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鼻子哼哼一声。
"太好了！就是我们所需的人才！"
"啊？"铁嘴诧异地看著这个男人弯腰拉起自己瘫软的身子骨，"做什麽？"
"去边吃边谈！"这个男人十分友好地拍拍他肩膀，"我觉得，你的才华可以为我公司所用。"
"才华？！"铁嘴摸摸似乎有些干瘪的肚子，心又开始飞扬──才华！我没有听错！他是欣赏我的才华！王大仙的才华！！嘴角也开始扬起笑意，甚至忘了刚才眼泪鼻涕横流的挫样。

男子也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脸色明亮："不错，我们公司就是需要有实际经验的风水师父。"
"经验？我可是摆地摊好多年，大概是五年，六年？"铁嘴数著指头，跟著他走。终於找到伯乐了！忘记那样的恶梦好了，忘记那些虚伪的人好了。

脑子里幻想自己未来的灿烂，王铁嘴没有发现身边的男子一手拢上了他的细腰。

◎◎◎

"跑了？！"李惟一暴怒。一边的林秘书则冷眼看著。
"真是可笑，才工作了多少小时？就这样跑了......总经理，你这次的眼光可是有问题啊。"
"这个笨蛋竟然真的跑了。"心中有些颓丧。没有玩得尽兴，怎麽可以退出游戏？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会主动远离自己。
"你和赵经理也该了了吧？"林羡三的口气有些许酸意。
"咳咳！"不由想到刚才办公室疯狂的举动，被烟呛到。
"你可是要节制一些，机器多用了也会报废！"斜来一个白眼，男人甩下一叠公文。
"现在算是公事吧？私事等下班後再谈！"男人埋头签字。
林羡三愤愤瞪著："下班？总经理！早就下班了，你还没发现吗？现在算是加班时间！"

看他打开门快步出去，李惟一喊道："喂，去打听一下那个人去了哪里。"
男人一怔，停下步子，用幽怨地眼光看著："你这麽想要那个傻瓜？"
"宠物怎麽可以随意脱逃......"唇边漾著笑意，满脸邪肆。
"砰！"门被大力关上。

 

第16章

天生我才必有用啊！
看著八卦罗盘，铁嘴不由倍生亲切。迫不及待扑将上前，摸著冰凉的物事感叹：想当年我还是生意兴隆得很啊！莫不是那些人生意本来就做得失败怎会诬赖我风水看得不精？！

"怎麽样？"谢四方看著他眼睛忽闪出晶莹的光芒，心中一动。
"不错，不错。"兀自咂吧著嘴巴，已经白吃白喝白住了人家的，怎麽还能说不周详。思忖半许，忽然想到心底的痛，整个人有些愣神。
"怎麽了？"所谓放长线钓大鱼，他终有一天也是自己囊中之物。男人心中暗喜。

第一眼看到他迷迷糊糊的样子就觉得有趣。一个若是对另一个人有了好奇，便是某些东西滋长的开始。单纯的个性，这麽容易就跟随自己进了酒店，如果自己居心不良岂不是就可以到手？
看他对周遭一切都是那样好奇，自己也有些痴愣──究竟是哪里来的怪人？明明掌握一手绝技，人却是像哪个深山老林出来的土著。

"无功不受禄......你对我这麽好，难不成也想从我这边捞到什麽好处？"谨慎地问道。终於有了防人之心，这竟是一次教训後所得。
"好处？你又没钱，有没有势，我能图你什麽？"说得中肯。心里却是一怔，难道他会看出自己的......私心。
"我......"难不成真的说出"我的身体"？王铁嘴想给自己一个耳刮子。又不是人人都会向那个人一样对男子也不择手段，这万一得罪了好人，自己岂不是罪过大了？
他又摇摇头，道："谢，先生，我......你真是欣赏我的风水才华麽？"
"那是自然！现在搞建筑行业的人，风水十分重要。"
"嗯，待我好好做工来回报你。"
"你是答应了？"有些莫名兴奋，抓住了对方的手。王铁嘴一缩，吓了一跳。
"......"自从，那一次，就不太习惯男子的碰触。不知道怎地，难道自己开始厌恶男人？冷静啊，铁嘴！不能以偏概全，镇定铁嘴，勉强的这个人说不定是个好人。

"放心好了，你的住房问题我会帮你申请解决，不久以後你就有地方住了。"谢四方拍拍她的肩。皱紧眉头，好瘦！看他吃得狼吞虎咽一定都没有吸收，往後抱起来一定搁骨头。
"好！谢大哥！既然你是伯乐欣赏我才，我一定会好好发挥才华。"铁嘴的脸微微泛红，有些激动。
看在那人严厉却是另一种诱人的情态。简直挪不开眼睛。这样单纯无邪的双眸，开合不停的红唇，谢四方觉得自己又一次堕入了万劫不复。

极力忍耐著身体奇怪的躁动，他抖了抖正装，微笑著道："铁嘴，今天中午就有项目，随我去看看吧！"
"嗯。"

◎◎◎

烈日当空有些眩晕，可是从未有过的充实感充溢在心。搞不懂这个世界的规律，却仍然苦苦挣扎。被人欺骗，依旧还要相信人。
貌似一栋很高大的塔楼，要看风水。真个很在行。

听那肥头大耳的大老板说道，这个地方似乎没有什麽风水的行家，莫不成自己也能占有一席之地？想著想著，兀自发笑。

"不对！还有那两个死妖未除！"王铁嘴倏地回魂，自己怎麽将自身渐渐融进这里了？？这个地方不是自己应该长待的地方，自己的职责还是斩妖除魔！去除了那两个千年妖怪！
"什麽？"谢四方在一边疑惑著，这个青年说得话有时候真的是不知所谓。
"谢兄，你们这里有没有除妖的高手？"
"什麽？"风水还算得上学问，那个妖魔鬼怪之说似乎就是迷信了罢？
"就是，斩杀妖魔的高手。"
"这个......"谢四方搔搔头，有些诧异。突见刚才的XX老板又出来。急忙迎合上前。
"谢总，这位是我们甲方的投资者，李氏的大老板。"
王铁嘴的身体一抖，为什麽这个世界还是这麽小？但那个满眼笑意的男人走出来，他觉得自己的呼吸抖紧窒起来。

"李总，我们又见面了。"
"好说，没有料到，你竟然慧眼识英才啊。这麽一个人都被你挖去。"眼睛似不在意扫过那个身影，充盈著冷淡的笑意。
谢四方隐隐感到有些不妥，自己竟是从他手中偷偷挖人了，不知道他会如何反应。

"李总见笑，他虽是你得力手下，据我所知也未正式签约。他是自主决定要来我公司的。"
"哦？"剑眉一挑，再盯著那个畏缩的身影。
王铁嘴只是看著地皮念叨：天灵灵地零零，大罗神仙快显灵！土地，让我消失吧！
那人在看，还在看......继续低头：土地土地，快显灵！

依旧，没有反应。不由心里发慌。不就是个普通男人麽，我......为什麽这麽怕他？！想我妖魔鬼怪都不惧，为什麽......为什麽只是怕他？他又不会吃人。
想到这里不由挺直了腰杆扬起头，愤愤然死盯著他们看。

不对啊......他不是鬼怪，自己竟也是不能拿他怎麽样的。如果是脏物，还能用符驱除，可是对一个人自己也是毫无办法。难道就一辈子活在他的阴影中？唉，窝囊透顶......又开始暗叹，懊恼的抓著头发。

不远处的人将此尽收眼底。果然还没有审美疲劳，这个可爱东西依旧有著不同其他的吸引力。一个人在那里也会有千变万化的表情，十分可爱。自己还是不能放弃。李惟一的嘴角翘得更高。而一边的人看著他焦距的方向，心中有些不安。

"谢经理不知今晚有没有空？"
"呃？"
"今晚此工程项目负责人员要开个庆功宴会，你可以携伴参加。"笑得奸诈。
"啊？"谢四方有些惊愕，甲方邀请自己却是不能推辞。
"怎样？你这位风水师父倒是有趣，一起参加如何？"手指直直点著那个方向。
铁嘴感到前途黑暗，自己真的被他盯上了。是不是逃脱不成反要被他报复？还是看见了他苟且要被他杀人灭口。心儿"噗噗"乱跳，连看那人的脸都没有勇气。

实实在在的人间恶魔，比那两个妖还要可恶啊！王铁嘴有些悲哀。

第17章

"谢，谢兄，我有些肚子痛。"铁嘴哼哼唧唧顺便怯怯地瞟了一眼谢四方的眼色。那人投来紧张的目光。
"怎麽了？是不是吃坏了什麽东西？"不由想抚触他的胃，却被铁嘴识趣地避开了。忽然一个黑影笼罩了门口私语的两人。
"啧啧，听我原先的某个经理说，这位王先生有天生的神力可以治好疑难杂症的。"恶魔的声音飘荡不停，被唤作王先生的人整个身体颤了一回。

谢四方隐隐觉得这两个人的背後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纠葛。传说中徜徉花丛无数，男女通吃的人现在竟然像盯上了猎物的猛禽，给人不寒而栗的压抑感。偏偏那个被盯上人还是有些痴痴愣愣，究竟是怎麽回事？
"啊！找你半天。李总，那个XX公司的......"急匆匆赶来的人一席米白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不正是那个林羡三？他却一眼看到窝在角落面如菜色的王铁嘴，脸色一沈。
"怎麽了？"李惟一挑起横眉，有些不满。
"那个小姐......还在找你。"随手一指，四人望向另一堆人群，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正往这里瞥著，触到李惟一的目光，羞涩地低头。
"啧。"李惟一道著"失陪"三两步往那个方向走去。

林羡三投来一个暧昧不明的笑，也悻悻走开。谢四方和王铁嘴面面相觑。

"还疼吗？"
"啊？"铁嘴莫名，忽然才想起自己刚才的苦肉计，立刻换作一付苦瓜脸，"痛痛，不行了，谢兄我先行一步，这个什麽劳什子晚宴的，我挺不住了。"

咬紧下唇，心中暗骂，什麽东西！老子一代大仙竟然要这样作贱自己才能逃脱那个厌恶之人！不行！一定要自己练个段数极高的黄符贴著。

原是根本不想趟这一趟混水，又不是自己分内的事。未料到这个世界也是官场上阿谀逢迎的一套，生意往来也好，升官发财也罢，总之也是靠饭局定江山。
自己万般推辞，敌不过谢四方一句："就算你感恩戴德吧！那个甲方直接点你的大名，你是不能推辞，不然我们的协议就彻底泡汤了。一旦追究赔偿，可是你我不能承担得了的。"

一席话说中自己痛处。他王铁嘴到了这里一没钱二没行情，唯有安分守己在人手下看脸色，或许还能混上几口饭吃。想到此处，不由悲从中来，铁嘴兄不死心地抬头："谢兄，这里......这里真的没有法术超群的人麽？只要能让人时空转移，或者能够降妖伏魔之类......"

谢四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确定没有热度。艰涩地笑了一下，摇摇头，"我知道你累了，也不适应这里，我送你回去好了。"
回去，是回那个所谓的"公寓"？一个人，冷冰冰度日。虽说自己在天罡的破草房也是寒冷刺骨，却是对第二天还有著期盼，每夜香甜入梦的。现在呢......

"唉......"铁嘴拨开他温柔的手，"谢兄，你应酬著，我先回去了。"
"这......"似有难言之隐的谢四方嘴唇蠕动了一下，刚要开口，"其实，我......"
"哈哈哈！谢总怎麽窝在这里？！"满嘴酒气的一个臃肿老迈的男人忽然出现在面前，几乎是不容挣脱地拉过谢四方的臂，"来来，李氏的部门下好多人久仰你大名，要我引荐你......"
"呃......"谢四方尴尬地随他行了几步，回头看向原地，那儿却没有那个人的影子了。

◎◎◎

"我啐！"还什麽狗屁苦肉计，现在不是照样溜之大吉？！某人心中暗自得意。摸摸西裤口袋，里面一把叮当作响的钥匙。算是有了职业，有了吃住，可是又有什麽用？！
一屁股坐在喷泉池边发楞，看著当空皎洁的月色，心里莫名涌上失意。哪里的月亮都是一样的，只是我一个人，永远只有一个人。
蓦地回想到包子铺四喜的白眼，想到王伯的叹息，还有大婶们有事没事地在身边鄙夷两句......其实还是挺惬意温暖。为什麽到了这个鬼地方，觥筹交错间见到的笑意也是冷的？

长嘘短叹不知道什麽时候成了自己的家常便饭──到了这里以後。面颊有些凉意，手放上去，人竟然愣住了。

李惟一捏捏自己险些僵化的脸皮，几乎是夺路而逃。要说这世上最恐怖的是什麽。一定就是老处女这种东西。几个浓妆豔抹毫不知矜持为何物的富家女似乎当成自己是救命稻草。

所以啊，女人眼光不能过高。有钱又怎麽样，挑著拣著，自己都熬成了酱瓜。无奈苦笑一阵，自己才回神。貌似自己也老大不小，终有一日也会如此悲哀的。到时候，真的随便挑个老姑婆就往篮子里扔麽？

"切！一定是喝多了。"头脑有些昏沈，想著醉酒还是不要开车了吧。先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冷静一下。

月色下的那个身影让自己有些心惊。不正是那个无时无刻不搞笑的宝贝？脸上的笑肌竟然不顾疲劳，又开始加班了。调侃的话几乎漾在嘴边，人也腾腾地晃了过去。

"你......"李惟一有片刻失神。
面前的他说不出的奇怪。茫然与失措，在他的脸上竟然那麽有味道。侧面轮廓在月光掩映下散发著朦胧柔和的光彩。五官算不上出色，却也是别有韵味。

心猛地沈坠。这是什麽反应？原本犹豫喝酒而干渴的喉咙更加燥热难耐。他不由松了松胸口的领带。

"呃？！"王铁嘴又开始诅咒自己粗心至此，怎麽一个大男人站在自己身侧都不自知？！看清他的样貌後，下意识呆了片刻。一下反应回神，猛然站起，转身想走。
手臂被突然拉住，就像被铁钳箍住了手。

"你......这麽怕我？"莫名有些心绪失落。原来，从云端坠落就是这种奇妙的感觉。感觉？！奇怪，自己怎麽会在意起"宠物"的感觉？！不像自己了。林羡三，赵二泉，还有数不尽的床伴，有哪一个是自己在意过"感觉"的？

蓦地一个激灵──自己一定很醉，怎麽尽想一些天方夜谈。

"怕？不......不怕......"唯唯诺诺回了一句，王铁嘴还在挣扎不休，也不敢偷偷瞥他，只是背过身用力拉扯。如果此时手臂断了，那就不能再画符了。他如是想著。
"你......刚才哭了？"很想撕了自己的嘴。李惟一感叹怎麽嘴巴和大脑一下子失去了联系？这才意识自己已经不像自己，突兀地放开了手。
"啪叽！"激愤青年一个狗吃屎面朝大地吻了上去。

第18章

"没事吧？"李惟一拉起这个趴在地上纹丝不动的人。想著他是不是准备赖在地上过夜了。
"嗯......"哼哼出声，还活著。
拉起冰冷的手，李惟一心里一怵，往上提拔著沈重颓败的身躯，他却是不合作。另一只手死死扣著地上的石板缝隙，不放手。

"喂喂！你不会又醉了吧？"自己的头还在痛，这下又摊上了事。该是狠狠暴打他一顿还是其他的惩罚呢？
"呜呜......"他背过身子，依旧脸朝著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