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结————洛青羽
洛青羽  发于:2008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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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wander how , I wander why , I wander where you are

The days we have , the songs we sang toge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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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三暑假的时候,我突发奇想嚷着要"独立"--其实是想要一个人在外面住一段日子试试;几个哥们都在外头租房子,被他们嘲了老半天"奶娃"、"乳臭未干"我心里当然老大不爽,心一横,赌气地说自己也要出去"体验生活"。

  老爸老妈拗不过我,被烦了一个礼拜后终于宣布全面举白旗投降;不过,有一个条件,不许在外面和女孩子鬼混。我点头如蒜冲,满口就答应了。

  高考结束在六月底,我的独居生涯就开始在七月的第二个礼拜六。

  那天不知哪根神筋搭错了方向,我居然栽头大睡到十点钟,醒来后只听见大楼里杀猪般的惨叫,五分钟后,一个蓝色的身影狼狈地冲出了大门。

  还好我没什么行李搬过去,人到就好,呼!......

  房东是对和蔼可亲的中年夫妇,房子据说是他们祖父辈那会儿的"存品",古老得很;我跑进自己房间一看,这不,墙上都好几条"东非大裂谷"在咧着嘴笑得欢呢。后来想想我这人也够"处世不惊"的,在那样子随时都会和太平间打交道的房子里居然一下子就习惯了不说,还兴致勃勃地盘算着怎么好好装饰一番。

  房租低到让我咋舌,瞅着兜里几乎没怎么动过的孔方兄,我眼珠子一转,有好主意了。听说最近有场对外的足球热身赛,票子也不太贵,不如就拿这笔钱去看球好了。当了三四年的球迷,这回大老爷们终于可以不用天上那颗卫星的帮忙就看上球赛了。

  说干就干,把背包往床上一扔,换上干净的T-shirt,我确信自己的打扮很得当之后带上门,走了出去。

  房东把我的房间安排在两楼,偌大的一层楼只有我一个人,静是静了点,倒也清闲;沿着楼梯朝下走,一路上也没遇上什么人。到这小区最后一幢楼时候,看到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个摇摇晃晃的身影,走得蛮辛苦的样子。

  要帮忙吗?我在心里头这么自问了一下;不过,还没等我的设问有答案出来,那个走得蛮辛苦的人已经离我很近了,还隔开个四五米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我脑袋出了故障,居然朝他走了过去。

  "要...帮忙吗?"我的视线瞄向他手里的两大袋东西。
  "啊?......嗯,如果不会太麻烦的话..."他先是愣了愣,而后笑了笑,居然真的点头了。

  靠,这东西还真有够重的!我好费力才没让自己被接手来的庞然大物给压垮,努力调整了一下整个人的姿势,免得重心不稳摔个狗吃屎就糗大了。话说回来,这人看起来瘦得道古仙风的,力气难道比我大不成?

  "搬到两楼就可以了,谢谢你。"大概是一个人想得太入神了,到楼下的时候他叫了我一声,我这才回了神。
  "哦,不用谢。"我很绅士地摇摇头,虽然,要把这东西搬上两楼对我来说,可能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等等,两楼?......这幢楼怎么有点眼熟...

  "你住这里?"我忍不住问。据我所知,这幢危楼的这一层...应该只有一个人住才对吧?而那个人就是我......难道这个人是另一个借住这里的"房客"?也怪不得,好好的几间屋子都没人在用,我刚才还只叫可惜呢;也好,多了个室友...不,"楼友",大概不会太寂寞吧?

  他和我一起吃力地把东西搬到两楼的平台上,应该是有些体力透支吧,放下东西后,他背靠在一旁的破墙壁上,大口地喘气。我这才发现,他不仅瘦得离谱,脸色也很白,不是女孩子喜欢的那种健康的白,他的肤色,苍白得近乎病态。

  "不......这些东西是别人的..."他总算恢复了些神色,看向我,边回答的时候,边还不忘了要露出那种那种让人见了要心惊的笑;我不否认他长着张好看的脸,所以笑起来自然也很好看......只不过,这样的笑容如果是在这样几乎没有生气的脸上的话......

  "别人的东西?"我微皱眉。那个"别人"也真会差遣人,这么重的东西居然叫个四级风就吹得倒的人帮忙拎,他妈的他到底是有手还是没手了?

  他却还是笑,揉了揉因为提重物而红透的手心,"刚才在小路口的时候,有个拿着这两袋东西犯愁的阿姨站在那边,她开来的车超过规格被拦了下来,进不来;我看她好像有事急着去做,自己又刚好顺路,就帮她送过来了......"

  "送到......这里?"我再问,讲话的时候吞了吞口水,觉得发音困难。

  "是啊,"他弯了弯眼角,转过身准备敲门,"那位阿姨说她儿子今天刚搬来什么都没带,就送点东西过来......咦,他出去了啊?"他径自敲了几下门,没有得到回应,半晌他转回来,居然还是一点不悦的意思都没有的笑,不太浓,但也足以让人知道,他是真的没有不高兴。

  "真是不巧,他出去了......"他的手指大概是习惯性地拭了拭鼻头,"谢谢你帮我拎东西,手很痛吧?住在这里的人大概要过会儿才回来,我得在这里等他......你刚才是有事要出去吧?"

  我想我的脸应该有点红,嘴巴张张合合了半天却没蹦出半个字来。
  "啊......那个,"我吞吞吐吐地,"我是说,我就是今天搬来这里的......"说再明白点,这两袋放在地上的、把两个正值青春期的大男生累得半呛的东西,一点没错就那么刚好是我的。

  他听到我的话,有点惊讶。不过估计他是适应能力比较良好,很快就收起讶然,取而代之的是从这天起就被我以为,会永远可以看到的微笑,
  "这样啊,我还以为会在这里等很久呢!......"

  帮了自己忙的人却反过来说"谢谢",一想起这个我就没办法自己地羞耻起来,他却好像一切都是合乎情理的一样,依旧在那边自顾自地笑着,愣是害我变成了会说话的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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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结啊,过来帮妈端菜盘子!"
  "知道了!"房东太太一喊,坐在我旁边的大男孩立即站起身,没怎么耽搁地朝厨房走了过去。

  十分钟前我正在楼上的房间里准备吃老妈捎来的方便面,面刚熟就有人敲门;我放下筷子去应门,房东先生手里端着个盘,上头有几大片切好的西瓜,想来是给我消暑的。

  "你就拿这个当晚饭?"房东先生看到桌上冒热气的盒面,眉头拢了起来。结果,我的面被毫不留情地扔进一旁的垃圾筒里,而我本人,则被强行带到楼下,房东一家住的底楼。
  房东先生说,从今天起,你得每顿饭都下来跟我们一起吃。那时候我想说房东先生啊,其实我就是"今天"才搬来的......

  "青青,可以吃饭了!"刚才跑去帮忙的男孩已经满载而归了,他两手各端着个盛满菜的盘子,倒也走得轻悠。只不过,他的称呼着实让我吃不消。

  "不许那样叫我!"有些慍怒地,我瞪他。青青?听起来死像"亲亲"......我可是个大男人......大男生耶,还让不让活了?

  "为什么?我觉得听起来很可爱啊!"不知道他是不是饿得头脑发烧了,居然敢给我笑起来,更可恶的是,还笑得一脸"真诚"、童叟无欺的样子,真他妈气死人!

  "可爱你个头,那我叫你‘结结'(姐姐)好不好?!"我大叫,半点不顾形象地盯着他。
  "好啊!"他点头,没见犹豫。

  我倒。你你你......别以为刚才下午帮我拎个袋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这可是原则问题!

  见我濒临晕厥状态,端着另外两盘菜过来的房东太太放下东西,敲了一下儿子的脑袋,"阿结,别欺负阿青了!..."

  房东太太啊,妳真是圣母!!我在心里大叫三遍玛利亚之后,重新看向他,希望此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可是我显然小看了他的"实力"。

  "那好吧......"他嘀咕着,我还以为他已经痛改前非,谁知他再一开口,呛得我差点就没等这危楼倒塌就进了太平间,
  "既然你不喜欢别人叫你「青青」的话,我就叫你「青」好了。"

  好吧好吧,算我认栽。............老爸老妈呀,你们怎么就给你们儿子取了个这样的名字呢?祖上姓"洛"也就算了,老祖宗的东西改不得...可这名字......青羽、洛青羽...这、这、这明摆了是女孩子的名字嘛!!!

  青......听起来还是像女人甜腻腻的"亲"...恶,要吐了!......

  "别闹了,两个人都坐下来吃饭!"房东先生一声令下,我只好和那个欠扁的家伙一起坐到位子上,拿起饭碗乖乖吃饭;房东太太的手艺不是盖的,两分钟不到,我的全副心神已经从生闷气转到眼前的超美味佳肴上来了。

  不知道食欲这东西和遗传有没有什么关系,房东父子这两个实施过"彻底瘦身计划"的人都只吃了几口便先后放下筷子,没有再扒上两口的意思了。倒是年近半百还身形姣好的房东太太,正正好好吃下了一碗。

  "阿青,多吃点哦!"房东太太笑着准备给我添饭,我赶紧摇头,
  "不了、不了阿姨,我已经吃饱了!"不是我拿乔,从小被老妈可媲美最烂厨师的手艺吓大的我胃口向来不好,今天吃足一碗可说已经是例外了,再往里面装的话,怕会爆炸。

  "饱了就好,肚子饿的话,晚上睡着可会不舒服。"房东太太说着,起身开始收拾桌子。他刚想帮手却被拦了下来,"今天阿青刚来,你陪他多聊聊就好了;老穆,你过来帮忙!"

  房东先生走过去做下手,当儿子的就很"听话"地开始和我"聊聊"了。

  忘了正式介绍,这家伙,也就是下午帮我拎了东西的那个"好心人",全名叫"穆安劫",是个半年前才从美国举家回国的"华侨";还有,他就是我可爱房东夫妇的儿子,不过,他们都管他叫"阿结"--"安劫"的谐音,原因就不怎么清楚了。

  关于下午的事情,他管它叫"有缘",我白他一眼,说那该叫"三生不幸"才对。他不反驳,反而又笑了起来。我说过没,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他好像没怎么停过的笑脸,

  "三生......那,是你的「不幸」...还是我的「不幸」呢?"

  楼下凉亭里蚊子多,我们两个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到上头屋子里说话比较好。我正开门,却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不太明显、却又那么明显地僵硬了一下。最好的证明,转动门把的手顿了两秒。

  "怎么?生气啦?......我开玩笑的,青怎么会是我的「不幸」呢!......"结笑着,伸手推开已经被我转开锁、却半卡在那里的门。
  原来他比我高半个头啊......结擦过我的身侧,走进房间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了这个事实。

  "咦,这是......"看到墙上铺天盖地、却又贴得井然有序的大小海报;无一例外的,全部都是国内国外著名运动员。足球、篮球、网球、跳水、田径......尤其是足球,几乎占据一半的墙面空间。

  "我比较喜欢贝克汉姆。"我说,看向和我视线相同的结。
  "贝克汉姆?"他看着我,"那个只有女孩子才喜欢。"

  我怒了,扑向他,双手扼住他的脖子,"穆安劫,我跟你没完!"

  "好、好...好我认输,快放开我!......青...放开我......"结的脸由白转红,又再次由红转白,几个交替以后,好像是没力气了,他挣扎的手松了下来,软软地落在两边,
  "青...放开我......"

  "知道错啦?看你还敢不敢再这...样......结?"本想好好享受一下胜利的快感的,可惜上天不给机会,一抬眼,结苍白到离谱的脸无力地垂在一边,吓得我七魂掉了六魄,赶紧松手,还得扶着他以免摔倒。不会吧...他有这么衰弱?

  "你没事吧?"我怕怕地问,惟恐他开口还没说上一句话就先挂了。还好,他比我想象的要争气,揉了揉被我掐疼的脖子之后,笑了,笑得我几乎以为他刚才是假装的,"你丫...刚才吓坏了吧?"

  我先是一惊,再是一乍,"你!!............"居然拿我寻开心!

  他胆子大,不怕我儿童不宜的可怕眼神,"脸色都变了...是不是有种莫名的恐惧?差一点就杀了一个人呢!..."他的脸突然凑近,我又一惊,险些没向后跌倒,
  "还是说,你害怕的...是「我」死了?"

  神啊,请您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在这种该死的时候在这个该死的家伙面前脸红!?看他得逞的笑容,我真想违背您的意旨当场就把他五马分尸后丢给野狗吃!!!

  "少臭美了,当然是因为怕自己杀人坐牢了!"至少,打死我也不承认他的"猜测"该死的正确。很没用的,我刚才,就是那么担心他真的会出事没错...混蛋!

  "这里本来...是我的房间。"然后,他就开始老奸地转移话题了,我体恤他"刚拣回一条命"没再追究,大度地配合他问了一句,
  "一看就知道......现在怎么不住了?"没弄错的话,他现在和房东夫妇一起住在底楼[自由自在],算起位置来...应该正好在这间的下面。

  结拉下眉毛,做哀怨状,"哎!没办法,老爸老妈说房客要来,这个房间又是整幢楼采光最好的,留给客人住才行..."看他的怨妇指数还挺高的,我突然有点想要建议他去角逐明年的奥斯卡最佳女主角。

  "结......"我说话的时候拖音,结知道我生气了,赶紧赔笑,
  "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乖!我赞许地看了眯起眼以表奖励,再不老实交代的话,我不介意再来一次"行凶未遂"。

  他无奈地看了我一眼,脑袋靠在身后的墙壁上算是开始"回忆",
  "半年前刚回来的时候我确实是住在这个房间里的,直到两个月前旧疾复发又叫不到他们,自己下楼的时候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在医院里足足关了一个多月...回来后,这个房间就空了,我所有的东西都被搬到楼下那间里头。就这样。"

  他朝我傻乎乎地笑,我却笑不出来。如果他说的是假的,那么他的演技真是好,眼神到位表情逼真,我几乎已经被骗到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这家伙,什么叫做"就这样"!?
  "真的假的?"我脸色难看地问。想想下午虐待病弱劳工和刚才谋杀竹竿的行为,我的额头不禁悄悄冒起汗来;怪不得他瘦成这幅光景,还重度贫血(不然脸色怎么这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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