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秦————逆光zd
逆光zd  发于:2008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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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筑呢?
筑?扶苏微一楞神,可真实个乐痴,随即,他又爽朗的笑了。
还在那里吧,母妃已经不住那里了,而且他吩咐不许移动那里的一切。她是真的喜欢您的音乐。
但是,对於後宫的地位来说,还差了那麽一点点。
扶苏有些尴尬和惭愧,没有说话。
我开玩笑的,高渐离安慰他,在这後宫里生存,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而且,我要杀的,是她丈夫啊。
高渐离觉得浑身僵硬,知道自己是一个姿势太久了,於是,换了个姿势,可是略略一动,伤口就撕心裂肺般疼痛,不停的吸气。扶苏连忙伸出了双手。可是,高渐离却并未理会。
扶苏觉得异常尴尬,手收回来或是不收,都很不好,手,停在那里不动。
而高渐离却又偏偏看不见似的,不予理采,虽然他脾气再好也不由得有些发怒,
你根本就不该为了一己之仇刺杀我的父王。
恩?高渐离,强忍痛楚的脸上闪现一丝疑惑,
天下分久必合,父王这样做又有什麽不对,而且天下统一,对於百姓国家都只有好处,不会象以往七国那样互相征战,难道不是很好吗?偏偏你们这些自诩游侠的人假充正义刺杀父王,根本就是匹夫之勇!高渐离,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而神色依然沈静似水,王翦父子水淹大梁,惨绝人寰,死伤多少无辜百姓,
高渐离轻轻吟唱,
淹我城池兮我无居,
没我田园兮我无食,
无食无居,
何去何从?
天道好还,
疏而不漏。
哀尔父子,
永绝其後!
百姓不是这样唱的吗?
又有谁不知道,秦严法峻刑,被占领国家的民众无不叫苦连天,这些难道就是公子所谓的为天下好吗?
高渐离本就是个深沈而温和的人,很少动怒,他顿了一顿,放缓了语气,其实,我又何尝不知道太子丹的伎俩,只是,刺杀秦王也是荆轲的本意。
我也并不仅是为荆轲报仇而以,当我看到你,更加坚定了我刺秦的决心。
我?为什麽?
因为你宽厚,而且有治理天下的能力。
那些时候你跟我说的天下形式,发泄著你的父亲不采取你关於治理国家的政见的郁郁,我就发现,其实你会是一个很好的君王,如果,你的父亲死了,那麽你就会成为大王,也许对这个天下的人来说,是一件好事。
住口!
你不能那样说,虽然,虽然父王不采纳我的建议,可是,他有他的道理。
高渐离微微一笑,并不争辩。
没想到,原来你并不是──,对不起。
扶苏行礼道歉。
高渐离依然无视,然而扶苏并没有介意。
我一定会尽力的劝说父王,让他,让他别杀死你。
我,答应了一个人,要活著。是我的承诺,我还从没有违背过自己的诺言呢,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成?
高渐离淡淡的笑著,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回去吧,天已经这样晚了,让你父王知道恐怕真要怀疑你了。
晚?扶苏疑惑的看著高渐离,看了看窗外下午的日光,明晃晃的刺眼。
现在,怎麽会晚?
天都已经这麽黑(天还这麽的亮才)──
高渐离和扶苏同时住口,
无声,
扶苏轻轻的把手抬起来,在高渐离的眼前晃动,那双黑沈沈的眼眸,没有任何反映。
为,为什麽?扶苏内心发酸,
也没什麽,高渐离淡淡的,是用的特殊的烟吧。我说怎麽有一股烟味,对於我所触犯的刑法来说,
这个处罚,已经是太轻了。
只要,活者就好。

二十二 下
其实,什麽也看不到也没有什麽不好,总算还活著,当然这绝对不会是全部,接下来还会有什麽呢?
也没有什麽好担心的,担心也没有用,无论是什麽自己也会承受,只是没有了光明,也许有些事会变得不方便。唯一遗憾的是,再也看不到那张俊美无匹的脸蛋了。记得华阳说过,他还从来没有穿过男人的衣裳,等逃出去以後,第一件事一定要穿上男人的衣服,真正的感受做回男性的滋味。
可是,让自己搞砸了呢。
会怪我吗?
应该是担心更多些吧,一定在想办法救我出去吧。
屠狗者和田喜他倒并不怎麽担心,相信没有暴露自己的桃子一定会告诉华阳的,华阳一定会想办法把他们送走的。
哗啦啦。
是牢门的声音,又谁走进来了。高渐离努力的竖起了耳朵。
这个地方,还习惯吗?高渐离高先生。
是赢政。
不是华阳派来营救自己的呢,高渐离微感失望,但表面依然平静。
看著高渐离黑沈似水的双眸,赢政总会不自觉的被吸引,凝视著。
然而,高渐离却并没有注视著他。
怎麽?连看我的勇气都失去了,你输得还真彻底啊。
看?高渐离冷冷的重复,
被熏瞎了的眼睛还能够看吗?
恩?──赢政吃惊,但表情并没有多大改变,缓慢的问,
谁,做的?
大王,赵高慌忙的跪下,小人以为还是弄瞎了......
後背接受到赢政彻骨寒冷的目光,感觉如同利剑般贯穿了自己的身体,赵高後面的话说不出了。
其实,这些是胡亥交代自己做的。
然而,赢政也没有多说,心里虽然无限惋惜,可是,赵高毕竟是自己依赖的心腹,这麽做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高渐离,竟燃没有伤心,没有叹息,也没有所谓的勇猛无畏,大义凛然,而是,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正是他的这个个性,让自己非常的介意。
虽然满身是伤,污秽,衰弱,可是,他仍然让人感觉温润深沈。
这个,就是高渐离。赢政看著高渐离的手,然後把它们拿了起来,放在自己的面前,仔细的看著,带著研究的味道,手,修长白皙,掌心的那一面,有一些茧,那是经常击打乐器造成的,摸起来有点粗糙。这双手,带有著魔性。赢政说,它,差点要了我的性命。
高渐离笑了笑。
它所演奏的东西,是恶魔,捕获了每个人的心,让他们上瘾,疯狂。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喜庆的鼓乐声。
赢政满意的点了点头,等的就是这个,没有我打不败的人,征服不了的心,高渐离。
高渐离也听到了,微微吃惊,默默的听著。怎麽?这个时候宫内有什麽喜事庆典吗?自己倒不曾听说。
听到了吗?赢政问。
啊?有点走调,各个乐器之间配合缺乏默契,而且,有几个音有错误。
哦?让赢政有些意外的回答,这个人竟一下子想到的是音乐,以为自己问的是这个。
是吗?
不行,不行,简直乱七八糟。高渐离评论著,用手轻轻的打著拍节,不住摇头叹息。
如果,是我来指挥的话,就会完全不一样。
哦?你来指挥?赢政笑了,这个我怎麽都没想到,这个的确最适合你来指挥了,这个是,婚礼的喜乐,
而且,如你所说由你指挥最为合适。
知道为什麽吗?
恩?高渐离回过神。
因为,结婚的是,──
华阳公主。
停顿。
空白。
瞬间的空白。
之後,
那沈静的双眸里。
忽然间,狂风暴雨,
惊涛骇浪。
你,怎麽,可以,让他出嫁,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高渐离不断的吸气,吸气,
你果然知道他的一切。
不错,我要把她嫁给蒙恬。而且,我还送了一样很好的礼物。
荆轲刺杀我用的匕首。
徐夫人匕首,
我还给了它名字,
绝。
很合适吧。
华阳!
求你,活著,等我。
求你。

可是,──
心有灵犀这种事,
可以相信吗?
有吗?

二十三 上
如云的秀发,高高的挽起,
这个是我。
可是,这应该是我吗?
拽地的长裙,金丝银线,
这个是我。
可是,这该是我吗?
薄薄的脂粉,明眸皓齿,
这个是我。
可是,这应该是我吗?
这是我,
可这,不该是我。
不甘心。
我、不、甘、心。
可是,他已经死了。
所以,
是女人也好,男人也好,自由也好,
无所谓了,
无论怎麽样都好。
外面是谁在吵呢?
是,扶苏?
华阳动了动,可是,又静默。
赵高!你敢拦我!她是我的王妹,出嫁之前我来看看她你凭什麽拦我?
公子,公子,不是小人要拦您,大王下了命令,由小人看管公主殿下,任何人也不能接近。
你!
扶苏惶急,虽然他不善於攻於心计,但是他并不笨。
为什麽华阳隐瞒身份接近自己?
为什麽在高渐离那里频频遇见她?
为什麽父王要让她出嫁?
一定是华阳倾心高渐离,帮助高渐离行刺背叛了父王,所以父王让她出嫁好断了她和高渐离的感情。
虽然这个猜测与事实有著差距,但也差不太多了。
所以,他要告诉她,渐离和他的谈话,让她放心,不要再难过。可是,赵高却不肯让他进去。
妆,画好了,要出宫了。
华阳走了出来。
王妹。扶苏呆呆的看著她,
绝美,而哀伤。
空空的,美。
华阳转过头,冲他笑了笑。
没有了激越奔放,哀婉而凄凉。
扶苏一阵心痛。
华阳慢慢的向他走了过去,
等等,赵高有手拦住了,公主。
然後,给了她一个十足威胁的眼神,华阳朝远处瞥了一瞥,利刃架在桃子的颈上,这是赢政的安排,他怕华阳死意不坚,或是不肯死在蒙恬那里,并且还将赵高赐予了华阳以备万一,就是说如果这样华阳也不肯死的话,那麽就由赵高直接动手。
华阳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又笑了笑,
随你们吧,怕什麽呢?一个选择死亡的人很可怕吗?
华阳轻蔑的看著赵高,什麽也没说,转过头,向反方向走去。
等等!华阳!
什麽礼仪身份,
此时扶苏也顾不得了,放开喉咙大声叫喊──
宫女和内侍们惊异的看著大公子忽然像疯子似的叫喊起来,还拼命的拉扯著身边的侍从,活像被劫持了。
华阳,我要告诉你,高渐离他其实──
丁冬锵──
赵高一摆手,鼓乐齐鸣,锣鼓喧天。
扶苏那句後面的,
没死。
炸碎在了喜庆的锣鼓中。
扶苏声嘶力竭,可又怎麽抵挡喜乐?
幸福的喜乐。
扶苏无奈看著红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远离了自己的视线,无限怅惘。喧天的鼓乐,攒动的人群,很,遥远,而且那麽样的不真实。
只有怀中的绝,
那彻骨的寒冷,
那麽的清晰真实。
这是我,第一次,离开王宫。
她想,
我终於离开这里了,
我实现了我,
毕生的梦。

二十三 下
华阳慢慢的揭开了盖头。
大大的喜字,长垂的幔帐,飘摇的流苏。
大红,浅红,深红,暗红,桃红,紫红,玫瑰红,夕阳红,......
或深,或浅,
或浓,或淡。
原来,红色也可以这样的多变,也可以这样奇幻。
最讨厌这种颜色,
受不了的刺眼,耀目。
红的张扬,红的猛烈,红的让人心惊。
为什麽这样欢乐幸福的日子,要选这样一个颜色?
一个和血液相同的颜色,
自己始终是不明白。
华阳慢慢的从怀中拿出了绝,剑鞘都捂得热了。拔出匕首,幻出一道梦境般的纯银色彩,光芒流动,倾泻而出。
轻轻的抚摩著匕首,寒意沁肤。
冷且硬。
锋利,奇毒。
赵高出去应承蒙家,终於,等到了。
渐离,是你先毁约食言的。
自己再也不能等待了,
思念,
刻骨,铭心。
这种滋味,
多一刻也不愿再去品尝。
死,是悲哀的吗?
如果,这个世界还有人爱你,那麽,──是的。
不过,悲哀的,伤心的,流泪的,痛苦的,
是活著的人。
死了的,不会。
也,不能了。
如果,我死了,
我想,
我一定会,
很幸福。
红色,其实,也很美丽,
那缓缓流出的,
滚烫的,
浓稠的液体,
带著生命的芬芳,
流走。
难道,不是很美吗?
华阳看著匕首上的红色,在摇曳的烛光之中,散发著迷梦般的光彩,
一滴,一滴,
慢慢凝聚,坠落。
原来,
这才是世上最美的颜色。
华阳的嘴角微微上扬,身体缓缓地倒下。
也许死亡,真是幸福的。对於,──死的人来说。
可是,对於活著的人呢?
当哀乐响起,
当赢政冷酷的答复高渐离,说,
这是他的哀乐。
他死了。
然後问,
动听吗?
是不是很美妙?
这个时候,
高渐离,被最最深沈的绝望,
最最深沈的哀伤,
深深的刺痛。
锥心,之痛。
死,是悲哀的吗?
是的。
伤心的,
流泪的,
悲哀的,
痛苦的,
是活著的人。

二十四 上
如果说,事事都有好的一面的话,那麽,坐牢的好处就是,这个世界是你自己的。
可以静静的悲伤。
可以思考很多,
可以回忆很多。
现在,华阳死了。赢政打破了这平静,他问高渐离,
那麽,你呢?
我?高渐离习惯性的抬头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深而略湿的眼睛,让赢政内心一颤。
你,──想怎麽办?
他沈默。
难道,你不想死吗?不会觉得这样活著太痛苦吗?还是,你根本就不爱她?
他笑了,明媚而美好。
这种反应让赢政突然感觉有点不知所措,他狼狈。但很快就掩饰好,问,
如果,我给你机会选择,生或死呢?
我会选,生。
即使,你失去了他?
是的。
假如,你会因此失去音乐呢?
生。
假如,你生存在这个世上所有理由都不存在了,你依然会如此选择吗?
高渐离又笑,反问,
生存的理由?
生存还,──需要理由吗?
难道不需要吗?冷硬的赢政也居然会有一点困惑,
你们这种人,不是把情感看得比什麽都重要吗?没有任何一个人需要你,没有任何一个人爱你,也没有你所爱的人,这样的世界,你,有能力生存吗?
爱的人不在了,不等於爱就不在。
就算爱也不在了,只要,我还是活著的,那我就要活著,这不是很简单吗?
简单?
简单。
赢政沈默。
他们,果然,是不同的。
那麽,你就活著吧。
赢政凝视著高渐离,那双眼睛已经失去了光明,可是,那里所蕴涵的某些东西似乎更加的深沈和耐人寻味了。
假如,你还想刺杀我的话,我奉陪。
你让我想,彻底的击败你。
高渐离摇头,
你,已经击败我了。
是吗?
赢政注视高渐离的目光充满了玩味的意思。

二十四 下
时间匆匆流过,扶苏因为受到刺杀事件的牵连,而蒙恬则因为华阳公主的逝世而被降职,和扶苏一起被赶离都城,到长城脚下戍边。
胡亥终成功了,他让赢政厌恶了扶苏,让蒙恬无法立足咸阳,就连郑妃也逐渐失宠。
可他,并不满意。
非常的不满。
因为,华阳。
他没有能够得到华阳,尽管交代了赵高,尽管除去了匕首上的剧毒,可是,他,终究还是死了。
那是胡亥除去王权,唯一的执著。
他也越来越不能了解父王了,虽然现在赢政对他极为宠爱,可是,也并没有立他为太子。这让他多少有点不安。
还令他奇怪的是,那个乐师高渐离,居然好好的活著,而且赢政还把他放到了身边,每日召见。
又是午膳过後,偏殿。
高渐离,现在对这里已经熟悉到不用别人带领了。
他清楚的知道这里的一物一件,因为自己的缘故,赢政也吩咐了赵高不可移动室内的任何东西,他自己,又偷偷的拿回了那个特别的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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