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之极昼 北之极夜(上)————未必无瑕
未必无瑕  发于:2008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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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乔泽明把自己的校服脱下来,萧清竹准备好毛巾。
当宫毅走进教室时,乔泽明强行把宫毅水涝涝的校服扒下来,萧清竹递过毛巾。
宫毅任他们摆布自己,茶褐色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正和贺雪说话的何祈竞。
乔泽明把毛巾罩到他的头上,"别看了,擦头。"从他的语气里完全听不出他那恶毒的心机 .
宫毅粗暴地擦着头发,胳膊抬起时牵动上身的肌肉,显出一根根的肋骨。
"瘦得跟骨头架子似的,也不知道珍惜自己。"乔泽明把手放到宫毅的胸口,手指肚碰到宫毅冻得发硬的乳尖。
"别碰我!"宫毅反射性地用毛巾抽了乔泽明一把。
"毅哥你先慢慢擦,我们出去。"萧清竹生拉硬拽,把乔泽明扯出教室。
"乔泽明,你刚才......"
"上课铃响了,我们回去吧。"乔泽明把话题一岔。
"你!"
"萧清竹,"乔泽明笑得歹毒任性,指尖抵着萧清竹的眉心,"明着告诉你,我是在占你的毅哥的便宜!我无时无刻不想睡他,那怕是使用暴力!我想要他想要了好几年了!"
我才不会像宫毅那么矜持,连碰一碰何祈竞的手都害羞得不得了。
"你无法阻止我。你帮不了我们任何事。"乔泽明走进教室,"男人的事,你这个女人少管!"
这样的感情是爱吗?
这样的感情是爱吗?
萧清竹不寒而栗。
我喜欢看的,不是这样鲜血淋漓的故事啊!
上课的时候,宫毅瑟瑟发抖。他套着乔泽明的校服,却还是觉得冷。
"毅哥,没事吧?"前座的班长转过头来,"你的嘴唇都紫了。"
"没事。"宫毅表演出一个笑容,发梢滴落的水珠宛如泪滴。
他用眼角余光瞟何祈竞。
刚刚,我又对你无理取闹了。
"何祈竞,你不愿意见我没关系,可你叫齐晓云来算是怎么回事?"
"我以为你们关系不错,就让她......"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们‘关系好'了?我对她是什么看法你不该不知道!我不需要一个跟我装乖的人来关心我!"
"我......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
总是如此,我总是肆意地向你发脾气......
我们无法心意相通。
我的那些感情,被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堤坝阻着,无法流泻到你那儿去。涨满了的情绪,无处宣泄,最终泛滥如洪。偏离河道,不受理智的控制......淹没一切,毁了一切,伤害了你......
是我的过错吧?
宫毅咬紧了牙齿,不让自己梗在喉咙里的自哀自怜溢出来。
萧清竹回到家,在潇潇雨声中翻出自己的日记本。
"2005.1。XX:
毅哥说他喜欢何祈竞。他说他不怕任何人鄙视他,也不觉得自己喜欢何祈竞有什么错。他将他对何祈竞的爱,他那悲苦无望的心情,全用华丽纤细的字句讲出来,仿佛是在讲一个故事。‘他不知道我带他去后山,是因为后山是我的秘密花园。我带他去那儿,等同于让他看见我的内心。'毅哥说我可以写关于他的故事。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伤口展示给别人看......"
"2005.3.15 :
毅哥今天过生日。何祈竞他们合钱给毅哥买了一把日本刀,毅哥这些天正和何祈竞闹别扭,今天两人好不容易说了话,可毅哥说的却是--‘多少钱,我付给你。'要不是我们在旁边劝他收下,毅哥一定会板着脸把刀丢给何祈竞。其实毅哥不是生气,他只是太害羞,太高兴,才会用发脾气来掩饰。后来毅哥说他会把那把日本刀挂在床头,当然,是只对我说的。"
"2005.3。17:
今天放学时下着雪,何祈竞一定要毅哥戴着帽子,毅哥不肯,我明白他是觉得戴帽子不好看,不想让何祈竞看见。或者他是在撒娇,但是何祈竞不会懂啊!我听到毅哥对何祈竞说:‘其实,我最想要的生日礼物,是你陪我一天,只有你一个人......'"这种时候毅哥出奇地坦诚。可何祈竞却说:"如果你那天说出来的话,我是会陪你的。‘言下之意就是今后他不会陪毅哥了,这个混蛋!"
"2005.4。XX:
今天毅哥又一次拿刀捅何祈竞了。幸好是刻刀,所以何祈竞还活着。不过何祈竞不愧是练武术的,居然一点伤也没有!毅哥的刀却断了,可见他捅人时力度之大。毅哥真的很可怕,他有时候‘虎'得让人发毛!他怎么忍心对何祈竞下死手啊?何祈竞没有生毅哥的气,他是在纵容毅哥吗?毅哥说他永远也无法伤到何祈竞,说的很不甘心。其实,毅哥根本无法伤害任何人。他说过的,他说过他和人闹也是有分寸的,永远控制在被老师找和对方出事之内。他说过他不会为了一时的玩闹而自毁前程,不然他早就把刀换成是水果刀了。但我还是害怕。毅哥这样,谁还敢爱他啊?"
越往后翻,记录的东西就越惊人。萧清竹合上本子。
不想写了,已经无法再写这种观察日记似的东西了。
我只想要从那极夜一般漫长的黑暗中逃离,宫毅也好,乔泽明也好,我都不想再看见。
宛如极夜一般的爱,冰冷,黑暗,没有出路,黑到了极限,让人害怕。
对于一直生活在极昼一般光明的世界中的萧清竹,贺雪,何祈竞,齐晓云而言,宫毅的一切伤痛,都是不真实的。
次日,天放晴了。无瑕的云朵在天空中浮着,何祈竞和齐晓云趴在窗口看云。宫毅从旁路过,看到这一情景,别开脸。
"真漂亮啊,就是那朵云,你看--"
"像兔子......"
何祈竞拨弄齐晓云的辫子,两人肩挨肩。
宫毅也看看天,却无力多想什么。
再过三天,会考。
会考之后,上不足一个礼拜的课,然后进行期末考试,接着放几天假,到校取成绩那天就分班了。
我们没时间再争吵了。
--南之极昼篇 完

 

人设 之 何祈竞:
身高:178cm

体重:66kg

年级排名:33名

头发:黑,直立,一寸长

瞳色:黑

特征:绝不生气的脸

特长:武术

血型:B型

生日:真实日期--1988/7/1 虚构--六月左右

星座:巨蟹座

 

番外篇 我恨你


夜12:34
乔泽明起床上厕所,回房间时拉开窗帘。
对面楼里,只有一扇窗户还透着光。
那是宫毅的房间。
乔泽明把窗台上摆着的药瓶扫开,拉开窗扇,坐到窗台上。
合着夜风一起灌进窗来的,还有稀疏的虫鸣。
而宫毅的房间里透出的灯光,没等照到他这儿,就已先被黑夜吞噬。
乔泽明咬着自己的长指甲,恍恍惚惚地想起了一些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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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
"乔,帮我舔邮票。"宫毅要寄信,没带胶水。他当着他们班一个美女的面,让乔泽明用唾液帮他粘邮票。乔泽明当然不干。
"好,咱们绝交!"宫毅说完,乔泽明也火了:"你至于吗你?!"
"哼,你不就是看到班花在旁边 ,拉不下脸嘛!我才不需要这种哥们!"
"你!好......"
第二天两个人见面,宫毅对他说:"快走啦,我还要回家看小说呢!"
为什么你总是在出口伤人之后,还若无其事地来找我?
乔泽明和身边的同学聊了两句,转头对他说:"你不是和我绝交了吗?"
那时乔泽明纯粹是在气头上,可宫毅哪管他是不是在气头上,一气之下应道:"好,我们绝交!"
说到做到,此后他愣是不再和乔泽明说话。同在一个学校,家住前后楼,就这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居然也能疏远成天涯陌路人。
初三的时候乔泽明他们班被学校给分了,乔泽明被分到宫毅他们班隔壁。
相见的机会更多了,但宫毅就是像没看见他似的!
以前不是说喜欢我吗?难道一切就这么算了?
我是班长了!我现在比你高很多了!你怎么都不看我一眼?
你瞧不起我!从小他们就骂我"二倚子""人妖",连你都瞧不起我!
我好恨你,我恨你!!!
初三上学期快结束时,乔泽明开始觉得自己不舒服,就像雷雨前鱼塘里的鱼一样,呼吸发紧。
他终于忍不住去找宫毅了。
"我们冷战了这么久,该结束了吧?"不甘心,不甘心,为什么又是我低头?
他的心声宫毅听不到,宫毅的心声他却听得出--看,还是你先低头了!
在那一刻,恨,达到了极限。
谈和之后也没什么大改变。宫毅只是和他打打招呼,笑一笑,仿佛两人之间不曾有过冷战。
胸口痛得更严重了,乔泽明却没有和宫毅说。
"我交的是朋友,又不是他的家人。"宫毅这么说过。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对他人的隐私没兴趣。但是乔泽明却觉得他只是在用动听的语言来掩饰自己对朋友的漠不关心。
我们是兄弟吧?可是你不知道我的父亲其实是我的继父,你记不住我父母的长相,你也不清楚我的喜好,我的一切,你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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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泽明看着宫毅家的窗子,冷笑。
他的心里除了他自己,还会有谁?他爱何祈竞?别开玩笑了!他知道何祈竞的好恶吗?他连何祈竞的书包的颜色都不知道吧?
笑死人了,他根本就是个没有心的怪物,装作很重视别人,恰是不过是想把自己伪装得像个人罢了!
就算有感情,也不过是一时的独占欲而已。
回想当年,宫毅看到他和其他的女生说话,立刻调头走掉。那时他真的以为宫毅对他还是有感情的。
可宫毅却说:"不是,我只不过是想要独占我身边的人,哪怕他和我仅仅是朋友。我不喜欢和任何人分享我的朋友。"
毫无道理的独占欲。
恨,恨宫毅把自己当作他的专属玩具。
有时乔泽明真想把宫毅掐死,或者是让宫毅丢一次脸。那样,自己就会好过了吧,也就会原谅宫毅了吧?
可是直到多年以后,也没有人能让宫毅丢脸,除了何祈竞。
宫毅这个人,死要面子活受罪,他断然不会允许自己丢脸。此生此世,只有别人欠他,鲜少有他欠别人,故而,无处丢脸。和乔泽明认识这么多年,他几乎没求过乔泽明任何事,自然让乔泽明无处下手。
所以乔泽明更恨他。
人是会去怨恨自己伤害不了的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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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毅这人,迟钝的时候像块木头,敏感的时候赛过感光胶片。对于那些敢于顶撞他的人,他会立刻予以还击。
乔泽明的敌意,他当然察觉出来了。
那种轻视的目光,那种总是在怀疑他的态度,那种居高临下的视角,都让他透不过气。宫毅虽然有严重的被害妄想症,但这次算是他想对了。
宫毅对那些与他作对的人还算是很心胸宽大的,只要乔泽明不把问题扯到台面上,只要乔泽明不伤了他的面子,他可以保持沉默。
反正对于宫毅而言,没有什么他放不开的人,他只不过是像从前一样偶尔和乔泽明说句话,笑一下,渐渐变回原来那种状态。
两个人还是不太碰面。
初中三年,宫毅没爱过任何人,活得神采飞扬。
乔泽明听着语文老师在台上朗诵宫毅的作文,同桌挨过来:"真受不了,又不是咱班同学写的作文,念个什么劲儿啊!那么深奥,谁能听懂?"
乔泽明笑一下:"有本事你也次次拿年部作文最高分啊。"
最高分又能怎样?没有同龄人能听懂自己在说什么,活得该多寂寞......
乔泽明觉得宫毅很可怜。
冬天里乔泽明病了。他强撑着到学校里来参加话剧演出,看到宫毅一身锦袍。
"我演黄世仁,还兼任导演和剧务。"
乔泽明一笑,"我在我们班,也是演黄世仁。"
我们一样演坏人,都是课本剧,但我知道,我演不过你。
因为你在这方面有天分,你总是在"演戏"的,所以......
"‘最佳男演员'‘最佳导演'‘课本剧比赛冠军'我其实应该把剩下那几个奖项也拿到手。但是老师说不能让我一个人把所有奖项都包了,就让我挑了几样。哼,明明都是我的奖,不公平!"演出结束,宫毅和乔泽明一同下楼,一面走一面碎碎念。
你还要得到多少?你已经有这么多了为什么还不知足?你活着,就不让我们得到一点荣誉吗?你是在向我炫耀吗?
我,恨你。
才这样一想,宫毅就一脚踏空,从楼梯上滚落!
真的是很夸张的摔法--从第一级直滚到最后一级。
"宫毅!"乔泽明追了下来,宫毅却躺在地上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肚子都疼了。
"笑什么啊?"乔泽明都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了。
"哈哈,你说,是不是谁在咒我啊?哈哈哈哈哈......"
心跳,空了一拍。乔泽明看着宫毅,嘴唇颤抖。
你知道我恨你吗?你知道?
"有人咒你,你还这么开心?"乔泽明别过脸。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想笑就笑啰。"宫毅从地上站起来,"我才不会被人咒死,我是‘祸害'。‘祸害遗千年'我不会死。"他看着乔泽明,"希望不会有人蠢到来恨我,我可是被人称为‘瘟神'呢!"
心跳,再空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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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毅家的灯仍未熄灭。
乔泽明信手摸过一瓶药,旋开瓶盖。
你是瘟神,我知道。从小与你作对的人就会无故倒霉,甚至还有人死掉了......不管是巧合还是什么,大部分和你作对的人,都没有好结果。
你的身上有一种连你自己都控制不了的诡异气息,连我都身受其害。
你是怪物。
乔泽明倒一把药丸在掌心把玩,然后一颗颗捏碎 。
那时宫毅对他还是不错的,会陪他去探望他的朋友,也会在他头晕时支住他的头。如果没有他后来那句话......
"我一直喜欢你,只是你忘了!"
那天夜里他把宫毅压在墙上,向宫毅告白。
宫毅比他矮近十公分,被他压在楼道的墙上,只觉得透不过气。
"乔泽明,我最讨厌别人压迫我!放手!"
那一刻宫毅的表情是恼怒,是害怕。
"当年是你骂我恶心的不是吗?"
争执来争执去,宫毅的妈妈下班回来了。
两人不欢而散。
那天夜里,乔泽明骤然发病。
重度心脏病。
出院以后,乔泽明收到宫毅的一封信。
"你怎么可以欺骗一个视你为兄弟的人?我一想你曾经把下巴搭在我的肩上,以兄弟的名义碰触我,我就恶心得快吐了!我用刷子把你碰过的地方都刷出了血!"
有必要说那么狠吗?
几天以后,妈妈告诉乔泽明:"你必须去北京动大手术。"
这个再婚过的女人实在承受了太多的苦难。
乔泽明回学校办理休学,同学们与他依依惜别。他见到宫毅时,对方正和王夜霖讨论诗词。
当时已是一晚下课,天很黑了。
王夜霖聪明地离开,宫毅和乔泽明在走廊中对视。
"你现在,还对我有那种感觉?"宫毅看着被惨淡的灯光照得煞白的白瓷砖,低声问。
"你又不喜欢我,我还喜欢你干什么?"乔泽明俯视宫毅,在那双茶色的眼睛中捕捉到一抹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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