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天戒
天戒  发于:2008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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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 01
这是一个充满神怪故事的国度。
传说如果小孩子不听话,便会被某某怪物咬屁股;传说如果情侣间有人不忠,不忠者从此会被某某怪物蒙起双眼,跟丑八怪结婚;传说用言语来侮辱他人者,嘴里便会出现小小的怪物,长出一串口疮...
而在各种传说中,最奇特最为人所知,是一对永远会相继出现,被人们合称为梦魇的怪物。
说它们奇特,是因为其他的怪物,总会是为了惩治某人的罪行而出现,可是梦魇呢?却如光与间、正义与邪恶一样...传说,先出现的是魇,它会把邪恶的人仅存的良心吞噬,给予对方强大的力量,为世界带来恐慌。随著魇而来的,则是梦,梦跟魇有著差不多的力量,当梦出现,便会把魇所带来的罪恶消灭,让一切回复原来的安宁。
没有人知道梦和魇有著什麽样的力量,也没有人知道为何魇被梦消灭的很久後,魇还会再次出现,对人们来说,这只是个有点美丽浪漫的传说,听听便好,没必要深究。
这力量实在太厉害了!我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且只要我想到,魇的力量都会为我实现...嘿嘿嘿,哇哈哈哈哈!
现在我应该做些什麽好?对了,就来些令人怀念的事吧...
汉斯堡城,希迪斯府,凌晨
『奇怪了,这样的孩子,怎会是邪恶的人?』
忆蝶在睡梦中,依稀听到一把低沉的声音如此说道。是梦吗?还是在说自己?应该是梦吧?不管了...
『算吧,反正人类是种表里不一的生物,即使有著天使的脸孔,也可能有著魔鬼般的心肠。既然我嗅到他身上有著最浓烈的怨气,那我只好吃了他...』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梦...怨气..何时变成可以嗅得出来的气味?
『虽然吃年轻的人是件挺令人难过的事,但..你别怪我,要怨便怨你自己吧。』
越听,便越觉得奇怪,这种说话、这种惋惜的语气,听起来怎麽像极了一只被迫要吃人的野兽或怪物所说的独白?难道是因为刚看完神怪小说,所以才做这样的梦?
然而,一切却似梦非梦,没有梦境,没有映像,只有声音和脑袋的迷糊感。
或者这并不是梦,而是真的有人在自己身边?如果这不是梦,照理说,身体应该可以移动吧?忆蝶想著,一边尝试移动手指,却随即发现自己全身僵硬,弹动不了。
『放心吧,虽然你已堕下魔道,但我是不会让你痛的。』
『就当自己发了一场恶梦吧。』
忆蝶听罢更觉莫名其妙,同时更相信自己在做梦而已,於是便准备转过身,想换一个更舒服的位置入睡,岂料,手臂却传来一阵撕裂的剧痛,彷佛有著什麽又热又湿的东西在抓著自己、又或是在噬咬自己...
莫非是狗?可是听那吼叫声,却又比狗吠低沉凶狠...那..难道有猛兽从附近的动物园逃走了?总不会是..自己在睡觉时梦游,走到不知名的地方去吧?
忆蝶没有再想下去,亦忘了身体本是僵硬、弹动不了,只知要尽快张开双眼,看看到底是什麽在袭击自己。只见白色纱缦正随著晚风摇摆,窗外月光朦胧,柔光落在床上那葡萄及藤花的雕刻上,分明是自己的睡房,而手臂上的痛楚,更随著自己张开双眼而慢慢消失,也再没有那种被咬著的撕裂感。
难道..真是梦?但从没听过做梦会痛的啊...
『没可能,正常来说应该什麽也感觉不到才是,而且..怨气还突然消失了?』
低沉的声音并没有随著忆蝶醒来而消失,反而疑惑地再次响起。忆蝶听罢连忙以手撑起上身一看,映入眼中的,是一双血红、属於野兽的眼睛,接著,是一片的银光。
既似狼、也似豹,即使眼中带著疑惑,却无损它的优雅高傲感,一头美丽的生物。
「你..是雪豹?不,是狼吗?」
忆蝶望著眼前的不知名生物,不禁表情迷朦、轻轻地呢喃道,身体不自觉的倾向前,如受蛊惑地伸出手,想触摸那彷佛闪著点点光华的柔软皮毛。
『人类果然是愚蠢而丑陋的生物,看到我这身皮毛便入迷...看来我要尽快把魇找出来,要不然,连我也会有危险。』
「魇?那麽..你便是梦?」
听罢,忆蝶反而释然。除了是神话中的生物,又有谁可以如此高贵骄傲,彷佛世上所有生物都应该向它下跪,俯首称臣?
亦因为它是神话中的生物,所以才可拥有这超越一切的美丽...
相比於忆蝶的平和及释然,那只自称为梦的生物却显得慌张,只见它闻言退後一步,瞪大一双血红的眼眸,定定地望著眼前的少年,犹如对方的存在,比自己更不可思议般。
『没可能的,一个人类的少年,是不可能听到我的声音...』
「但我真的听到嘛。」忆蝶依然微笑著,坐在床上,托著头,平和地指出事实。
「刚才也是你在说话和咬我吧?这解释了为何我明明觉得痛,却完全没有任何被咬的痕迹。」
『.......我承认,你比其他人类聪明一点。』
或者眼前的美丽野兽真的跟人类一样拥有理智,只见它震惊过後,短暂的在忆蝶短短的一句话间回复冷静,并反客为主,跳到墙边的红丝绒高背沙发上趴下,慵懒地眯起双眼,望著忆蝶『说道』。
其实忆蝶不肯定梦是否真的在说话,可是自己却确实地在对方没开口的情况下听到声音,直接在脑中回盪。
「根据传说,梦比魇迟出现,换言之,魇已经降临?」
面对著如此神秘而未知的生物,忆蝶也不知如何反应,只得继续装作处之泰然。
努力地回忆著,把自己从书本看回来的情报道出,希望可让对方明白自己并非那种会无知地把不明生物杀死的人。只可惜,不论忆蝶说什麽,梦依然是满脸戒心,目中更隐约有种鄙夷,彷佛忆蝶低贱得连人类也不如。
难道是自己说错话?忆蝶小心而仔细地回忆著,从听到梦的声音开始想起,接著,突然眼中晶光一闪,惊讶地问道:
「你以为我被魇附身了?」
2
『如果你被魇附身,我反而不会杀你,这样会伤到魇的。』梦依然一副的悠閒的语气,若无其事地回应道。
「但..为什麽?你的责任不是把魇杀死吗?」
忆蝶听罢大奇,只觉今晚发生的所有事,全都超出自己心中可想像的。
话说今天晚上,自己如常地独自吃晚餐、看书洗澡,快夜半时爬上床睡觉,当自己快睡著时,突然听到奇怪的声音,什麽邪气什麽堕入魔道,还说要把自己吃掉,更自称自己在找传说中的邪兽-魇。
可是,当它说到一些关於如何处理被魇附身的人类时,它又说,会小心对待,怕会伤害到潜在人类心中的魇。忆蝶心中隐约想起了书本中提过的疑问。
「难道..就因为你一直没杀掉魇,所以魇才会隔一段时间便出现?」
「我知道自己说了也没用,但你明知魇是邪兽,而你又是它的克星,但你竟然放任它不管?」
『你这个人类,能够明白梦与魇的真正存在意义吗?魇本身,并没有任何邪念。』
听到忆蝶这样说,梦竟生气起来,从沙发一下子跳到床上,以湿润的鼻子顶著黑发青年的下巴,沉著声说道:『你给我听清楚,我来,只是要接回魇,而不是杀了它!』
『不管魇在你们的世界引来什麽罪恶,都是你们人类自己的责任。』
「不可理喻!为什麽会是我们自己的责任?怪物就是怪物,即使会说人类语言,但始终跟人不一样!」
梦不蔑的语气、鄙夷的说话令忆蝶忿然,无视自己的咽喉正在对方的尖牙前,挺起胸膛,恶狠狠地瞪著梦的双眼回敬道。
没错,人类总会有著贪念,也会怀有恶意,但根据书本中所记载,若不是魇吞噬人的心、并给予他人力量,又怎可能引起这麽严重的罪行?战争、大屠杀..的确,人类是有责任,可是魇亦是一样。
岂料梦的回应,却马上令自己无话可说。
只听到梦松开口、别过头,像是不忍心当面嘲讽似的,轻轻地笑了数声,说出一句理所当然的话:
『我也不想成为人类。』
忆蝶只觉气得再也说不出话来,不过,之前他气的是梦,今次,他气的却是自己。怎可以这麽笨?梦是如此明显地表现出自己有多厌恶人类,可是自己却...竟然说它不像人类,这不是正中下怀吗?
简直是说了人所共知、多馀之极的话。
『别难过,你比其他人类好得多。如果说其他人类是肮脏的沟渠老鼠,你便是一只自大的猫,虽令人生气,但不致於讨厌。』
「你这是称赞我吗?那我又是否要向你道谢?」
抱著枕头,忆蝶仅露出一双碧绿的眼眸,语气中又是委屈,也是不忿,更多的是闷闷不乐的回应道。
『随你喜欢。』
也不知是否被忆蝶那可称得上为可怜兮兮的表情所影响,梦竟一反之前高傲鄙夷的态度,轻轻地凑近,以温热湿润的舌头舔在忆蝶的眼角上。『我会再来找你。』
说罢,梦便往窗台走去,更无视二楼的高度,往外跳去离开。
至於我们另一个当事人-忆蝶,却只是呆呆地摸著刚才被舔之处,目送『行凶者』离开现场,良久才懂得开口说句话:「好像..被占便宜了...」
应该说梦不如人类吗?或者对梦来说,舔舐只代表亲热,亦可能只是惯常的动作,不过在人类眼中却变成无礼吧?抱著枕头,忆蝶躺回床上,决定不去追究、也不去再想,努力地想著明天的事。
汉斯堡城,贫民区,中午
尽管忆蝶在开始管理汉斯堡城後已致力改善民生,然而,才上任六年的他,根本没办法助人民完全脱离贫穷,就如忆蝶现正身处的贫民区。只见木屋杂乱地建在街道的两侧,衣服挂满屋与屋之间,十多个小孩追著在一个皮球在玩耍,有些孩子跳著有点破坏的麻绳;在远方的农田阡陌间,成年人弯著身在干活。
有人曾经问过,为何不直接给贫民金钱,这样便可以最快的速度来改善他们的生活,可是,忆蝶盘算著的,却是更遥远的事。
忆蝶当然明白,直接给贫民金钱,是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可是,忆蝶又可帮助他们多少次?他们又会否习惯了接受他人的帮助,从此好食懒飞?不,其实真正帮助他们的方法,是让他们用自己的力量来改善生活。
这些人们无法脱离贫穷的生活,归根究底是他们知识水平不高,只可做些廉价工作谋生,接著因他们没能力供子女读书,做成贫民的子女最终只可继续当贫民的定理。
忆蝶明白到这一点,所以纵使著急,也决定慢慢来。
在忆蝶正式接任汉斯堡城城主的那天开始,便开始计划如何在维持本来的繁荣时,同时提升贫民区的生活水平。他首先在贫民区兴建小学中学,让区内孩子读书,当然,这不是免费的,他们的父母,要为忆蝶工作,可以是耕作,也可以是到位於城内的游乐场工作。
此举,是希望贫民在付出劳力之馀,可以得到较好的待遇,而非什麽也不知便可以得到免费的资源。
贫民很支持忆蝶的想法,这政策推出後,更有不少人提出其他的提议,如请忆蝶写介绍信,让他们到别处找工作,又或是由惚蝶资助,让他们可多学一门手艺,做别的工作。对於他们的踊跃,忆蝶很是安慰,并尽量答应他们,提供更完善的支援。
这天,忆蝶来到贫民区,正是想视察情况。
只见忆蝶才到农田附近,已有不少村民放下手上的工作,走上前迎接:「忆蝶少爷,你又来看我们了?」
「是啊,怎样了?工作进度还可以吧?」
忆蝶毫不担心身上的衣服会被泥巴弄脏,一脸的笑容,走到田上四处观看,又接过村民送上的瓜菜,随便挑一个便送到嘴边咬。「唔,又甜又多汁,看来今年会丰收呢!」
「这是托忆蝶少爷之福呢!」
「不,千万别这样说,我什麽都没做。」
忆蝶边说,一边扬扬手,命随从端来椅子坐下续道:「之前你们曾说过关於种植葡萄,然後自行生产葡萄酒外销售以提升收入,我考虑过,也派人四处视察过,不是不可能,只是有点麻烦,所以前来询问你们。」
村民听到忆蝶这样说,连忙把还在工作的人叫来,围在黑发青年身边听著讲解,又七嘴八舌地提出意见。
在没有人留意地的远处树下,有一只全身银色、血红眸子的生物冷冷地望著在没人留意的地方,正有个作贫民打扮的人,拿著枪,慢慢地挤过人群,往黑发青年的方向走近。
「砰───」
3
忆蝶的身体随著枪声响起往後倒去,消失於梦的眼前,本来围在黑发青年的人群也骚动起来,有人在尖叫,也有人在叫喊著不知什麽,本来站在人群外的侍从也急急推开互相推撞的人们,走向中心。
当侍从把忆蝶扶起时,梦只见对方的左边小腹处一片鲜红,黑发青年皱著眉、以手捂著小腹处,却又马上把身边的侍从推开。
『这算什麽?发脾气吗?人类这种生物,别人扶起他,他竟然推开...』
梦在心中如此想到,岂料还没思考完,竟见到之前还满脸痛苦的青年,抱起一个农夫打扮、同样小腹处布满鲜血的男人。
「你,去准备马车,还有你,快马通知麦文尼医生到我那里!」
忆蝶大叫道,无视小腹处汨汨流出的鲜血,咬著牙,抱紧受伤的村民往附近以茅草搭成的小亭走去。「有没有布来包著伤口止血?」
村民听罢,连忙扯烂身上的衣服,拍去泥巴後递上。忆蝶接过,俯下身在伤者耳边不知说了什麽後,才小心地以布条包著伤口,再紧紧一绑。这时侍从已牵来马车,众人一起协助忆蝶把伤者抬上去安躺。
直至确定了伤者暂时无碍,忆蝶才脱力的倒下,需要在场的侍从及村民扶到马车上坐著。这时梦看清楚了,一张可称为豔丽的脸庞,此刻苍白如纸。
『这样的孩子,实在不像一个罪人呢...』
梦一边在心中暗暗想到,目送著马车离去,直至再也看不到时,才缓缓提起脚步离开贫民村。
汉斯堡城,希迪斯府,黄昏
忆蝶在侍从的帮助下,随便地包扎过伤口,半卧在安乐椅上,一边沉思刚才所发生的事,一边轻轻地摇晃著椅子,等待伤者的消息。或者是因为失血过多,也可能刚才为了救人而用力过度,忆蝶只感到眼皮越来越沉重,逐渐的坠下,最後合上。
在一片黑暗中,先看到一双血似的双眼,然後是一片银光,接著一阵麻痒温热感自小腹处传来,引来伤口的轻微刺痛...
好像有人是舔舐自己的伤口...是梦吗?
那只来自神话、嚣张而自大的美丽野兽,之前不是表现出一副很厌恶人类的态度吗?干吗现在突然为自己舔伤口?
忆蝶想著,张开双眼,想好好取笑梦,谁知映入眼帘中的一头金发让他下意识咆哮。
「麦文尼!你在干什麽?」
黑发青年满脸怒意,一手扯过那个金色的发丝,一手捂在已经缝合,但现正快再次爆裂的伤口上,毫不怜悯地把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拉开。
「忆蝶,没见数天,你又变得暴力了。」
被称为麦文尼的男人托好架在鼻上的金丝细边的圆眼镜,抚过满头的金色卷发,笑著回应道:「现在回应你的问题吧,我在舔你的伤口啊,动物间也是这样疗伤的。」
忆蝶闻言,随手便拿过身边的枕头,直直地丢向麦文尼的脸上。「我才不信这是真正的原因,以你那腐烂的脑袋,还会想到什麽好东西了?」
「忆蝶,你果然是世上最了解我的人啊!」
麦文尼一边说著,一边坐到床上,拉著忆蝶的衬衫下摆续道:「刚才我见你睡在安乐椅上,便好心把你抱到床上,解开衣服为你治疗,谁知忆蝶你的体态实在太撩人了!白晢的身体、乌黑的发丝,跟你母亲-蝴蝶夫人一样的美丽脸庞,害我忍不住,也情不自禁。」
「忆蝶你真是现实中的白雪公主呢!」手指不安份地探入衬衫里,如跳舞般在晶莹滑溜的肌肤上来回轻划,麦文尼跪在忆蝶的双脚之间,俯下身,吻在黑发青年的肩膀上。
「可惜你却不如白雪公主般淫荡,否则我们便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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