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独角兽————邀月观星
邀月观星  发于:2008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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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保持着笑容,没有因为我的不礼貌产生丝毫不悦,"我今天过来只是想看看你,前天叶耽给我打电话,说是搬到你家里来住了,我左思右想决定来跟你谈谈,请原谅我的冒昧,我只是一个担心弟弟的女人而已。"表情中充满了思念和担忧。

伸手不打笑脸人,对于怜香惜玉颇有心得的我这会儿当然也不好意思继续摆着一张门神脸,不过仍旧对她的来意充满戒慎,说不定她是来要求我不要继续把她可爱的小弟陷在同性相恋的罪恶深渊之中的。想到这里,我反倒放了心,满脸坦然地看着她,不管她说什么我总归不会离开叶耽,这一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叶耽很怕冷,"一段漫长的沉默之后她终于开口了,"小时候没有我抱着他就不能入睡,他是个惹人怜爱的孩子,父母离异,我二人身逢变故,我十五岁,他只有七岁。是他每天晚上安慰害怕恐慌的我,一边用凉凉的小手为我抹眼泪,一边说着姐姐我们永远不会分开。那时的我到底还是个年轻女孩,不可能注意到他心灵上的伤痕,只知道他怕冷怕黑怕孤单,我只能在有可能的时候陪着他,但终究照顾不了他一世。有时候我会想,如果人可以永远不要长大该多好,那我也许真的永远不会失去他。"她的神情非常平静,跟耽耽当时的神态大大不同,可我能看出她眼里的悲伤,那是真的悲伤,为自己亲手推开了弟弟而悲伤。

"详细的情况想必叶耽已经告诉了你,你不用惊讶于我为何会猜到,那个孩子决不是会轻易与人同居的,一旦他这么做了,就意味着你是个对他而言超乎寻常的人,说实话,"她看着我的眼睛,眼里有一点不赞同,"我并不觉得你适合他,可这是他的选择,我无从置喙。"

这话让我有些着恼,"就因为我也是男人么?"他选择我就有问题?

"这只是一方面吧,虽说我并没有歧视同性恋的意思,但郦先生你看起来真不是个会得了解他的人,不了解他又从何谈起照顾他呢?当年我为了避免他错把对妈妈和姐姐的感情误认为是爱情而匆忙离开,但并不代表我就不会在乎他的生活,他是世上跟我最亲近的人,血脉是割不断的。"见我开口想反驳,她微笑着摆摆手说,"放心,我没有要你离开他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多了解他体谅他的情绪,多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请你,无论如何要对他温柔一点,以他的脆弱无论如何再也禁不起别人的玩弄了......"

我的愤怒指数像即将暴走的哥斯拉一样在无形中疯狂飙升,离开叶耽的时候她毫无怜悯之意,叶耽荒唐糜烂的时候她不闻不问,这会儿却来摆出一幅姐恭弟顺的样子对我居高临下大放厥词,什么亲切随和温婉动人,全都是表面,骨子里面还是自私自利,这女人!真是可恶!

脑子一热,眼前一晕,我把T恤从身上扒下来,指着身上重重叠叠的青紫吻痕,没头没脑的冲着她喊:"叶小姐,我看你是搞错了,要温柔的应该是贵弟才对!"我下面还在痛呢!干吗要坐在这里听你废话!

"玩弄他?我才不会!我之所以让他住进来就是因为我爱他,爱!你明白什么是爱么?你不会明白的,他那么爱你还是被你残忍的抛弃,你根本不可能了解我的心情!我爱他爱得心甘情愿被他压在下面像个女人一样,只要他能快乐,再多痛苦我都不怕。至于你,还是回去相夫教子把!请不要对我们的事情继续发表高论了!对不起叶小姐,我身体不适需要休息,不留你喝茶了。"我胡乱套好衣服站起身,迈着大步开门送客。

她被我的言行惊呆了,老半天才站起身来,低着头说道:"对不起,打扰了......谢谢你。"最后三个字轻如蚊蚋,隐忍哭泣的模样又让我心软了。于是在她经过我身边准备离去的时候,我低声说:"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她猛地抬起头,脸上挂着泪水,笑得像花一样灿烂。

送走叶娉后我想了很多,自私并不是罪过,每个人都有权利为自己打算,要一个独立的人真的为别人付出一切,未免有些强人所难。她所做的选择也没有大错,只是方式太轻率太不在意叶耽地反应罢了。至于我,我信誓旦旦的说要保护叶耽给他幸福,可是,我真的能在未来的风雨中护他一生平安喜乐么?以我们之间不见天日的关系,真能平顺地终老么?没有走到最后一天,这答案我们谁都不会有。

心情莫名低落,我重新窝到床上去生了很久闷气,连门口那人大喊着"老婆我回来了"都没能让我愤怒地把枕头扔出去。

他蹭到我跟前,粘腻的捧着我的脸吻个不停,灿烂的笑容看上去相当无耻,我摸摸他凉滑的皮肤,忽然间心如春水荡漾不停,一把抱住他的脑袋说:"我爱你耽耽,我爱你!"

他在我怀里安静的待着,享受着我难得一见的激情表白,等我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才悠悠的说:"要是早知道抱你就能让你这么爱我的话,我一定老早就爬到你身上去了,何必苦苦忍耐你的粗鲁那么长时间啊......嗷!"不用意外,是我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耳朵。

他抬起头看我,眼里亮晶晶的笑意盎然,"你今天怎么了?平时可不会这么激动啊。"

我不想告诉他叶娉来过,因为不愿让任何人把他的心思从我身上分走一点,原来我也是个自私鬼。"没什么,白天在家太闲了,没事干老想着你玩,所以才~"嘴硬到底。

他笑嘻嘻的不加深究,反而让我有点心虚,避开他的眼神想站起身来,他却暗暗用力让我呆在原地,我一怔,低头问他:"你怎么了?"

"你看过一部动画片叫做最后的独角兽么?"他不再嬉皮笑脸,面色变得专注起来。

"没看过,我小时候只看变形金刚的!"不过我算是明白那间酒吧的名字从何而来了。

他宽容的一笑,没有对我幼年时代的浅薄大肆批评,嗯,多谢~

"故事的主角是这世界上最后的一只独角兽,她向往人世间的爱情,变身成了人类和一个王子相爱了,可是最后她还是离开了深爱的人回到了复活的族群中去......(咳咳,要是有人对剧情有不同记忆请及时提醒,某星老了,记性粉差!)"他不眨眼的看着我,像是要从我眼神中分析什么。

我笑了,"你不是独角兽,你是个人,一个坏心眼的男人。你无处可逃,因为你只有我,只有我是你的同类,这辈子你就认命吧,你只能呆在我身边!"

他愣愣地看了我半天之后把脸贴在我的脸上说:"酒吧门口的那幅画像是我亲手画的,曾经我以为我就是那只独角兽,从哪里来还是要回到哪里去,因为没有人呼唤我没有人留恋我,是你让我从墙上下来的,用你的温柔,用你的手臂,我不要离开你,说什么都不要......"

心里的烦躁消失无踪了,未来那么远,我何必想得那么多呢,只要有他在身边就够了,不是么?就算将来有什么变化那也是将来的事情了,只要他还在我怀里我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因为我知道我爱他,我也知道他早晚有天会承认他爱我,这不就够了么。

......

"原来你还会画油画啊?我以为你只会画那种单调得要死的分镜图呢,有空也给我画幅画像吧,我也好学人家欧洲王室挂在家里以便让后代缅怀啊......"

"我才不要呢,画油画累死了,那张图画完以后我一个月没力气拿笔差点被炒鱿鱼!"

......"你小子真没义气!"

"没有就没有吧,反正我是个懒人,这个你比谁都清楚!"

......"你根本就不爱我!"

"......"

接下去发生了什么?我不说~打死我也不会说的~~~~

--完--

最后的独角兽 番外

和叶耽相伴相随的日子里,那种幸福的感受我想就不必多说了,因为对于每一个恋爱中的人而言,能看见对方的笑容感受对方的身体便是世上最奢侈的享受。可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最早凋零的总是最美丽的花朵,走得最急的永远是最快乐的时光,对我和他而言,最大的劫数莫过于我父母以及官棠的出现。

叶耽的出众和狂放不羁使得我的瞒天过海计划变为不可能,他对于流言和白眼完全持一种无谓的态度,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嗯,厚脸皮地认为或许还有我吧。
说心里话,对于父母在发现之后所必然出现的狂风骤雨我早就有了觉悟,自然可以坦然应对,可他们祭出了绝招,搬出了祖父,我们郦家迄今为止的老大,也是我生活来源的主要支持者。不是祖父我的生意不可能在几年时间里坐大,更何况祖父年事已高,对于长孙的婚姻大事更是关切无比,假如我在这问题上出了什么纰漏,后果恐怕难以估量。父母相当不客气地威胁我,说如果我不马上离开叶耽并结婚生子就把一切告诉祖父,让我自己去收拾那个烂摊子。开玩笑,我的祖父是行伍出身,爬过雪山草地的人物,给他知道了我的事情恐怕没等他气急发病就已经打断我的腿关起了禁闭。

我敷衍着对父母说我会跟他分手,但请给我时间去找一个适合结婚的女朋友,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因为他们居然神通广大的找回了官棠,那个基本上已经从我记忆中淡去的女人。

官棠是以很高的姿态出现在我眼前的,用事后叶耽的话说就是一个前来捉奸的宽大妻子。她看着我和叶耽的神情并不是鄙视,或许是因为在国外接触得比较多的原因吧,她没有刻意的强调我们是同性这一问题,只是告诉叶耽,她是我女朋友,认识我在先,并且她比叶耽更爱我,更能给我我所需要的那种幸福。

我必须承认官棠是个非常聪明且有人格魅力的女人,这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恰到好处,何况从来最怕坐飞机的她居然在接到我父亲的一记电话之后第二天就回到了国内,这一点让本来觉得她就是父母手中一枚棋子的我产生了动摇。

她走以后我陷入了沉思,世上绝无完人,在心里,我很自私的承认了这一点。有一件事情是很明显的,我能有今天的身份地位全都是拜我这郦家长孙的身份所赐,失去了这个光环之后的我,其实什么也不是。我能忍受一无所有的日子么?我能为了叶耽放弃财富、荣耀、家庭和亲情么?

我在发呆,叶耽在看我,眼睛里面是一种没有任何情绪的光芒,冷得我的心都发颤。我怎么可能伤害他,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我怎么可能放他一个人走完剩下的路。那么,要怎么办?到底我要怎么办?

房间沉寂在死一般的无声中,我们互相瞪视,都感觉到了彼此心中的一种绝望,这条路,当真就是不归路么?

我清了清嗓子非常艰难的开口了:"耽耽,如果我结婚之后再离婚你会答应么?"他摇头,脸上露出了常有的冰冷笑意:"结婚之后你要生孩子,生了孩子你以为你能那么轻易的就离婚?别开玩笑了。"我低下头,其实这一提案我也不能容忍,要我一两年之内不见他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那么,我们跟官棠作个约定吧,我跟她结婚做一对名义上的夫妻,但是继续跟你在一起,只不过尽量不要让我父母发现......"我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的神情充满了讽刺与嘲弄:"就算我愿意,你以为你的那位大小姐会答应么?那么个漂亮强势的女人,你以为齐人之福这么好享?宝贝儿,脚踏两条船你迟早要淹死在水里的!"还是那种悠然的声调,但我知道他生气了,因为我的耽耽可以完美地控制声线和表情,却不知这时该放松自己握得死紧的拳头。

我颓然靠在他肩头,忽然对自己产生了一种厌恶的情绪,长到这么大个人居然无法决定自己的事情,反而要由别人来控制我的人生,哪怕是我的父母也一样不可原谅!可我无从反抗,我的小命捏在他们手里,如果我父亲愿意,他甚至可以让叶耽彻底从这城市消失掉。怎么办?我还是只能问自己怎么办。

"郦,我想我应该出去一阵子让你自己好好想清楚,我去店里面喝点酒,晚一点回来。"他摸着我的头发很轻很轻地说。

我点点头,感觉到他的手有一瞬间的僵滞。在那以后我曾经无数次地骂自己,当时不该让他走,应该厚颜无耻的要求他留下来,留在我身边,无论事情怎样变化都不要他离开。可我该死的竟然没注意到他情绪的反常,平日里他若是生气了一定二话不说的抓起我痛骂或是痛打一顿,绝不可能是眼下这种温顺的模样,但我没注意到,被父母和官棠弄得心浮气躁的我居然真没注意到。

于是他走了,长发垂在脑后,微笑着对我摆手尔后离去,那一幕印在我脑海里出现在我梦魇里,一刻不曾淡去。

他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倦极的我早已受不住睡着了,只在朦胧中感觉到一个光裸的身体钻进我怀里。我有些吃惊却保持着镇定,闭着眼睛开始摸索他的身体,嗯,丝缎一样触感完美的皮肤,是他,往上......慢着,不对!平时那柔顺伏贴的长发到哪里去了?那是我最爱不释手的,每次抱他或是被他抱的时候都喜欢让那些头发缠绕着我汗湿的脖颈,在战栗中嗅闻那一股暗香。清晨醒来亲手帮沐浴过后的耽耽擦干头发也是我的变态嗜好之一,因为那时候的他格外像一只驯顺的猫咪,褪去了平时的尖牙利爪。

这种手感的差别让我迅速从混沌状态中清醒过来,借着窗外的灯光我细细打量了一下怀里的人,是他,我的疯疯癫癫蛮不讲理的耽耽,我的热情如火变化多端的耽耽,我的懒惰消极让人无所适从的耽耽。只是,这还是我那个强硬地告诉我没有他我就绝对不可以独活下去假若我要娶别人他就会拿刀架着我的脖子上演一出抢亲大戏的耽耽么?眼前的男人剪了一个短得惊人的发型,苍白干涩得像一片失了水分的树叶,皴裂的嘴唇无神的双眼,整个人看上去似乎一碰就会碎。

我又是心痛又是生气的说:"耽耽,你看看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么个样子?"他不说话,只是吻我,非常用力地吻我,甚至让我觉得自己的嘴唇就快要流出血来。他抱着我,紧得像是要把我揉进他怀里才肯罢休,两只手也在不停的往下拽我的衣服,我本想问他几句话,却被他激烈的肢体动作夺去了心神,只剩下一点脑子想着有什么事过一会儿再说吧反正他回来了只要他回来了也就够了。

当我终于精疲力尽地倒在他怀里时,恍惚中似乎听见他在我耳边说了一句什么,那时的我已几乎失去了知觉,疲倦让我来不及察觉落在我脸上的已不是他柔长的发丝而是一滴滴咸咸涩涩的水珠。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伸手一摸,身边是空的,我习以为常的转过头来,却没看见那个让人头痛的家伙。电光火石间我猛然记起昨夜的一切,他表现出的不正常让我的心跳在刹那间失速,那每一处反常都在告诉我这是他的诀别,因为我立场的不坚定。

我还存了万一个侥幸念头,从书房到浴室,从阳台到走廊不停地找他,可是哪里都没有他,没有只言片语,他只是消失了,消失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仿佛从未出现过仿佛昨夜的一切全都只是我的梦境。可我知道他来过,我的身上还留有他淡淡的乳香,多少次我曾经因为这个嘲笑他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不会弄错的,怎么会错呢,我的耽耽怎么会舍得再也不见到我呢?我始终相信他爱我,爱得深刻入骨,爱得令我这个怀疑论的坚定拥护者都找不到罅隙可循,爱得让我的心时常柔软得像一团甜甜腻腻的棉花糖,他怎么会就这样离开我的生命呢?

我狂乱的冲出门,心底有个声音在狂呼,是你伤害了他,是你的不坚定伤害了他,他已经不爱你了,或是已经决心不再爱你了。这项认知令我顿时像个失去了稻草的溺水者,载浮载沉没了重心,这才明白这个一面成熟一面孩子气的懒家伙在我心里已经占据了多少份量,永远不能再见到他的预想令我张皇失措,我已经太习惯沙发上总有他懒懒散散的歪着,太习惯他躺在床上指使我跑东跑西帮他做事,太习惯在他怀抱里度过一个个激情的夜晚,我怎么能失去他?失去他的我会变成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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