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危情————XYZ
XYZ  发于:2008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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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则上讲,放任一个不足七岁的孩子独自旅行是触犯法律的。然而事实是,在一个繁忙的国际都市,为生计疲惫奔波的人们极少会留意到一个一米多的小不点儿曾经与自己接踵,尤其这个小不点一直静悄悄低调行事。
“我可以买这包薯片吗?”身高不及柜台的小家伙举着小手把一小包原味薯片放到玻璃台上。
“嘿,小家伙,你妈妈呢?”上了年纪的巴基斯坦人把脑袋探出柜台,大声招呼。
“爸爸说他出差的时候我要照顾妈妈!”小家伙咧嘴,露出小豁牙,骄傲中透露的天真笑容几乎把人融化。
“哈哈哈……做得不错!”巴基斯坦老人大笑起来,把找钱递给孩子,然后从柜台里拣出一颗草莓味道的棒棒糖,剥开包装:“这个是奖励!”
“谢谢!”小家伙眨眨漂亮的紫罗兰色的眼睛,微微有些羞赧地接过薯片和糖果。
粉红色的糖果亮晶晶,味道很甜。
跑出便利店,小家伙使劲用手背揉眼睛,可是怎样也止不住那一片模糊。
“Mom……”

徐殿经坐在宽大的床边,低头端详着那张久违了的俊美面孔,清清楚楚地听到那个人一声无意识的梦呓:“Mom……”
“兰?”徐殿经俯身,在兰顿耳畔轻声呼唤。
仅仅这一声,原本神智不甚清醒的人立时打了一个寒颤,勉强睁开双眼。
“欢迎回来!”
双目聚焦之后看到徐殿经的第一瞬,兰顿的呼吸停滞了足有八秒。他尝试动了动身体,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正赤裸了上身被牢牢禁锢在铜骨大床上。
“徐教授?李先生?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兰顿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徐殿经没有回答,他右臂越过兰顿的身体撑住床,居高临下观察了一会儿才笑着陈述:“你怕我。”
徐殿经左手抚上兰顿的脸颊,态度安闲地说“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那八个月!无论你怎么勉强自己都不能忘记。”
兰顿尽量别过脸,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徐殿经的厌恶。
徐殿经收手。
“这是哪里?”兰顿冷冷地问。
“你说呢?”徐殿经笑着反问。
“海门林纳。”
“你以为在得到了你之后我还会留在芬兰?”
“我正是这么认为的。”
“你已经昏迷了十九个小时了,”徐殿经摇头笑道,“我们现在在旧金山。”
兰顿冷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你最好相信。”
“佐伊呢?”
“以你现在的处境,兰,”徐殿经俯身撕咬着兰顿的耳垂,“我建议你不要随便向我提问。”
“别碰我!”几乎在徐殿经靠近的同时,兰顿大吼着挣扎,带得锁链一阵剧烈响动。
“喂!喂!真不像你哪!”大抵是没想到兰顿的反应会这么激烈,徐殿经反射般退开,大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激动了?以前的你可是会按兵不动伺机而起的呀!”
“你不想要回佐伊了吗?”徐殿经轻声问。
“他的命掌握在你手里,”徐殿经再次俯身,几乎是贴住兰顿耳边,放缓语速,字字清晰无比:“如果你试图反抗我或者是伤害你自己,你知道我会把他怎么样。”
兰顿阖目,深深呼吸,片刻后重新睁眼,目光炯炯直视那张经过整容的脸孔:“徐殿经,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哦?”徐殿经尧有兴趣地盯住兰顿:“你都知道什么?”
轻轻冷笑一声,兰顿缓缓开口:“你真正想要的是阿尔法7号。”
徐殿经没有作声,眯了眼静静地等着兰顿说下去。
“死亡率超过三分之二的Ebola病毒到今天都没有有效的疫苗,你想要左方华带人开发的正在测试中的阿尔法7号疫苗。”兰顿平静地陈述:“除此之外,你还看中了袭氏制药在北美洲的销售渠道和艾尼森名下的生产线;如果可能,你还想利用格林工业散播Ebola,一旦达成目的,你会一脚踢开格林工业,不必承担任何风险。”
“我知道李兴民名下的美瑞通讯足够你跻身财富榜,但是前提是你能够继续伪造金融报表!毕竟……”兰顿沉声道:“八年前你就是非法收购股份迫使美瑞易主的!”
“所以,请不要再用佐伊来威胁我,因为对现在的你而言,”兰顿笑得毫无温度,“他是无价之宝!”
“喔!喔!喔!”徐殿经赞叹地鼓起掌来:“真厉害!”
“不过……”徐殿经忽然脸色一阴:“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不可能杀佐伊为什么还要自投罗网?”
兰顿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随后笑开。与之前的冷笑不同,这笑容艳胜雪中红梅,几乎耀花了徐殿经的眼。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被禁锢在床上的人这么回答。
“轰!”
兰顿话音未落,粉尘碎屑就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铺天盖地而来。烟硝过后,扑倒在地的徐殿经的脑袋上已经顶了一把装了消音器的响尾蛇。
“那是因为我们要抓到你!”一个清朗好听的男声在门口响起。
门口的男人走进来,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之后大笑:“啧啧!Baby,你真是秀色可餐啊!”
看到面前的人生龙活虎,兰顿轻轻吁出口气:“别废话,过来把我放开!”
“不要!”一身劲酷黑衣的漂亮男人几乎乐开花,向用枪抵着徐殿经后脑的那位Interpol高级探员使了一个眼色:“约翰!”
英俊的金发探员翻翻眼,一把提起徐殿经的衣领跨出已经只剩断垣的残壁。
“你要干吗?”预感不佳,兰顿皱眉问。
“干你!”漂亮的黑衣男人跳上床,骑跨在兰顿腰间。
这姿势令兰顿舒展了眉峰,有些没辙地笑:“你要上位服务我不会反对。”
“你这是不识时务哦,兰!”漂亮的黑衣男人呲着一口好看的白牙:“你要我从哪里开始下手?”
“那个混蛋有碰你这里么?”黑衣男人一面说一面俯下身,咬噬兰顿胸前的红樱。
“Shit!”完全处于弱势的姿势让兰顿咒骂出声:“给我滚下去!”
“咦?”黑衣男人忽然抬头,深邃黑眸中是明显的趣味:“原来这种姿势能让你变可爱啊!”
“袭九弦!”兰顿的声音中满是警告意味。
“OK OK!”袭九弦大笑着停止对兰顿的性骚扰,跳下床,解开困住兰顿四肢的铁镣,然后似乎无比惋惜地哀叹:“真可惜不是好时候!”
才一脱离禁锢,兰顿便掀起稍微显长的黑发,由后颈处撕下一小块皮肉,从里面取出一颗直径四毫米的微型圆形金属片递给袭九弦。
“刚才这东西电疼你了?”袭九弦把金属片嵌入腕表,笑嘻嘻地问。
“还好,”兰顿看了袭九弦一眼,声音淡定,“把你外衣给我。”
“嘿!”袭九弦双手捂住衣领,表情夸张地大嚷:“你要干嘛!”
兰顿没力地闭闭眼,伸手道:“给我。”
袭九弦一脸委屈地解开对讲和枪套,脱下黑色外衣递给兰顿,盯着兰顿劲瘦有力的躯体瘪瘪嘴:“你不穿上衣很性感……”
“找到佐伊了吗?”故意忽略某人的埋怨,兰顿由袭九弦那里接过一支手枪插入后腰,然后披上上装。
“还没。”
停下扣拉锁的手,兰顿盯住袭九弦:“什么意思?”
“佐伊不在建筑工地。”袭九弦终于收敛了玩笑的嘴脸。
兰顿安静地看了袭九弦几秒钟,然后低头拉好上衣拉锁,向袭九弦伸手:“手机。”
袭九弦把话机递过去。
“赖安,是我。”
“兰?你怎么样?你在哪?”左冉的声音响起在听筒中。
“我很好,我现在在芬兰。”兰顿一边说一边大步向外走,却在迈出两步之后几乎踉跄倒地。
“兰!”袭九弦脸色骤变,一把扶住兰顿:“你还好?”
“怎么了?你还好吧?”听到袭九弦问话的左冉在电话另一端急问。
兰顿单膝着地喘息了一会儿才向袭九弦挥手示意无事,然后重新把电话放到耳边:“对不起,我没事。你现在在蒙特利尔?”
“是的,我在。”
“有人联系你关于佐伊的事了吗?”
“还没。”
“如果有任何人联系你,随时给我电话。”
“我会的,”左冉的声音透露出他的担忧,“兰,你确定你没事?”
“是的,我很好。好了,我必须走了,打电话给我。”不等左冉再说话,兰顿已经挂断电话。
“你怎么了?”袭九弦蹲在兰顿身旁。
“我不知道,大概是麻醉剂的药效还没过。”兰顿闭了一下眼。
“上飞机,我们去问徐殿经。”袭九弦把兰顿的手臂挂上自己肩头,迈步向外。
走上两层楼梯,兰顿看到白色调为主的长廊尽头有两名全副武装戴着深色护镜的男子正在等候,两个人身边堆着六具死尸。
“等一下!”几乎迈出私人别墅大门,兰顿忽然一把拖住袭九弦。
“怎么了?”袭九弦扭头低声问兰顿。
兰顿轻轻推开袭九弦,示意他消音,同时由身后抽出手枪,侧身贴着墙壁向一楼内室移动。
两名全副武装的男子有些意外兰顿的反应,但是仍然马上跟上去,直到兰顿头也不回地对他们打出停止和左行包抄手势才配合地退开。袭九弦始终与兰顿保持着一步远的距离,他似乎很确定兰顿打出的左行手势的目标不是他。
兰顿站在一楼储藏室门口,知道推开大门他将看到一个巨大的杂物室,再外面是车库,而那两名全副武装的搭档应当正守在车库门口。
兰顿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四肢的沉重,他也了解以这种状态面对紧急状况实在太勉强,但是,他无法忽视自己从一名和自己同搭一趟航班的印度裔男子身上预见到的一切:这栋别墅的白色长廊,长廊尽头的杂物室,杂物室外的车库,车库里那个印度裔男子的成功逃亡。现在,兰顿已经猜到那个人受雇于徐殿经,责任是监视他在飞机上有无可疑举动。

果然还是不肯心甘情愿地任命哪!
兰顿略显苍白的唇撩起一丝无声的苦笑,时间恰好地抢在想要超过他的袭九弦之前扭开虚掩的杂物室大门。

“该死!”
如果有时间,袭九弦很想冲出去揪住告诉他全部“clear”的约翰的衣领狠狠揍他一拳。当然,事实是袭九弦只能这样想想,因为兰顿蹲下身体扭开杂物室大门的刹那,两个人周围的墙壁就被几梭子穿甲弹射成蜂窝,以至于他和兰顿不得不贴住地毯不敢乱动。
“你还好吗?”激烈的机枪声音背景下,袭九弦趴在地上向兰顿大吼。
大门另一侧的兰顿没有回答,却向袭九弦指了指腰间。
袭九弦立即对着左锁骨处的步话机猛喊了两句,然后由腰带摘下一颗闪光弹丢入没有开灯的杂物室,随后一个翻身俯卧在门前向里面射击,更加激烈的枪声因而爆起。

第一声“clear”是袭九弦和兰顿一方的人喊出的。
“有伤到哪里吗?”袭九弦回头问,却意外地发现自己身后没有人。
“兰!”转身搜索,双目喷火:“兰——”
被兰顿安排由车库外包抄的两名男子和闻讯赶来支援的包括约翰在内的两个人都被袭九弦的喊声吓了一跳。
“兰!”袭九弦提着枪,暴走般穿梭在血肉四溅混乱不堪宛如地狱的杂物室内,翻动着每一具尸体:“兰!”
“Sea!”约翰叫住有些失控的袭九弦,指向宽大的储藏室门口一侧极为隐蔽的角落——一处地下室入口。
“Damn it!”袭九弦跳过去想也不想就一把拉开虚掩的0.5米见方的木质启口。
约翰颇为袭九弦不顾后果的行为捏了一把冷汗,而袭九弦已经在简单的探照之后把住入口边缘跳入地道。
“Sea!”约翰俯身在地道口低声呼唤。
“I’m going alone(我一个人去)。”袭九弦仰头低声回复。
“但是你的状况……”英俊的金发探员皱眉道。
“I don’t wanna mistakenly shoot anyone down here(我不想在下面误伤谁)!”
“砰砰!砰砰!”地下忽然枪声爆起。
约翰迟疑了三秒,蹙眉点头。
而袭九弦早在他点头前消失不见。
约翰重重叹了一口气。虽然他中文发音不十分标准,但是在没有只讲英语的第三者的情况下他和袭九弦的对话从来都是用中文。以一同受训一年的经验,约翰实在了解袭九弦和他讲英文的原因通常只有两个:第一,袭九弦的心情很不好;第二,袭九弦很认真。
而现在……
强烈的不安攫住约翰的心。
……现在恐怕是两条都占足了!

拐过狭长走廊之后是一片宽敞,摸不到开关,四周一片黑暗。
兰顿缓步,小心前行。
所谓穷寇莫追,兰顿非常清楚自己此刻的行为绝对算不上明智。如果勉强找借口的话,最多只能说他要抓住一切与佐伊的踪迹有关的线索。当然,这种说法其实站不住脚。毕竟他已经成功捉住了徐殿经——找到佐伊的最佳着手点。

眼前依然是漆黑一片,地面上的枪鸣与搏斗声似乎变得非常遥远,兰顿呼吸平缓。

小兰,我想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你的预见能力那么不稳定……

兰顿赤脚走在平整冰冷的地面上,无声无息。

从理论上讲,你的能力不会因人而异,也不会受到任何限制,能够阻碍你的预见能力的东西其实只有一样——你的恐惧!

兰顿右手执枪,左手托底,缓缓前行。

你害怕知道别人的厄运,所以你一直在逃避自己的能力!

兰顿闭上眼,竖耳倾听。

告诉我,小兰,你想要逃避多久?

“嚓!”一丁点儿极其细微的声响。
“砰!”兰顿一个急转身向声源放枪,科尔特前方蓝白光芒爆闪,随后兰顿扑倒在地向侧滚出老远。
“啊!”一声惨叫。
“砰砰!砰砰!”
不出兰顿所料,一连串的枪声紧跟着他的枪声响起,方向直指他原来站立的位置。
“砰!砰!”借着对方开枪发出的火光,兰顿又开两枪。
“砰砰!砰砰!”
“唔!”肩头一沉,兰顿闷哼一声,急忙再次侧向滚出。
突然,一道刺目光束旋转着飞掠空中,白闪一连照亮三张面孔。
“啊!”
“砰砰!砰砰!”
“妈的!”
“大卫!”
下一瞬,尖叫、枪声、咒骂声混作一团。
“呀——”以女声尖叫为终场,灯光骤亮!
明亮的光线下,兰顿眯眼看清这是一处类似地下停车场的空旷空间,他前方十几米倒着两具尸体,而靠着前方墙壁则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海伦?!”
“放下枪!不然我就杀了她!”印度裔男子的威胁。
“兰!救救我!”苏海伦的尖叫。
“你受伤了?”袭九弦的惊诧。
“你怎么会在这里?”兰顿并没有垂下持枪的右手。
“我也不知道!”苏海伦哽咽着喊:“兰!救救我,你救救我……”
“他妈的停止讲中国话!讲英文!放下你们的枪!不然我就杀了这女人!”印度裔男子用人质护住了自己身体要害,似乎受过很专业的训练。
“我说,放,下,枪!”印度裔男子再次喊话。
“OK!”回答的同时,兰顿缓缓俯身。
“兰!”袭九弦的反对声。
“照他说的做!”兰顿扭头。
“我不会!”袭九弦提高声音。
“你会!”兰顿同样提高音调。
“放下枪!”没有料想到两个人之间会产生分歧,印度裔男子极度紧张地催促。
“砰!”z
印度裔男子被两个人争吵吸引注意力的刹那头颅探出半分,袭九弦扣动扳机,对方一枪毙命。失去支持的苏海伦滑坐在地,彻底瘫软。
“嘀哒嘀哒……”轻吁口气,兰顿右臂无力垂下,鲜血浸透衣袖,沿着枪管滴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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