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爱一条生路----雾影飘飘
  发于:2008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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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很静。林秋在自己的卧室不知是醒著还是已经睡著,反正一动不动的躺著;张驰佯在书房里批阅公司的文件不知是在认真的看了还是发著呆,反正一直没有都未换过手里的文件。唯有客厅里那口仿古落地锺一直没有停下,从锺箱里传出"滴答,滴答,滴答"的声响。
  "叮咚叮咚,叮咚,叮叮咚......"划过寂静的房间,穿越无息的空气,落在林秋的心上。
  她知道,是给她勇气的力量寻来了。是陈寄冬打来的电话。
  挂断手机,用坐机重新拨打过去。这是她们协商後的习惯,这意味著她们将开始褓电话粥。
  「秋秋,你在哪?!」熟悉的简短的"酷"。
  「我在家里的啊!」不知道为什麽每次只要一听到寄冬的电话林秋都没由的安心。
  「秋,对不起,我这几天在忙雕塑展的事,忽视了你。我......」
  「冬,没有没有......我很好,真的很好,不用担心我的啦,你自己好好的做你的事,这次老师对你期望很高的。我自己的事都没有问题的......都能处理好的......一定会!」林秋忍著不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寄冬,不想让那些恶言的传闻影响她,不想......其实,她好想好想告诉寄冬,告诉她所有所有的一切,她有些支撑不了了。她需要她,需要她给自己足够的勇气、力量去面对,需要她给自己充足的爱来承受。
  陈寄冬太了解林秋了。虽没有很清楚的听到她最後说了些什麽,但她知道有事,一定有事发生。低沈,吞吞吐吐决不是林秋的个性。「难道......」
  「秋秋,怎麽了!告诉我啊,我知道你有事,你别瞒我!」
  「恩?没有啊!」
  「说!」
  「没有!」
  ......   ......
  小孩子的脾气。两人都坚持而固执,为爱为那份心里付於对方的纯纯的情意而牵扯著。
  沈默。只有室内针针滴答声在空气中靠介质传递著,一秒,两秒,三秒......
  "铛...铛...铛......"时针指向六点整。
  张驰佯看看手里的文件,才发现一个字也还没有批审。「今天不知怎麽了就是心神不宁的,集中不了精神。」叹了一口气,放下文件去看几点了。
  「呀,都六点了。老林怎麽还没有回来呢,平时都是六点准时到家的。别出什麽事才是啊。」 张驰佯越想越有些担心了。「不行,我得打电话问问,确定一下,安安心。」
  「秋,原谅我......我口气不好,我不是存心要凶你的。......我很著急,我担心你,知道吗......我希望你开心啊。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
  「不,冬......是我,是我不好,都是因为我......」
  提起电话,张驰佯刚想要拨号却听到话筒里有声音,好象有人在说话。她顿了顿,手指轻轻的放在按键上没有急著按下去,她想看看是不是串线了。仔细一听,分明是自家秋秋的声音,原来她没有睡著在打电话呢。张驰佯抿嘴一笑,想著既然女儿和朋友聊天就证明她心情好了些,她也就放心了。一向主张开明的方式管教孩子,尊重孩子为教育观点的张驰佯,是不会鸡婆的偷听女儿和朋友的电话。
  可就在张驰佯想放下电话的时候,却听见了林秋的抽泣声。
  不仅仅是强烈的好奇心,更多的是做为秋秋的大朋友,做为孩子的母亲,张驰佯没有办法再放下电话,没有办法不去关心,没有办法不想知道她的女儿怎麽了!
  「秋秋,你别哭,怎麽哭了......不要哭啊......我怎麽总是惹你哭,惹你伤心啊......秋秋」电话的另一端传来的是张驰佯十分熟悉的声音,寄冬?!她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怎麽?闹矛盾了?
  不说还好,这一说林秋就忍不住了,眼泪就像开了闸门的水再也止不住了。她是脆弱的,只因这份情在她心里扎了根,让她甚至害怕没有足够的经验去灌溉,没有能力让它存活而失去它,她想那份连根拔起的痛足以让她死掉。所以她变得那样的敏感,那样的软弱,任由其摆布控制情感。
  「冬,他们......」
  「他们?你知道了......是不是听到了什麽......」
  「是的,我都听到了,都知道了......冬,对不起!都是我,都因为我,她们那样骂你。而我......我......我却没有说一句话,没有为你辩白......一句也没有。我是个胆小鬼,连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我是个胆小鬼!让你一个人承受......去承担了所有的罪名,我是一个混蛋......我......」
  ‘这孩子,难道在学校闯了大祸?' 张驰佯越听越不知所云,越听越紧张,就差没有冲口直接问出她的疑问了。
  「不值得你爱!」
  「天,还是让你知道了。她们是不是对你做了什麽?是不是对你说了什麽?她们有没有欺负你?她们......拷!这些人渣!」
  「秋秋,秋秋,不要这样骂自己!我不准你这样骂自己。收回刚刚你说的那句话!不是你的错,是我扰乱了你的生活,是我让你受罪了,我......真不该...但我爱你,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寄冬......」
  「...但我爱你,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张驰佯终於听到了她想听到的重点,而且听到了一个再真实再清楚不过的事实真相,一个让她像嘴里被塞了米糠下咽不了消化不了的真相。陈寄冬爱林秋,爱她的女儿。一个是她几乎视为己出的半个女儿,一个是她亲生女儿。两个讨人喜爱的小女孩,两个她爱的孩子。‘哦,是的。我爱她们,因为是我的孩子。她们是姐妹,冬冬爱林秋当然没有错,姐姐爱妹妹天经地义,没有什麽好大惊小怪的。不是吗?'她在心里努力的说服著自己,努力的说服著。可是说服的声音却是那样的微弱,连她自己都快听不到了。
  张驰佯牢牢的抓著电话,五指的关节已经开始泛白。咬紧牙屏住呼吸,害怕自己困难的喘气惊吓到她们,更怕吓到自己。宁愿自己永远是在做梦,不想从梦里惊醒。即使是一个恶梦。
  「驰佯,我回来了。」
  林子峰的回家惊醒了张驰佯,让张驰佯感觉像要掉下悬崖时抓住了崖边的救命树。
  话筒里早已经只剩"嘟,嘟嘟嘟"机械重复的声音,先前的一切都终止。就像根本没有发生过。
  「在做什麽啊,打电话啊?」
  「啊,没有...没有啊,见你还没有到家,这不,正想打电话问问了,你就回来了。」
  ‘是啊,什麽都没有发生,一切都正常。老林不是平安回家了吗?' 张驰佯不停的安慰著自己,只是自己吓自己。她努力让自己镇定著。就算公司遇到再大再棘手的事她都能镇定自若,游刃有余。这一次怎麽了,只听到一小片段,只知道一个大概就慌了神,没有了主见。
  「妈,晚上寄冬回来吃饭。」
  张驰佯突觉似乎有一颗定时炸弹埋在了她的身边,埋在了这个平静了二十年的家里。即将引暴。
  「不,这个家是我的,我不会让它受到任何伤害。决不!」
  
  (十三)
  当锺敲响第七下时,陈寄冬准时敲开了林秋的家门。
  是林秋开的门。
  虽然只有一两天没有与林秋见面,但寄冬却感觉好像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看见她了,没有看见她那对翦水般的瞳子,没有与她相靠而语,没有......陈寄冬突然很想抱抱她,她的瑰宝,她的至爱。
  但这不是她俩的天地,不是她们真正的家,她们的爱情不属於此,这儿是容不了的。虽然她和林秋同样的爱著这个温暖的家,却很清楚这点。所以得忍。但她相信林秋会懂,能感应她的冲动。
  当看到寄冬时,林秋才发现原来太思念一个人当真见面时却不知道该怎样去表达,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只是迎上寄冬的目光与之交汇。或许什麽都不用做什麽也不用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来了,进来吧!」林秋把寄冬让进屋。
  从林秋去开门开始张驰佯就在一旁细心观察,甚至害怕遗漏任何小细节。
  张驰佯是精明的。毕竟是过来人,她也曾年轻过,只是她确定不了她们的这种感情是否与男女间的爱情有无差别。 但陈寄冬眼里流露的又仅仅是姐妹之情,好友之意?她看不到自己女儿林秋的眼神,但对於她的不自在和没有多少热度的话倒是安心了不少。张驰佯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林秋了,最後的赌注只能押在了林秋的身上,只祈望这只是一场单恋,缺少家庭温暖的寄冬的单恋。那麽事情并不太难处理了。
  「哟,寄冬回来了。来,快过来让叔叔看看是不是瘦了。你这娃娃呀,最近是怎麽了都不来吃饭了,也不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和你伯母呀。」热心肠的林子峰少了张驰佯的细心,一如既往的招呼著寄冬。
  「林叔叔,对不起啊,这段时间我在忙雕塑展的事情,所以这样久了都没有和林秋一起回来看您们了。」寄冬很喜欢诸如"回家了;回来了;"等等用词,很喜欢林家对她如亲子的真情。可她却疏忽了这种情意同样也将是无形的压力,将是她和林秋最大的阻碍,难以跨越的墙。
  「你如果忙就专心做你的事情啊,别让林秋天天去你那。」张驰佯脱口而出後觉得表露得太突然,害怕太过明显慌忙补了一句道:
  「那孩子贪玩得很,别误了寄冬的大事,老粘著人家玩担搁了学业怎麽好呀。秋秋你自己贪玩也就得了,别让人家冬冬跟著遭殃啊。」
  张驰佯的话外音在场的人都没有听出来,谁也不会料到一向和蔼可亲的张驰佯的异样。
  「阿姨,没有啦,秋秋在学校都很听话的,经常在系里大会上听见教授表扬她呢!」
  「是啊,驰佯别老是训导秋秋了。最近乖多了,我看她书房里放的画也进步了很多了。」林子峰也笑著为林秋说著好话。
  林秋见全站在她的阵线上来了,知道自己有了後台就撒娇道:「妈,听见没?!你看我多乖,多听话。我可是你们求之不来的超级好女儿哦,呵呵......」
  心情的好转让她又恢复了活力。林秋总是那样的讨人喜爱,总是能把欢乐轻易带给身边的人,轻易感染四周。
  「哈哈......」林子峰在笑,寄冬在笑,林秋在笑,张驰佯也不得不笑。但她担心这儿的和谐这儿的欢乐到底还能维持多久,到底是否还能延续。
  吃完了饭。终於吃完了饭,寄冬和林秋都觉得这顿饭太过於漫长了。
  离开饭厅,两人都长长的舒了口气。终於有了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和机会了。
  四目相对。林秋却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不太喜欢还不习惯在这样的情况这样的地方面对著寄冬。
  从厨房洗了碗发现林秋和寄冬都没有在客厅里玩耍,张驰佯有点著急了。解开身上的围裙就紧张兮兮的快步向林秋的卧室走去。
  卧室的门紧闭著,核桃木实木门关得严严的,透不出一丝声响。站立在门外的张驰佯没敢直冲卧室房,手放在门扭上犹豫著。她明白打开这扇门将意味著什麽,知道就算她们什麽也没有做只是聊天,自己这样做就已经不再是林秋的朋友;深知自己会失去什麽,就算她们没有发觉是在挖掘她们的秘密,自己这样做了就会亲手毁了和女儿间建立的信任。望著这扇门,张驰佯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和女儿间有了道门,女儿长大,有了她自己的世界,已经把她排斥在门外了。如果不打开这扇门就将永远走不进女儿的世界,会被抛离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张驰佯不允许自己的家人脱离这个家的轨道,她要拉回即将脱离轨道的火车头。宁愿选择背叛林秋间的朋友之意,她是她的母亲。
  不知道是张驰佯太冲动,还是控制不了心里的焦急,"!铛"一声门被张驰佯很用力推开了。
  屋里依旧只有淡淡的浅蓝的墙,柔软、舒适的床,开得正豔的山茶花还有那一个超长型镶著林秋的黑白艺术照油画相框。屋里唯一开著的蓝色小灯映照著画里的林秋,圆圆的大眼睛露著浅浅的笑,蓝色的光晕泛在眼珠上蒙蒙胧胧中让张驰佯感到似女儿在睁著眼睛询问自己,问自己在做什麽,问自己为何对她如此的不信任,为何要撕碎彼此的盟约。愧疚之心让张驰佯无法再面对林秋的双眼,关掉小灯低垂著头陷入一种低潮的情绪里。
  「秋秋,终於见到了你。现在才放心下来。」寄冬拉著林秋的小手道。
  「又让你担心了。我没事的啊。」林秋徘红著脸不敢看寄冬。
  看著一向活泼大方的秋秋如今的小女儿态,只对著她才有的小女儿态,心里的疼惜在泛滥扩散。她轻轻的执起林秋的下巴,温柔的抚开掉在她额前的发丝,深情的对视著她的双眼,锁住她眼珠里闪动的光和自己的影。
  望著寄冬炙热的双眸感觉自己身体忽然似著了火,全身不舒服。可却陷在寄冬的柔情里,只对著她才有的柔情里而不可自拨。
  寄冬悄悄的移动著,她要吻林秋,要传递她对她的情意,要林秋真实的感受明了她强烈,她要真实的触摸到林秋。
  林秋後知後觉的感到了寄冬的靠近,想要躲避,她还不太习惯於此的亲密,特别是在家里,虽然内心很期待这种靠近。她有些不自然的扭动身子,总感觉自己好象似乎在偷情。自尊心又开始在隐隐作怪。
  寄冬很明白林秋的逃避,她又在犯傻了,她的小脑袋里又开始在斗争了。所以寄冬更不放松自己的双臂了,她要给林秋习惯的理由,她要给林秋勇於面对她们之间的爱,她不要她逃,逃走自己的视线,逃开自己的怀抱,逃离自己的世界。
  当寄冬的唇贴上林秋的红唇上时,林秋已经无从再逃了,她已经没有力气和任何理由再逃了,完全晕眩在寄冬的激情蜜意里。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寄冬,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眷恋。只是试学著寄冬的方式和动作回应著。
  林秋的羞涩,林秋的纯情,林秋钝钝的回应像引火线煽动了寄冬所有细胞悸动跳跃。她加大了吻的频率,加重了力道,勾住林秋霸道的把舌滑进了她的嘴里,吸吮著翻覆的缠绵著。
  林秋顿时全身酥麻无力,脚有些站不住了,感到已经不知身处何方,找不到轴心,头顶一片发黑,空间里除了寄冬和自己再无其它。林秋完全瘫软在寄冬的怀里。
  经过书房时,张驰佯依然还在懊恼著。她机械的走到半掩的门前伸手想关掉就在门边的日光灯按扭。
  "啪!"灯灭了。
  可站在门边的张驰佯却再也移动不了脚步。
  她的大脑里闪现著就在关掉灯前抬头那瞬间触及到场面,那画面不停的在她脑里晃动,却又在关掉灯後一片漆黑时定了格,扎在了她脑里驱赶不了。
  她的女儿林秋,她的半个女儿寄冬。两个女孩子,她的两个孩子。
  冷,从头至脚袭击了张驰佯。
  知觉,眼前的事实如一颗闷雷打在了她的知觉神经上,痛在蔓延著,让她麻木了,没有了知觉。
  "啪!"灯亮了。
  "啪!"灯灭了。
  "啪!"灯亮了。
  "啪!"灯灭了。
  ......
  大脑已经控制不了身体的行动。手指在机械的重复著开灯关灯。
  空气凝固了,时间凝固了,人的思维也凝固了,只有灯在一闪一灭间互补著凝固。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张驰佯的手终於停了下来,定睛看著近在咫尺的两个孩子,她最爱的孩子。
  「妈妈......」林秋颤抖的呼唤在此刻显得苍白得无力,恐惧让她的声音显得微弱得没有气息。
  「阿姨......」尴尬淹没了寄冬的惊呼。
  两声熟悉的声音粉碎了她的祈盼,粉碎了她的假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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