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紫禁城————海风
海风  发于:2008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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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日落紫禁城》是酷爱"清史"的海风,将晚清几个著名事件和几位著名人物用"戏说"的方式重新演绎的一部作品。她只是一部小说!小说中的人物与历史基础相距甚远。请勿对号入坐!

楔子
"这个故事,说来话长......"
老人竭力止住了剧烈的咳,脸涨得通红。他伸出独臂,拉了拉身边的全子。
全子会意地把身子靠近。心跳加速。他明白:自己渴望已久的答案,终於就要水落石出。
这一刻,全子感觉全身的血都涌上了头顶。他紧紧搀扶著义父,生怕手一松开,呼天号地的狂风就会立刻把老人卷走,卷入那被死亡包围著的深不可测的陵寝之中。
陵寝中,惟有黑暗和恐怖。没有生气、更没有明天。
腊月的风,凶猛地扑来,肆无忌惮地掠过整个皇陵。庞大的皇陵在深冬的黄昏里倍显肃煞凄凉。风带著哨声呼啸而过後,天地之间都又沈入了死寂。枯草在寒风中大批的倾倒。远山遮挡了落日。
当全子的脑海里开始飘过第一缕记忆的那一天起,这浩浩荡荡的皇家陵寝似乎就成了风中的过往烟云。这里,除了那些妄想在死人身上发财的盗墓者偶有光顾外,早已被人遗忘。只有他和义父日升而起日落而息的坚守著这片没有生命的墓葬,印证著这里已被岁月尘封的往事。
残败的陵园野草丛生,年久失修的建筑锈迹斑斑。
许多次,全子力劝义父弃陵而走,远去他乡谋生立命。但每一次都被义父毫不犹豫地严词拒绝。这一片皇家的陵寝,俨然就是义父的家、一段剪不断割不开的情结。义父深情如痴地徘徊在陵园的每一寸土地上、留恋於每一个角落里。这里的一草一木似乎都和他有著千丝万缕的联系。全子百分百的相信,这里有著义父一生的故事、有著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这是一段怎样的经历?让这个守墓老人伫立晨昏无限神往又唏嘘不已。
面前的义父:衰老、憔悴、病入膏肓......全子忽然有了种惶惶不安的悸颤。
许久以来,他期盼有一天能从义父的口中探究到那个故事的前因後果、了解到那些风云变幻里的是是非非......这样的冲动和想法一直以来都强烈地撕扯著他的神经、左右著他的情绪。如今,义父的生命已如即将燃尽的油灯、朝不保夕。这时候的他,将会带给自己一个怎样的往昔?
全子搀扶著义父慢慢地移动著脚步,艰难地向陵寝的腹地深入。
陵寝的地宫中,沈睡著大清帝国的一代君主---同志!一个在长长垂帘前象征性地坐了短短一生的皇帝。一个终生都被"母仪天下"的光环包围著的最高统治者。
老人颤微微地在同志帝的墓室前停下。
墓室前,有一株傲然而立的翠柏。树干挺拔地伸向天空。枝桠如层层叠叠的云霭,承载著年复一年的风霜雨雪。
老人仔细地抚摩著坚硬的树干,就像抚摩著爱人的每一寸肌肤。蓦地,有串老泪滚落而下。
"这可不是棵普通的翠柏。它是我的心、我的身、我的命啊!"老人把皱纹密布的脸紧贴於树干,仿佛欲将老迈的自己和经年累月的大树融为一体,"小全子,你总是问我为何对这棵柏树情有独锺?你怎知道,这棵树下长眠著一个不死的灵魂。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记录著他的泪、他的情和他的义......"
义父的话,使全子怦然心动。
柏树下埋著人?
全子鄂然!唯我独尊的皇陵怎麽能够容纳他人在此落葬?何况没有墓碑、没有一个字的悼文?
"义父,这到底是咋回事?"全子云里雾里,愈发的好奇。
老人用干瘪的手擦去滴落的泪水。唇不可抑制地颤抖。
"几十年过去了,沧海成了桑田。一切都不复往昔。可他们的音容笑貌依然还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那一年、那一天、那一夜所发生的故事就像是昨天的记忆。那一年的春天、那一天的决定、那一夜的熊熊大火......叫我怎麽能忘却。忘却,竟是如此的艰难。司伦,你们听到我的呼唤了吗?"
全子的心像是撞了鼓,咚咚乱敲。
司伦?司伦是谁?
自从义父在荒郊野地里把被遗弃的自己抱回来,全子还从未听义父提起过这个名字。
他们?他们是两个什麽样的人?肉体从这个世界里灰飞湮灭了半个多世纪,灵魂竟还牢牢地缠绕著义父的精神和生命,使得义父春去冬来地坚守在这里。坚守在他们的身旁。
司伦、还有那地宫中的人,犹如一串串的谜让全子迷惑。透过层层的殿宇,全子恍若看到那曾经飘荡过的一重重惊世骇俗的腥风血雨。漫天遍地,摄魂夺魄。
"那是大清衔丰十年的事了......"
老人顺著柏树慢慢地坐下,将极度虚弱的身子依靠在树干上。目光缓缓移向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
全子凝视著义父,紧张的连眼皮都不敢多眨一下。
"清衔丰十年,英法联军攻占了大沽炮台,长驱直入,从天津一路杀进了北京城,火烧了万园之园的圆明园。衔丰皇帝逃到了热河的避暑山庄。不久,驾崩於烟波致爽殿。当时,大阿哥年幼。衔丰帝临终之前钦立肃舜等为"顾命八大臣"辅佐国事。肃舜早已窥透,大阿哥的生母那拉氏---也就是後来的慈喜皇太後,是个极具政治野心的女人,她全然没把斋心仁厚的正宫皇後放在眼里,朝思暮想的就是要干预朝政,遂力劝衔丰帝效‘勾弋'故事除去这个女人。但优柔寡断的衔丰皇帝念及与这个小名‘玉兰儿'的女人亦有过一段情份,不但不忍杀之,竟还心血来潮地赐於她一枚‘同道堂'印。没想到,这一来给後来的中国留下了无穷的祸患。这是後话。大行皇帝尸骨未寒,那拉氏勾结小叔恭亲王联合洋人、母以子贵意欲‘垂帘听政'。以肃舜为首的‘顾命八大臣'自然群起而攻之。於是,两边在热河展开了激烈的斗争。眼看著慈喜羽翼渐丰,肃舜决意尽快除去这个大患。这时,肃舜手下有一个名叫马林川的心腹密献一计---在回京途经一处叫做‘卧虎岗'的地方刺杀慈喜,并力荐和他有过拜把之交的‘四大高手'执行这一行动。肃舜采纳了他的计划,并全权交由他执行。这等於就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付给了他。"
"刺杀行动成功了吗?"全子急不可耐地想知道结果。
"那是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四大高手杀气腾腾地摸进了慈喜的临时行辕。但是,万万没想到,这里竟早有重兵埋伏。四大高手浴血奋战,终因寡不敌众,老大老二先後战死,老三李长清和老四白云泰伤痕累累的逃了出来。那个夜晚,斗得狂风大作、杀得昏天黑地......"
"怎麽会这样?这等绝密的行动怎麽就会败露了呢?"全子浑身冷汗涔涔。
"慈喜一行连夜直奔京都。回到紫禁城後立刻发动政变,推翻了先帝的遗诏。将‘顾命八大臣'一网打尽,责令‘宗人府'严办。"
"这个女人真是厉害!"全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更毒辣的还在後面。慈喜借幼帝之名传下懿旨,反指肃舜勾结洋人卖国求荣。下令将肃舜全家老少五十余口绑赴菜市口问斩。一路上,肃舜大骂慈喜叔嫂狼狈为奸祸国殃民......可怜先帝钦定的顾命大臣肃中堂满门上下就这样含怨而死,血流成河......"
"真是太壮烈、太残酷了!"全子落下泪来。
"慈喜砍了肃舜的头还不放心,又下令在全国通缉肃舜的小公子,意欲斩草除根。"
"这麽说,肃舜的家人没有被杀绝?有人逃了出来?"全子好象看到了峰回路转的希望。
"是的!就在大兵黑压压的包围了肃中堂的府邸时,有一个神秘的蒙面人趁混乱之机抱走了肃舜的小公子。"
"他是谁?竟敢冒杀头的危险?"全子声音发颤地问道。为那位神秘蒙面人的义举热血奔涌。
"此人带著肃舜的惟一血肉隐居於深山老林之内,历尽千辛万苦抚养孩子长大,并把自己的绝世武功尽数传给了他。可惜的是,这位义士後来却突然死了......"
"死了?好端端的怎麽就死了?那肃公子他......"全子深深地担忧。
"义士的一位故友收养了他。"
"想不到,这竟是一个谜一样的故事。"全子像是罩了一头雾水,"那以後,肃公子的命运又如何了呢?"
老人又是一阵长时间的咳。痰中带血。
全子手足无措地叫道:"义父,又见红了。您老还是先去躺会吧。"
老人摆摆手,气若游丝,"我的时间不多了......"
全子不停地用手揉抚义父的背,力图使义父的呼吸能顺畅些。他的努力起了作用。
老人把头靠回树干,脸缓缓地仰起,深情地凝视著头顶上遮天蔽日的枝桠,像是又看到了那个久已远逝的春季。
"故事还得从那年清明节的黄昏说起......"

第一章 白衣少年
1
今年的春季,时暖时寒。气候,像个即兴发挥的孩子,说笑就笑,说哭便哭。清明时分,尤其如此。
黄昏。
京郊的小路上,远远的过来一顶便轿。四名轿夫。前後各有两名随从。
小轿晃晃悠悠地前行,丝毫没有任何特别。
走在最前面的人高大魁梧,目光警惕地扫视著周围的一切。
山峦重重叠叠,弥漫著入夜前的簿雾。泥泞的郊道,鲜有过客。
"安毅,咱这是到哪儿了?"
从轿中传出一声不紧不慢的问。语气中隐含著一份焦虑。
打头阵的安毅立刻停下脚步,凑近轿门答道:"少爷,咱们过‘八丈沟'了。前面就是‘老鹰坡'。"
轿中的人沈吟片刻,吩咐道:"那就打紧点,别晚了回赶、误了事。"
安毅一连三声的"是",忙不迭地命令起轿。
一行人加快了脚步。不一会,便把一大片荒丘远远地甩在了身後。
暮色加重。灰蒙蒙的云像是裹足了水分,说不准何时就会毫不客气地落下来。
安毅的眉纠缠在一起。心情莫名地惴惴不安。
忽然,轿内之人连连跺脚叫停。
安毅不知何故,小心翼翼地问道:"少爷,您有何吩咐?"
轿内之人用手挑开帘布的一角,探出头来,并不发话。凝神片刻,问道:"你听,那是什麽?"
安毅屏息敛气,侧耳倾听。
原来,有一阵笛声正悠悠扬扬的飘来。笛声荡气回肠,在黄昏清冷空寂的山谷间不绝於耳。
"少爷,是笛声。"安毅亦被深深吸引。
轿内人赞道:"好一曲‘临江仙'!运气沈稳、情倾於指,摄人魂魄......"
一时间,轿内轿外的人们都浸润在美妙绝伦的笛声中。
安毅脑海里疑云密布,"少爷,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笛声?"
话音未落,笛声戛然而止。
轿内人惋惜道:"好端端的怎麽就断了?应该还有一节呢。"
安毅有点紧张,不置可否地愣在那里。
轿内人失望的挥了挥手。一行人又起轿上路。
绕过一片不知名的乱石岗,小轿在一处极其荒僻的树丛边停住。
安毅仔细的辨别後,快速地走向轿门,掀起轿帘,说道:"少爷,到了。"
小轿内款款走出一位身著团花锦袍的年轻人。此人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神色雍容大度,一身的书卷气。
"少爷,那就是他的落脚地儿。"安毅指道。
年轻人放眼望去,看不到一块墓碑,更没有一个字的悼文。四周荒凉颓败。如果不是象征性地用土堆起了一个坟头,谁也不会知道这下面埋有一位身世不凡的人。

年轻人不禁为眼前的凄凉景象震撼。自语:"委屈他了!"
"少爷,像是刚有人来过。您瞧,这有拔过的草、培过的土,还有新上供的祭品......咱们可要留点神!"安毅凑上前轻声提醒。
年轻人望望四周,略微停了一会,拿手一挥。
随从们忙著拿出祭奠用的物品。摆好。燃起三支香,递给年轻人。
年轻人正正衣帽。很恭敬地行礼、默哀。
年轻人在坟前默默地站著。双唇紧闭。双眉深锁。表情犹如大雨将倾的天色。
安毅和随从们规规矩矩地站在年轻人的身後,大气不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四周静的可怕。
猛猛地,掠过一阵风。带来几声乌鸦"呱呱"的聒躁。风里夹著稀稀的雨点。
安毅神色不安地对年轻人说道:"少爷,怕是大雨将至。如果咱们被堵在路上可就糟了。要是天黑前回不去,那就闯大祸了。"
年轻人的眼前徒现出一张灰暗阴沈的脸,不由得浑身一颤。他蹙著眉,咬了咬牙,点点头。

(二)
小轿走得愈快,雨点落得愈密,风一阵紧过一阵。
安毅手把著轿杠,嘴里不住地催促著轿夫加快脚步。
拐过一片松树林,往前过了小道就是进城的大路了。
安毅紧绷的心弦多多少少地松了些许。他明白:这是趟冒险的苦差,弄不好有掉脑袋的危险。
正想著,突然,有一只乌鸦腾空而起。受惊的乌鸦疯狂地冲过他们的面前。
众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安毅的神经绷到了极限。他下意识地退至轿前,向随从们使了个眼色,"小心,要出事!"
还没等随从们回过神,乌鸦起处,蓦地跃出一个黑衣客来。黑布蒙住了整个脸面,只露出两只杀气腾腾的眼睛。眼里满是无以排谴的仇恨和怨气。
黑衣客一个鹞子翻身,眨眼的功夫就落在了小轿前。鹰爪般的手直取轿中人的咽喉而去。
安毅如梦方醒。怒道:"哪来的毛贼,光天化日之下胆敢取我家少爷性命。快来速速受死。"
黑衣客轻蔑一笑,全然没有把安毅放在眼里。
安毅未战先辱,不禁心火腾升。他拉开架势,迎向来犯之敌。
黑衣客丝毫无惧。稳稳地接了安毅的招。
一时间,拳起脚落、影随人动,斗得不可开交。
安毅自由习武,练得一副好拳脚。他气运丹田,欲用师傅亲授的"穿山指"去刺透黑衣客的心窝。
黑衣客轻轻一闪,避过了安毅的"穿山指",一个"飞蛾扑火"反而让安毅著了他的道。
安毅施展浑身解数,始终拿不下黑衣客,不由气火攻心。
黑衣客愈战愈勇,渐渐地占了上风。
安毅见手下伤的伤、倒的倒,心里有点发毛。心想:莫非今天要栽在这个不知来历的蒙面客手里?
黑衣客甩开安毅,直扑轿门而去,眼看就要手到擒来。
就在这时,天空中有一道耀眼的亮光划过,银闪闪地向黑衣客飞去。没等黑衣客反应过来,他鹰爪般的手已然被银光重重一击。
黑衣客惨叫一声。人抖成一片。
安毅还没看清银光为何物,已见银光落处,站著一位翩翩的白衣少年。
好一位俊俏的白衣少年。英姿勃发。傲然而立。手里的银物早已无影无踪。身手之矫捷,安毅看呆了!
"喂!老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等打家劫舍的勾当为习武之人所不齿。你何以为之?"
少年双手抱胸,目光逼向黑衣客。
黑衣客见是一位粉脸秀眉的少年郎,又气又急,吼道:"小子,别多管闲事。红白蓝黑的你分不清。管不好,丢了你的小命,不值。还是早些回家吃你娘的奶去吧。"
说著,黑衣客脚底生风的再次杀向轿门。
少年冷冷一笑。一个"鲤鱼跳龙门",严密地挡住了黑衣客。
黑衣客眼里的怒火像要燃烧一般,牙根咬得发痒,"既然你一定要多管闲事,别怪大爷我对你个毛孩子手下无情。"
黑衣客"刷"地亮出"大力金刚掌"翻身就向少年劈来。
安毅急得大叫:"小心!"
少年腾身跃起,轻功好生了得,在空中使了个"猛龙穿云","咚"的一声袭中了黑衣客的颈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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