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他不敢确认的问。
「不想看到我?」一副受伤的表情假装挂在脸上。
「冥!」海音扑进避风港,彷佛溺水的人抓紧他不放。「冥,我好怕......」
「乖,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阎冥疼惜的抚著他的发,安慰。
「我以为是......」颤抖依旧止不住。
阎冥搂紧他,轻抚他的背脊。「不怕!他再也没机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海音抬头不解的看著。
「他让你同居人的爱人弄去美国当兵了。」他简短的说一遍当时的状况,末了反问:「为什麽不找我而找她?」
海音别过头不答。
阎冥苦笑。「你果然在怪我的无能。」
「不是的!」海音急道。
「事实不就摆在眼前。」
海音推开他,站在门边盯著树梢沈默不语。
阎冥自後方抱住他,低语。「海潮音儿,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他没忽略那僵硬的身子微带著颤抖。
「放、手......」海音试著用平稳的声音说。
「你怕我?」阎冥恋恋不舍的松手。
「比较不怕。」海音老实的回答。
明白这场恶梦带给他的伤害很重,只是阎冥没有想到竟是如此之深,他无法想像在未来的日子里,只能看著至爱却无法亲近他,他早想将海音拥上床好好的爱他一番,弥补这段没有他的空虚寂寞,可......
「我可以帮你--」
「不要!」海音坚决的说:「我要自己走出来,不要再杀掉我的记忆......」事实上他怕的是:会连有关冥的一切也被杀掉,如果记忆里没有他那他也没有存活的意义了!
阎冥叹口气。「我知道我让你失望了......可是,别放弃我好吗?」
海音回头不解的看著他。
「或许你在怪我没能救你,或许你在恨是我带来这一切的伤害,甚至我想你可能後悔认识我,不管你是怎麽想的,我爱你的心一样没变,就算你不再爱我了,我仍是会追你一辈子,永远永远直到你重新接受我为止。」
「冥......」海音低泣。不是这样的......
本想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呵护,阎冥忍叹。「我会等你重新接纳我,只要别放弃我就好了,好不好?」
海音抬头微笑。「我会努力的。」
10
烛光晚餐。
阎冥细心的烹调几道海音偏爱的菜肴,今夜的他特别开心,因为他等待多时的影终於醒了,这比任何事都能让他欣悦,唯一小小的遗憾......
亲近不得。
「来,多吃点。」
海音低头微笑著。
「海潮音儿?」
「没事。」他很感动,能再度体验这温馨的生活,平凡又如何?他要的就是这种安定的日子,无风无浪的日子,一个只属於他们的空间。
阎冥可不这麽认为,他担忧的死盯著。
海音挟块红烧鱼,剔刺,挟起,一手护著。「来。」
满眸充著水气,阎冥将口张的大大的连筷子一起咬住不放。
「冥?别闹了。」
嗯......阎冥听话的放开筷子,开心的说:「好吃。」
「羞羞,哪有人自己夸自己的。」海音娇睇一眼。
阎冥认真的摇头。「只要是你喂的都好吃!」
「要不要来点芥末?」海音调皮的问。
「不管是什麽,只要是你愿意给我的我都接受,就算是毒药我也甘心。」
望著坚决的表情海音忍著心痛低头扒饭。不要对我这麽好,我不配......他想起曾经恶整对方,逼忌辣的阎冥生吞沾满芥末的鱼片。
一抹苦涩卡在喉间久久不化。阎冥轻道:「来,喝汤。」体贴的帮他盛碗苦瓜排骨汤。
「谢谢......」
盯著那抹纤弱的背影,阎冥知道自己的欲望正张狂著,此时他反倒希望他仍是昏睡的,这样他才能拥著他共浴、耳鬓厮磨、同床而眠......
浴室的门轻轻落锁。
阎冥蹙眉愁思。
这样的日子要维持多久?他怕自己会把持不住......不行!这样自己与阎辉有什麽二样?阎冥叹口气,认命的起身回卧室取出一床棉被往客房走,躺在床上抱紧枕头轻嗅著属於他的那抹清香。
好寂寞呵......没有冥在身边......海音懒懒的浸泡在温热之中,好怀念冥的百般呵护,那修长的指尖传来的爱抚让他不自觉得拱起身体幻想,阎冥总是细心帮他清洗每一处,好似他是易碎的瓷娃娃?海音好笑的泼朵水花。
「冥?」海音立於客房门口不肯走进来。
阎冥懒得抬头的应声。「什麽事?」
「你为什麽要搬过来睡?」语气之中藏著浓浓的失望。
「我不想伤害你。」
海音不懂的盯著那足以保护他的背影。
唉......阎冥翻个身手撑著头,侧卧的说:「抱著你睡我怕我会强要了你,所以我们暂时分房睡好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可是......」海音吞掉想说的话,微笑。「明天见,晚安。」轻轻的带上门。
阎冥欲火难忍的将枕头移向源头压住。「海潮音儿......」出浴後的幽香深深引诱他的嗅觉,那半湿的发一再的招唤他的视觉,哦!天呐!阎冥发出痛苦的低吼声翻身压紧枕头。
海音立於阳台前了无睡意,他揪起发辫玩耍。冥比谁都要怜我惜我,可是我......一抹惨笑漾开。
没有你温暖的胸膛我也无法成眠啊......这阵子虽处於昏迷之中,但每每清醒之际都能无时无地的感应到安全,就是那感觉支撑他一路走下来,当他想放弃清醒之时,那声声的呼唤便震撼他已死的心,为什麽?海音蹙眉凝思。明明自己就渴望那雄伟的胸膛,渴望那强悍的拥抱,渴望那深深的占有......为什麽还是会怕?他是冥啊,是我这生唯一执爱的人,为什麽连他的亲近我都会怕?
叹口气渡下楼倒杯酒。这样应该比较好入眠?
轻啜一口。「冥......我想抱你可是......」谁来告诉我该怎麽做?
连饮数杯後,海音懊恼的再度叹气。「看来酒量是进步了不少,」一朵虚浮的苦笑渡开。「这是好?还是不好?」
11
阎冥睁著金睛火目循著香味下楼,一夜辗转反侧,搞得他在生理上心理上都十分火大。
「冥,早啊。」海音端上荷包蛋。「来吃早餐。」
「怎不多睡点?」阎冥拉张椅子坐下。
海音浅笑。「之前睡太多了。」
伸手接过稀饭,阎冥皱眉。「你大清早喝酒?」
「鼻子还是那麽灵?」海音指指调味架。「不小心把米酒打翻了。」
「有没有怎麽样?」阎冥紧张的靠近察视。
海音则慌乱的退一步。「没事。」
阎冥铁青著俊颜,退回餐桌大口大口的喝起稀饭。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海音怕他闻到昨夜依稀存留的酒精馀味。
「没关系,我会等你。」挟口高丽菜。
「冥,」海音停了停才说:「我想回去上班了......」
「为什麽?」阎冥以为他不想待在自己身旁,只想躲他躲得远远的?
「总不能老叫云分担我的工作吧,这对他不公平。」
「随你......只要你开心就好。」阎冥放下碗筷,离席。
海音揉揉额角,忍著泪洗碗。
听到车子呼啸而去他的泪如决堤般,狂泻。「冥......我不是有意伤你的,我只是怕......」
李氏皇朝总部.二十二层楼。
「总经理,恭喜您身体康复。」小何激动的依近。
海音巧妙的回避。「珍妮回中部办公室了?」
「是。」小何不解的看看他。
「先来杯咖啡吧。」
「是。」总经理还是不原谅我?小何带著受伤的心退出。
「为什麽不再多休息一阵子?工作狂。」
「怕月抗议。」海音抬头微笑著。
云心收下这份体贴,笑道:「那正好,下礼拜在台北国际会议中心举办的会议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
「别太累。」云心拍拍他的肩膀,却遭海音一记手刀劈开。「海?」
「对不起。」
「你......怕人接近?」
苦笑。
「连冥医师也怕?」
「先把那会议资料给我。」海音不想谈这个问题。
「海?」云心担忧的睇一眼。
「我没事。」海音吐口气,承诺。「给我时间调适......」
一整个上午海音除了咖啡之外便是抽烟。
「总经理?」小何怯怯的喊一声。
「嗯。」头没回的应声。
「中午了......您要不要......」
「你自己去吃吧,别管我。」
「要不要我帮您带一些回来?」
海音叹口气。「好。」看著那张祈望的脸孔,他无法狠心拒绝。
小何兴高采烈的下楼,至少总经理还是理他的......
将椅子转向眯著眼远眺,日正当中为什麽还是觉得好冷?大概冷气太强了,拨个电话吩咐总务将二十二楼的冷气调弱点。
小何没一下子便拎著排骨便当跟紫菜蛋花汤回来。
「你没吃?」
「我有买回来吃。」小何将便当放在桌上。「总经理,趁热快吃吧。」
「谢谢,再给我一杯咖啡好吗?」
「可是您今天已经喝了不少咖啡了,这样很伤胃的。」
「麻烦你了。」海音低头批阅公文。
「是。」迟疑的领命。
夕阳西下。
「总经理,下班了。」小何善意的提醒。
「好,慢走。」
「您要加班?」
「晚点走。」
小何觉得总经理比以前更冷漠,更少言......他轻轻带上门离开。
海音再渡掏烟。
华灯初上,是该回家了......那里有人在等我回去,可是,为什麽我根本就不想回去......怕?是啊......怕看见冥受伤的神情,那比直接伤害我还痛!
是逃避吗?那不该是我的堡垒屏障?
为什麽最安全的地方现在变成最不安的地方?
海音头痛的击桌。「冥......我该怎麽面对你?谁来救我......」
12
夜,沈沈静静的。
海音又渡向酒吧取出一瓶酒後像幽魂似的回房。
阎冥愤怒的开灯检视,整个酒柜只剩寥寥无几的空瓶,这就是他近一个月来常闻到的酒味,而他总有说不完的藉口唐塞甚至洒香水掩饰......该死!他早该发现的才是,海潮音儿是不喷香水的人......该死的他竟敢酗酒?!阎冥握紧双拳往主卧房冲去。
「冥?」海音楞楞地的回头,随後一笑自嘲。「这次总算是有感觉了......」又举杯饮尽。
阎冥靠近蹲在他身边伸手阻拦。「为什麽要喝酒?」
「睡不著......」
金银双眸暗藏著怒涛。「你多久没睡了?」
海音侧头思考,末了呵呵浅笑。「醒来之後就睡不著了......」
「你!」阎冥气翻了。「不准喝了。」一把将酒瓶夺走。
「也罢......是该够了......」海音弓著脚盯著夜空,眸是失焦的。
阎冥不解的看著他。「海潮音儿,你在烦什麽?说给冥听好不好?」
「你不知道吗?」海音诧异的回头看他。
「我?」阎冥吞口口水,慌张的回。「我不太清楚......」
唉......海音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冥......我怕你,好怕好怕哦......」
阎冥僵直了身体,暗忖:怕我又搂著我?怀疑的睇一眼。「海潮音儿?你是不是喝醉了?」笨!谁喝醉了会承认的?
「我希望我是醉的......醉了就能睡了......醉了就不怕冥了......醉了就可以抱冥爱冥了......还是醉的好......」
「我是谁?」阎冥认真的问。
「冥呐。」奇怪的飘一眼。
「醒的还是醉的?」
「当然是醉的......」海音好笑的看看他。
「我有这麽可怕吗?」阎冥哀伤的问。
「可怕的是我。」海音窝进渴望已久的胸膛,满足的叹口气。「明明就想要你,可是又怕你......这是什麽样的心态?我不懂......」
阎冥低头在他耳边轻嗅,除了酒味香水味就是那抹清香,落吻在他的肩胛骨,惊呼,暴怒。
「你到底有没有吃饭!」这身子竟比之前他所照料的时候还单薄?
「吃不下......」懒懒的鼻音轻轻扬起。
「你别告诉我,你是怕我怕到吃不下?」若真如此岂不太伤人了......
呵呵......海音笑道:「我只是没有食欲而已。」
几番思考後,阎冥决定再次干预海音的生活作息,他无法放任海音这麽折磨自己,当初唯一的祈望是希望至爱平安快乐,为什麽事与愿违?
「我知道了,冥医师,海就麻烦你了......」
云心万万没想到海音竟会酗酒?经阎冥诊断还得了厌食症?难怪天天面对海音就觉得他少了气息似乎也瘦了......都怪他!忙到没时间关心海音,云心为自己的藉口感到可耻。
「海潮音儿,吃饭了。」阎冥苦笑。怎他老说一些家务琐碎?情人间的甜言蜜语他多久没说了?
「不想吃。」海音懒懒的回。
「这是你喜欢的鲈鱼粥,喝一点好不好?」
海音转身闭目。
「海潮音儿?」阎冥叹口气,轻道:「我陪你......」
海音睁眼。「我吃不下,你陪我干嘛?」
「吃嘛,趁热。」将碗往前送。
海音一掌推掉跳下床直奔楼下。
「酒柜里没有酒了,全让我扔了。」甩甩烫伤的手,冷道。
「可恶!」海音抓起外套往外冲。
阎冥一手将他擒回往大床扔去。「你哪都别想去!」
「放手!」
阎冥单手压在那稍嫌单薄的胸口前。「要就吃东西,不就我们一起挨饿,至於酒,你想都别想!」
「可恶!你放手,你放手......」海音挣扎著。
「连这样你都挣脱不了,你说你还能干什麽?」
「混蛋,你给我走开!」
阎冥幽幽的睇一眼拿出棉绳。
「你!要干什麽?」海音不敢置信的盯著他,这个深爱他的人竟也......那段被凌虐的画面再度跳出,抖著残音问:「你......想、干什麽......」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阎冥哀伤的将海音困紧,他明知道这样的举动会打散好不容易重建的新关系,为了挽救至爱他别无选择,阎冥叹口气在心中默数:一、二、三......
「唔!放手,快帮我解开......我要酒,快拿来......好难过啊......冥,求求你......我只要喝一点点就好......我好难过......解开......酒......」海音的酒瘾发作了,他痛苦的在床上翻来滚去手指隐隐颤抖著。
急性酒精中毒?果然猜对了......阎冥面无表情的陪在一边,他宁可猜错,若再晚点发现,是不是迎接他的是暴毙的结果?
颤栗的掌不时替海音拭汗,待他哭闹至昏厥阎冥才极度轻柔的帮他解套,抱起残弱的身体走进浴室替海音净身完毕,又再重复之前的举动困绑,渡回厨房重新盛碗鱼粥俯首以口喂著毫无知觉的海音,阎冥叹口气,拿起脸盆抱住海音让他吐,就这样吃三口吐二口的喂食。
「有吃就好,有吃就好......」不然等他的胃不再吸收任何食物时......阎冥害怕的打个冷颤。届时就真的等著收尸......
「为什麽?待在我身边真的让你这麽不自在?不快乐?告诉我......你要的是什麽?」轻轻擦拭海音的嘴角,阎冥喃喃自问:「是该放手了吗?」彷佛立了重誓他惨淡一笑。
13
日复一日的海音渐渐恢复正常饮食。
「你应该可以照顾你自己了......」阎冥深恋的瞅著他。
海音慌乱的抬头。「这话是什麽意思?」
阎冥浅笑挟块红烧鱼给他。「来,多吃点......」他的海潮音儿不爱吃肉,却爱吃鱼。唉!想说的话没机会说,净说些柴米油盐?看来我是个不及格的恋人。
一顿饭吃得各怀鬼胎谁也不想先开口。
「我,明天就搬出去。」阎冥静静的说,海音急得想说话却让他挡下。「我知道你怕我,是什麽原因呢?请原谅我的愚昧,这几个月下来我想破头还是想不出来,也许你怕的不是我......」阎冥露出一抹伤痛,续言。「为了你的健康我认为我们还是暂时分开的好,以後你要好好善待自己懂吗?别让我再操心了......也许,我真的很失败,用尽心机仍讨不了你的欢心,还差点赔上你的性命,」阎冥强扯著笑。「还要你别放弃我,呵呵......对你食言是我的错,希望你能谅解......海潮音儿,我是真的很爱你,可是我不能这麽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