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慢语
  发于:2008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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雩看著杰克眼中浓浓的哀伤,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得别开双眼,逃避著杰克的凝视。
两人间的气氛变得愈发沈闷,半响,雩像是终於下定决心般地抬起头,回视著杰克,虽然眼中充满了歉意,但是杰克仍从雩的眼中看到了一份无比的坚定。杰克心中喃喃道:果然还是不行呢......
"我知道,从小你就对我特别的关爱,从小我就很喜欢你,也曾想过长大要成为你的新娘。所以我一直努力的让自己爱上你,我想当我有点爱上你的时候,你就向我求婚了,但是顾虑到我年纪还小,所以想和我先订婚。虽然我说我想考虑一下,其实心里已经同意了。但是当我的父母逼迫我要我马上和你结婚的时候,你知道我心中有多大的反感吗?我本来以为那是因为我父母很喜欢你,怕我不答应,所以才会采取这种逼迫的手段。但是当我在一次无意的情况下,听到了我父母的谈话,才知道从小疼爱我的父母,只不过当我是一颗棋子,一颗可以随意牺牲的棋子。因为你那优秀的家世,我父母想在两家的联姻中获得更大的利益,所以他们才会那麽急切地要我嫁给你。原来我成为了政治婚姻下的牺牲品,当时我就崩溃了,从小疼爱我的父母原来一直是这麽看待我的。你知道我是多麽的难以接受吗?所以我故意的极力反对,就是心里还有一丝奢望,希望一切只不过是我的幻觉而已。但事实是残酷的,我彻底地跌入了失望的深渊。由於我的强烈抗拒,父母怕我逃婚,一直严密地监视我,我终於看清了父母的真面目,在极度的失望中,我曾想过自杀。但是我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大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怎麽可以就因为这样的事就放弃。所以我决定假意和你订婚,果然父母看我一直很乖顺,以为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就放松了对我的监视。我就趁著这个机会,从家里逃了出来,我知道我不能再留在F国了,所以马上就搭了最早的一般飞机离开了这里。我不知道我可以去哪里,就决定到C国看看。因为我母亲是C国人,从小我就学会了C国的语言,母亲曾为我讲述了很多C国古老的文化,让我向往不已,所以我就决定躲到C国,而且也因为C国地域辽阔,我想就算我父母想到我回到C国,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找到我。就这样我满怀著不安地来到了C国的一座很有名的城市,那里人口众多,而且有很多外国人居住,所以我想我在那里应该不会引起人们怀疑,当然我并不是一开始就飞往那座城市,而是先来到另外一座城市,然後辗转经过很多座城市後才来到这里。当时我带出来的钱,没多久就花得差不多了,所以就在一些小公司里,帮人打打零工,做一些翻译,生活还过得去。但是我一直想完成我大学的学业,所以经过我不断的努力,终於让我考上了当地一座很有名的学府,在那里就继续升造,但是因为昂贵的学费,我不得不把我闲暇的时间全部用在打工上面,身兼数职,好不容易才能勉强地生活下去。你知道我当时心里是多麽的迷茫,在这个既熟悉(因为我母亲出生在这里,从小她就不断地为我讲述当地的各种风土人情,所以我才不会在这个陌生的国度中迷失自己)却又无比陌生的城市里,我不断地摸索著,在经过无数的艰难後,终於渐渐地适应这里的新生活。但是我还是会害怕,会想家,在我最孤独无依的时候,他出现了......"说著,雩看著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来回地抚摸著,脸上荡漾著温柔而甜蜜的笑容,"由於他的出现,彻底地改变了我的生活,我又有了欢笑,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仿佛离我越来越远。在他突然要离开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在我的生活中已经不能没有他了,我已经无可自拔地爱上了他。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以前一直以为我是爱你的,那也只不过是因为我还不了解真正的爱情。其实在我的心目中,我一直只是把你当成我的大哥而已。"说著,雩突然顿了一顿,,满脸坚定地看著杰克,"我想你也看到了我无名指上的戒指了吧?我们已经结婚两年了,我深爱著我的老公。但是不管我们的关系会变得怎麽样,我想让你知道,无论发生什麽事,你永远是我最最敬爱的大哥!"

15
听到这里,杰克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双眼呆滞地望著前方,嘴唇喃喃地嚅动著,但是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雩看杰克变成这个样子,心里万分的难受,但是她知道,她如果不说清楚的话,让杰克仍然抱有这个幻想,只会让他伤得更重的!
"我知道,是我伤害了你,但是......"雩歉疚地说道。
"这也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我自己一厢情愿罢了!"杰克打断了雩的话,自嘲地说道。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伤害你的!"雩看到杰克这个样子,更是自责不已。
"你不用道歉,爱情这种是根本没有什麽对错之分。更何况这根本不关你的事,我又怎麽会责怪你呢?再说从小到大,我什麽时候生过你的气了?"杰克勉强一笑,幽幽地说道,"我们这麽久不见了,不要尽是聊这些事,说些别的吧!"
雩还想再说什麽,但是看到杰克明显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也就顺著他的意,转换了话题。
接著两人就聊了一些琐碎的小事,虽然杰克装出一幅不在意的样子,但是雩还是很明显地感觉到,杰克根本是在强自欢笑,他笑容里的心酸随便一个人都能看出来。
十几分锺後,杰克就借故离开了。雩看著杰克孤独的背影,心中感到很难过,从小就对自己关爱有加的兄长,竟然是自己伤得他最深!
离开雩的视线後,杰克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哀戚,想到自己一直对雩呵护备至,到头来只是为他人做嫁衣。接下去的几天里,杰克一直借酒消愁。在自己清醒的时候,就想起了雩已为他人妇,心中的伤痛只有在酒精的麻痹下,才能稍稍缓和,只有在烂醉如泥的时候,再能继续欺骗自己雩仍然在自己身边。
一日,杰克雇用的侦探打来电话,说是调查到雩丈夫的资料,已经发到他的电子邮箱了,希望他能把剩下的尾款付清。杰克在保证明天就把剩余的钱存入这个侦探的账户後,就挂断了电话,摇摇晃晃地来到了书桌前,打开了电脑,嘴里喃喃道:"我倒要看看我到底那里不如你!竟然让雩这麽死心塌地地跟著你!"
看著侦探传来的资料,杰克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铁青,"啪"的一声巨响,杰克突然站了起来,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啊?!我竟然、我竟然会输给这样的一个人!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杰克一边大叫著,一边疯狂地扫落书桌上的一切。一时响声连连,就连那台可怜的IBM的笔记本电脑也和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慢语:好心痛啊!给我多好啊~~~),看来是凶多吉少了。"不行、不行!我一点要让雩知道她的选择是错误的,那个叫攸的混蛋根本不能给她任何幸福!"杰克停止了疯狂的行为,神情一片冰冷,眼神说不出的冷酷,让人心惊不已。
自从那次见过杰克以後,雩就觉得很伤心。那天回家後,雩就把见到杰克的事情和攸说了。攸一直劝慰雩不要伤心,杰克以後一定能找到一个真正爱他的女子和他共度一生的。但是雩一直不放不下自己的心结,闷闷不乐地过了好几天。特别是这几天,雩总是觉得会有事发生,心中隐隐不安。就这样提心吊胆地过了一个月,什麽事多没有发生,雩自己也不禁怀疑当初是不是像是攸说的那样,是自己多心了。
随著时间流逝,雩的心情渐渐地平复了,只有偶尔空闲的时候才会想起杰克。

16
就在雩以为一切都过去了,自己仍能像以前一样幸福生活的时候,各方面的麻烦却接踵而来。
最近,雩打工的公司突然肆意刁难,总是有各种理由指责雩的工作,工资都被扣了个七七八八。攸的报社也出现了相似的问题,不但减少了攸的工作,刻意地挑剔攸的稿子,不是扣钱就是撤销。搞得他们本来就不怎麽宽裕的生活更显拮据。
但是两人凭著相互间的信任和对未来的憧憬,咬紧牙关,他们相信这种日子一定会过去的。由於两人相互关心,相互扶持,倒也使艰辛的日子,过得温馨、和睦。
怎知,事情还是接二连三地到来,正是应了那句老话──祸不单行!
就在雩大三生涯即将结束的时候,她又将以全年级第一的成绩升上大四,学校突然以不尊重师长为由,勒令她停课一个月。由於停课使得雩有一部分课业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但是因为雩的聪明、勤奋也就很轻易地跟了上了。好不容易熬到了最後,但还是因为期末考试的"失利",和平时导师的评分太低,而使得雩有一科被迫重修。
当拿到成绩单的时候,雩怎麽也不能相信自己竟然会有一门课不过,这不但使得这个学期的奖学金泡了汤,甚至还要再拿出一笔不小的数目,来解决重修科目的费用!这使得雩和攸本来就出现经济危机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雩怎麽想也觉得不可能,就去找导师理论了。
"为什麽要我重修这门课?"雩怒气冲冲地闯进了办公室,对著自己的导师口吻也没有了往日的温婉,冰冷的语调,充分显示出了说话者心中强烈的不满,"这门课我平时的成绩根本无可挑剔,就算考试失利也不至於让我当掉这门课。更何况,这门课的考试我根本不可能拿那麽低的分数!"
"你平时的成绩是不错,但是你上课的态度实在是很有问题。至於你考试的问题,因为是联合披卷,我也不知道。"导师不急不徐地解释道,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
雩听到导师的理由,心中燃起熊熊怒火,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不少,"什麽!就为这种理由!上课的态度?我觉得我一向是个用心勤奋的学生,上课的时候都是非常认真地听讲,怎麽可能有态度问题?这些老师和大家不是有目共睹的吗?"
"你不觉得你本身就是一个问题吗?你想想,你上课的时候影响了多少同学上课的集中力?虽然全员都到齐了,但是哪一次,有多少人真正的听进去了?影响了那麽多的同学,使得这次考试有很多人都不过!让学校觉得颜面尽失。"
"你也能算我的错!"雩震惊地看著导师,"长相又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事情,这根本不算是理由!"
"这是学校的教委,开会做出的决定。"
"不行!我要抗议!怎麽可以这样!"雩在忍不住地尖叫起来。
"雩,请你注意自己的态度!你现在是和你的导师说话!"说著,导师一脸的不悦,开口警告道。
"你!"雩气地说不出话来,但是她知道就算她在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什麽结果,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弄巧成拙。所以她努力地平复自己过激的情绪,力持平稳地开口道:"我知道了,对於我刚刚的态度,请导师原谅我一时冲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完,雩向她面前的导师鞠了个躬,以示歉意。
"其实这也不能怪你。哎~~~~你一向是个好学生,但是这次......"说到这里,导师突然闭口不谈了,只能同情地看著雩,无奈地摇摇了头。
"那我先出去了。"
"嗯,好的。"
雩在得到导师的答案後,就退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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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样?"在办公室门外的五月,看见雩走了出来,马上迎了上来,焦急地问道。
"还能怎麽样?用一些超烂的理由,当掉了我这门课。看来我这次是要重修了!"雩看了五月一眼,无奈地说道。
"那怎麽可以!"五月惊叫起来,因为她知道雩的经济状况,根本不容许她重修的,"那你找校长看看。"
"没有用的,听说这次是学校教委全体做出的决定。而且我以为这次事情背後,肯定有人捣鬼,要不然根本不可能出现现在这种情况。"说著,雩皱了一下眉,其实从导师最後的几句话,不难听出其中的内幕不简单。不过雩怎麽也想不通,是谁会这麽做呢?应该不会自己的父母,因为在三年以前自己离家出走後,他们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而且事隔那麽久,不应该现在才动用这种手段。难道是因为杰克回来了,所以父母才急著要把自己逼回去?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雩,你没事吧?如果你缺钱的话,我这里还有点,先借给你吧!反正我也不急,你什麽时候还都可以。"五月看著雩,真诚地说道。
"我现在还不用,如果我真的缺钱的话,我一定会找你借的!到时候,你就是想逃也逃不掉了!"听了五月的话,雩心中对五月有著说不出的感激,但是她不准备要五月的钱,因为她知道其实五月的家里也不是那麽宽裕,供五月一个人读书就很吃力了,哪还有什麽多余的钱借给自己呢?不过雩觉得如果自己直接拒绝五月的好意,会让她伤心的,所以采用这种婉转的语气婉拒道。雩轻快的语气,冲淡了不少压抑的气氛,因为她不想让五月因为她的原因,变得愁眉不展。
"呵呵~~我就怕你到时候不借呢!"五月高兴得说道。
看著五月又露出了往日的笑容,雩总算放下了心中的担忧。"我还有事,先走了。"雩突然说道。
五月看了看雩,她又恢复了往日的娴静,总算放下了心中的担忧,"好,那就这样吧!明天见。"
"明天见。"说完,雩就转身向校门走去。
当雩回到家里的时候,就看见攸已经回到了家,整个人舒展地躺在沙发上,眉头紧锁,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你回来啦?"攸听到了开门声,就睁开了眼睛,看见是雩後就打了声招呼,继续闭目养神起来。
"嗯。"雩见状也不打扰他,轻轻地放下了书包,走进了厨房,泡了一杯香浓的奶茶,端了出来,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然後她就在攸的身边坐了下来,轻偎在攸的怀里,闭上了眼睛,什麽话也没有说。
良久,攸仍然闭著眼睛,缓缓地开口:"今天主编退回了我的稿子。"
雩静静地听著,没有出声,因为她知道攸还没有说完。
"当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很震惊,因为主编最近一直在催我快点交稿。等到今天我交上去,印刷室的同事都已经排好版面,准备印刷了,主编却突然说是我的稿子不能用,就这麽被退了回来。我觉得很讶异,就去找主编询问原因。谁知我得到的答案,竟然是没有理由,说是上面突然打来电话,说是要主编马上撤掉我的稿子。"说著,攸顿了顿,"对於这样的答案,我当然不能接受了,所以马上就和主编理论了起来。由於我当时的态度过於激动,惹怒了主编,他不但把我赶出了办公室,还扣了我这个月五分之一的工资,算是给我的惩罚。然後对我说,这个决定完全是上面做出的,如果我有任何的不满,就直接找老板去谈,不要找他。主编这麽一说,我也不好再说什麽,就直接去找老板理论。但是......"说到这里,攸突然住口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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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攸怀里的雩,明显地感到攸僵直的身躯里透露出强烈的愤怒,雩睁开了眼睛,担忧地注视著攸,伸出手轻轻地来回抚摸著攸因为怒气而紧绷的脸颊。随著雩轻柔抚触,攸脸部僵直的线条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攸伸出手紧紧地握住雩的手,睁开眼给了雩一个安抚的微笑,眼里透露出──我没有事,你放心吧的讯息。
雩微微一笑,也没有抽回手,继续让攸握著靠在胸前,又像刚才一样,躺在攸的怀里,静静地等待他的下文。
攸看著怀里的雩,脸上洋溢著温柔的笑容,调整了一下坐姿,让雩能更加舒服地靠在自己怀里。看著雩露出满足的笑容,才又开口道:"对於这种毫无理由的退稿,我自然是不能接受,马上就到老板那里,想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哼......"轻哼一声,攸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情,"当我刚要敲门的时候,就听到老板似乎是在打电话,本来我准备在门口等一会儿的,但是谁知竟然让我听到了真正的原因!因为办公室的门没有关紧,露出了一丝缝隙,透过门缝,我看到了老板正一脸诚惶诚恐的表情,声音异常恭敬地在回答一个人的问话。虽然那些答话断断续续,我仍是从中拼凑出了个大概──有人不希望我这麽轻松的工作,示意我老板要多多地‘照顾'我。霎时,我都明白了,这些事都是那个在电话另一头的人搞出来。但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我最近根本没有做什麽让人憎恨的事,而且也不像是以前那些被我在文章中抨击过的人,如果他们要对付我,也不用等到现在才动手,再说我也有很久没有写过什麽社会性的文章了。现在的那些文章只不过是些散文之类的纯文学性文章,应该不至於得罪什麽人才对。接著,我就走了,因为我知道既然是由於这种原因,不论我说什麽,老板都不会有所让步,如果我仍是坚持抗议的话,甚至还会让老板逮到借口为难我。但是我实在是不想继续呆在报社了,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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