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你成一家————左手夕阳
左手夕阳  发于:2008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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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精神病院十三床跑了来的啊。陈家平愣愣地张张嘴。“我要听《思凡》”
    “……”来人愣住了。“那是什么……?”
    “昆曲《思凡》,知道不?”
    “不知道。”
    “不知道?”
    “是啊,不知道,什么样的?”
    “你听着,小尼姑年方二八,却被师父削去了头发,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听过没?”
    “没……”
    陈家平怒。“你个土老冒,连《思凡》都没听过,还敢跟我吹,边去。”大摇大摆走出餐厅,晃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把人家给绕晕,饭都还没吃呢。
    坐在广场的阶梯上,一架飞机从南向北划出一道白色的轨道,一个小孩拉着汽球跑来跑去,用打火机点烟,风大,怎么也点不着,叼着一根没点着的烟,乍一看像搞行为艺术的。

    陈小春在歌里唱,一个男人一只狗,枯坐淡水河口,大声喊,我们都要女朋友。
    寂寞的男人寂寞的狗,可他要的只是女朋友。
    寂寞和幸福有时都是毒。
    陈家平将头埋进自己臂弯,一种安全的姿势,手上还是那支没有点着的烟。存了心的死心,所以,很难彻底。
    当晚回去,陈家平想,明天我要找个男人上床,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知情识趣…………
    
    


        半睡半醒间,一阵电话铃响,迷迷糊糊捞起话筒。“喂,哪个孙子,说。”
    那头一阵沉默,又低笑。“没教养的东西。”
    “欧阳业?”陈家平翻身坐起来,人也醒了。
    “外面有下雨吗?”欧阳业的声音听起来是不真实。
    陈家平怔了怔,跳下床,唰地拉开窗帘,残月如钩。“你搞什么鬼,没下雨,天气很好。”
    “我这里在下雨,落在竹叶上,像哭。”欧阳业说,“你猜我在干什么……我在和一个女人上床,她用桔子味的沐浴露,吻起来像糖果……”
    你半夜打电话来给我炫这个。陈家平像被人打了一拳,握话筒的手青筋暴露。
    “我听到雨声……”欧阳业说,“我以为,听到你在你哭……”
    陈家平深吸口气,骂:“去你妈的,你他妈的才会没事躲起来哭,我操你的,滚回去和你的马子亲热,少来搅我的好梦,说上这么一大堆废话,你他妈的小脑长偏了……”扯断电话线,姓欧阳的,少他妈的恶心我。


    纵然心无碍情如海,未了情缘在心中独白,只盼也无猜也不怪不再让相思成灾……

    欧阳业是第二天回来的。陈家平站在门外等他,白灰灰的脸,眼窝往里陷,两只黑眼圈。
    欧阳业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下巴一片青,啪地把包扔在地上,冷笑。“你谁啊?我们认识?”
    “欧阳业,算了,结束吧……”
    钥匙在孔里转动了一下,咯地停止,欧阳业慢慢推开门,回过头。“再说一次?”
    “我不想玩了,结束吧……”
    “我们开始过?”欧阳业轻轻拍着他的脸,像拍一条狗。
    陈家平心中一痛,想走,脸上忽然重重地挨上一拳,站立不稳往外跌出去,鼻子嘴巴都是血。欧阳业不分轻重地把他推进去,甩上门,上前把他按在地上连着好几个耳光。

    “我操……”陈家平脑子嗡嗡地响,一开口,嗓子里的血就往外涌,他父母都没有动过他一根指头。眼见欧阳业又是一拳过来,绝望地闭上眼睛,他肯定会死在这里,他这么年轻,还这么帅,还这么有为,居然会横死,天妒英才。

    “跟我说不玩了?你说不玩就不玩了,我甩了最喜欢的一个女人连夜赶回来,你小子跟我说不玩,靠,要不是你,我会和一个男人上床,会和抱起来干不叭叽半点滋味没有的同性搞在一起?”

    我干不叭叽?陈家平大怒,凭什么他在别人的怀里就是宝,到他身下就是跟草。
    “跑来勾引了我,玩儿就算了?”欧阳业冷哼,“又搭上哪个倒血楣的,下面带个把还到处勾三搭四的,活腻了。”这两人王八绿豆一窝货色。
    “我……”陈家平一阵咳嗽,我帅,有魅力,你嫉妒?
    “就你这猪头还帅呢。”欧阳业抽几张面纸,没轻没重地给他擦脸上的血,痛得陈家平哇哇大叫,“我告诉你陈家平,要玩不玩我说了算,你少在那边给我搞些有的没的,把我惹急了,杀人放火,哼,一坑埋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陈家平推他,挣扎着起身,噪子时一甜,又吐出一口血,当场把自己吓得半死。颅出血?不死也要废了。
    欧阳业心里也发慌,刚才他一气,下手没有分寸,打得太狠了一点。“去医院。”
    “不去。”陈家平碰碰自己的嘴角,跑浴室看面目全非的脸,吡牙咧嘴,很想咬死欧阳业。
    “去不去?”
    “不去……”陈家平吊起眼睛吼。你把我打成这样让我怎么出去,存心让别人看我笑话?
    欧阳业不由分说上去就把嚎叫着的陈家平押上车,见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肿成一片,心里很后悔。“叫什么叫……给我闭嘴。”
    一到医院,众人以为是打架斗欧,看样子又不像暴力分子,很是好奇,陈家平脸上过不去,把西装盖在头上,弄得跟个逃犯似的。
    好不容易轮到他们。陈家平问。“医生,我是不是脑出血啊?”欧阳业一头黑线。
    脑出血?你还真想得出。“那你怎么还没死?”医生很没好气。这些小青年又怕死又要逞强斗狠。脑出血,你流鼻血了吧。“谁打的?”
    “我。”欧阳业倒坦白。
    “他欠了你钱还是拐了你老婆?”
    “都没有。”但他拐了我。
    医生点点头,冲着陈家平。“报警没?”
    “什么?报警?为什么?”陈家平吓了一跳,噌地站起来。
    欧阳业心情恶劣,不等医生说话。在旁道。“你哪来这么多废话,赶块给他包伤,万一他得了破伤风,看我不拆了这里。”
    医生回头一看,这个人像个不善之辈,这年头什么毛病的人都有。医生欺软怕硬,当下再也不敢说什么了,三下五除二就把陈家平包得跟个木乃伊似的,动作那个干净俐索,还附送上一个白衣天使的笑容。

    “好了?”
    “好了好了好了。”医生忙点头。
    欧阳业这才放下心来,拉着大头怪一样的陈家平就打道回府。一路上,看看陈家平这副模样,越看越好笑,大笑出声。陈家平扑上来就想灭了他。
    交警一看,有人明目张胆地开着车蛇行,追上去就让两人停车。陈家平放倒座位,往后就倒,这种样子上他怎么见人。交警很敬职,怀疑有什么隐情。“给我下车。”

    等陈家平一下车,交警吓得差点从车上摔下去。“这是……这是……”
    “我们刚从医院出来……”欧阳业忍着笑。
    交警咳嗽一声,正正形象。“是不是想再回去一次啊?扣分。有你这么开车的嘛。”
    陈家平那个气,那个恨。等一会去,一脚把门踹开。
    “给,打个电话给你姐,说这几天住朋友家了?”欧阳业说。
    “我干嘛不回去?”陈家平暴起来。
    “就你这样能回去嘛,不怕把姐吓死。”
    陈家平哼得一声。听到欧阳业嘿嘿地笑。“咱这就叫同居。”
    陈家敏一听,不回家了,要住外面。为什么不回,不想回。他姐怒,那就不要回了,当这酒店。陈家平傻了眼,他一下子成没人要的……欧阳业,我们梁子结大了。

    欧阳业坐在沙发上抽烟,似笑非笑,很是吓人。
    他回来时,原本只想找陈家平谈谈,没想到这小子一张口就给来个不玩了。整一闹剧。
    
      

    “我要吃苹果,削好皮,切成小块。”陈家平跷着腿说。
    “苹果连皮营养好。”拿着鸡毛当令箭啊你,把你给美的。
    “那嚼起来费劲不是。”陈家平指指自己,“你把我打成这副样子还不得伺侯我啊。”
    “你……”算了,自己有错在先,让你小子狂几天。乖乖地去削苹果,切成小块,串上牙签,干着跟班才干着的活。
    陈家平拿起一块,咬一口,“呸”的一声。“真难吃,这么面,你会不会买东西。难吃死了,不吃了。”
    欧阳业强自冷静,不让自己发火。你有种,陈家平。
    起来伸个懒腰。“去,给我放洗澡水去,还有,去买牙膏牙刷,牙膏我要用高露洁的,牙刷我要电自动的,刮胡刀……噢,最近我不能刮胡子,毛巾……”陈家平住了嘴。欧阳业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还要什么?一次说完。”他抱着胸直盯着他,我就不信你敢说。
    “还没想好,先这么着。”
    “哼,陈家平,你别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在我屋檐底下呆着也敢冲我张牙舞爪的。当心我干了你奸尸。”
    陈家平在浴室“咚”的一声滑倒在地。
    欧阳业趁他洗澡的时候出去买薏米红枣粥,香甜糯口,陈家平还没吃就一肚子苦水,他想吃红烧肉、煎鱼,烤鸭……等尝了一口,才发现十分美味。
    “哪买的?”
    “……”欧阳业粗着脖子。“附近。”
    “我怎么没看见附近有粥店。”
    “给我快吃,废话这么多。”欧阳业不耐烦,抓过他执汤匙的手,就势把一匙粥吞进了肚子。
    陈家平见口粮被抢。“给我吐出来。”
    “我吐出来你吃啊?”欧阳业恶心地说。
    陈家平嘴里含着一口粥,咽也不是吐也不是,抬脚就去踢他,被欧阳业抓住脚腕扯到地上去。
    “啊……”陈家平惨叫,“粥……粥……欧阳业。”
    “你个禽兽,我都这样了,你还在那……”陈家平嘴上骂,身体却很配合地缠上去。
    欧阳业笑笑,扯扯他头上的纱布。“哈哈……我还在那什么?满肚子黄汤。你的头绑的比腰还粗,我有那个性致嘛。”
    陈家平红了脸,恼羞成怒,这不是人的,又耍他。“我睡床,你睡沙发。”
    “你家还是我家?”欧阳业上床,掀开一边被子,拍拍空位,“要么和我‘同床共枕’要么睡地上去。”
    让我睡地上?门都没有。陈家平跳上来,一把拉过被子,听到欧阳业意义不明的低笑。
    心很不规律地跳动。
    第一次,他和一个男人在床上却什么都没有做。皮肤呼吸着另一个人的体温,比深入更让人脸红心热。
    欧阳业你到底想把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变成什么样?
    陈家平的脸部受伤,形象难看,自然不肯去丢人,请了假休养。欧阳业也不肯去上班,气得林清哇哇大叫。两个人没事干成天腻在房间里,租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碟来看。陈家平品味低俗,专门看一些血淋淋的恐怖片。欧阳业见大屏幕上一个人抓着只肥大的活老鼠“吭哧”就咬掉半只,肠子内脏一片血污地挂在嘴边。脸色不禁青了又白白了又青。陈家平却津津有味地吃腌制品。

    外卖吃腻了,陈家平列了一张单子让欧阳业去菜场买菜,说要自己做着吃。
    “去菜场?为什么?”
    “那里的东西新鲜啊。”陈家平露出白牙齿笑,“超市的东西像停尸房的尸体。”
    欧阳业一阵反胃。他这几天,天天面对着一些腐尸烂肉僵尸吸血鬼之类的。很是受刺激。换一套白色的运动服,压一顶帽子就出门了。
    欧阳业买菜的速度很是迅速,他大爷只会认蔬菜和活物。用手一指想买的东西。“这个。”既不问价格也不挑选好坏,一圈下来,抱回去一大堆东西。陈家平一看,不错,有鱼有肉的,配料却一样也没买。“我不是给了你一个单子让你照着买嘛?”

    “靠,你让我拿一张纸条去问那些大妈哪个是姜哪个是葱啊。”
    陈家平晕。“你有认识的蔬菜吗?”
    “有啊。很多,像小黄瓜啊小蕃茄啊小菁菜啊。”
    “哦。真……是……了……不起。我记得你是开餐厅的吧。”他们给顾客吃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我只投钱,不管其它的。”欧阳业说。你见哪个餐厅老板扛一菜篮子上街买菜的。
     陈家平一想也对。”算了,你把西红柿青菜还有肉洗洗。“
    “我洗?”
    “难道我洗啊。”你叫伤员洗菜。
    欧阳业咬咬牙。“哗啦”把东西混在一块倒进水里又“哗啦”全捞出来。“好了,去给我做饭。”
    “我说,你做。”陈家平捡份报纸,泡壶绿茶。往餐桌旁一坐。
    “不会。”
    “我教。”陈家平喝口茶,兴致高昂,“去,先把西红柿切瓣,打两个蛋……”
    欧阳业用刀剁着木板,一下一下又一下,剁得陈家平不安地换了好几个姿势,想说什么缓缓气氛,却见欧阳业面无表情地拿起一颗西红柿,横一刀竖一刀,青菜拦腰齐齐斩断。他看他一眼,擦一下刀,每擦一下陈家平就哆嗦一下。“还要切什么吗?”

    “哈哈……哈哈……”陈家平站起来,他早把头上的纱布拆了,伤也根本没有想象中的严重,只是脸上还没消肿,看起来还是有点吓人。“不用了不用了,您看,我也好得能动了。哈哈哈……还是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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