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朝惘史〖前传〗长乐————魉魉
魉魉  发于:2008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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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边三个身着黄色衣衫的蒙面人被负长剑
司马芍冷笑:"你们一路尾随我而来,本来想着还要下山才能打发,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拇指一扣剑弹出鞘,司马芍索性弃了剑鞘握住剑柄凌空一划。
梅疏影挡在前面,"把臭小子接过来再说。"
司马芍拉住了手中的绳子,低声催促道:"荷生,快点!"
荷生颤颤悠悠本来就畏高心慌之下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荷生,到我身边来!听到没有!"司马芍察觉他不对劲,大声喊道。
"到我身边来!"司马芍轻轻抖了抖手上的绳索,荷生回头看男人守在他身后,挺拔的身躯像松树一样巍然屹立,他深呼一口气再次往后爬。
和梅疏影对招的三人对视一眼马上分出两人一人与司马芍缠斗一人扑向无法转身的荷生。荷生大惊正想往前爬,只见司马芍凌空跃起将人拦住。另外一人从司马芍身后偷袭荷生大惊喊道:"小心身后!"
司马芍的一刀将前面男人砍作两断,回身举剑架住敌人的攻势,他这般跳跃跑动牵动了绳索,余势竟将荷生拖下直往下掉。
"救命啊!"荷生惨叫一声再没有声音。
司马芍大惊险些被刺客刺伤。
梅疏影本不想下毒手,一听荷生哭喊眼睛一红手下不再留情,一剑刺穿了男人的胸膛,急忙跑过去拉住绳索,一点点把荷生拉上来。
"真是小鬼!"司马芍,见梅疏影拉住了绳子干脆放手,三五下边拿下了敌人。
梅疏影把荷生拉上来才发现小鬼已经昏过去了,手里还死死握着玉瓶。后背的衣服沁出一条血痕。看来撞到山崖伤口裂开了。司马芍淡淡地扫了扔在地上的人。
"司马昱派你来的夺岩果的吧?"他弯下腰看着男人,自己想讨好父亲又怕出宫失去势头,这会想坐享其成,哪有那样的好事!他冷酷的看着男人,手中的剑一点点压住他的胳膊,"回去告诉我的好二哥,要么就再狠一点!要么,就不要轻举妄动。"
手中的剑,像是锯木头一般慢慢的往下挫,往下挫......男人哀号着生生疼晕了过去!
"还有!千万不要让我眼看着身边的人受伤,"司马芍抽回剑,"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残忍的事!"
小心的抱起荷生,梅疏影脱下长袍将他固定在司马芍背上。
司马芍轻蔑的扫过挣扎着呻吟着的刺客,握了握梅疏影的手:"我们回去。"
梅疏影听到这句话猛地一怔,不知为何,鼻孔酸酸的只想掉眼泪。

荷生迷迷糊糊醒来发现正窝在司马芍的怀里,山路颠簸坐在马背上感受到男子怀抱的温暖,仰头可以看到司马芍下巴刚毅的轮廓,挣扎着往外钻,头顶响起一句威严的"别动"!
司马芍抽出一只手,按住怀里人儿的肩膀:"一会就到了,马上给你换药。"
梅疏影笑道:"臭小子,为了你我们可是痛下了杀手杀了两个人呢。"
荷生登时不满:"可不关我的事,人是你杀的!凶手!"
"嘿!"梅疏影笑得更厉害了,"你家少爷也杀了人,怎么不说他?"
荷生咬着牙不说话,梅疏影打趣他:"我就说你是想给少爷做小媳妇吧。"
梅疏影对荷生就像家里人逗弄可爱的孩子一般,偏偏荷生极易动怒,每每都被他耍得团团转。司马芍反而显得比他老成,不悦的道:"他还小不要逗他了。"
三个人说说闹闹进城已经过了晚饭的时辰,梅疏影把小儿叫出来吩咐妥当,有亲自端了水,让司马芍洗了手,这才脱下荷生的衣物,细看他的伤势。
狰狞的伤口让一直逃避的梅疏影想到了自己的残忍,低头给孩子换药,荷生疼得一阵一阵的颤抖,趴在司马芍腿上抓住司马芍的小腿死命抠紧。司马芍摸摸他的脸,一手的水。皱着眉捏着梅疏影的下巴挑起他的额头,眼睑湿了一圈。
司马芍轻笑:"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口,荷生,你不要轻易流眼泪,既然选择跟着我,你以后要吃的苦还很多。"
荷生点点头,吸了吸鼻子。

司马芍看着床上躺着的两人,一天的劳累,他们已经疲倦的进入梦乡。但精神仍亢奋的他没有半分睡意。实际上,只要闭上眼睛那些在白天刻意遗忘的事就会如潮水般涌来,将毫不容易维持的冷静温文形象吞噬。
熟悉他的生活的近侍,知道此刻他会想喝一杯参茶看一卷书,然后......司马芍轻声叹息,似乎有点想念那些"亲人",虽然只是他单方面认定的亲人。
司马芍坐在书桌前,琢磨着如何写那封"家书"。斟酌好措词,盖上私印,火漆封好后封在信鸽的竹筒里。司马芍这才在小单间里躺下。
明天就往北方走吧,听说,北方的石头城已经被水围困很久了。然而,幽谷的那人又不能不见......司马芍想到那张沧桑而略带风尘的脸,想到男人狂热却克制的眼神,不由皱紧眉头。什么时候想到那人,能不这么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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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幽谷花香

一路上司马芍听着梅疏影和荷生的对白头都大了。两个人像五六岁的小孩,任何小事都能吵起来。从起床青盐漱口的方式开始吵起......司马芍最后快暴走了,大喝:"谁再吵给我滚回淼城等我回去!"
梅疏影耸耸肩算是让步了。荷生还不知死活问着:"淼城?不是都城么?再哪个方向?往哪走?"
司马芍发现荷生有把人气死的本事。
沿着沧水,往西北方向走,一边是养育我们的母亲河奔腾咆哮载岩石中跌宕向东流去一边是我们看到的四处繁花。
只要是河的这边,放眼望去全是花。姹紫嫣红一眼望不到尽头。娇美的花瓣在风中轻柔的飘动,浓郁的花香环绕着四周,风过时花海波涛轻摆,说不出的美丽。
荷生欢呼着跑过去仔细选了最漂亮的,将花茎一点点绕起来,做成花环腼腆的递给司马芍。司马芍笑着将手中的干花花环示意给他看。那个孩子送的,出于尊重人家的善意,他意外的留着没有扔掉。
司马芍和梅疏影远远的看着小孩儿在花丛中跳来跳去,他像个仙子般无忧无虑,开心放肆欢笑心里难过可以无拘无束的哭泣,还不知道人世的愁苦的孩子对司马芍来说这样的人是如梦一样缥缈的存在。
司马芍低声道:"我真该把他赶走对不对?"
梅疏影侧头看他,有些不忍:"也许,这就是他要的呢?"他放弃似的看着孩子,"三殿下,反正大家已经上了贼船就不用再抱怨了吧。"
司马芍笑了笑。
荷生在花丛中朝他挥手。
快乐的孩子,没有一点心计的孩子。

夏日的风,轻轻吹过花海,传来一丝缥缈药香。司马芍大声笑道:"您来了。"
司马芍的身份尊贵,居然都用了敬称,梅疏影稍稍收敛起休闲的样子。花海中走来一个男子,瘦高的身形似乎能被风吹倒,花白的头发在花丛中尤其显得突兀,当梅疏影看到他的脸庞时,这个人的名字在嘴边呼之欲出。
梅疏影还记得他还在京都的时候每天都要去给这个人请安,和他一起品茗赏月,吟诗对联...他还记得当年他被赶出京都被勒令永世不得入京死后不得入皇陵,他记得当时他哭了抱住当今的腿哭喊"皇兄,皇兄,活着我受罚,死了您就放我和母妃葬一处吧......皇兄......"他一无所有出了京,从此失去了踪迹,所有的人都以为那年的大雪将他掩盖了...
现在,他出现在这幽谷,不是上天的庇佑么?
可明明这人不过是四十出头的年纪啊,为何会如此憔悴苍老?
当年那双傲气十足一瞥间神采飞扬的眼睛为何此时如此浑沌?那清俊的容貌仿佛像阳光般耀眼为何此时枯槁无生机?
"忠王千岁......"梅疏影单膝跪下,虔诚的请安,话音中带着颤抖。
司马骏苦笑着扶起他,"这世上还有什么忠王,那个谋逆犯上的叛王已经死去十年了。"梅疏影看着他努力想笑一笑,嘴角一牵动,一颗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你都长这么大了,一恍神,我已经老了......"
"不,王爷,您......"梅疏影想说些安慰的话,偏偏所有的言语都卡在喉间说不出来。面对这个人,所有的敷衍之辞都是多余的。司马骏笑了笑,谅解的拍拍他的肩。
枯瘦的手挽住了司马芍,亲昵之情洋溢于表,"芍儿,你果然长大了......果然......"
捧着司马芍的脸端详良久,司马骏突然抱住他大哭。司马芍僵直着背,他完全没有料到一向刚强的男人说哭就哭,无奈的拍拍男人的背:"皇叔......好了,皇叔......"
摘了大捧的花兴奋的奔过来的荷生看着这幅情形不知所措的看着梅疏影,"梅,他们怎么了?"
梅疏影拉着他坐得远远的,这个时候这两个人是不希望被打扰的吧。他静坐下来,忠王当年谋反的事,他也有所耳闻,但是真正知道个中详情的人又少之又少。当今圣上从忠王府搜出了皇冠皇袍,又搜出了伪造的玉玺坐实了忠王谋反的大罪。梅疏影当时还是那人的侍童跟着他在翰林院当差,正好跟那人去了外郡。等他回来,忠王合府上下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已经没有半个人。暗中打听到的是忠王被秘密押送出京。换句话说也是暗中处刑了。
为什么现在,忠王出现在这个边远的山谷?三殿下又是如何知晓他的下落的?

司马芍握着皇叔的手,"和我回京城吧,皇叔,这些年您受苦了。"
司马骏摇头,脸上的笑容云淡风轻:"我已经厌倦那里了你不知道吗?芍儿。"他的视线移向花海,"外面的天下已经不是我钟情的天下,这儿,才是我的终老之地。"
司马芍抓住他的手:"那我呢?您就忍心放我一个人在那虎狼之地?"
司马骏苦笑,放开司马芍的手:"芍儿,不要把所有的宝贝都守在怀里,知道吗?让对方自己去猜,让他们对你一无所知,让他们对你感到畏惧,才能掌握全局。"他久病体弱,扶着司马芍示意梅、荷二人跟过来,慢慢引他们进入花谷。"我和你娘,当年受的苦你还不明白吗?"
司马芍浑身一颤,咬紧了牙关。
"啊......"跟在身后的荷生惊叹,好漂亮的地方!古树参天遮天蔽日,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投影下来,明透如金色的薄纱。更有调皮的大树撑起华伞筛漏一地阳光碎片,风过并轻轻摇摆,阳光跟着舞蹈。树干上的青藤缠绕着漂亮的花朵缭绕垂下来幔帐一般,让人恍若进入幻境。
荷生仰头看,看呆了。
"很可爱的孩子。"司马骏回头看看荷生,笑道,"好生待他,别让他像梅......"
司马芍看着他点点头,打断他的话:"我会尽量待他好。"
穿过密林组成的天然屏障,一个小小的村落出现在四人眼前,司马芍惊喜地看着司马骏。
"这是我苦心经营的一个村落,都是我很早前安排下的人手。"司马骏笑得很灿烂,那一刻梅疏影看呆了,十年的时光摧残,这个人骨子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潇洒王爷啊!
"老爷回来了!"一路上忙着手里的活计的人们恭敬的对司马骏弯腰行礼。
"叫清夜过来伺候。"司马骏对一个中年老仆道。
一会一个青年男子匆忙赶来,单膝跪下行了礼,司马骏笑着给他介绍了司马芍三人,对司马芍道,"我老了,打不动了,以后就让他伺候你吧。"
清夜猛地抬头看着司马芍,原本带着欣喜的眼神突然暗了下来。司马芍伸出一指挑起他想低下去的下巴,虽然比不上梅疏影的魅惑柔美,但是,这个人的长相完全如他的名字,清秀干净,带着夜色一般的清冷孤傲......
清夜低下头,不甘的咬紧牙关。

命清夜带众人参观一圈后,司马芍才确定了"皇叔"心思,在这个花谷,司马骏就是真正的王,何苦在回那个宫殿厮杀?不过,他也更确认的司马骏的良苦用心。这个花谷看起来只是个美丽偏远的小村落,实际上,这儿的气候非常适合各种药材的生长。一路上看到种植的大片珍贵草药荷生眼睛都直了。
梅疏影和荷生泡了温泉后心满意足的睡下,司马芍出于习惯,铺开宣纸开始练字。清夜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爷,给您送参茶,"清夜的话让司马芍一惊,开门将人拉进来,清夜卒料不及被他带入怀中,参汤洒了一地。
司马芍捏住他的下颌:"说,你怎么知道要送参茶过来!"
清夜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仍以平静的口吻道:"老爷的习惯,不知道少爷是不是喜欢,所以照例送过来。"
司马芍靠墙颓然坐下,他在做什么!他在怀疑他!
清夜蹲下来,"是清夜唐突了少爷,清夜该死!"
司马芍拉住他的前襟,慢慢吻了下去。印上两片单薄的唇,出乎意料的柔软,司马芍含住他的下唇,轻轻吮吸肆意玩弄......舌尖滑过唇瓣,一点点往口腔中探去......
"少......少爷......"清夜慌乱的推开他,颤抖着站起往外逃......
司马芍将他拦腰抱住,"你不是被送给我了吗?怎么......不愿意?"
清夜再没有一丝往日的镇定:"不......我是老爷派去协助少爷的......"他为人虽然稳重但久居幽谷在人事上还非常生涩,对男男情事更是一窍不通。眼看司马芍又要扑过来只觉得害怕得厉害。
司马芍抱住清夜的身体,在清夜不断挣扎时慢慢清醒过来,低声在他耳边警告:"别乱动!再动我可忍不了真上了你!"
清夜哆嗦了两下,终于还是听话的任由他抱住自己。
司马芍满意的闻着他身上花粉的香味,慢慢进入梦乡。
司马芍睡下后清夜才悄然离开,推开门竟发现梅疏影站在花树下。清夜心虚的看着收拾整齐的衣襟,稍稍定下心他瞟了妩媚的男子一眼,坦然离开。同时也敏感的察觉到,身后的目光一直紧紧跟随。

第二天司马芍带着三人启程,看着身边越来越争奇斗艳的队伍颇为无奈。临别司马骏没有露面,只让清夜带了一幅字,"遍寻黄泉路,卿莫忘。"泼墨重彩的一行字,看得人莫名悲伤。
司马芍脸色铁青,命清夜将字幅好生收着。母亲死前偷偷藏在衣襟里的一行清秀小楷,司马芍记得清清楚楚,"且盼有神明,共君罪。"

他的母妃,将生命中最灿烂最美丽的时光留给了深爱的人,他的父皇用后半生的昏聩奢靡去忘记一个人。眼看一国的混乱,到底该怨恨谁?
皇叔,你是可怜的,可我,你的亲生的孩儿却无法不怨恨您!
 
第六章 死城

还没到石头城,便闻到一阵腐化的味道,几欲呕吐。荷生却将司马芍的花环取下,点了滴地醋放司马芍鼻孔下。再让他对着干花深嗅一口气,之前难受得异味果然消失了。
荷生依法炮制,四人觉得神清气爽多了。
清夜拿起那个花环仔细看了看,颇感意外:"少爷,这花环是哪里来的。"
"一个老太太送的。"
清夜肃容道:"可能是苍城土著一族的太祖母送给您的。"见众人一脸意外的表情,清夜也摇摇头,"我没有见过那位老太太,但是传闻中,只有她才知道君子花开的地方,你看,这些干花,虽然枯败这么久颜色一点都没褪而且花香依旧,在苍城这么潮湿闷热的气候中只有君子花才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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