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天空————雪破
雪破  发于:2008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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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年,找了他十四年,动用了多少人,查过多少事,所有的细节都找遍了,竟然就在最后的地方断掉。这根本就是有人存心隐瞒,不然凭着自己的势力怎么可能连一个孩子都找不到。
那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要相信,清梵是不是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那是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留下的唯一的孩子,自己受恩于人,却无法把他最后的血脉留住,那懊恼象是装在心中的大石,消散不去。后来的追查,连做梦都怕最后得到的是死亡的消息。
然而,老天象是作弄自己一般,在绝望中施舍了最后一次机会,那个自己千辛万苦寻找的孩子,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清梵啊,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当看见你带着满眼寒冰一般的眼神站在那里看着所有人的时候,我心里是比被无数钢刺穿透还疼。他们让你这些年过的怎样的生活,使得一个本该阳光一样的少年,变为满眼冰冷的傀儡娃娃。我那时真的就想,这样的你,不如当初就死掉的好,这样夹在魔鬼与天使之间,如何能承受得了。
而那个罪魁祸首,就是南区的曹,他一边扮演着尽职的领养教导者,一边露出魔鬼的模样教你如何杀人。这时候再反过头来说对自己寻找清梵的事毫不知情?当初的寻找几乎整个城区都知道,他曹刚那么神通广大的人会不知道有这样的事?简直天大的笑话。他分明就是要用清梵做凶器,做陆文宇的影子,站在他身后替他挡下险恶;做他最后对付自己的王牌,就算有朝一日清梵拿枪指过来,自己又能怎样?怎么可以。
恨。怎样都不应该对清梵下手,所以曹你也别怪我要从挑拨你亲侄子之间的感情下手了。
缓缓的拉住汪的手,清梵不知该如何劝说。乱麻一般的爱恨情仇。
"你跟陆文宇说了什么,让他竟然想跟自己的舅舅作对?"想过很多理由,可是怎样都想不通,能让文宇跟一直疼爱他人作对。
"他妈妈还活着。"汪慢条斯理的说着,就如谈论天气般平常。
"什么?"
"不知道被曹藏哪了。陆文宇应该知道,除非把曹逼到绝路,否则他是绝对找不出来的。"有些事,即使你遮掩的再完美,也总有被人发现的一天。
"他为什么那么做?"
"肯定有他的原因,不然好好的干吗骗他人已经死了。"
"......"
不在说话,房间里突然安静的可怕。汪感觉到被清梵揪住的手越收越紧。
"别总给自己这么大压力,我想把你留在身边看着你快乐,不是让你总背负着这些......"
床边坐着的孩子点点头,算是答应。
清梵回来的第一年的时候,那个孩子好象连心都死掉了一样,剩下一个驱壳而已。不说,不笑,完全自闭,整整半年。幸好只是半年。也许在这半年里他融化掉了过去的许多事情,但存在就是存在,抹灭不去的,依然还在。
之后的日子里,他突然就变得正常了,这不可思义的事情,就那样真真切切的发生了。汪还记得那天下午,突然就看见清梵一个人在门口的花圃前散步,看见他来了就温柔的冲他笑笑。象梦一样,那个失去了灵魂的孩子竟然就灵动起来。噩梦就这样结束了吧,汪那天祈祷。
那时的日子过的出奇的平静,清梵的一切活动都如平常的孩子一样,学习,运动,休息的时候会跟汪聊天。一切都毁在汪提到想让清梵继承自己的家业之时,一切似乎又开始转变了。清梵的强烈反对另汪差异不已,那个温顺了两年的孩子,竟然会因为这样的一件事而离开,无论如何都不肯回来了。
"你从来都没跟我解释过。"
"什么?"
"为什么不肯回来。"
"我讨厌你。"
"是吗?"还是不肯说是吧。叹气。
"恩。"又是那样清淡的应着。"还很讨厌你们的生活方式,讨厌你们要保护的一切。"
贵族一样的生活,一切都奢侈到另人无法接受,可那又如何呢?清梵摇头。这些背后都是些什么?空旷没有温度的房间,永不见天日的黑幕,和沾满血腥的凶器,自己,就曾经是其中的一个工具。再也不想要这些了。
汪拍了拍清梵瘦弱的肩膀,如此纤细,扛的太多了,自己怎能舍得?
"最后一次......这件事结束以后,就让一切都过去吧,我收手,全都交给你,我就不干涉任何事。"收回手,汪貌似交代完最后的话一样,开始向门走去。
"最后?可你这次是不是牵扯到不该牵扯的人了?"最后?说的多么轻松。这种事是一句话说完就完的吗?如果什么事都象他说的那么容易,说结束就结束,可能也不会有今天这么多事了。
"你指谁?"站住脚,汪问。
"赵韵诗是怎么回事?你又承诺了她什么?"两家的恩怨已经够复杂了,可是这从头就牵扯进来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如果能将她撇出,是不是也就代表文宇就安全了?
"我以为你已经查出韵诗的后台了呢!呵呵```清梵,这次我高估你了。"深沉了半刻的汪,那嚣张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
他这一句话让清梵的思维顿时混乱,从新搜索拼凑,震惊的看着汪。"是你??!"
汪笑笑走出了房间。留清梵一个人,虚脱的躺在了床上。
那是什么样的心情,好象是绝望。三年前出现的女人,不见有任何靠山,查不出任何原由,就象当年自己被曹藏起来一样,让人想追查都追查不到。这整个繁华的城区,除了曹能做到,剩下的人,也只有汪了。自己怎么这么傻,痴心妄想的以为,不管两家闹到什么地步,起码文宇还有个赵韵诗,起码赵韵诗背后还有一个强大的靠山,可是...... 这分明就是汪早早计划好的。从自己被找到的那天,他就开始计划报复了。
呵呵```老天你真会开玩笑啊,一次又一次的,折磨的我还不够吗?
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脑中的混乱开始混沌,黑暗空荡。闭上眼睛,逐渐让自己昏睡,不想醒来。
噩梦,你走开吧。
突然口袋里一阵抖动,惊醒迷梦中的人。清梵立刻伸手摸出口袋里的震动的手机。刚带在身上不到两天,知道号码的人只有一个人,玉锦。
"清梵!不好了,曹那边出事了。"电话里传出玉锦情急的声音。
"什么?"从床上弹起,发现窗外的天空已经接进黑暗了。
"陆文宇跟赵韵诗那边最近动作很大,前些天截断了曹的好几批货,曹本来不知道是谁干的,就开始集中大量的精力去查,查出多少我不知道,可是还不见结果呢,昨天又开始有人去闹场,然后赵韵诗就带着人去了公司的本部,好象是趁着曹精力不在这边的时候拿到了大部分的股权,要去谈判,吞并曹的总部。"
"怎么会这么快?陆文宇呢?"抓着受机的手心开始微微冒汗。
"他后来也去了,他依仗着赵韵诗的势力显得很强硬,双方基本上就搞僵了。"
"这是早晚的事。"汪的期望,终于发生了。
"我估计是曹查走私货的那件事的时候踩到导火线了,赵韵诗一定是怕事情被他挑明就不好收场了,所以就先下了手,很可能这事都没和陆文宇商量过。还有更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紧要关头,曹突然就找上北区的顾家了。"
"他找去顾家了?"心中一惊,竟然忘了另一个不该牵扯近来的人。
"恩。我知道以后马上就去找顾易杰了,可是......晚了......顾易杰失踪了......"
那个倔强又单纯的孩子,还是被牵连了。这不大的城区内象是一张牵连不断的网,一方动,四方连。
"清梵,这件事很奇怪,从头到尾汪都没有出面过,按理说这么大的事汪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不想管,也不能表现的如此袖手旁观啊。"玉锦也终于发现了。
"这分明就是汪策划的。"另一只下垂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来都来了,躲也无处躲了。
"什么?"
"看来曹已经知道赵韵诗跟汪是同路的,本来只对付一个赵韵诗和一个背叛了他的陆文宇就够吃力的了,再加上汪的话,他绝对输定了。现在唯一能帮他挽回一点胜算的只能是北区顾家了。"
"那顾家会帮他吗?"
"顾家当家的我不清楚,光是易杰那小子就根本不会同意,他似乎知道很多关于我的事,这个做事不顾后果的小孩一定是跟曹正面冲突了。"如果他一直就是超市里面那个勤快又单纯的孩子,如果他只是个平平凡凡的高中生,如果他没有对自己的那份情......
"那......"
"现在曹已经走头无路了,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不想想都不行,依清梵对曹这么多年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孩子的反对而放弃的,软的不成他绝对会使横的。
"那你打算怎么......清梵!顾家的车在你们公司楼下。"
一听见玉锦的话,清梵一步迈到窗前向下张望。
"我过会儿打给你!"挂断讯号,清梵开门就要向外冲。
"清梵你干什么去!"汪这时候不知从何处来的好身手,一把拉住了要冲出办公室的清梵。
"我做什么不用你管!"细臂用力一甩,汪的力道随不小,可这时的清梵已经不是那个理智的清梵了。回头看了一眼被甩开的汪,下一步就要冲出去。
"慢者。"
门板一开,一道通透的女声阻止了清梵的行动。一个穿着端庄的贵妇踏着幽雅的步子走了进来。她身后的东西真是再熟悉不过了,穿着整齐的保镖,手里握着枪,不只一个枪眼,对准屋内的两人每人平均每人分3个还有剩余。
"柯小姐不用如此客气吧,好不容易来一趟还这么隆重。"汪坐在椅子里,悠闲自得。
"是不想客气,可是我干儿子因为你汪的私事,现在要寄存给曹,我不客气点似乎不行。"咬牙切齿形容此时的这个女人已经丝毫不为过了,现在真应该庆幸她没奔上来疯狂抓上汪几掌。
"那你应该找姓曹的,怎么却跑来拿枪指着我呢?"
"你自己做过些什么你自己知道,不用我来给你讲解吧。城区内四个区之中属我们北区势力最弱,惹你们谁我都惹不起,不过这次我说什么也要硬上一回了。"
汪挑着眉,听得极其认真。
"曹没别的要求,只要我和你都按兵不动,不插手他的家事,易杰就不会有任何散失。希望汪老板合作。"
很是客气,清梵站在旁边瞪着汪。
"他说让你们不动,我就不算在内吧。"
"清梵!"
"柯阿姨,我是纪清梵。"
听见清梵开口说话,那妇人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少年。易杰能如此用心保护的人的确不一样。第一印象颇佳,点头示意清梵说下去。
"曹到底讲不讲信用我们先不与评论,光是易杰的脾气我想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会乖乖的让人钳制吗?中间到底会不会有差错谁都料不准。您疼易杰我知道,我也一样担心。而且这事有很大一部分责任都在我,现在曹的意思是让东区和北区不动,这只包括您跟我叔叔的势力,至于我......应该不算在内吧。"
"清梵!!!!"
没理会汪的制止,清梵发现对方似乎很赞同自己的说法。
"现在让我出去,既没有违背你们之间的约定,又对大家都有利。您说呢?"
说话的同时,清梵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手已经握的紧紧的。而这一切全都一点不漏的落在了房间里其他人的眼里。
"柯小姐......"
"好,你走吧,不过不能调动东区的任何人。"
没等汪的话出口,清梵已经拿到了许可证,信心大振,头也不回的冲出了房门。
"你......怎么可以让他一个人去!"
"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我看你这侄子虽然长的文文弱弱,但气势可不一般啊。还有,你不相信他,也得相信你自己的策略不是吗?我们就等吧。"
......

"玉锦姐!他们现在在哪?"
"在文宇的家里......"
"清梵!!!!上车!!"
一辆精灵般的宝蓝色车影刹车在清梵的身旁,杜雪叹出头了冲着他喊。
"‘老干妈',这里就拜托你了。"没等玉锦开口,清梵已经坐进车里,消失在灯火闪耀的夜色之中......再踏进那座怪异的庄园的时候,夜色将这里覆盖的诡异非凡,门口的人见清梵出现,马上就有人电话传讯进里面。非常时期,果然效率奇快。没经过任何的盘问,只是简单的搜了下身,就阔步的走了进去。径直,走进灯火通明的大厅。
锦黄色的皮沙发上坐着君王般的曹。对面的文宇庸懒的贵族猫一般靠坐在沙发的一端,手拖着腮看着周围的一切,韵诗抱胸站在旁边,一看这架势就不是合家欢的样子,估计是已经僵持了,没准清梵再晚来一会儿就看得到动手的场景了。
下面清梵该怎么做?进去就跟曹要人?他又不是傻子,会给才有鬼。跟他硬拼?虽然文宇跟韵诗都已经跟曹对立,但是要真正面冲突起来,估计谁也占不到什么便宜。曹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到现在还不动,还跟俩小孩玩谈判?他在顾及??那么......
见清梵走进来,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这一个人的身上,真是觉得万分荣幸,很久没有这么强烈的存在感了。
"我怎么忘了一位这么重要的客人。"曹懒懒的出声,算是迎接客人。
清梵冲他笑了一下,溶不得冰,却结得动水。冷笑。
"清梵哪敢。"言语间扫了一眼另一端的文宇。此时正僵着脸看着清梵,仿佛现在处于弱势的是他一样。没想到自己会来吧?嘴角动了动,清梵知道,他在念自己的名字。
"你来要顾家的小当家的,恐怕不那么容易。"曹得意。
"谁说我是来要人了?如果你胁持的是玉锦我可能还会眨眨眼睛想想,可是毕竟他不是。"清梵鄙夷的口气,似乎在讽刺着曹的智商。"随便抓只猫啊狗的就威胁得了我的话,我就不是纪清梵了。"曹你真小白,哪个对清梵重要都不知道,还跑来斗?
"那你来干什么?看戏?用不用我给清梵少爷奉茶伺候?"继续嚣张,另在场的几个人心中气闷。死期到了自己都不知道?
"我吗?"清梵眯了下眼睛,斜眼瞧一眼文宇,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着,自然洒脱,没人觉得有何不妥。
"我不是来看戏的,我是来演戏的。"对着周围众人妩媚一笑。"戏码就是......复仇......"话音未落,刚才缓慢的步子瞬间就移动到了文宇身后,手臂一甩,腰间一条细若发丝的钢线绕出手臂,眨眼就绕在了文宇的脖子上,双手稍微一用力,那白若莲藕般的颈子上,就渗出两道清晰的血痕。全场震惊。
"怕吗?"
皎洁的笑显现在无暇的面容上,两个字吐得不卑不亢,问得曹胆战心惊。
"怕?他现在什么立场你会不知道?我巴不得亲自动手解决了他呢!"靠在沙发上的背直了直,曹故做镇静。
"哼~!念在我们多年情分,我就替你了解此心愿!"看不见。看不见旁边一脸苍白的韵诗,看不见身前渗出冷汗的文宇,清梵冲着曹阴狠的说着。手上又稍稍加了几分力道,传到文宇身上时,已经濒临死亡。
陆文宇,你现在才知道吧?你口口声声说善良,说软弱的纪清梵其实才是真正的恶魔,在这双纤细的手中,不知葬送过多少鲜活的生命。文宇啊,如果你早知道这样的我,那第七个夜里,你还会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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