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弄竹马————月色如殇
月色如殇  发于:2008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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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意砸偏,自然砸不到流翾身上。 流翾怔了怔,那雪球打在地上,飞开的碎雪落在他的鞋子上。他以前相处的都是比他大得多的长辈,从来没有玩过这样的游戏,登时也被勾起玩性来。弯腰学着文烁的样子拢了一团雪球,也朝他砸过去。 文烁身手敏捷,早蹦到一棵树后躲了起来,那雪球被树木挡了一挡,碎开了。
文烁拍手笑道:"流翾砸不到我,流翾砸不到我。"顺手回击了过去。 流翾看得分明,侧身躲了开去,忽然脸上凉凉的,哎哟一声,缩起了脖子。原来那雪球虽然没有砸到他,但是砸了树上,那树上本就压了许多雪,被他一动,登时都抖抖瑟瑟的落了下来。有些钻到脖子里去了。 冷得跺脚,蹦了几蹦,那雪融了,更往里面钻去。冷气遇到热气,居然痒痒的。格格笑着双手抓起一团雪,照准文烁扔了过去。 文烁看他一张雪白的脸上浮出了红晕,桃子一样鲜嫩诱人,便故意装作躲避不开,哎哟一声被砸到了脸上。冷得吸气,在原地跳着脚。
流翾见终于砸到了他,乐得拍手大笑。文烁趁他不注意,像只小老虎一样冲了上去,把冰冰凉凉的手贴在流翾的脸上。流翾哎哟一声,站立不稳倒退了几步,被文烁扑倒在地上。两个小孩儿沾了一身的雪,裹了满身的香。
文烁生怕压坏了他,两只手撑住了。背着光,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一双眼眸亮晶晶的。流翾被他看得满身不自在,正要说话,却听他说,"咱们去堆雪人吧!"
说罢便拉了他的手,寻了一处雪最多的地方,用手掌拢了雪滚起雪球来。
流翾便也学着他的样子做。
两个小孩儿也不用什么工具,全凭一双手,却也堆得似模似样。流翾偏头看了看,"倒像个人样儿了,可惜还少了鼻子眼睛。"
文烁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俯身拾了一段树枝,插在雪人身上,当作了鼻子。再从身上扯了一块玛瑙石下来,当作了眼睛。"流翾身上也有一块,正好和我是一对儿的。"
流翾心中奇怪,怎么他身上有了什么东西,自己不知道,烁儿反倒比自己更清楚?便也乖乖的把那块玛瑙石扯了下来,放到了雪人身上。
远远看去,鼻子眼睛一样不缺,却总觉得少了一些什么。两人对看一眼,都从地上拣起了散落的花瓣,扔到了雪人的身上。
白色的雪映着红红的梅花,真像给雪人披上了一件缀着花边的衣裳,美丽极了。
流翾看的是雪人,文烁看的却是流翾。他这么小的年纪,也没有读过什么诗句,却觉得那些梅花儿啊,桃花儿,没有一样比得上流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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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冰天雪地里待了一整天,文烁倒没有什么,但流翾身子弱,回来就病了,每日咳嗽高烧。
文烁自然心疼,便央求皇帝让他搬到流翾的宫里来照顾他。其实他一个小孩子,又做得了什么事?但皇帝就取他这片友爱和睦的心,不仅让他搬到流翾的宫里来住,还多派了几个人来服侍他。
文烁知道流翾病了不能上学,因此上学时更比平时用功百倍,下了学就把太傅讲的书原原本本的跟流翾讲解了,一脸小大人的模样。但凡夜晚流翾想喝水或是觉得冷了,他都是第一个起来,亲自倒水给他喝。
两人每日朝夕相对,又是无话不说,自然比其他兄弟要亲密许多。
一日,文烁又从学堂回来。刚进了门,也不管身上是不是沾上了白雪,便急急忙忙的让随从拿出书来,端端正正的坐在流翾床前。流翾伸手拨开他头上的雪,笑道:"这有什么急的呢?看你头上都落满了雪,待会要是化了你有要嚷着头疼了。还不快去换件衣服来。"
文烁笑吟吟,拿过旁边流翾喝过的残茶啜了一口,才转身去换衣服。
一盏茶的功夫又转了回来,只见他脱去了外边的大衣裳,里面穿了一件金蝶祥云大红色箭袖,更显得俐落神气。他见流翾倚在床头,身上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的棉袍,便皱了眉,把他的双手收进被子里去。"穿得这么少,待会又要受凉了。"
流翾嗯了一声,柔柔的道:"今天太傅又讲了什么?"
文烁不知道想到什么,扑哧一声笑了,"太傅讲了什么倒没有什么要紧的,今儿倒是出了一件有趣的事,真可惜流翾没有见着。你是不知道,平时太傅多么庄重的一个人,今天居然也被一个人取乐了。"
流翾也被勾出了兴趣,连忙问是什么事。
文烁清清嗓子,"也不知道是谁,往太傅喝的茶水换成了墨水,太傅喝了下去,弄得满口都是墨汁,人家说什么血盆大口,他倒成了墨盆大口了。我猜着定是小晟儿做的,昨儿他受了太傅的气,他那样的脾气,如果不找个茬子出出心头这口恶气,那真的不叫文晟了。"
流翾笑了一会,反倒担心起来,"太傅知道么?唉,你也真是,明明猜到是这样,怎么也不劝劝他。"
文烁满不在乎,"我劝他什么。太傅那时候明明知道流翾以前没有听过讲学,也不肯单独给流翾讲,说什么应该一视同仁。我早就想整治他一下了,现今有晟儿代劳,我为什么要拦着?嘻嘻,放心,这事只有我知道,别人不知道的。"顿了一顿,又转了口风,"好啦好啦,以后我见到这样的事,一定拦着。"心中嘀咕,流翾就是太好脾气了,要是他啊,才不管别人是死是活呢!又怕流翾劳了神,牵动病势,便翻开书本,用讲学糊混过去了。
到了晚上,风比平时的更大了些。文烁又叫人多加了一床被子。洗过了澡便笑嘻嘻钻进被窝里把床捂热了,等流翾上来。
一天之中他最爱夜晚这段时光,流翾冰雪一样的人物,就只有他能靠得这么近。因此手臂环在他的腰上,不肯松开。他的体温又高,把被子捂得热乎乎的,流翾身子偏冷,本来还和他拉开一段距离,到后来就慢慢的朝他靠过去了。
文烁闻着他那好闻的香气,又缠着他讲故事。流翾耐不过他,就讲了一个三人过河的故事。岂料还没有讲完文烁便叫着不好听,一定要流翾讲讲以前他在寺庙里的事情。
流翾想了一想,便拣一些有趣的讲给他听。其实他认为有趣的,在文烁听来却不怎么有趣。但他听得很认真,没有打断他。到他说完了才问,"那李三儿烧小鸟吃,流翾为什么不吃?寺庙里都是青菜萝卜,难得有好吃的。"
"寺庙是清净的地方,要是吃了酒肉,会冲撞菩萨,会被主持爷爷罚的。"
文烁哦了一声,眼眸亮晶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流翾等了一阵,以为他睡去了,睡意也渐渐袭了上来,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腰上突然一紧,文烁将整个身子都挨了过来,抱得他紧紧的。
流翾转头,一个柔软的物体擦过他的脸,文烁那双黑沉沉的眸子撞进他的眼里。
薄薄的唇抿得紧紧的,一连正色,"流翾不用担心,到我长大了,再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了。别说是主持,就是父皇也不能欺负流翾!"
他说得很认真,圆溜溜的眼眸泉水一样清澈,流翾心中暖洋洋的,因此也忽略了文烁眼底深处那一抹不属于孩童的嗜杀。反手抱住了他,轻轻的道:"我是哥哥,该我保护烁儿才对。"
文烁最是要强,扭了扭身子,正要说什么。
却听见耳边声音温柔,"我们一定要赶快长大。"
文烁也不再说话了,头靠在流翾肩上,看着他慢慢合上眼眸。长长的眼睫宛若蝶翼似的,衬得玉白的脸庞越发的姣好。伸出手指轻轻拨弄了两下,薄情的唇很温柔的笑了,"嗯,我们都要赶快长大才好......"
只是温柔拥抱在一起的小孩儿并不知道,有时候人越是长大,烦恼越多。但此时他们小小的心里只想到对方,以为只要想着对方,便能够战胜世上的事情。他们并不知道,世上最强大的东西不是感情,而是命运。到他们明白这一点,已经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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