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瞳————3322
3322  发于:2008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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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就是蔷薇,无论它生在天堂还是地狱,都不能改变它的美丽和芬芳!它们带刺,是因为它们需要保护自己!"
保护?这样的我凭什么来保护?我望着身上的片片殷红,心里是突然涌起了一丝苦涩,与其让这身上的血白白流掉,倒不如给了这些美丽的花,只要,它们不要嫌弃我肮脏的身体就好。
扑倒在花丛中时,那就要消失的意识却再次被疼痛唤醒,感受着从每一个毛孔渗透进来的痛苦,我在那尖锐的花刺中,竟是看到了一个冷如钢铁的影子逐渐走过来。
我猜,一定是这一大片异样的红色引起了他的注意吧,然后履行职责的过来查看,然后--就发现了那倒在花丛里流血的我。
看到鲁卡的那一刻,我,竟然笑了!

"这三天你都跑哪里去了?"他的目光盯着我身边的蔷薇责问,都过去三天了么?我以为不过一个黑夜而已,那个要了我的人,竟然把我丢在塔楼里不闻不问了三天。
我根本不用回答,这淌了一路的血和我出现的地方,都在清楚的告诉鲁卡这三天来我都干了什么,或者,该说是别人对我干了什么。
我笑着看他,用还存了一点力气的左手折下一只染了我血的蔷薇递过去,"给你的!"我说。
记得跟他学习的这几天,我一直都很好奇他偶尔望我的眼神,是知道了什么秘密,想要向我印证却不能开口的犹豫。而如今,我似乎开始明白一些了,应该跟昨晚,哦不,已经是三天前的那晚,弗莱因疯狂时所说的话有关系吧!
其实,我一直都很佩服鲁卡,明明看到了我的诱惑,却还始终保持着那份钢铁般的冰冷,这圣人一样的清高,我真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
如果说苍白的我可以诱惑一个或者几个人,那么染了血的我就可以诱惑十几个,甚至几十个人,这也是"灰宇"里我的同伴为什么叫我魔鬼的缘故,因为他们曾亲眼目睹过在我鲜血满身的脚下匍匐了怎样疯狂的天使。
所以,我才会清楚的知道,此刻的自己已有了足够能融化眼前钢铁的资本。
笑爬进眼底,顺着我望他的目光飘过去,已是再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被鲁卡抱起的身子,从胸膛里探出的碎骨碰到了他的手臂,"疼么?"我歪着头问他。
"你果然是魔鬼!"低沉的声音,有极力克制的情欲,勾起我嘴角得意的笑。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嘴里又开始涌上一阵阵的腥甜,让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
醒来的时候,胸口微热,我看到了他正用手里的灵光为我治疗,对啊,能在弗莱因身旁做事的天使职位一定不低,如果可以获得他天使的灵力,或许会比这份治疗来的更快更好。
站在死亡边缘的这一刻,鲁卡,请不要怪我为自己选择了这条生存的捷径。
想要攀附上去的身体,却让我惊觉了双臂的无法移动,怎么,为了得到我,他已不惜弄断这双手臂么!
原来欲望的力量,果然比死亡来的更诱惑。
粗重的喘息,已开始让钢铁逐渐在我妩媚的笑容中融化,我忍着那不断侵蚀的痛楚,竟是一点点漾出了死神的微笑。
为生存而付出的代价,我用的是身体,你们用的是--灵魂!
...... ......

八、
突然间闯进来的风,让这笔正在进行的交易嘎然终止,鲁卡狼狈的从我身上爬下来,不及穿好自己的衣服,是只能让他慌乱的用我那染了血的被单遮着羞处,惶恐的站在一旁,等待惩罚。
"弗莱因--"我的声音,叫着那该无比尊敬的主人。他来的可真是时候,再有一刻,鲁卡就要侵入这身子了,我浮现一抹失望的表情,维持着刚刚被鲁卡压倒的姿势,是无力遮掩耻辱。
走近的欣长身影,让我还来不及辨认那黑暗中的微笑是冰冷还是温暖,挥舞的力量就从脸颊扫了过去,带着身子滚到地上,血立刻从才愈合的唇角喷涌而出。
"大人?"鲁卡的疼惜那么明显,连我都替他不值,这个笨蛋,弗莱因是在救他都不知道,竟还有力气关心我的死活!
我了然的望向弗莱因,发现他的目光中竟然有隐约的挣扎,怎么,还嫌我做的不够么?我不过是拿你身边的人下手而已,证明即使是作为"主天使"的鲁卡,我也一样可以诱惑。
因为我已经答应过自己,要留着这条性命,等待我要的那个答案!

门轰然关上,弗莱因带着鲁卡离开了,屋里再次留下孤寂的我。侧头看向窗外的深蓝,脸上却流下了什么湿湿咸咸的东西,我在哭么?我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了这身体除了血液和耻辱,还能流出其他的东西来。
不能动,断臂支撑不起我的身子,于是便索性躺在那里,睁着眼睛,却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
滚滚的雷声从天边漫过来,划破天空的闪电如同愤怒的魔鬼,用尖利的爪子撕裂夜的黑暗,照亮我映在玻璃上的耻辱与肮脏。
一些残存的画面不期然的闯进脑海里,与我的记忆纠缠,又是那绝望的眼神,又是那叠合在一起的影子,又是那,反复撞击的金属的声音......
雷电交织出一幕幕精彩的故事,可我却无论如何看不清那些影子的容颜。
瓢泼的雨暴虐般的敲打在玻璃上,顺着没有关上的窗漏进来,好像无数条蜿蜒的蛇,一点点的将我吞噬。漫过身子的冰冷,是让我忆起了曾经在"灰宇"里度过的冬天。
于是开始止不住的发抖,听得见牙齿打颤的声音,和着雷鸣,缓缓的令心里浮现死亡的恐惧。不可以,不可以死去,不可以......

"雪,雪--"帕菲尔的声音焦急的响着,还是那么好听,甜甜的,让我忘得掉一切悲伤的力量。
想回答他,可睁不开眼,也开不了口,头昏沉沉的好像要炸开一样,手臂上的伤,痛的锥心。
而身上也好像压了无数重担似的,滚烫的如同在烈火中灼烧。
醒不了的自己,又掉进了那个反复的回忆里。只是这一次,我似乎看清了什么,是翅膀么?竟然有六翼,那么他的级别该是最接近神的"炽天使"了,还有那紫色的头发,会是弗莱因么?可他对面的那个人是谁?还有另外一个,谁,是谁......
昏昏醒醒,等再次看清帕菲尔的眼神时,已经过去了七天。
"你吓死我了!"帕菲尔换了一条我额前的冰帕后如释重负的说道。
"让你担心了!"我虚弱的声音,艰难的从齿缝间挤出来,勉强的笑,挂在唇角。
"那天夜里发现你失踪后我就一直在找你,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再见到你的时候你会......"他哽咽的声音,没有继续下去,天使的泪滴落在我裸露的胸膛上,冰冷而珍贵。
"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么?帕菲尔!"我迷蒙的望着他,想伸手擦去他眼角的泪光,却连指尖都几乎不能移动,即使在"灰宇"我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过,除了灵魂,似乎连这身体都已再不属于我。
"雪,你不会死的,不会的!不要说傻话!"他握着我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呢喃的重复。"起码,你不要死在我之前!"
最后的话,他以为压低的声音我听不到,可我们都同样知道,生在天界,这样的生命本就再不属于自己。

九、
精灵的香气,记得帕菲尔告诉过我,她叫丝音。怎么,这时候来找我,她可真会选时候!
"下贱的东西,还没死么,没死就赶快起来,大人安排了新的任务!"飞落在窗前的透明身体,熟悉的声音,宣告着我接下来的命运。
"雪还病着,怎么能执行任务!"帕菲尔辩解的顶回去,可我们都同时知道,弗莱因的命令,根本无从选择。
"那是他自找的,赶快,别让大人等急了!"丝音丢下这句话,已经扇动着那晶莹的翅膀飞走了。
"喂,喂--"
"算了,没用的!"我制止帕菲尔继续的争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手臂的疼痛,逼出一身的冷汗。
"雪--"他立刻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扯过一旁的被子裹住那不住颤抖的虚弱,泪,落的更凶了。
"柜子里有一套新做的衣服,你能帮我穿上么!以后,怕是再没有机会了!"我看到他眼神中苍白的自己,竟然在--笑!
小心的把我倚靠在床边的软枕上,帕菲尔走去屋角的衣柜里取出我留存的那身华缎。
抬起的手,伸进袖里,任他一颗颗的系上纽扣,好像在系着从心底蔓延出的那千丝万缕,是一生的不舍。
"帕菲尔,别哭!"我试图安慰他的话,听起来,却连自己都觉得无力。
"答应我,雪,答应我,不要死在我之前!"连他也知道利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我的承诺么?我,哪里值得!
"答应我,雪,答应我......"他握着我的肩膀与我对视,斟酌的力量虽然不会弄疼我,却清晰的表达了他的坚持。
"好,我--答应你!"可如果,我知道这样的承诺之后,自己将忍受怎样的折磨,我是否还会如此毫不犹豫的承诺?

停在书房门口调整自己因伤痛而紊乱的呼吸,我伸手拂平衣角上的褶皱,静静的等待。
"走近些,让我好好看看你!"弗莱因从书桌后招手,还是那一脸的温柔,平静的目光也好像什么也没有放生过一样。
我一步步走过去,有着些许的不安,却是没有任何犹豫。
因为,我发现我竟然在渴求着他的抚摩,甚至拥抱。
"你在发抖么,我的雪?没事的,没事的,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放心!"他轻轻的拍着我冰凉的手背,揽在胸前的臂湾是坚固而温暖的依靠。
我贪婪在这个怀抱里,是如同被施了魔法,忘却了曾经的伤害,也忘记了曾经的痛。
"不过你能诱惑到鲁卡还是让我很吃惊!"他的唇覆盖上我裸露的胸膛,淡淡的话语,却是立刻提醒了我们此时相处的身份,也让我立刻清醒,什么才是自己可以拥有的东西。
我不该忘记的,温柔于我,只是奢求。
"别担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连鲁卡都可以诱惑,似乎应该是放心的让你出去做事的时候了。这个叫丘尔特的家伙,最近一直在云上面前说我坏话,你说我该怎么招待他呢?"他的手从纽扣间探进我的身体,游走在胸前才愈合的断骨处,轻声问我。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冷冷的回答。
"好乖的孩子!"他附在我耳边含笑着呢喃,温柔的话语,瞬间点燃了我沉寂的灵魂,是让我迷恋在他的抚弄里,再不理会这次的任务将会带来怎样的风雨。

"雪,你在想什么?"帕菲尔歪着头问我,墨绿色的眼睛眨呀眨的,天真的笑浮现在嘴角,甜甜的。
"我在想,他们为什么要你跟我来执行这次任务!"我叹口气,无奈的回应。其实答案很明显,他们仍然不放心我,在看到帕菲尔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他们并不惧怕我在任务中杀人,他们惧怕的是我自杀,用这纯净的天使束缚住我,他们赌的是我的良心。
"鲁卡说了,你才来天界,又是第一次执行任务,需要有人指导的啊!所以才派我跟来的!"帕菲尔清晨如水的声音,有阳光撒在云端的温暖,"而且,我喜欢你,所以不想看你受到伤害!"他略缓了缓语调的话让我震惊,愕然的与他对视,那纯净的眸子却告诉我,他只是喜欢我,只是喜欢,不是为了得到!
突然的痛袭上心头,眼前浮现的竟然是他倒在血泊中的苍白,不,不是这样的,不要这样的结局,他,该有更好的未来。
"帕菲尔,我不值得你喜欢的,我来自‘灰宇'!"第一次开口对他承认,我只是想在这最后一刻能留住他的灵魂,还有生命。
"我喜欢的是你,不是你的出身!"帕菲尔肯定的声音充满了安抚,始终挂在嘴边的微笑,让我突然忆起了他对我提起的那朵蔷薇。
只是,我左右的了自己的想法,却是否可以左右那缠绕着我的命运?

十、
直到被那准备刺杀的对象俘获,我都不敢相信这就是我一直以来辛苦所学到的一切,面对眼前的这个"权天使",我竟然脆弱到不堪一击,好在突袭的那一刻保住了帕菲尔,那纯净的天使,不该跟着我一同堕落。
"看来,弗莱因送了我一个很好的礼物!"挂在牢房黑暗的锁链上,下巴被迫抬起以面对那丑陋的面孔,嘲讽的笑在头顶回响。
"大人,我们要怎么处置他?"一旁的侍卫等待命令,他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然后那邪恶的目光转而投向了我。一瞬间,我恍惚又回到了"灰宇"。
阴冷的牢房,死一样寂静,唯有窗外的月光,杳然的撒进来,溅碎一地残银。
"果然是美丽的东西呢!"欺进我的高大身躯,有压迫的力量笼罩过来,粗糙的手抵在脖颈处,领口已不知在何时没了束缚。
身体在不自觉的颤抖,别过头去妄图摆脱这样的纠缠,却引得那双手更肆意的在身前游走。
"杀了我!"我愤怒的开口,扯动锁链发出的声音在牢房里回荡,手腕处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是血吧,可我竟不觉得痛。
只是,如果死亡真的能有说说这么简单,我也就不会甘愿为此而奉献一切了。
"杀你?我怎么舍得呢?小美人!"果然入了圈套的丘尔特开始迷恋的压过来,淫荡的笑,随着逐渐被剥落的衣服而更加得意!
粗重的喘息声一波又一波的响在身体四周,汗水把发丝粘上额角,当身上落下大大小小的印痕时,我却是只能咬紧自己最后的尊严,作为天使的尊严,只为了我想要的那个答案。
"不杀我的话,你会后悔的!"这是我在他即将侵入的时候轻声说的话,带着地狱里最黑暗,最凄艳的笑,然后看着他在那一片苍白的视线中轰然倒下。
"忘记告诉你了,我来自‘灰宇',那里的人们都叫我--魔鬼!"望着那开始逐渐冰冷的身体,我缓缓的声音如流水样的飘过去,回荡在空空的牢房里。
原来一切都是虚无,什么训练,什么保住性命,当彼此赤裸相见的时候,还不是要靠这肮脏的身子来解决一切!
"哈--哈哈--"放肆的笑突然就从心里溢了出来,没遮拦的发出声音,我竟然到这一刻才明白,什么才是这笔交易的真正筹码。
而就在这样的笑声中,角落里竟缓缓走出了一个身影,纯净的白色身影,帕菲尔的身影,笼在月光下,慢慢盖上了我赤裸而肮脏的身体。
我一愣,却在他痛苦的眼神中看到了一切,"你一直都在!"印证的询问,即使已经知道了答案也一样要冰冷的问出去。
"是的!"他竟然没有辩解,只是走过来,轻易捏碎那困住我的锁链,然后小心的接住我突然失去牵绊的身体。
我果然是傻的吧,傻到竟会妄想去搭救这样一个强大的同伴。
"放开我,你这个骗子!骗子!"我挣扎着想从他怀里摆脱,可变化后的自己根本无力左右这身体,愤怒的声音也在反复的呐喊中逐渐沙哑下去,最后竟成了断续的抽泣,浸湿他胸前大片衣襟。
"对不起,对不起......"稚嫩的声音幽幽渡来,绞在夜风里,竟是浓得化不去的无可奈何。
月色下,叠在一起的两个影子,随风摇动,落满孤寂的伤。

三日后,我们按规定去弗莱因那里复命。
"大人在会客,你们去走廊那里等着!"鲁卡在书房门口拦下我们,虽然还是保持着他一贯冰冷的声音,但是我看的出,他在刻意躲避我。
果然还是在意那晚的事情吧,为我疗伤,被我诱惑,如果他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要在这具身体里沦陷掉,是不是还会在当初摆给我那份不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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