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着活动了一下，笑道："没事。"却听到旁边程琳低低地说了句什么，听得不清，却隐约是句"好暧昧啊......"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额头开始冒汗，这个程琳，难道，难道......难道是个同人女？
周身窜过一丝寒意，连忙道了别，一边往寝室走，一边还听见程琳问浩东："N大的男生都这么帅吗？"

十三
"现在的小女生，都在想什么啊......"
浩东回到寝室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了。一进屋门，就全身无力地倒在床上，双手抱着头开始抱怨起来。
我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一个同人女看到两个暧昧的帅哥会想什么？忽然有点羡慕程琳的眼福，当时我还是平平凡凡同人女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养眼的情景可看。
"居然在那里说什么‘你们看起来很幸福的样子......'，还说什么‘无论你们遇到多少世俗的阻力，我都会支持你们的......'"
浩东还没说完，我已经笑得抱着肚子滚倒在床上了。同人女果然是无敌的！
见我笑得如此夸张，浩东却忽然沉默了。好久才轻声问："真的这么好笑吗？"
我缓缓坐直了身子，静静看他，然后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好笑。"
因为我们是当事人，因为我们知道看清自己的心情有多么难，因为我们知道承认这份感情会受多少的伤。
所以，这一切，并不好笑。
"还没吃午饭吧？"浩东忽然转换了话题。
"没有。"
"我去给你买。"浩东说着站了起来。
"好，我要二食堂的炒面......"

看着浩东离开的背影，我发了好久的呆。浩东是认真的，我看得出来。可是，他期盼的是什么？是我的回应，还是这段不正常的感情的结束？
如果，是后者......我垂下头，苦涩地笑了一下。也许那样对他才是最好的吧。可是，什么样的结局，对我才是最好的呢？
看清别人容易，看清自己，却是难了。
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为什么要喜欢，为什么要爱，为什么要长一颗会伤会痛会流血的心。

第二天是周日，浩东仍然去给程琳做家教。回来时苦着脸，把一个塑料袋恶狠狠地往床上一丢。
"什么东西？"我不由得好奇。
浩东面无表情地打开塑料袋，我看到了很眼熟的东西，不禁"噗"地一声笑了出来。鲜血淋淋的封面，伤痕累累的美男，果然是同人女的初级教材，《绝爱》一套。
"程琳硬要我看的。"浩东满脸无奈地说，"还说看完之后不要忘了借给你。我实在是搞不懂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我已经笑到肚子隐隐发疼。不愧是我曾经的同类，像浩东这样的纯洁男生若是搞得懂才怪了。说起来，有这么个程琳在浩东身边灌输耽美知识倒也是件不错的事。许多话我说不出口，程琳却显然没有避讳。也许不久后我和浩东的关系能少掉很多尴尬别扭，喜不喜欢爱不爱可以直接说出口，该挑明时就挑得明，没有那些无谓的顾虑。
浩东已经倒在床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翻开了《绝爱》的第一本。我仍然有些想笑，但好歹还是忍住了，打开了电脑开始看电影。挑了个票房不错的喜剧，看着也就暂时忘了浩东的事。看了一半，觉得腰有点酸，按了暂停伸了个懒腰，才发觉浩东捧着那本漫画似乎看得很认真的模样。我又一次忍俊不禁，几乎笑出声来。
寝室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浩东虽是看着漫画却也没忘了我脚上有伤，放下书过去接起了电话。"喂"了一声，脸上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容："程琳？"
"啊......那本书我正在看......还好......什么？受到什么教育了？能受到什么教育啊......"
听着浩东的回答，我几乎能够想象出程琳问的会是什么问题。一边支着耳朵听，一边忍笑忍得无比辛苦。
那边浩东嗯嗯啊啊了几声，估计是程琳正在对浩东进行长篇大论的教育。却忽然听到了我的名字："你找柳寂干吗？你又不认识......唉，好，好。"说着浩东把听筒递给了我，无奈地解释道："是程琳，她一定要你接电话。"
同人女就是同人女，理解。
接过电话"喂"了一声，便听到电话那头的清脆声音："柳寂吗？"
"嗯，是我。"我忍着笑，"有什么事吗？"
"是啊，有事。我借给陆浩东的那几本书你也一定要看哦，一定要看！"
"我为什么一定要看？"虽是明知故问，但我的确觉得好玩，以我的性格，好玩的事情岂会轻轻放过？
"你看了就知道啦。"程琳的声音充满神秘感。
"啊，可是我一般不看漫画的啊。"是因为看腻了。
"这个漫画和一般的不一样啦，你看了就知道。"
"哦？是么？"
"是啊，讲述的是一段惊天地泣鬼神，超越性别超越一切的爱情......"电话那头，程琳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平心而论她的口才相当不错，言语间留了无数的悬念，我若是没有看过，必然会忍不住好奇的。只不过此时我只是坏心眼地逗着她玩而已。待她终于说累了停了一停，我才对着话筒低声道："八百年前就看过了，小儿科。"说完，没等她回过神来就挂上了电话。
其实我的性格真的是有几分恶劣的。想象电话那头程琳的表情，我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浩东却还一脸的迷茫，不知我究竟为了什么笑得这么夸张。

浩东一直专心看漫画，我则一边看电影一边百无聊赖地想这堆好玩的麻烦事。一晚安然度过，第二天终于决定去上课，在教室里迎来了无数的惊讶眼光，我则报以纯洁无辜的笑容。坐在座位上懒洋洋地翻着有机化学砖头一样的课本，我忽然觉得，日子本来就该这样平平常常地过。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该来的就来，该去的就去，如果可以，就做个开心的看客。
人生，其实是用来享受的啊。
我满足地眯着眼睛笑了一下，窗外阳光灿烂，我则像只晒太阳的慵懒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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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课一向很多，上完最后一节课已是晚上八点多了。与浩东一边往寝室走，一边随口聊着方才的无聊课程。我们住的寝室有点偏僻，走了一会便离开了周围三三两两的同学，路上灯光昏暗，我和浩东的影子被拖得细长。深秋的晚风带着微微的寒意，我只穿了件棉布衬衫，风一吹便透了进来，不禁打了个寒噤。
"冷吗？"浩东轻声问。
"还好。"我一向习惯了逞强，浩东却忽然抓住了我的手，我微微一震，感到一缕温暖猛地流进了身体。
"手这么凉。"浩东低声说。
"没事......"
我想抽回手。那份温暖却忽然变成了灼热。我的身子被紧紧地抱住了，浩东的双臂几乎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内部。那一瞬间我的头脑几乎停止了思考，只是觉得温暖，温暖。
这个拥抱，意味着什么？
还记得那次破碎的玻璃前，浩东紧紧抱住我，透窗而过的寒冷里，能温暖我们的只有彼此的体温。也许那次，是他的冲动。一时的情不自禁。
还记得那次我扭伤的脚踝，疼痛中只有浩东的胸膛给我依靠，把头埋在他胸口，感到淡淡的安心。也许那次，算是突发情况，一时的权宜。
可是，这次呢？
没有冲动，没有意外，浩东就这样紧紧抱住了我。我听见他的心跳，急促的声音。
我缓缓闭上眼睛，然后，慢慢睁开。
"如果爱我，"我听见自己轻轻地说，"就说出来吧。"

浩东没有回答，只是双臂把我抱得更紧了些。我咬着嘴唇，低低地笑了起来。面对这一切，需要多少勇气？承认一份感情，需要多少次说服自己？
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为什么会甘愿把自己和另一个人绑在一起。

良久，浩东终于长长叹了一口气，我感到灼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际，低哑的声音轻轻在我耳边呢喃："小寂，我爱你。"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无数的书上写了无数次。我本以为自己已经免疫，但那三个字响在我的耳际时，我只觉得一丝电流凌厉地在四肢百骸穿梭。我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感受，仿佛有无数的情感在我的身体里左冲右突找不到出口宣泄，我的脑子瞬间被搅成了一团乱麻，什么叫思考？什么叫理智？
"我......"好久，才低低吐出一个字，却又不知该怎么接下去。我该说什么？我该怎样回应这样炽热的情感？
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是不是，就什么也不用说了呢？
我忽然轻轻笑了一下，伸出手臂，环住了他的脖颈。

这就是我的回答了。浩东，你看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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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这一章前所未有的短啊，小扬变懒了，不，其实小扬一向都很懒，只不过今天终于得意洋洋地表现出来了。
经过多方考证，小扬终于确定，我写的东西就是货真价实的小白文，小扬也是货真价实的小白一只。呵呵，不过我相信我写的是比较好看的小白文。轻轻松松，没有宏大的场面，只有温暖的暧昧感情。自娱娱人，大家一起开心就好。
十四
"你看过绝爱？"程琳的声音透着几丝不可思议。
"没错。"我漫不经心地回答。
电话那头，程琳嘻嘻地笑了起来："那你有没有受到什么启发？"
"你在期待什么？"我慢悠悠地回答，"你这只同人女......"
"咦咦？"程琳惊讶地叫了起来，"没看出来，你连同人女这样专业的词汇都知道？"
"我知道很奇怪吗？"我忍着笑，高二的小丫头，你面前的可是骨灰级元老级的同人女，居然敢小看你的前辈。
"不，不，不奇怪。"程琳咯咯笑着，"只不过有点没想到而已......"
"这个世界上你没想到的事情其实是很多的。"我低声笑，"比如......"
"比如？比如什么？"程琳显然被吊足了胃口。我却故意不肯答复，她再三追问，我才慢悠悠地说了句："请自行想象......"
在预料之中的一大串抱怨中挂了电话，我坏坏地笑了起来。心情好的时候很适合欺负人啊，而且成功地欺负到别人之后心情会变得更好，真是货真价实的良性循环。
"小寂......"浩东有点无奈地叫我，"你怎么笑得很狡诈的样子？"
"没事，教育一下后辈。"我的脸上绽出一抹灿烂笑容。从昨天晚上开始，我的心情就好到没话说。听说沉浸在恋爱中的女人会变漂亮，不知像我这样沉浸在恋爱中的男生会不会变帅......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确定了一个事实：恋爱会把本来不太白痴的人变成白痴这种说法似乎是真的，从前我应该不会这样认真地考虑这种无聊问题。
只不过，我和浩东，似乎都是比较会害羞的类型。所以，昨天晚上的表白，只不过是让我们确认了对方的心意。一直到现在，我们两个人的相处和平常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只是目光相对的时候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温暖，只是时时刻刻都能意识到有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其实，这样子我已经觉得很幸福了。一份感情还需要别的什么吗？心贴在一起就够了，除此之外，再多的表现不都是虚文。牵在一起的手能代表什么，粘在一起的唇能代表什么，校园里最不缺的就是你侬我侬的情侣，有多少是真情实意，又有多少只是为了排解几年的空虚。
我从来不敢把感情看得轻易。有这样一个人如此真真切切地爱我，我真的，已经很满足。无论我现在的外表是什么样子，其实，我仍然只是一个期盼爱情的小女生而已。

走过去坐在浩东身边，很自然地靠在了他身上。我轻轻笑了一下，真是很舒服的体温。
"漫画看完啦？"我看着他枕头边散落的绝爱。
"看了一半，不想看了。"浩东笑笑，"该看的已经看到了，该说的话也终于提起勇气说了。"
"为你的勇气鼓掌......"我懒洋洋地笑，当然连胳膊都没抬起来。闭上眼睛，感受到微微的秋风拂在脸上，发丝被吹得飘起，隐隐有些痒。我轻轻微笑，如果这样还不算幸福，那么我就不知道幸福的定义了。

之后的日子，过得温温暖暖，简简单单。我站在窗口吹风的时候浩东常会在背后紧紧把我抱住，我看书的时候则习惯于靠在浩东的身上找一份安详。我原本以为自己是只喜欢独来独往的猫，但把自己绑在喜欢的人身边的感觉好得出乎了我的想象。我几乎完全地沉浸在这样的日子里，直到周末接到祁文的电话，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已经答应了的约会不得不赴，搁下了电话，我长长地叹了口气。
"祁文？"浩东皱了皱眉头，好像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这个算不算男人的直觉？我有点好笑地想，大概是任何人天生都会对情敌有点敏感吧。
"没事没事，吃顿饭就回来。"我把那件价值不菲的西服从破烂柜子里拽了出来。倒是真有点好奇，不知这件衣服穿起来会是什么样子。想我变成男生这么久，还从来没有穿过如此正式的衣服呢。配一件白衬衫把西装套上了身，我拎着领带开始发呆。
我往脖子上套过的东西迄今为止除了围巾以外只有红领巾。......这东西，怎么系？
往脖子上比量了半晌，我终于决定放弃。"浩东......"我苦笑，"帮忙......"
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浩东走过来帮我打起领带。一般的男生大概都会吧，我低头看他的手指，因为常打篮球而有点粗糙的手，有突出的骨节。一时的冲动，我忽然抓住他的手，拉到唇边轻轻触了一下。那一瞬间，我感到浩东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我抬起头来看他，觉得有点好玩。"继续，继续。"我笑着，满脸事不关己的模样。浩东定定地瞪着我，眼睛里不知流转过多少复杂神情。呆了好久，才低下头，继续整理我脖子上的领带，动作却比方才快了很多。终于打出一个利落的结，我刚想道谢，浩东却忽然捉住了我的下颚，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落在我的唇上。
"这是刚才的回礼。"浩东低声说，然后放开我转过了身，留下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感到血液缓缓流上脸庞。浩东显然是不大敢看我了，从我的角度能看到他红透了的耳根。
初吻呢......我抚着嘴唇轻轻笑了起来。有点突然，不过，感觉......还不错。

在洗漱间对着镜子，我心满意足地欣赏着自己帅到没天理的模样。果然，长相好身材好穿什么衣服都合适，更何况这件西装面料剪裁都是一等一的，穿起来合身得很，更显得镜子里的人实在是帅到让我想尖叫的程度。正顾影自怜着，却忽然想到祁文本来对我就有意思了，再见到我这个模样......得意的心思立刻颓了一半。我可没有心思诱惑他，今天和他见面，目的就是拒绝吧。
想到祁文，真的有点头痛。如此难缠的人，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呢。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手机响起，祁文说他已经在楼下。我答应了一声，和浩东打了个招呼就出了门。下楼就看到了亮闪闪的黑色轿车，我一向对车子的品牌没有什么研究，不过看路过人的钦羡眼神就能猜到这车子必然有吓得死人的身价。不过反正车子贵不贵和我无关，打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寂。"祁文微笑着看我，那张脸仍然是帅到能迷倒万千花痴女生的模样，不过现在我已经有点免疫了。毕竟现在很不缺帅哥看。"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