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身————chansaowan
chansaowan  发于:2008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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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身 楔子
  
  十月。
  猎杀的庆典。
  乾燥的大草原上轻扬被马蹄踏飞的裂土,滚滚狂雾卷上了他的脸,却掩不住他不羁
的笑。
  被追赶的银狐迅速向林中遁逃,转眼间消失无踪。
  他的唇弯出一抹深不可测的笑,双腿一夹,如旋风般地没入树影间,神色犹带从
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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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水淙淙,繁荫叠落,野芳沁人,想不到人间幽谷竟还有如此仙境--於此萧瑟的
秋。
  银狐早已杳然,只剩他独自面对著人间桃花源兀然沉思。
  倏地,一袅袅琴音泻出,乘著薰著花香的风在山谷中荡漾开来。
  他微愕,转身寻找琴音源处。
  不远处,在树根纠结错节的地上,一人正盘腿而坐,膝上一琴,玉手轻拢。
  他无声地翻身下马,信步朝身著一衣的白的弹琴之人走去。
  那白衣之人似未发察来人,迳自在琴弦间挑拨音符,然旋律却陡然转急,气势如奔
腾的巨浪汹涌而至。
  他脸上的兴味更浓,毫不避讳地趋近佳人,随手拈来一片落红,捏於掌心。
  琴音戛止,清亮如星的水眸一盼,皓齿微启。
  「公子是知音,还是鲁莽的误撞之人?」
  他的笑意更深,探询的视线逡巡在那女子的身上,她的确美,美得不带一丝俗气,
美得洁净,美得令人屏息。
  「我是一名误撞仙境的知音人。」他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那出尘的丽颜似乎还
蕴藏著不为人知的神秘。
  的确诱人。
  白衣女子红唇一抿,溢出淡淡的笑意,螓首微仰,细细地打量著这与众不凡的翩翩
男子。
  「既是知音人,公子且再听小奴一曲吧。」
  说罢,哀愁悲戚的琴音再起,诉千古之哀思、一己之伤情,他肃然倾听,内心万分
动容。


  别灰心结舌,魂黯然,气鸣咽。
  长情短情,一啜再啜谱相思,鹧鸪鸣冤诀。
  泪落一滴一珠,马行一步一折。
  曾闻有泪不轻弹,英雄到此应啼血。

  
双身 壹

  「恭喜殿下。」名叫单影的侍官必恭必敬地向坐在虎皮大椅上的荆冽单膝下跪,嘴
角却微微上扬。「今年的猎祭又是殿下拔得头筹。」
  荆冽左手一挥,剑眉轻皱。「影,你在嘲笑我吗?」
  「不敢。」单影笑嘻嘻地站起,别有所指的语气耐人寻味。「不过,殿下似乎对那
只银狐相当的执著啊!」
  荆冽不语,缓缓地从皮靴里抽出一银光夺目的匕首,把玩了一下之後,忽又将刃柄
夹於食指与中指间,随即刀光一闪,吹断了单影颊边的几根黑发,但却没有伤他分毫。

  「影,说话要懂分寸。」荆冽起身靠近单影,戏谑中带有警告的成份。
  「是。」单影神情一敛,知道自己逾矩了。
  「去查一下随近有无一姓柳的人家,明日之前我要知道结果。」荆冽像是不经意地
提起,但语气却不予人置喙的机会。
  单影抱拳领命,随即退出了大厅。
  荆冽望著没入墙中数寸的匕首,那反射的蓝光让他想起了那天穹苍的蔚蓝。

  柳无心。

  离别时,他问了她的名字。她盈盈地照样抚琴不语,待荆冽以为被拒绝而掉头欲走
之时,却又听得她轻软的嗓音追了出来。
  『小奴为一无心之柳。』
  荆冽笑了,她果然还是折服於自己的魅力之下了,他问道:『无心是否薄情?』语
气中带著轻挑。
  柳无心并无一丝惊慌困窘,明眸流转,更带著一抹狡黠。『公子何不自己验证之?

  荆冽先是一愣,随後即开怀大笑。
  果然是一位奇女子!清丽而不浓艳,伶俐而不轻浮,一颦一笑无不动人。

  三天了。
  心头那抹飘然如仙子的白色倩影仍频频萦绕徘徊,挥之不去,不想忘、不能忘、忘
不了。
  从未对一位女子如此执著过的荆冽首次尝到了凡夫俗子口中的幽思情愁,难道......
他爱上她了吗?
  他骇然,心中连忙否定这无根据的假想。
  他从未动过心,将来也绝不会。
  身为一国的继承者的他需要的不是爱情,而是才智。
  红颜祸水,他突然有点後叫单影去找柳无心。
  或许,那样的萍水相逢才是最好的吧?
  一旦得到她之後,自己一定很快又厌倦了。就像现在那一群被冷落的女人一样,用
过即弃。
  或许,应该保持她在自己心中完美的形象?

  #_#    #_#    #_#

  黄昏,小屋寂然地挺立在灰暗的林中。
  屋内简朴而乾净,仅一厅一房。
  屋後一泉,水清而凉,甘甜可口。
  屋内有人,人著白衣。一灯如豆。
  房里的摆设非常简单,唯一特别的地方是床边放著一看似价值不菲的木匣子。
  里面装著的是......

  白衣女子坐在房中的梳妆台前,轻解发髻,黑幕般的柔丝泻下,披垂於肩侧,露出
迷人的媚态。铜镜中的美人儿笑了,朱唇勾起的笑意却带著讽刺的自得。
  随即美目一敛,眼中现出了萧杀之气,她拉起白袖狠狠地擦著自己的脸,让一袖的
洁净染上了红色的淡妆。
  褪下粉饰後的她竟消去了阴柔之美,反而更像一位稚气未脱的美少年。
  白衣女子满意地笑了,一边粗鲁地扯开身上的白衣,露出白皙光滑的平坦胸膛。

  竟是位男子!

  有谁能想到如此的一位绝世佳人竟是位男子?!
  
  柳无心换上了另一套衣服,坐至床沿。
  小心翼翼地打开木匣子,从中拿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全神贯注地阅读著。
  这本书他已看过不下百次,早已对内容滚瓜烂熟。
  然他还是不敢遗留一点细节地细细阅读著,他要的是完美!无缺点的完美!无人能
察觉的完美!
  封面的字迹已被翻得几不能辩识。
  没有人能猜想得到,柳无心如此认真研读的书竟是──
  床第之书。

  泗水流,汴水流,流到瓜州古渡头,吴山点点愁。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双身 贰

  日落前,单影终於前来报告调查结果。
  「如何?」荆冽对自己过份的焦急感到惊讶,脸因此沉了下来。
  「禀告殿下,附近并无柳姓之家。」单影不卑不亢地说著,他并不害怕荆冽的责备
,因他知道殿下并不蛮横,只要他说的是实话,他就无须担心。
  果然,荆冽只是沉吟半晌,并无愠色。
  这是天意罢?
  抑或,那无心之柳只是一时之幻觉?只是自己内心所想望的女子之化身?
  可那扣人心弦的琴音犹清晰在耳,难道那也是幻觉?
  「没事了,下去罢。」荆冽心中竟有些失落,将单影退了下去,一个人凭窗发怔。

  窗外的假山伪石让他望之心烦,巧笑焉然的俏颜又悄悄地盘上心头。
  柳无心......果真无心乎?
  无心者,非人乎?
  她......只是偶然失足掉落的仙子罢?

  大掌一收,握拳。
  一向沉著平稳的声音此时杂著莫名激动。
  「来人,传王妃。」
  一旁的侍者颔首离去,不敢稍怠。

  他的王妃......
  长得什麽样子来著?
  太久了,记不清了。
  甚至如今,脑中的身影也只是一袭的白。

  不久,一美丽娉婷的身影来到荆冽身旁,浓烈的香气刺激著他的鼻腔。
  他默然,长臂一伸,将来者紧圈在怀中,听得一声柔弱娇吟,香软的躯体立刻紧依
在荆冽身上。
  荆冽粗暴地将她压在床塌上,狂乱地咬上她的香肩,她柔嫩的雪乳。
  她无助地低吟著,哀求中带著自虐的满足。

  对荆冽来说,怀中的人儿是谁并不重要。
  一个女人,就已足够。

  他只是要洗去脑中的身影。

  後来他才知道,一切仅是徒然。

  #_#    #_#    #_#

  迟暮。
  微凉的夜风吹起白衣下摆。
  柳无心携琴於林中漫步,倦了,选一荫翳处坐下。
  秋意还是摧下了灿然的花,拉下片片残香,沾上了白衣。
  他拂去满身的凋零,修长纤细的手指抚上了紧绷的弦。试探性地拨了几个单音,溶
溶如雾的音色了然远传,挑动了远方某人的心。

  正埋首於软玉温香中的荆冽一震,猛地抬头。
  激情中的王妃疑惑地注视著身上的夫君,双手因欲火难耐而主动缠上了荆冽的颈。

  「殿......殿下......」
  确定了空气中持断传来的微弱颤动後,荆冽顾不得王妃的渴求,抓过一旁的衣衫便
夺门而出,留下满室的愕然。
  
  心脏从未如此狂野地跃动。
  在无数奇异眼光的目送下,他跨上了爱马,往声源处狂奔。
  如低诉的琴音渐可闻,荆冽轻拉缰绳,不让急促的蹄声扰乱醉人旋律。
  循声前进,荆冽竟心头微颤。
  他是否该再见她一面?见了又如何?
  他执著的究竟是她的绝美、还是她的琴音?抑或两者有之?
  
  樱唇微勾起一弯笑意,淡得若有似无,却让无礼的来者看得痴了。
  月下的肌肤更显娇嫩,吹弹欲破,淡淡的红晕为单调的白添上一抹妩媚,徒惹人心
乱。
  不待荆冽开口,婉转回旋的中性嗓音穿透了林中凝滞,使得荆冽的胸口又是一?。

  仔细一听,『她』唱的竟是苏子瞻的蝶恋花。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杳,多情却被无情恼。」

  秋风乍起,吹乱了弦上的思绪,吹乱了荆冽的眼。
  她总是让他惊奇。
  在如此的秋色下,她却如此理所当地颂著春情,唱得坦然,歌得潇洒。不带一丝女
子的矫情滥觞。
  
  「多情却被无情恼......」像是暗示般地一再重覆著最後的一句,柳无心幽怨如水的
眼波定定地依恋在荆冽身上,挑动著他烧得狂炽的欲望。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饷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双身 参

  感觉到无边的欲望在胸中翻腾,荆冽几乎失控地扑向柳无心。
  眼底的火热蔓向了白衣人的瞳,荆冽因此肯定对方也必定在渴望著......渴望著身体
与心灵上的契合。
  浪漫的黑暗已在不知不觉中吞噬了失神对望的两人,轻咬著柳无心细嫩的颊边垂发
,柔吻著天上冥然的淡月。
  良久。
  同样被强烈欲望啃蚀著的两人僵持著,直到──
  直到柳无心紧按著弦的手被崩然断裂的声响划破掌心,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沿著白
玉般的手臂淌下,在白衣上种下片片鲜艳。
「无心!」荆冽火速奔向了他,执拗地拉著他欲缩回的手,以舌舔去腥甜的红液。
  「疼麽?」荆冽不舍的眼神徒添他内心的沉重,柳无心轻轻地摇摇头。
  彷佛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无礼,荆冽凝视著手中绵软温暖的柔荑,但却不愿放
开。
  「公子......」柳无心的眸子在黑暗中泛著眩惑的光芒,灿如繁星。吐气若兰的唇无
助地低喃著,在静谧出更胜说不出的挑逗。
  荆冽心口一颤,手收得更紧,接著拉过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前。
  「叫我冽。」

  柳无心两颊添上了两朵迷人红晕,然黑暗中显得朦胧,美得如梦似幻。
  他稍一使力,挣脱了荆冽的箝制,怯怯地转身背对著他,在一阵纯然的低声喘息後
,听得他羞涩地开口喊了声:
  「冽。」

  终於屈服於内心的澎湃,荆冽难掩激动地从身後拥住了柳无心。
  滑嫩的肌肤在他手下微微战栗著,不禁一握的纤弱腰肢无力地靠在他的臂上,令他
疯狂。
  「我爱你!无心。」
  单纯的一个拥抱,击溃了荆冽引以为傲的冷静与自持。
  他狂鸣的心跳使得成为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无法自拔地陷在初尝的甜蜜滋味
里。
  若爱情有输赢,他输得心甘情愿。
  怀中的柳无心没作声,只轻轻地叹了声。
  尚留有血迹的右手覆上了腰上刚强的手。

  #_#    #_#    #_#

  他的唇,如一股蜜酿的泉,香甜而不浓腻,惹人流连不倦。
  荆冽无法呼吸。
第一次,他竟迷失在一个吻里。
  柳无心虚软的手轻抵在荆冽胸前,始终为彼此隔开一个距离,一个『安全』的距
离。
  在荆冽沉醉在他的甜美之中时,柳无心却半眯著双眸打量对方的反应,心底在为下
一步的计划作准备。
  荆冽难耐的手开始从柳无心细软的腰往上探索,柳无心突然激烈回吻著他,生涩却
热切的反应让荆冽急躁的手稍停。
  「无心......无心......」目眩神迷之际,荆冽情不自禁地低唤出对方的名。
  柳无心则早已呼吸急促得说不出一句话,温暖的气息笼罩著荆冽所有的知觉,迷蒙
的水眸在微弱的月光下令人怦然。

  「......冽。」待喘息稍定,双颊酡红的柳无心伸出微颤的手探进荆冽的衣内,贴上
他滚烫的躯体。
  荆冽喉头一紧,眼睛炽烈地凝视著那片诱人的红唇、那媚人的眸、那吹弹欲破的肌
肤......终於──他无法再忍耐地以双手按住柳无心滑腻的香肩──
  「无心,我──」饱含情欲的沙哑嗓音却被对方的话截断。
  「不要看我......」柳无心怯然地垂下螓首,露出一截赛雪的颈项。「......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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