪的是...为何自己在面对著忆蝶的任性时,竟会有冲动想答应?
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自己就一直在忆蝶身边,二人又是那麽的接近,忆蝶应该很清楚魇还没开始成年礼,距离自己离开的日子还有很远吧?为何这个向来聪敏的黑发青年急於逼自己许诺?
为什麽..自己会不讨厌如此任性的忆蝶?为什麽在看著正强逼自己的忆蝶,反而会为对方心痛起来?
「沙度,你还是如过往般不擅长思考呢。」
一把邪魅嘲弄的声音从树下响起,梦低头一看,登时吓得几乎掉到树下。「你...怎可能?」梦连忙冷静下来,跳到正站在下方的蓝发青年面前。
「迪沙亚?你..你怎会成长了?我一直察觉不到你有进行成年礼!」
「是察觉不到还是你无心找我?」
迪沙亚往後退一步,双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的再道:「我在这郡中做出如此令人震惊的事情,一直身处於这个郡的领主的独生子身旁的你竟会不知道?别说笑了。」
「令人震惊?」梦...也就是沙度微微一怔,呆站著想了一会,努力地回忆黑发青年曾说过的话,然後问道:「你是指...亚斯什麽连环凶杀案?那件事是你做的?但魇一族,不是向来会在人类世界发动战争或革命吗?」
看到沙度一脸的迟钝,迪沙亚不禁叹息,没好气地说:「算了,我们先不说这事。现在我已完成成年礼,是时候回去奥斯德里克。」
「回去...奥斯德里克?」
沙度迷茫地反问道,彷佛迪沙亚所说的,是自己从未听过的陌生名词。不,不是彷佛,是真的很陌生,这件事..怎会来得这麽突然?而自己..也真的从未想过...回去...
至少,不是现在。
听罢,迪沙亚不禁挑起眉,望著眼前这个茫然的银发男人,突然觉得这人很可怜。「怎麽了?不想回去吗?」
「不是,只是...」只是心中有点不情愿...
「你有什麽人想见一见,好好地道别吗?毕竟我们不会再来这里了。」
不会再来人类世界?这不就代表...不会再见到那个美丽的黑发青年?沙度张开口,想说自己不愿意这样,想说希望可再见到忆蝶,想说...
可是,却说不出口,这简直是背叛奥斯德里的言语。「我想跟一个人道别...」
最後沙度还是选择了原则与责任,尽管,自己是极为不情愿离开;尽管自己在说时,表情是死气沉沉的。
「我陪你回去吧。」迪沙亚扬起笑脸,往希迪斯府走去。「我倒想看看...」
心急想快点见到忆蝶的沙度,没有留意沙迪亚的话,更没留意到..理应从没到过忆蝶家的蓝发青年,竟如识途老马般,走在前方,直直往希迪斯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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