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之笔诛天下——BY:不言归
不言归  发于:2023年0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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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宁咽下哽咽到喉的叹息,立时下令道:“开城门,迎友军入城。”

“不必了。”杨宁话音未落,一道冷冽的女子声便干脆果断地截住了他的话头,“玄甲破阵营已不复存,站在这里的,只是苍云。”

杨宁低头看去,只见一众玄甲将士中有一名身穿银白色蛇鳞外袍的女子越众而出,白发高束,漆黑的天罗面遮盖了她半边眼睛。哪怕她的美貌足以与星月争辉,那一身肃杀的气质和凌厉的气场却让人不敢小觑。便如同那从尸山血海中飞出来的白骨凤凰,再美,也让人不敢心生妄念。她目光凉冷,似是解释似是拒绝地说道:“苍云只为手刃叛徒狼牙军而来,血祭军旗,告慰亡魂,仅仅如此而已。”

——叛徒不死,苍云属于战士的荣光便覆着云翳,永生刻骨。

说罢,那女子便整顿军队,一如其浩荡而来,便也浩荡离去。干脆果断,一骑绝尘,军纪严谨的程度令人咋舌不已。

“那是长孙忘情,长孙皇后的后人,只不过后来改名为燕忘情,在江湖上有‘血手凤凰’的名号。”唐无乐背着木舒,绕着远道打算进入洛阳,感觉到她频频回首望向苍云离去的方向,便开口解释道,“先祖长孙无忌,也算是和天策府小有渊源,天策府如今仍然有一营名唤‘无忌’。虽然说苍云军落魄之后销声匿迹多年,但是想来应当是在伺机报复狼牙,并无异心。”

“这个,我不是怀疑他们有异心啦。”木舒挠了挠头,压了压自己卷翘的呆毛,“我就是在想,我好像给她寄过谛听帖欸。”

木舒不知晓如何称呼自己的“个人版权授权书”,便也随流称呼为“谛听帖”。

“哦,谛听帖啊,没啥啊,你不是还给宣威将军也寄——”唐无乐步伐微微一顿,“等等,你是说这几年才有的谛听帖?”

木舒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认真地反思自己失去剑网三记忆的这段时间里到底作了多少妖。

“苍云军这些年来一直蛰伏不出,能找到他们踪迹的情报门少之又少,你的谛听帖是怎么寄到她手上的?”唐无乐背着木舒继续往前走,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听你的说法,对方是收到了?还给你回信了?她答应让你写她的故事了?”

木舒觉得有些心虚气短,嗫嚅地道:“你知道的,我向来都走利诱路线的,所以我就在信上说……我愿意替苍云和薛直昭雪……”

唐无乐嘴角一抽:“你就为了写个故事,给自己摊上这么大的麻烦?”

给薛直和苍云正名,助其沉冤昭雪,这就跟反手给了玄宗一嘴巴子还指着他骂“不明是非,残害忠良,令人齿冷”没啥两样。之前一纸陈情书虽然也或多或少了带了点这种意味,但是主要还是剑指奸相,而非帝皇,便也算是得过且过。但是如今安禄山反唐已成定局,再把以前的旧案翻出来抄,摆明就是宣告天下安禄山之所以会成长到如今独据一方的程度,定然是与玄宗识人不明划不开干系的。

除非龙椅换一个人来坐,不然谁敢沾这一身腥啊?

唐无乐觉得有些头疼,问道:“燕忘情怎么说?”

“待一切尘埃落定,必起书落墨,告知先生。”木舒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完,猛地俯身埋在唐无乐的黑发里一顿磨蹭,“啊啊啊她这是答应了没错吧?我当时候只想着薛直镇守边关多年,大军当前也不曾言退,最终战死沙场,此等功绩与胸怀不可以‘败军之将’一概论之,但是没想到居然还有安禄山从中作梗啊。我还拟了起草,现在估计都要改了咿唔……”

木舒宛如一团麻薯一般将脸蛋压扁在唐无乐的头顶,蹭的他一头漆黑的长发如同鸡窝一样。

“别蹭了,看不见路了。”唐无乐为了让自家媳妇儿靠得舒服,将高束的马尾给解了,没有发饰固定,披头散发的模样被风一吹就挡着眼睛了,此时被木舒一蹭,简直群魔乱舞,不忍直视,“媳妇儿,帮我把头发绾起来一点,一会儿要进洛阳城了。”

木舒点点头,从善如流地取出两条发带,给唐无乐扎了一高一低两个双马尾。

她正好可以把脑袋搁在双马尾中间。

前来接应的唐门弟子,觉得自己眼睛都要瞎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堂主。#

#耙耳朵,还楞布楞行咧?#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搞完事情之后木舒就和唐无乐再次窝了起来,静心等待洛阳城内事态的发展。不出所料,杨国忠被拖回来之后就被杨宁干脆果断地依照军法打了三十板子,命都去掉半条了。要不是看在负伤的份上,这板子的数目还得翻两番。但是杨国忠再怎么不是,他如今的身份仍然是深受皇帝宠信的当朝宰相,一品官员。官大一级压死人,杨宁是无权杀他的,因此只能将他再次关了起来。

气得杨宁想掀桌。

木舒也好气啊,这种猪队友,怎么就不来一个身份够格的人理直气壮地弄死他呢?

木舒不知晓自己是不是有气运之基加成的缘故,还是霉气仍然黏连不去的缘故,很快,她的愿望就得以实现了。

“吾名李倓,建宁王,太常卿同正员。”一身金色皇子服饰配玄色圆领袍的俊秀青年骑在高头大马上,容色淡淡,乍一眼看上去几乎让木舒怀疑自己看到了大哥,“奉诏带兵前来支援洛阳,还请开城门。”

交换手令,检查兵符,杨宁终于下令打开城门,迎接李倓带来的援军了。

知晓带领援军前来的人是在朝堂上以刚直不阿敢于谏言而受人尊崇的建宁王时,木舒的心情十分微妙。就好像她给自己塑造了一个世外谪仙人设的扶苏先生,试图掩盖自己病弱七庄主的身份一样,小伙伴九天也给自己捏了一个诤臣贤臣的马甲壳子,如果不是早已知晓李倓的身份,木舒也不会怀疑那个朝堂上备受清流亲昧的贤王居然是背地里搅风搅雨的钧天君。

李倓黑白两道通吃,显然玩得很溜,压根不清楚这座洛阳城里就藏着知晓他底细的人。

他擅长军阀谋略,擅长治国之道,不管是布局能力还是养气功底都绝非常人可比的,他等了十几年,如今,也是收网的时候了。

“逆胡犯阙,四海分崩,如今国难当头,岂可儿戏?到得如今的地步,仍然有人利欲熏心,损国利己!应为天下人唾之!”听说了杨国忠这些时日的作为,李倓勃然大怒,忿而叱道,“若不能讨伐逆贼,削平四海,届时黎民造厄,百姓流离,兼之国土分崩离析,岂非国已非国?家已非家?又何来杨国忠这个狗东西当得太平宰相的命数?!不知所谓至极!耻也!辱也!”

李倓拔剑出鞘,剑刃雪亮,剑光璀璨,衬得他的容颜肃穆如天,目如苍穹:“穷兵黩武,好大喜功,如今山河破碎风飘絮,何尝没有奸相的一力之功?!建宁本就恨不得掌兵权,为黎民请命,为将士死生与共!攮外安内,建宁又如何能坐视此等狗贼嗜将士血肉?!坐视他拖垮我大唐江山?!杨卿碍于皇命不得出手,便由建宁以身相替,若皇爷爷降罪于我,建宁亦不言悔也!”

杨宁心中大惊,连忙出手阻止,却没想到这皇子竟身怀绝顶武艺,提剑便冲。这位建宁王在朝堂素来以耿直闻名,却没想到竟是满腔血性,杨宁心中颇为动容,却不能眼看李倓动手而不阻之,否则以圣上对杨国忠的宠信,建宁王只怕要背负上违逆恶名,恐有性命之忧。

但是杨宁终究来迟了一步,李倓杀入室内,一剑砍下了杨国忠的脑袋。

“军令如山,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建宁在此立誓,吾若违抗军法亦以军令惩之!无国无家,如今疮痍遍地,不因人情,何以兴复!我大唐的将士!可以死在沙场,可以死在城墙,可以死在这片我们坚守的土地之上!却决不能死在误国贼人之手!绝不——!”

面对着兵疲意阻的将士,李倓将杨国忠的人头悬于城墙,发下军令状。他一身金衣染血,清贵不存,狼狈顿生,但伴随着他一言一语,一字一句,顿时群情愤涌,军心大定。随同李倓一同前来的将士们更是目光火热,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自己的主人是何等英勇的将军。再没有哪位皇子能似建宁王一般,刚直不阿,运筹帷幄,却又比谁都身先士卒,勇不畏死!只有李倓!只有建宁王!

欢呼呐喊声排山倒海而来,几乎淹没了这片刚刚历经硝烟战火的城池,那人逆着天光,伟岸堂皇。

木舒吓得瓜都掉了。

#大兄弟,请开始你的表演。#

#哥哥快看啊,这里好大一只戏精啊!#

第一百六十一章 长安惊变

木舒本就不是蠢人,如今看到李倓的作为, 她心绪急转, 终于从原先的莫名其妙中品出了三分不同寻常。
洛阳与长安皆为古都, 同样作为中兴之地,其繁荣富饶之处完全可配得上“京都”二字。若非如此, 历史上的安禄山也不会在洛阳称帝,拿下洛阳便等于拥有了盘龙之地,隔着潼关与长安划地而治也未尝不可。可是洛阳地大物博, 又是天策府的大本营, 百姓生活富足详和, 想要获取民心又谈何容易?而天策府坐镇此地,本就失了分薄兵权的可能性。

因此从一开始, 李倓就没有想过要使用强硬的手段。他使计让杨国忠离开长安, 一则是杜绝奸相祸国, 玄宗再次因此作出不智裁决的可能性;二则便是让杨国忠身死异地, 为如今留在长安的太子李亨腾出动手的空间;三则是将杨国忠当做了磨刀石,毕竟杨国忠深受玄宗宠信, 李倓如今可谓是冒着生命危险斩杀了奸相, 在杨国忠“损国利己”的对比之下, 李倓“正直果敢”的形象如何不深入人心呢?

眼下境况, 只怕李倓还当真能从杨宁的手中获取兵权, 将剩余的神策军一力收编,发展为自己的私兵。就算无法分薄杨宁的军权,在前头这一番作秀之下, 不管杨宁感动与否,李倓都在洛阳境内拥有了一定的话语权,以他的本事和手段,混得风生水起也不成问题。

一石三鸟的计策,其城府之深,谋虑之远,实在令人细思极恐,胆寒不已。

“长安定然出事了。”木舒凑到唐无乐的耳边,细声细气地道,“李倓手笔虽大,却不是不顾后果的粗心之人,他敢杀杨国忠,定然是有八成的把握朝廷不会追究他的责任。只怕长安早就变天了,许是太子得势,羽翼渐丰,也有可能是大权旁落,朝堂浑浊。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应当都是对我们有利的。只是不知晓李倓对洛阳是何种态度?到底是坚守,还是断臂求生?”

“你现在派人去打探消息,只怕也是来不及了。”为了前往洛阳,他们一路赶来可谓风尘仆仆,入了洛阳城内之后便在暗中动作不停,哪里还有闲心去关注长安之事?“不如直接和建宁王当面对质,他若有意合作,自然会将真相告知于你的。”

木舒心想也是,只是想要从李倓这等人精的口中得知他的计划,身份分量不够,是绝对不会被他放进眼里的。

木舒思来想去,扒拉着自己各式各样的马甲,最终还是决定真身上阵,以藏剑七庄主和扶苏弟子的身份去会一会李倓。

一来是因为李倓谋略过人,想要瞒天过海怕是不易。二则是此人心眼贼多,说不准被他看出端倪,就脑补出一系列阴谋诡计了。

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适合递刀的夜晚,唐无乐背着木舒潜进李倓居住的宅邸,直奔李倓所在的院落。木舒一边在心里纠结这个场景有点诡异,一边又安慰自己他们是来夜访又不是来夜袭的,有什么好心虚的呢?

正想着,唐无乐便已经翻入了李倓所在的院落,正准备将木舒从自己的背上放下来。

就在这时,一道明亮璀璨的剑光破空而来,剑气凌厉,刀光森寒,其锋芒之利竟不逊色令狐伤分毫。唐无乐心中一凛,脚步一错,便如同鬼魅一般移开了身形,甚至在空中拉扯出片片残影。但是那剑光却紧追不放,一击不成,那剑刃化刺为砍,在空中划开一道明亮的弧度,如附骨之冝般黏连不去。那剑气霸道凌厉,竟比令狐伤更甚,霸气磅礴,浩瀚顿生,压得人呼吸一窒。

木舒险些被那道剑气划伤,心中一凉,顿时压低了声音喊道:“建宁王?李公子?钧天君?自己人!别动手啊!”

拥有这等武功修为的,除了李倓不做他想。

剑刃破空之声停了,半晌,木舒才听见李倓平日里斯文儒雅,如今听来格外冷然的声音:“名号?”

木舒立时掏出隐元会的手令丢了出去,也不管李倓接没接住,张口就道:“叶木舒,唐无乐。”

毒手公子的名号,李倓也略有耳闻,但是更让他意外的是放在前头的名字。李倓目光微微一凝,藏在夜色中的冷峻的神情有了微妙的涟漪,他回忆起方才听见的声音,耳熟得紧,却想不通在哪里听过。如今细细思量,不正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藏剑七庄主吗?

能让李倓记住的女人并不算多,让他吃了一口暗亏的藏剑七庄主能算其中一个。

只是这个按理来说已经死去多时的人,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地?这些时日以来发生的种种,是否又此人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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