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越想心情越是恶劣,一口气喝完杯中的酸梅汤,我已经后悔自己刚才多嘴的试探了。
晨哥从里面走了出来,坐到我对面翻开了语法书,见我没有反应喊了我一声。
我回过神,看着与往常无异的他,暗暗骂了几句自己龌龊的想法。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呵呵,没什么。"我有些尴尬的低下头,翻开了笔记本。
"真的?阳阳,你在恋爱吧?
"恋爱?我吗?......哪有?"晨哥说法让我很惊讶。
"有啊,看你眼神就知道了。好象有什么烦恼的样子,不介意的话说出来我听听,或许可以给你出出主意。"
晨哥笑着挪到我旁边坐下,我真不敢相信他说的话。我的眼神有这么明显吗?而且,我怎么想都觉得恋爱二字与我有很大的差距,连自己都不清楚的事他又怎么可能清楚的看出来?
"哪有?你别开我玩笑了,对象还没有呢,谈什么恋爱。"我抓抓一点也不痒的头皮,尴尬的笑笑。
"没有?呵呵,那你是为什么事在烦恼?"
"恩......我老记不住那些语法,我想就我现在这烂水平不知道考托福会得多少可怜分。"
"傻瓜,凡事慢慢来,哪有一步登天的?也有可能是我水平不够,没什么捷径可以教给你。对了,刚才你看到的那人倒是能教你,他可比我聪明多了,可惜先走了一步,没能介绍你们认识。"
范伯文!晨哥一说起他我的神经顿时就敏感了起来,他们真的是那种关系吗?
"你们是......"我怀着忐忑的心小心翼翼的问他。
"朋友,以前是大学同学。他呀可比我强多了,不像我只知道死读书。"晨哥笑着说道。
原来是大学同学。
对了,我怎么忘了他以前说过他是学英语的,而且当时我还觉得他挺厉害。这么说来也难怪他会出现在这里了,真是搞笑,我尽会瞎想他跟晨哥怎么怎么样,切!想也不可能的事,我真他妈的有病!
"晨哥,有你教我就足够了,不用找别人。都怪我自己脑袋不好使,老记不住。"
"你小子的脑袋跟猴精有的比,哪里不好使了?在我看来,你呀对这个就是没兴趣,要是你能培养出兴趣来,相信这些写在纸上的东西准难不倒你。"
"呵呵,你这么夸我,我真怕一会儿骨头变轻了飞天上去呢!"
下午我的精神出奇的好,一点都不困。连着做了几份试卷,晨哥笑着说比之前有了进步。我明白那是因为心情的原因。因为我巧遇上了范伯文。很难解释当我知道他与晨哥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后,心里那种有如大石放下的感觉。
我想,我远比自己以为的要更在乎他。
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我洗了把脸。看着自己年轻的带着些桀骜不逊的脸不自觉的笑了出来。我明白过来为什么晨哥说我看上去像是在恋爱了,这种难以形容的表情和眼神真的跟以往的我大不一样。
心情突然明朗了起来,我决定找范伯文好好谈谈。谈谈我的感情,或是我们的。
可是,我这刚萌芽的爱会有未来吗?
......
得了!管他结果是什么,我不要再做缩头的乌龟,我要真实的做我自己。
我还得去找他,不能总这么暧昧不明,我要清清楚楚的跟他说个明白。
"你怎么总是这个时候来啊,夜魔侠?"范伯文打开门,转头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回过头眼神怪怪的看着我。
我朝他一笑,虽然估计这大夜里的他也未必看得到,可是我现在的心情极好,而且一看到他就直乐。
没等他让门请我进去,我就自发的在门口拖下鞋子,然后在他惊讶的表情中吹了一声清脆的口哨侧身从他旁边走了过去。
在熟悉的沙发上坐定,我转头看着还站在门口的他,说"还站在那里干嘛?快进来啊。开盏灯,这里太暗了。哦,对了,我有点渴,你有果汁之类的吗?不然可乐也行,拿点过来。"
"喝!全当你自个儿家了啊!"也不知道他在磨蹭个什么劲,站在原地对我看了足有半分钟这才转身进了厨房,一会儿手里还真拿着两罐可乐走了过来。按了嵌在墙上的按扭,客厅里亮起了一盏昏暗的小夜灯。"太亮了刺眼。"
"今天这么早就睡了啊?"我拿起一罐可乐,食指拉起扳扣,只听"可哧"一声,嘴巴忙凑上去大喝了一口。"靠!气好足,你没放平吧。"
"早?都快十二点了,一个人不睡觉干什么,捉鬼那?你可别告诉我这时候来就为了说这个。"他从茶几的隔层里取出一包烟,微眯着眼睛看着我,点上了一支。
"你抽烟?"
"偶尔。怎么,不行吗?"他扔下金属质外表的打火机挑衅了看了我一眼。
"喝!说话那么冲干嘛,不喜欢我来就直说,我走好了。"
我嘴上说的倒是干脆响亮,心里根本不打算走。想说的话还没说,我怎么愿意走?!
他听了也不答话,盘起双脚在我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朝空中吐了个烟圈,一时之间屋里静了下来。
我看着他那不把我当回事的样子,心里不由得生起了闷气。
他这是什么态度?当我透明人啊!小爷拉下脸来找他,他竟给我看这副死德行。下午遇上的时候不是还怪我这几天没来找他吗?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
还是我先沉不住气,仰起脖子"咕噜咕噜"的喝了大半罐可乐,当是壮胆。然后将铝罐"啪"一声用力的在茶几上放下,瞪向一旁悠哉吐着烟圈的范伯文。
他瞄了一眼茶几上的罐头,又瞄了一眼我,皱了皱眉毛,慢条斯理的说"脾气真大。"
这话就像踩到了我的尾巴一样,我在瞬间被激怒,就差跳起来了。
"你!"
我瞪着他就要大骂,转念一想又努力压下了火气,我得记着来这里的目的。虽然看现在这样是没办法好好谈了,可这又不是我的过错,他在给我看脸色不是吗?但我一定要把心里憋着的话说出来。
来之前我就发过誓了,不当着他的面把话说出来的话:三个月之内变秃头!
我不想变秃头,也不想继续憋着这些话难受下去!
稳住气,我调整了一下姿势,尽量让自己坐的舒服些。
"好象我这时候来的确是来错了,我也想走,可有些话我要是不说出来心里憋得慌。还得麻烦你耐心的听我说完,可以吗?"
范伯文睁大了眼睛,似乎被我的话吓到,微张着的嘴巴动了一下,算是回答了我。
他手里夹着半截烟的样子配上他现在睁眼张嘴的样子看着特傻。我忍不住失笑了起来。他立刻反应过来,从茶几隔层里又拿出了烟灰缸,点点火星的烟头就这样被他用力的掐灭了。接着他咳嗽一声,正色道,"头一次见你这么礼貌,有什么事你说吧。"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挺尴尬的话一到嘴边不免有些紧张,我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又咳嗽一声,暗暗运足丹田这才终于提了点所谓的勇气上来。"我觉得这些天挺想你的。"
我用最快的速度把话讲完,然后立刻低下头闭上眼睛,等待他的反应。
和我的紧张、不安成反比,过了约莫一分钟范伯文才悠悠的回了一句"什么?你这人说话太快,声音又太轻,都没听清楚你在说什么。"
我一听差点翻白眼。抬头,想看真切他的表情。
"没听见?"
"恩,没听见。你再说一次。"他回答的一本正经。
"算、算了。"我拿起茶几上的可乐将余下的一口气喝完。
一次就够紧张的了,再来一次?别开玩笑了,我没那个勇气。
用兵者还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来着。我,已经衰了。
这时范伯文挪到了我坐的沙发上,像之前一样盘起了腿。只是身体靠的我很近,脑袋也低垂着直盯着我瞧。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偏过脸不看他。嘴里问道,"干嘛坐过来?"
"听你说话啊!刚才没听清,这会儿咱俩离的够近了,你再说一次吧。"他说的自然。
"我说过不说了。"
我紧盯着靠近阳台的一个角落,那里堆放着一叠书。光线太暗,我看不见最上头那本的封面是什么,可我仍不放弃的盯着它看,以此来忽视喷在脖子上暖暖的热气。
"为什么?又不是什么秘密。"他凑的更近了。
"就是秘密!"我忍受不住,觉得心里越来越慌,想回头朝他大吼一声拉开些距离,可一回头鼻子便擦上了他的,思想在那一刻"卡嚓"一声断了。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电光火石般在心口窜过,呼吸一窒。
"闭上眼睛。"昏暗中,他棱角分明的脸放大在我的眼前。
我不明白的意思,紧张的呼吸着对着他看。
他轻叹一声,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我看得分明。
"你这孩子。"一只大手抚上了我的眼睛。
眼前暗了,嘴唇上却暖了。不、不是暖,是热,是火一样的热。
直至分开的时候,我还没缓过劲来。呼吸急促的要命,重心也不稳。
他右手一揽勾住我的脖子,头抵着我的,我们好象无间的兄弟一样亲密。
"小孩子,连接个吻都那么青涩,你好愣。"他的语气洋溢着愉悦,听得我的心都在颤。
我知道我的脸一定很红,想抬手遮住,却发现手不但无力而且还带着轻微的颤抖。
哦,见鬼!
"傻了吗?都没话了。"他蹭着我的额头,我感觉连那里都红了。
"你......"一开口,自己的声音是走调的。
"噗!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大声的笑,东倒西歪,受不了的时候还捂住了肚子,毫无形象可言。
我尴尬透顶。清了清嗓子,这才说"你刚才其实都听到了。"
"呵呵,是啊,我听到了。"他努力理顺自己的呼吸,笑容仍挂在嘴边。
"那,为什么......亲我?"天知道这个"亲"字我有多说不出口。尴尬、尴尬!
"因为高兴,因为喜欢。"他回答的极快,眼睛看着我的时候似在发光。
"可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呵呵,没关系的,我想那些都一样会是让我高兴的话。"
"你怎么知道?或许是其他呢?"他太过自信,我看着他现在的样子都有些晕。
这时候我又明白过来一件事,小三说的对,我跟他真的只能是朋友,最好的朋友,而不会是其他。原因摆在眼前:我看小三,无论何时都有一份爱怜。说不清那是为什么,总之特想照顾他,希望他好,希望他每天都笑。但是那里面没有让我脸红心跳的东西,我不会因为跟他距离过近而紧张,也不会因为他的一个笑容而看得眼睛发直,甚至晕头转向。他的笑容只让我感到温暖和安心,没有其他。
"怎么会不是?!那你说来听听。"
"你先把那头挪开。"看着他让我心乱的脸和笑容,想说的话我可都卡在嗓子里了。
好不容易酝酿了一下午的话,不能就这么白白浪费了,我一定要全说出来。
我不在乎结果是什么,我要的只是他真实的答案。
他乖乖的把头挪开,转而靠在了我的肩膀上。猛的一瞬,心跳的更快了。这个大男人,竟把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这、这姿势......我能不乱想?
"你、你先坐正,这样子我没法说。"我试图推开他。
"为什么?我挺舒服的。"他又靠了上来。
"紧张,我很紧张。"
"......"他又笑了,但这次很温柔。乖乖的坐正了身体,直对着我,等我说话。
我已经全身是汗了,身体里存在已久的冲动在叫喧。努力的再次压下那股激流,我转过身体背对他,给自己加油。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发现自己老是会......不自觉的注意你。你可别笑,我说的都是真话。其实刚认识你那会儿,我觉得你不是个好人,恩......或许说不是个东西更准确一点。"背后的范伯文轻轻"哼"了一声。"别生气,听我说完。接触多了,我发现好象又不是那么回事,反正,我就是会老不自觉的注意你。......头一回咱们做的时候,我把你爹娘祖宗都骂遍了,可那感觉真好,......后来我想过好几次。别笑,你都不知道我得鼓足多大的勇气才能把这么害臊的话说出来。你要一笑,我可就说不下去了。......前几天,咱们又差点做了,虽然紧张,虽然我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其实我心里挺高兴的,真的。"话到这里,不知哪里来的伤感我竟觉得眼眶有那么点发酸。"可是,你要的只是一个玩伴,对象并不局限于我,我那时生气极了,是生自己的气,我觉得自己没大脑,没神经。你是个男人,我没想过自己也能跟男人那个。更可恶的是,我他妈的还那么期待!......我想起了你以前说过的话,你说不跟小孩子玩的。操!我当时怎么就那么难受呢?为什么我现在想起来也还是那么难受呢?见鬼!"
一双大手从后面围住了我,我试图挣脱,身体却是那么的无力。算了,由他去吧,反正感觉不坏,挺温暖的。
"我跑了出来,真难看,还摔了一跤,他妈的真疼!可那时我心里更疼,我知道我已经喜欢你到了连自己都不清楚的地步了。"环抱在胸前的手紧了紧,像是在安慰我,眼眶终于酸到不行,湿湿的液体跑了出来,吸了一口气,我拍拍他的手,说"你可别打断我啊!这几天我试图忘了你,可坚持就像层纸那么薄。不见面还行,眼不见为静。可见到你就不行了,心乱的很。那些坚持一点屁用都没有,吃饭、看书、走路、睡觉,脑袋里都会不受控制的想到你,你说,我这是有病吗?"
"没病,你最健康了。"他的声音轻柔的像阵和煦的风在我耳边吹过。我将脖子向后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这姿势他会推开吗?
他没有,回以我的,是更紧密的拥抱。
"你声音真好听,我老是管不住自己为了你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或是一句话心跳,真他妈的!......我很想你,下午见到你,就一直不停的在想你。哦,对了,我知道你是晨哥,就是张晨的同学。真巧,给我补习英语的老师就是他。还以为你们有什么呢,看我多神经过敏。下午的课,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心思竟在你那儿了。我想好了,不管你会怎么看我,也不管今后咱俩是个什么结果,我要把心里对你的感觉说出来,全告诉你,让你知道。"
"为什么要让我知道?"
"恩......因为这样的话,我心里就不用憋得那么难受了。就像现在这样,感觉很塌实。"
"你就不担心我要是听了这些不高兴,把你轰出去怎么办?"
"无所谓,反正该说的都说了,我说过我不在乎结果是什么,我只在乎你的想法,我希望你能把你想的真实的告诉我。"
"可我是个狡猾又不老实的大人,我要是不说呢?"
"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行,你一定要说!"这下可把我弄急了,对啊,他是挺狡猾的,要是他真的不说,我能拿他怎么办?
我卯足了劲儿试图挣脱他的束缚,可他的力气实在太大,成年男子的力量在这时候让我痛恨。
"放手,放手!"
"不放!"
"为什么?你这小人!"
"因为我不想放,我不是小人。"
"你为什么不想放?小人,你就是小人!"
"因为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我会说的,你安静点行吗?我说了我不是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