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堇抓着薄薄的被单，蓦然间恐惧感消失不见，袭上心头的，是一种莫可名状的酸楚，是他看错了吗？他竟在夜魂的眼中看见一丝哀伤？
不，不可能的。
不懂言语交谈的两人，只会让彼此间的空气更加淡薄。
然后，夜魂离开了。

只知道，以前的时光不会再有。
"该死的！"他重重的将拳抵上了冰冷的石墙。
害怕，生平头一次，这个本该与他绝缘的词语狠狠地撞上了他的心头。
不过是两年的光景而已，汐堇完全地变了，不再是三年前那个懵懂地只知一昧黏着他的娇俏少年，在他眼里，他只见到他对他的惧怕。
夜魂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剧烈颤抖的身体，他知道自己非常的生气，当他看到汐堇和千雪那样安静和谐的在一起时，他嫉妒得几乎要发狂！
汐堇是他的，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然后，他爆发了，几乎强行要了他，差点唤起了汐堇不安的回忆。
老天！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会有如此冲动不安的一天！
夜魂回眼看窗外的雨，手指深深埋住俊颜，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雨天，总是雨天，淅淅沥沥的``````
※ ※ ※ ※ ※ ※ ※ ※ ※ ※ ※ ※
咻，咻，咻。
三道血痕破风而洒，飞溅在少年的身上，脸上，滴淌着，少年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银针余力未消，颤微微地钉入树干，折射出刺目的光，映射在少年惨白的脸上。
少年不动。
有很大的风，吹过来，他扎高的头发高高飞扬起来。
倒了一地的尸体，看起来格外的恶心，一如修罗地狱般的情景。
血，很多很多的血，很快在雨水中渲染开来，渗入腥臭的泥土，少年平躺其中，宛如一幅最好的印画，好美``````
狼群闻到了血腥味，睁着亮绿的眼睛，发着饥渴的嗷叫，他不闻不问，只是看着少年。
狼群终于按奈不住，一哄而上，啃噬着尸体``````
嘶，嘶，嘶，在啃，在噬``````
几匹狼中了毒很快倒下，更多的狼拥了上来，连同伴的尸体也``````
恶！
少年的喉头涌上一股恶心，终于微微睁开眼。
嘶，嘶，嘶，在啃，在噬``````
真吵！
男人手中的银光飞快地射出，瞬间是倒了一地的狼群尸体。
少年的眼睛终于睁开了。
男人的嘴角渗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好美``````
比他想象中还要美丽的眼睛``````
美丽的金绿色``````
少年红嫩的唇微微张了张，然后重重的又晕了过去。
很轻的声音，但是他听到了。
少年说："杀人`````鬼。"
※ ※ ※ ※ ※ ※ ※ ※ ※ ※ ※ ※
是梦。
汐堇告诉自己。
只是噩梦。
他抚着被吻肿的唇，看着镜中被肆意凌虐而满是淤痕的身体，一股恶心的感觉蓦的袭来``````
恶``````
他捂着嘴唇，跌跌撞撞地往帘幕后的浴盆倒去。
将雪白的纤细身躯深深埋入冰冷的清水中，一股透彻肌骨的寒意登时贯穿了全身。
忘了，忘了他``````
一室寂然，他只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身上还依然留有夜魂抚触过的痕迹，温润的触感，令他难受并不是夜魂，他只是突然想到三年前的那个雨夜``````
恶``````
恶心感如预期而至。
多久了，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他还是会做这样的噩梦。
肩上起了点点鸡皮疙瘩。
耳朵里响起潮水般此起彼伏的低吼咆哮。
他捂住耳。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兀地笑，笑声在室内回响。
最后竟转为呜咽。
一声抽气，让他抬眼，看到一脸惊愕的柔人。
她匆匆地将他拉了出来，披上外衣让他安置在床上。
"汐堇哥哥--"她迟疑着，浓密的眼睫毛眨着，竟然跟着落泪。
然后，不敢相信他竟吐了。

黄昏时分。
与生俱来的直觉告诉他，不论如何，他似乎都甩不掉后面的那两个人了。
他的武功虽然并不是很出色，然而轻功，却是足以和夜魂媲美的。
从他早上杀了主人指派要杀的那个人之后到现在，能够跟踪他到这种地步，对方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论轻功，汐堇还可以，但论是武功，倘若与对方交手，他一定不会占上风。
如今，也只有在对方还未察觉已经被发现的现在用蛊毒了。
将身形转进弄堂的一角，不想再多浪费时间，只想早点完成任务，回到沙雁楼，回到魍魉的身边，回到属于他的那片天地。
然后数刻之后，他转进了树林。
保险起见，他绕到了后山的树林。
那两个人，应该支持不到树林的路口。
他轻吁口气。
杀人，并非他所愿，但只要夜魂吩咐的，他便不得不做，也因为这样，有时也会被人这样跟踪，但他都可以轻易甩掉，像这样的高手还真是少见。
毒杀他们，倒有些可惜。
前面有条溪涧，汐堇走过去，蹲下来洗了洗手上的血污。
清秀的脸庞映照在水面上，有些晃荡，有些模糊。
这是``````他的脸了。
是这张脸，害死了师父，也让自己陷入永不可复的境遇。
夜魂``````
他念他的名，缓缓将扎高的头发放了下来，柔软的发丝垂下来，让娇美的脸庞平添一丝妩媚。
汐堇虽是男儿身，却拥有着连女性都要自惭形秽的绝美容貌，加上纤细的身躯，不管在哪里，总会招来觊觎。
于是这张脸，害死了师父``````
发梢顺着水流游走，似要跟着水流而去。
心，也跟着逐渐远离``````
如果当初，夜魂并没有救他``````
一声娇笑自身后如银铃窜动般响起。
汐堇的肩头一耸--他是太过大意了，竟然没有发觉有人在他身边。
跟踪他的人，竟然只是两个十二三岁娇俏可人的小女孩儿！
"嘿嘿，"黄衣女孩笑着说，"你的蛊毒对我们没用哦。"
没用？
他讶异。
怎么可能？
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人可以轻易抵抗他下的蛊毒，更何况只是两个小女孩。
"真的，真的。"黄衣女孩跳着说，"你下的是‘摧心蛊'吧？我知道，你只是想让我们暂时昏迷然后失去记忆而已，并不是想杀我们对不对？"
汐堇的脸上有着防备，他没有想到她们对蛊毒也如此精通，能破他蛊毒的人并不多，这两个人实在不简单，而他武功又不及，如果没有办法一定要交手的话，结果对他一点胜算都没有。
一旁看起来年长些的红衣女孩却是一脸冷然，"苍衣，别再跟他废话了，别忘了我们的目的。"
目的？果然是有备而来。
他凛然，不知为何白皙娇艳的脸上渗出细密的汗，他问："沙雁楼与你们有何冤仇？"
"沙雁楼？冤仇？"黄衣女孩惊讶的说，"那种东西没有的啦，我们是来找你的啦。"
找他？
他突然无语。
没错，若说是他杀过的人的亲人来报仇，也不无可能。
他只是听命于事，稍有常识的人都不会轻易对着沙雁楼报仇，结果，只能找上动手杀人的他。
黄衣女孩却摆摆手说："红袖，不要总那么严肃啦，会吓坏人家的。"
"啊！"她猛的尖叫一声，伸手拉拉红袖的衣袖，然后说："红袖你看啊，他好美啊，比圣女姐姐还美呢。"
他白皙的脸上蓦的染开一片娇俏可人的红晕，在听到苍衣惊人的话语。
"苍衣！"被称做红袖的女孩再次打断苍衣的多舌。
"知道啦知道啦。"苍衣不耐烦地说着，然后看向汐堇，"那个啊，跟你商量个事，我们想向你借点血``````"
"苍衣！"红袖突然打断了苍衣的话，在看向汐堇的时候脸上有着掩饰不了的震惊。
同时苍衣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凝重，"知道了。"
有人！
汐堇的肩膀也在那一瞬间收紧，这个感觉``````
"我们走。"红袖说着，在他的眼睛来不及捕捉两人移动方式的那一瞬间，竟然消失不见了。
陌生人的莫名谈话开了个头便戛然而止，因为来人是个个中高手。
还来不及因为跟踪者的离开而放松，心脏却猛烈地跳动起来。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他的心在跳着，身体一动都不敢动。
他知道的。
是他来了。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选择被那两个人杀掉而不是留在这里等着他过来。
夜魂的脸上一脸的冷凝，是他惯常拥有的表情。
"有人跟踪你？"
他无语。
不明白啊，不明白为什么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夜魂总能知晓。
他点头，任命地等着他靠近。
许久``````
没有，夜魂没有靠近，没有再近一步。
下一秒钟，他说："走。"
然后旋身先行离开。

他的脸是惨白的，双唇被自己咬出了血印，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为什么不脱？怕我吃了你？"夜魂说着，伸手轻抚着他颤抖的唇瓣，俊脸是一脸冷凝。
汐堇恐惧得双腿发软``````
什么都不说，那天从树林里回来之后，夜魂便不发一言地带着他离开了沙雁城。
问他做什么，他也不说，只说带他去见京城。
京城啊！
果然是天下最繁华的城市，连花街的姑娘，都是最美艳的。
凝香楼，第一天到达京城，夜魂便带他来了这里。
当时他只是咬着唇不发一言，一如以前一样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只是想着，惯常冷漠的主人，只是原来，夜魂也会想这种事情。
夜魂把他安置在了凝香楼的后院，相较于前院的淫靡繁华，后院反而是清净得令人恐惧。
然而，他却走了。
这一夜，他反而记不起是怎么过的了。
夜魂走以后，天下了雨。
雨天，他的心情会变得十分不安定，他知道的，他的一部分记忆被封印，于是他会在雨天便心情慌乱，然而他却走出去淋了一夜的雨。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有半个世纪那么长，他看到夜魂。
"你三更半夜还在这里做什么？"
语气中透着怒意。
但是，为什么？
汐堇惊愕地瞪着他，双唇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他回来了？
他慌忙向房里走去，却被夜魂长手一拉进入他怀中。
他惊呼一声，脸蓦的一红，"我``````我马上回去。"
汐堇的发梢还滴着水，滴滴答答，落在夜魂的胸口。
他这才发现夜魂的身上滴着血。
他脱口而出。"你杀人？"
他慌慌地跪下："抱歉主人，这种肮脏的工作，应该由属下来做，不该让血脏了你的身```````"
夜魂不发一言，拉了他走入内室，自发自动地脱去身上湿透了的衣服。
长期练武的身体，显示出完美的精壮体型。
他低着头，默默地将毛巾放在夜魂身上轻轻擦拭。
一只大手蓦的攫住了他的手。
这是主人的手，很大，相较于他白皙而纤长如女子的手，是如此的强健。
他的心猛的剧烈跳动起来。
"弄好你自己，我去叫人烧热水。"他说着，从衣柜里取出一叠衣物，"然后，换上它。"
他接过那叠衣物，脸上掠过短暂的惊愕，突闪过一丝娇红，最后化成羞耻的怒意。
"主人？"这是``````女装？！
"你不想穿？"夜魂说着，伸手轻抚着他的唇，似乎在欣赏他的表情。
他的唇仍是惨白的，全身寒冷的发抖，然后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
"该死的。"夜魂咒骂着，拿过毛巾粗鲁地帮汐堇擦拭，"把衣服脱了。"
他不动，心脏猛烈地跳动着。
他的脸是惨白的，双唇被自己咬出了血印，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为什么不脱？怕我吃了你？"夜魂说着，伸手轻抚着他颤抖的唇瓣，俊脸是一脸的冷凝。
下一秒钟，他已撕裂了汐堇的外衣。
凝脂白玉的身体乍现在寒冷的空气中，瑟瑟发抖，分外的动人。
汐堇，可爱的汐堇，美丽胜过世间任何一位女子的汐堇``````
夜魂的眼眸蓦的转变为深邃的暗金，只是一瞬间，他收了起来，"到床上去，等我叫人烧水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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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身体深深埋进热气腾腾的浴盆中，花瓣的香味同时也让他稍稍放松了身心。
他强迫自己不去在意``````
一双大手缓缓自身后环来，一只攀爬上他香软的肩膀，柔抚过他细嫩的颈子，另一只则环上他纤瘦的身躯，带着灼烫的体温，手缓缓地下滑``````
在手指经过他粉红色樱丘的时候，他怀疑夜魂的手指轻微点了一下，身体变得突然一僵，手却在理智尚未到达的时候，制止住还在往下下滑的灼热大手。
夜魂的眼眸一暗，问道："怎么，还不习惯吗？"
汐堇不敢动，他知道他不可以违逆夜魂做的每一件事，可是，身体却先理智一步感到抗拒，按住夜魂双手的两只手没有放开。
他只是帮他洗澡而已。
夜魂的兴头兴起，真是罕见。
或者说，是一种恶意的试探。
明知他的抗拒已成本能。
"不``````是，主人，我只是一个卑微的下属``````"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汐堇。"夜魂合上眼，手也跟着放开，他走向身后的大床，轻叹息一声，说："洗完就起来吧，水快凉了，我不看你。"
那一瞬间汐堇的脸变得通红。
夜魂``````
他默默地穿上衣服，纵然万般不情愿，他还是穿了那套女装。
他走到夜魂的面前。
刚出浴的汐堇脸是俏丽的粉红色，身上尽是沐浴过后的清香，双眸湿润而迷蒙，他的头发很长，长长地披泻下来垂到腰部，发梢还滴着些许的水滴，在温暖的室温下，发着氤氲而蛊惑的香气``````
香艳撩人得叫人不敢逼视--
夜魂的眼眸深浅不一的变换了多种颜色，喉头蓦的发紧起来，他突然别过脸去，握紧了手掌。
手掌，很烫。
刚才碰触汐堇滑腻肌肤的手，那种滑腻动人的触觉，现在仿佛还在``````
好烫`````
汐堇白皙美丽的身体就像是最完美的艺术品，没有任何的瑕疵，是如雪般的凝亮，那月牙色的肌肤，在微弱的烛火的映照下，散发着如玉石般晶莹的色泽，那滑腻与有着细软弹性的触感``````
汐堇的身体，是如此适合他双臂的环绕``````
夜魂痛苦地嘤哼了一下，下体已经先一步肿胀得生疼，这里，是妓院``````
他蓦的将长手一拉将汐堇拉至床上，汐堇重心不稳，直然倒在了夜魂的怀里，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夜魂``````他要做什么？
他似乎明了。
那种渴望的眼神，他见过！
脑子里如回放影象似的迅速转到那一个雨夜，那个雨夜，夜魂是那样激烈地吻他``````
手挣扎着从他身上爬起来，不期然碰到夜魂已经肿胀万分的分身``````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他的脸胀得通红。
同样身为男人，他又怎能不懂？
但也因为同样身为男人，他是不愿。
"不要动，这样坐着，否则我不保证不碰你。"夜魂粗重地说。
他吓得双腿发软，一动也不敢动。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附在夜魂的胸口，夜魂的心跳，是和他的一样快。

许久，他听到夜魂在他头上的叹息声。
"是我，是我让你这样的``````"夜魂说。
"主人``````我，不是``````"汐堇颤颤地开口，仍是一动不敢动。
夜魂抱着汐堇，闻他发里的香，享受这难得的清净。
两年来的第一次，他再次可以这样安静地抱着他，纵然是在这万般尴尬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