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露清愁----耶律雄奴
  发于:2008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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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欧阳锋厉声的喝道。
"襄儿,快回来!"他不知道襄儿激怒这个人的后果。
襄儿已经打开了门,呼啸的寒气和风雪卷了进来,他明显看见襄儿迟疑了一下,便飞跑了起来,像一只小小的蝴蝶,翩然的在簌簌的雪中飞。欧阳锋拿起了枪,对准了那个小小的身体。
"不!"他惊叫着,用手试图阻挡欧阳锋的动作,但他被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量撞了出去,头狠狠的碰到了墙上,血立时流淌了下来。
欧阳锋眯起了眼,手在开关上异常的坚定和沉稳。一刹那,周围变得无比安静。一滴眼泪缓缓的从他干涸的眼眶流下,那滴单薄的眼泪似乎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了一下荧光,就在这时,他扣动了扳机。
襄儿小小的身子被强大的火药冲击的直直的飞了起来,他看见了她胸口的黑洞中泛出了白雪的光芒。襄儿都没有来得及叫一声便倒在了开得煞是精神的红梅树下。
红梅不畏雪,来年又生枝。但襄儿这株小小的梅花却再无绽放的可能了。
他嘶哑着嗓子似乎喊了一声什么,但黑洞洞的枪口立刻回转过来对准了他。
"坐下!"欧阳锋口气中是一片平静。
他恍惚的听从了他的命令,只见欧阳锋关上了门,然后伸手拿了一个碗,盛了一碗面条,开始默默的吃。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渐渐变成了飘飞的鹅毛,襄儿小小的身躯和四溅的鲜血转瞬间便不见了,红梅树下是一个小小的凸起。
头顶的血不知何时已经干涸了,他把目光从窗外收回,开始给孩子们盛饭。这个夜晚还很漫长,他们是太需要一些食物补充一下体力了。
一个孩子开始抽抽噎噎的哭,他惊慌的放下碗想去阻止。却听见欧阳锋沉声说:"让他哭吧。"
窗外的雪下的越发的大了,他请示欧阳锋为孩子们拿来了被褥和毯子。孩子毕竟还是孩子,不一会他们便依偎着睡熟了。屋子中只有雪落的声音和孩子们均匀的呼吸。
他抬起头,看见了欧阳锋闪闪发亮的眼睛。
"你,"他叹了一口气,"是何苦呢,你杀的是无辜的人,这样做又能改变什么呢,杀了人你的儿子难道能复活吗?"
黑暗似乎褪去了欧阳锋冰冷的面具,他沉思着,缓缓的说:"我杀了那个小女孩,就是不给自己留下任何余地。开枪的那一刻,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但是,"他补充的说,"我能到为自己复仇,血债要用血来偿还,哪怕那些血是无辜的血。"他炯炯的眼神变得血红,"我知道杨过,"
他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杨过这个名字不经意的扰乱了他本已纷乱的心。
他的反应显然令欧阳锋感到了满意,他点了点头,"我在落眉山第一次看到你们两个人的时候,就知道他喜欢你!"
"他明天就要结婚了,他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是吗?"那个恶魔般的人狡黠的笑笑,已经贴近了他的身体。
"这是什么?"他的手蛇一样的钻进了他的衣内,掏出了他悬挂在脖颈中的手机。
他想去抢,但他的手腕被人猛得攥住了。
欧阳锋显然对手机很熟练,他翻动着菜单,然后脸上欣然的绽放了笑意。
"在这里,明天是他的婚礼吧,这正是试试他对你真心的时候。"
夜还在无声无息的流逝,天似乎麻麻亮了,明天他所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呢?欧阳锋的眼睛还在警惕的望着他,他的眼神如同毒蛇。
"我求你一件事!"
"嗯?"
"天亮了,让孩子们躲开,我一个人做你的人质。你知道,杨过并不介意那些孩子。"
欧阳锋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看见他眼中的喜悦,他也不禁叹了口气,他们本来是朋友的,但从今以后,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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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断臂
车子在小院的门外猛然的停住,杨过打开了车门下了车。奇怪的是,院子中静悄悄的。他推开了行同虚设的篱笆门,空气中流转着若隐若无的血腥味道,令他的脚步不由得踯躅。
江南真的很少下这么大的雪,他的脚踏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安静的感觉到了及至便是压抑,他明显的感觉到了不对,但又说不清危险究竟来自哪里。
他突然感到自己单枪匹马的来到这里是太冒失了,为什么他不去拿一把手枪再来赴这场鸿门宴呢?
走到梅树之前,他的脚突然被绊了一下,低头一看,襄儿小小的已变得清白的脸便露了出来。他一惊,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尹志平身上已经发生了什么不幸。于是他开始大叫着他的名字。
回应他的依然是死一样的沉寂,他的手放在了堂屋的大门上,危险的气氛越来越浓烈,他有那么短暂的一刻失去了勇气。
门被人从里猛得踢开了,他的身子被门撞了出去,那是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量,他直直的飞了起来,倒在了襄儿的尸体旁边。脸上是火辣辣的疼,但他终于在敞开的大门中看见了面色苍白的尹志平。
在这久别重逢的时刻,他的眼中已经再看不见任何东西了,但直直的对准他胸口的火枪提醒着他,现在并不是他和他叙旧的时间。
"你不该来的,今天,是你的婚礼。"他虚弱的说,一夜未眠使得他的脸色变得灰白,但眸子中不经意流露出的关切却让杨过感到了鼻酸。
"我错的太久了。"他的慢慢的爬起来,眼光不舍的从他的身上移开,第一次对视着比他还要高大魁梧的欧阳锋。
"你放了他,要多少钱?"他的语气中有种贵族气的轻蔑,这个满头乱发,蔽衣不足遮体的老人不过是穷得疯了,想来敲诈罢了。
他的提议让欧阳锋轻轻的笑出了声,他也一样是一夜未眠,这让他的笑容配上发红的双眼有了一种恶魔般的意味。
"钱?据我所知,杨氏是要破产了的。"他的眼光玩味的看着对面的青年脸色变得铁青,突然扬起手给了尹志平一个耳光。
突如其来的殴打让尹志平不禁轻轻的叫了起来,但更加紧张和愤怒的是杨过。他向前冲了一步,但火枪在这时对准了尹志平的头。
"回去!"对面的老人沉声的说,"如果,你不想让他的头开一个洞的话?"
杨过的指甲几乎握到了肉里,他从欧阳锋眼中看到了彻头彻尾的疯狂,这种眼神最终使他不甘的服从了。
"你很紧张他嘛!"欧阳锋依然是一幅猫戏耗子的表情。
"少废话,你要什么就快说,我,"他的眼睛转到了尹志平身上,眸子中流露出一派深情,"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有意思,"他的脸霎时间变得严肃起来,他的手向后一摸,一把准备已久的柴刀已经握在了欧阳锋的手中。他略为端详了片刻,把那把刀向着杨过仍了过去。
柴刀直直的飞,目标似乎就是杨过的心脏,尹志平惊叫一声站起来,却被欧阳锋用力摁回了座中。
杨过想去躲闪,但那把刀突然改变了方向,簌地插入了雪地之中。
"小子,如果你让我放了他,就用这把刀断下一条右臂!"
"不行!"是尹志平叫了出来,他的脸上立刻吃了两记重重的耳光,和刚才那记不一样,疼得两边的脸都发麻了。
他忍着疼不哼一声,但他的痛苦已经完全落入了对面的杨过眼中。
看到杨过眸子中的痛苦和犹豫,欧阳锋又笑了,这种笑容在此时此刻是说不出的诡谲。他一手持枪对准杨过,另一只手却放在了尹志平的肩头,随后,在场的三个人都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他吃力的露出了一个笑容,直直的看着杨过,只是说,"快走!"
"放开他,我答应你就是!"杨过一甩头,擎起了刀。
"不要!"z
当右臂和肉体分离的时候,杨过心头只有一个念头,"那把刀真的是钝得很。"
他的身子铺倒在地,鲜血染红了洁白的雪。y
堂屋中尹志平的脸变得是那样的遥远,他向他伸出了左臂,似乎想抓住什么,但他什么也抓不住了。
屋中的人呼吸仿佛都在那断臂的一刹那停顿了,他们看着杨过慢慢的在雪地中爬,他的身后拖下了一条长长的血印子。
泪水怔怔的从尹志平眼中滑落,这眼泪不仅是为了杨过也为了身边这个被疯狂和仇恨左右一切的老人。
杨过终于爬到了堂屋的门槛上,他用门槛支住自己的身体微微的喘着气,对面那个人离自己是那么的近却又是那样的遥远。
他的头发被欧阳锋提起来了,伤口被潦草的包扎了一下,血慢慢地止住了。b
"为什么救我,"杨过虚弱的说,他的眼光转向了尹志平,语气第一次变得哀求"我听你的话了,你快放了他吧!"
欧阳锋的枪口指住了杨过的头,枪口的冰冷让这个失血过多的人不由得脆弱而心悸,"杀了我好了,放了他!"他嘶哑着嗓子说。
欧阳锋苍凉的笑声震得屋上的瓦都开始轻轻的颤动,他低下头,看着杨过,目眦尽裂。
"你有没有尝过最重要的人死在你眼前的经历?"他的枪口慢慢的转过来,从杨过的脑袋上移开,对准的是尹志平的心脏。
杨过感到自己一瞬间失声了,他趴在地上,却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欧阳锋的枪口对准了自己最心爱的人。
"我要你尝尝最爱的人死去,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活在这个世上的滋味。"枪上了镗,他低低的说了一句,"我们,不再是朋友。"擎起了枪。这时,他的眼中已再不见一滴泪水。
枪声响了,欧阳锋额头正中出现了一个血洞,他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但倒下去的时候脸上却是一幅解脱的笑容。
尹志平从惊恐和疲倦中抬起头,看见了院中梅树下站立的耶律齐。他的身子是那样的挺拔和潇洒,手中是一把精巧的手枪,枪口还在冒着蓝色的轻烟。
警车和救护车的笛声同时响了起来,就在这时,十几把枪从篱笆外伸了进来,对准了耶律齐。
他看着他轻柔的笑了笑,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他惊叫一声,却见他移开了手,把手枪远远的掷了出去。
"我离开家族的时候,只带了一把枪和一发子弹,这发子弹,我只会留给自己。"他想起了他说过的话,知道这最后一发子弹,他为了救他已经用掉了。
几名警察小心翼翼的接近了他,为首的便是老金。g
这种如临大敌的状态逗笑了他,耶律齐摊开了双手,脸上是一幅无所谓的表情。
他的双臂被猛得擎到了身后,老金亲自为他带上了手铐。
他的眉剧烈的蹙了一下,这手铐是最小号的,硬生生的铐上,疼痛可想而知。
"我的罪,枪毙十次也足够了。"他笑着对他说。
但他的身体被几名警官压倒到了地上,即使带上了手铐也不能低估这个人的能为,这点,老金知道的很清楚。
脚镣被拿来的同时,他双手和双脚的脉络被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很专业的割断了。他没有哼一声,但全身却在这个寒意刺骨的清晨被汗水全部打湿了。
他最后一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被一群如狼似虎的警察架上了警车。
警车和救护车的笛声还在他的身边喧嚣,他突然想起了杨过,发现他已经昏迷了过去,"快来人呀!"他开始大叫。在救护车飞驰到医院的时候,他的手依然紧紧握着杨过的手。

尾声一
"你有两个选择!"
杨过苍白着脸色,默默的倾听。
"一个是不做手术,任其发展,这样,你只能活三个月。"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他,问道:"你说第二个!"
"接受手术,切掉你头脑中的那个恶性肿瘤,也许,你会变得和正常人一样,也许,"经验丰富的医生没有说下去。
也许会死吗?如果不是欧阳锋绑架的突发事件,他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体竟然是这样的糟糕,脑袋里居然会长出一个恶性肿瘤,他有些知道自己从前会抽风的原因了。
但不作手术,他又看了一眼身边尹志平关切的双眼,他无论如何不甘心只和他拥有三个月。他要的是天长地久,两个人好不容易才到了这一步,哪怕是天地断绝也再不能使他们分开了。
"我接受第二个!"
手术室的灯光不详的亮着,杨氏企业在昨天宣布了破产,拍卖还债后杨过所有的财产只剩下了枫桥的这幢别墅。而现在,连这幢别墅也被抵押出去交纳了手术费。
青云直上,抱的美人归的是陆展元,他现在就坐在杨过当年坐过的椅子上,颐指气使的发号着当年杨过发号的命令。
但这一切于他,都如同浮云,他关切的只是躺在手术室中的杨过。
他等待了一天一夜,手术室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一点也不知道,记得推他进去的时候,他的头发已经全被剃得精光。
他故作轻松的笑话他,而他却只是虚弱而羞涩的一笑。
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疲倦的走了出来,他猛得站起身,迎了上去。
尾声二
耶律齐静静的躺在囚室中,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死亡,他的心现在是异常的平静,因为他,应该是有了一个很好的归宿。
囚室的走廊中传来了一阵脚步,他听出是老金。好看的眉毛不禁轻轻的皱起,他不想在死亡的前一天还要面对这帮龌龊之极的人。
这个人的惨状完全落到了老金的眼中,天下也许只有耶律齐在如此狼狈的境地还能保持着这种性感的优雅和高贵。老金的喉咙变得发干,他感到自己对他又产生了欲望。
他的头发已经被完全剪掉,双手和双脚的经脉都被割断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废人。他已经没有能力去反抗任何附加在他身上的折辱,老金知道尹克西和潇湘子也经常会来这里。
耶律齐看了他一眼,费力的把残败的身躯转向了囚室的墙,但他的眼中却有一股火一般燃烧着的蔑视。
老金克制了自己的欲望,尽量用轻柔的声音说:"你朝思夜想的人来看你了。"
他一惊,立刻知道了来的是谁,如果,能最后见他一面,他将毫无遗憾的用自己的胸口迎接明天那颗子弹,但现在的他,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糜烂的身体,摇了摇头。
"我不见!"
老金低下头,轻轻的笑了。
"我可以为你安排好一切,他不会看出你受的任何,"他又笑了一下,"小小的刑罚。"
这样呀,耶律齐的心都缩紧了,他真的是太想见他一面了,上苍,就原谅自己一时的脆弱吧。
"你有什么条件?"
老金轻轻的拍了拍巴掌,"不愧是我追踪多年的人,有意思。"他的眼睛变得炯炯有神,"无论我们对你怎样,我都没见过你求饶,今天,我要你求我。"他慢慢走过去,手玩味的把玩起了耶律齐软软的失去了任何力气的手
尹志平等待了很久,终于被带到了一间接待室中。他可以在手术室外等待杨过一天一夜,这点时间他又如何不能继续等呢?
长长的桌子,耶律齐便坐在那一头,看见了他,他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欣慰。
他比以前真的瘦多了,苍白的脸上似乎只嵌着一双乌黑的眼睛。宽大的囚服遮盖了他细瘦手腕,但他身上那股帝王般的气质却并未因为境遇的狼狈有半分的缩减。
他的鼻子一酸,不由自主掉下了眼泪。
"哭什么,我是罪有应得,"他的手在袖子中微微一动,似乎是想拭去他的泪水,但却最终还是隐藏在了袖子中,"我说过了,我的罪枪毙十次都够了!"
他也感到了自己的脆弱,便长长叹了一口气,"今天是除夕,我给你带来了饺子。"
除夕吗?他的脸也闪过了一丝温柔。
饭盒早已被检查的过,除了饺子被吃掉一半外,剩余的全都凉了。他怔怔的看着那些他精心捏好的饺子,发了一会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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