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舍得我的爱流向海————杀欲[二] 上
杀欲[二] 上  发于:2008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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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将头低了下去,我知道逼他面对这个庞大的数字实在有点不道德,很久之後,我听到一个几乎在颤抖的声音说,我不知道......不过......如果暂时有一百万救急的话......
一百万。
你把全重庆的老百姓论斤卖了差不多。
我把燃了一半的烟灭在烟灰缸里,然後我们两人都不说话,很久之後,换成他先打破了沈默,他说,没关系的,我跟校长求了情,他们同意给我毕业证,我马上就能找到工作,一切都会解决的,到时候我再回来读研究生,不还是一样的吗?
我不知道他是在安慰我还是安慰自己,不过就是猪脑也知道这种想法简直单纯到愚蠢。且不说债务都是滚雪球式的,照他这种挣工资的还钱速度,怕是得还到连买裹尸布的钱都没有。
见我皱眉,他又开口了,说,我们不说这个了行吗,锐,你现在过得好不好?我一直很想问你,却总是没有机会开口......他顿了一下,又说,上次你昏倒之後,我正要送你去医院,结果在门口遇见了陈旭阳...我就...我这样做也许错了......我开口打断他,没错,你做对了,顾鹏飞,你一直都是对的。
我靠在椅背上,做出很放松的样子,接著说,我本来还不知道怎麽跟你说呢,其实我早喜欢上他了,不过被你一直缠著脱不了身,又不好意思甩你,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机会,你又舍得这麽爽快地成全我们,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看著我的眼睛,难过的说,你别这样,苏锐,不要再虐待自己了。
我笑了笑说,哪儿有,你在自作多情吗,随後我喝了一大口咖啡,放下杯子我把脸稍微凑近他,压低声音说,你知道吗,其实我和他早就发生了关系,只不过我一直瞒著你,亏你戴著顶绿帽子还把我当宝贝似的宠著,想起来就好笑!
他怔怔地看著我很久,嘴里慢慢地吐出几个字,不......不可能的......
我哼了一声,说,哪有不可能?我们现在同居,每天晚上都睡在一起......
他突然吼了一声,不要说了!我很听话地闭了嘴,看见他眼睛里不断闪动的眼泪,竟然有种异样的快感,又爽快,又心痛。
爱情已经变成了双刃剑,曾经深深伤害过我的剑,现在已经毫不怜惜地刺穿了这个我曾经深爱的男人。
也再次刺穿了我自己的心。
最後我站了起来,不冷不热地对他说,谢谢你的咖啡。
很成功,整个过程我都没有让感情流露出来,我从没想到过我这样一个简单直白的人可以伪装得那麽天衣无缝,可以伪装得全部的感情都如一页白纸。
走出咖啡吧,学校的大门就在街对面,我一直想要再走进去看看,在那里面的任何角落,一闭上眼睛就能回想起我和顾鹏飞曾经的默契与单纯,什麽也没有,一无所有的过去,镌刻著我们的全部。
而现在,我只怕我的进入会玷污那片不沾灰尘的土地。
回到家,我跟陈旭阳一起吃完饭,然後,各回各的卧室,看电视也好,玩游戏也好。我从抽屉的最底下翻出了几乎已经被遗忘的存折,过去总觉得银子是多得花也花不完,用一些,挥霍一些,寄回家一些,还能剩下一些存进银行造福中国经济,但是如今摆在面前的金额,比起那天文数字简直就是小打小闹罢了。
我叹口气,把存折重新放回抽屉里,一夜都没睡好。
第二天中午的休息时间,我去了陈旭阳的办公室,我找到他,跟他坦白了我昨天的行踪,他先是愣著,後来理所当然地慢慢拉长了脸。
当我说明我的来意之後,他的脸色几乎变成了熟透了的茄子。
他再次确认他没有听错我话中的意思後,突然冷笑著说,你是说,要我借钱给我的竞争对手,好让他们重整旗鼓,继续跟我抢生意?
我再猪头也听得出他生气了,可不是吗,他自己喜欢的人兼部下不但瞒著他去和旧情人约会,还身在曹营心在汉,想著怎麽让他的情敌卷土重来与他分庭对抗?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看他气呼呼地在落地窗户面前踱来踱去,轻轻地说,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荒唐,你就当作是借给我的好吗?我以後不会要工资了,也会很努力地工作,直到还清为止......他特别恼怒地转过头来说,你早就知道我不可能会这样!我愣了一下,是啊,最狡猾的是我,就是因为他不会这样,我才会找他的。
他看我低著脑袋不说话,几步跨到我跟前,说,一百万啊,我不是拿不出手,可这也是钱啊,不是纸!你说你拿去干什麽不行!偏偏去给那混小子,你说我这钱花得像什麽话!我抬起头,小声说,是借,会还的。
这句话等同於火上浇油,他说,借?借也不行!你就确定他还得起?谁能保证这钱不是打水漂了去?苏锐,你叫我说你什麽好,你就那麽紧张他?你给他害得那麽惨,好了疮疤忘了疼是不是?!
我低著脑袋任他骂,我今天绝不还嘴。
他发了几句脾气,看我不反抗,自己也骂得没意思,一甩手回办公桌前坐著,将椅子背过去不理我。
做生意的本能就是不让自己吃亏,如今要他做那麽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也确实离谱了点儿,如果不给条件的话,我想他是很难做让步的。
我咬了咬牙,将早已想好的话说了出来,我说,说吧,你要什麽条件才能够答应我?
似乎是过了一段很久的时间,他慢慢地转过来,脸上的怒气已经不太看得到了,他生硬地说,苏锐,你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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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知道接下来的对话意味着什么,也没什么害怕的了,我咽了下口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点了头。
他的眉微微抽动了一下,片刻之后僵着脸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要你。
我睁大眼睛,想要确认所听到的那三个字。反而是他将眼神移到了别处,补充着说到,不分场合,随时随地,只要我想要,就给我。
我竟忍不住想要笑出来,就这样?这样而已?原本以为是陈旭阳的话,应该会提出更高明的条件的,竟然只是这样而已!
原来到头来......也不过还是这样而已......
我叹了一口气,庆幸他的手下留情外,总有种说不清楚的滋味,然后我抬起头,很心平气和地说,好,好,我答应。
反正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至于凭什么就得为了他顾鹏飞去牺牲色相,也许是陈旭阳说出条件的那一刻,我突然就有些可怜他这个人了,也没力气去逃避这个摆在眼前的事实。
没想到我答应了,他却并不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而是突然死死盯着我,脸上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说,有没有搞错,你居然说答应?我真不敢相信!我愣了愣,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怎么了?有什么不敢相信的?难道我答应了也有错吗?
看我盯着他不说话,他腾地站起来,正想往这边走,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常小芹一进来就说,陈总,关于上次财务处的那份报表......看我俩都僵在那里,她怔了一下,小心地说,我打扰你们了?
陈旭阳站了两秒钟,重新回位子上去,很平淡地说,没什么,你有什么事儿?......苏锐,你先坐一会儿。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等他们谈公事,他和他的秘书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往我这边瞟一眼,丝毫不掩饰的烦躁和焦急。
我不明白,条件是他出的,为什么我下定决心了的时候,他却反而畏首畏尾的了?难道,到了这种都已经撕破脸皮来说话的地步了,他还想顾虑什么吗?还能够顾虑什么吗?
等常小芹走了以后,他很久都没说话,有几次张了嘴,却又什么音节也没发出就重新闭上了。实在等不了了,我对他说,总之......我是答应了,不需要考虑了......如果你想反悔的话就趁早改条件......如果你还满意的话,今天晚上我不会锁门的,想好了,你就过来。
最后几句是我背对着他一口气说出来的,说完就走了,我固执地认为,能不让他看见我说出这种出卖身体的话时的表情,是我最后残留的一丁点自尊。
一百万。这么个千疮百孔的自己能卖到这个价钱,还真是睡着了都得笑醒。
下班的时候,他照往常一样收拾了东西走到我的办公室门口,推开门叫我,喂,回家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我已经将他的家,理所当然地当成自己的家了呢?
回到家里,一切照旧,到了睡觉的时间,我们也是一声不响地各回各的寝室。
躺在床上尽量让自己放松,却是一星半点的睡意都没有。半夜的时候,我虚掩着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我埋在被卧里的身体微微蜷缩了一下,手不自觉地有些抓紧身下的被褥,睫毛轻轻抖动着,随着脚步声的靠近,心跳变得有些不规则。
就算能够说出那样老道的话,到了动真格的时候,却还是紧张得要死。
柔软的床垫塌了一下,他爬了上来,手伸进我的被子将它轻轻撩到一边,突如而来的寒冷使我本能地缩得更紧,他的嘴唇吐着热气贴在我耳后,轻轻的骚动着,手也环在了我腰上。
面对着明显的挑逗,我竟然没有一丝快感,黑暗中的意识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虽然预料到身体的记忆一时半会儿是消除不掉的,不过没想到有那么严重,我的脑海中被轻易地唤起了不堪的场面,喉咙里的呻吟越来越慌乱,当他将我翻过去压在下面的时候,我几乎失控地挣扎起来,嘴里不停地说,走......走开......不要碰我......你滚开......
他停了手,快要笑出来,抓住我的下巴说,喂,可是你叫我晚上来的,说得挺大义凛然啊,别说你的服务态度就是这样?我可不会买单哦。
此时我已经把那该死的条件忘到角落里发霉去了,理也不理会他的揶揄,一个劲儿踢他,胡乱说着,......人渣......!禽兽!......别碰我......你......你滚得越远越好!他听我声音没对劲儿,忙伸手打开了旁边的台灯,一瞬间刺眼的光芒充满了整个房间。
他的手带着体温抚摩过我的脸颊,伴随着他哭笑不得的声音,说,哭什么哭......弄得跟我强暴你似的......我捂着眼睛别过脸去,哽咽着说,就是你......就是你强暴我......他来逮我的手,说这话怎么说的啊?我怎么记得是一个小白痴硬要拿自己去换钱,逞强不成还反咬一口?你这样以后没人跟你做生意了。我脚一蹬,耍赖似的叫,去你的生意!你把我当什么!他给气得只剩笑,我把你当什么?是你自己把自己不当回事儿!我告儿你你是遇到了我,要不是我准保甩你八回都有了!我听他嗓门放开了,也不服输,说,那你说!提那种条件的是不是你!以前强暴我的是不是你?!你要说不是,那就全都是我的错!
这下是把他给骂乖了,半晌没说话,我拉起甩在一旁的被子把头一蒙就倒在床上,过了一会儿听见外面的声音嗡嗡嗡地传过来,他慢慢的说,是,是我,可给你治伤的是我,陪你去玩儿的也是我......苏锐,你就不能看见这些时候的我吗?
又过了很久,他见我没动静,戳戳我的后背,说,怎么?闷死啦?说完看我还跟个蚕蛹似的裹着,干脆来扯我的被子,我以为他是想让我无处藏身,于是紧拉着一端不放,没想到他把被子扯起一角,居然整个人儿都钻了进来。
被子里立马传出我的尖叫,说你干什么!出去!他恬不知耻,说,我可是只穿了件睡衣,寒冬腊月的你让我在外面说这么久的话就不心疼吗?我还想说什么,他一伸手居然把灯关了。
一床被子面积有限,只得缩着脚才能避免被冻着,他借机狠吃豆腐,把手搭在我腰上扣着,我俩拉扯一番后谁也不肯妥协,只好大眼瞪小眼,由得一个人在旁边躺着。
漆黑中我们面对着面侧卧,他的眼睛在晚上显得特别亮,像是怕惊醒了什么,他开始悄悄地说,小锐,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我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是指什么?
他笑了笑,所有,我想知道所有,你能说多少我就想听多少,我似乎有点被他的态度所感染,瘪瘪嘴说,我真没想到可以跟你这样说话......他挑了下眉,在床上?我点头,说,我总觉得我们不是平等的,他说,现在呢?平等了吗?我不置可否,含糊地说,也许吧,他的笑容变得贼起来,说,如果脱光衣服,我们会更平等。
在我适当地掐了他胳膊一下后,他明白在某些场合说不符合气氛的话是要付出代价的道理。
然后,他又问我,那钱,是他请你帮他借的吗?老实是我的优点,说不是,他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研究一种没有见过的生物,说,为什么呢,他就这么......值得?他顿了顿,似乎很小心地在措辞,你不让我碰你宁愿咬舌......却只是为了帮他凑钱,就......我一口气打断他,那要怎么办才好?你说,就算是一个普通朋友,我都不能坐视不管,何况......
何况曾经是那么喜欢的人。
我稍微调整了一下躺着的姿势,低声说,我只是想帮他一把,也算是......没有白做一场朋友,像是一分手便不理不睬......这么冷血的事儿我做不到。他听了转转眼珠,说,就这样吗?不止这样吧?
我瞪他一眼,说,你到底想求证什么?他意义不明地笑,说,你就一点儿不恨他?
恨,怎么可能不恨?爱得多深,就恨得多深,恨得想把他搁在案板上剁成肉绍子,再放在嘴里嚼成粉末!我神游了片刻,轻笑着说,就因为恨才要帮他,我要他一辈子都记得欠过我的债,永远都还不清。
话音刚落,陈旭阳一下子抱紧了我,我的肩膀僵硬地靠在他厚实的胸膛上,几乎听见他肺叶里交换气体的声音,他说,苏锐,你不要这样。
我挺纳闷的,问他,怎么?我越恨他你不是越高兴吗?你以前揭他的短不就是要让我恨他?现在你的愿望实现了,不是挺好吗?他摇摇头,说了一句我从此难忘的话,他说,不管你是爱他还是恨他,你的眼里一直都只有他,你的所有情绪都围着他打转,难道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吗?小锐,你什么时候才能看见我?什么时候你的眼里会只有我呢?我一直在你身边,你都察觉不到!
即使是恨,也希望被注视着吗?我的心没来由地一阵紧缩,似乎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他会对我做出那样不可原谅的事情了,被忽略的感觉,还真的是糟糕透顶。
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将下巴轻轻磕在我的头顶上摩擦着,又说,我今天真被你给气得够呛,破财不说,还落个强奸未遂的罪名,这一百万可不再能轻易给你了。我脑袋埋在他的胸口,闷声闷气的说,你重新说一个条件,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他于是装模做样地想了一阵子,然后在附我耳边悄悄说,我的条件就是,罚苏锐这只小兔崽子忘掉所有不开心的事儿,一辈子都只给我看他的笑脸。
耳洞被他的呼吸搔到,我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正想说,你几岁了呢还学人家琼瑶奶奶?肉不肉麻啊,可刚想抬头鼻头就酸了,PH值直线下降,逼得眼泪又想要夺路而逃。
估计是他察觉到了胸口的湿润,立马叫起来,哎哎,你别啊!纯棉的纯棉的!你鼻涕别上来啊脏死了!我一边在他衣服上擦拭分泌物,一边故意说,纯棉的了不起啊...!...顾鹏飞那件山羊绒的......就是专给我擦鼻涕的......他的声音立刻又降到零度以下,说,说了忘掉忘掉你怎么又提起那小子了?我告儿你你以后少在我面前顾鹏飞长顾鹏飞短的,小心我跟你急。
我不吭声儿任他抱在怀里,很久之后,我很认真地对他说,陈旭阳,我会爱上你的。
我真的会......爱上你的,只是......给我一点时间......一点点时间就好。
他的大手轻轻摩挲着我的头发,嘴唇吻着我沐浴过后还有些湿润的发丝,轻轻地说,恩,我知道......我等你,等不到你绝不会死心的。
我揉揉酸涩的眼睛,突然感到一种似曾相识的安全感,这种感觉以前只出现过一次,好象是在多年前,我进高考考场的时候,老妈跟我说了一句特牛B的话,她说,就算你发挥失常,不管你从哪一阶摔下来我们都有办法把你接着。
结果很是灵验,尽管我的数学二卷做得如此白里透红,他们却神通广大将我接进了重点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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