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那只狐狸精拖着那么重的伤也跑不远,便决定直接回雪路家。
一来她们村子就在花街不远的地方,二来以雪路对妖怪的憎恨,要是有点风吹草动大概是能在她那里打听到情报的。
在雪路家住的那段时间,村子里的人也都混了个脸熟,见到她没有第一次一样奇怪了,甚至还有人跟她打了招呼。
西门庆一路来到雪路家,就看到她在门口送大夫离开,看到她的时候也是满脸惊讶——
“阿庆?你不是回去了吗?”
雪路跑下台阶,那天早上醒来可把她吓坏了,凭空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可岩石上的留言和自己怀了的打火机都证明了她是自行离开。
虽然不知道什么事比找到亲人更重要,但阿庆身上的疑点一向不少,雪路不是个喜欢追根究底的人,所以也不在意,只是当时还以为今后都见不到她了,没先到这还没过多久就又回来了。
西门庆尴尬得要命,满以为是回去的路,结果兜头闯进大麻烦里灰溜溜的回来什么的。
好在雪路体贴人,见她面露难色也不多问,西门庆忙转移话题到“刚刚我见你送走大夫,家里有人生病了吗?”
“嘛——,算是吧。”雪路到“奈奈生之前捡了一个重伤的小孩子回来。最近伤势才好转,所以让大夫再来看看。”
“啊,看我,你还不知道奈奈生是谁——”
“奈奈生?”雪路还没说完,西门庆便惊声叫到。
她没料到在这个时代除了巴卫还能听到另一个名字,而且这两个人的名字同时出现,怎么看偶然的概率都太低了。
本来就莫名其妙进去迷之剧本了,西门庆真的不敢用之前的常识来论事了。
“你知道她?”雪路见她反应这么大也跟着疑惑“那孩子说起来也是从森林里被捡回来的,当初还被当做妖怪关起来呢。”
提到奈奈生的时候,雪路的表情很温柔,这是西门庆之前在她脸上很少看到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那孩子总有一股亲切感,一会儿你见见她,一定也会喜欢她的。”
雪路的思维很简单,西门庆是她难得认同的朋友,自己喜欢的孩子当然也希望对方喜欢,而且还有一种迷之炫耀的心情。
西门庆心里砰砰直跳,雪路的话只会让她的希望越大,当时她就发现两人长得像,心里还在暗搓搓的才人家是不是有血缘来着。
可她的忐忑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还说着话,那边奈奈生就端着药碗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她之后直接把碗掉地上——
“西门?”她忙不迭的跑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她还想知道呢。
不过有了奈奈生,好像眼前的迷雾顿时散了一层,对于茫然无措的现状总算心里有了点底,不说她提供的情报,至少多个认识的人也比较安心。
和她不一样,奈奈生却是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的,巧了,用的就是时回香炉。
说是巴卫早年受的诅咒应验,现在有生命危险,她必须找到当初给他下诅咒的人,所以选择来到这个时代。
岂可修,原来那只狐狸精真的就是认识的那个巴卫,看到他现在这副嘴脸,觉得奈奈生配他真是可惜了。
“诶等等!祭典那天巴卫不是还好好的?”西门庆心里一凉。
“你在说什么呢?那个时候当然没事。”奈奈生疑惑“现在那边已经是冬天了。”
西门庆只觉得眼前一黑,这真的是她最不想看到的情况。
“不是之前还打电话说要和男朋友过来还愿吗?还约我和巴卫到时候一起滑雪来着,你忘了?”奈奈生加了一句。
“啊——”西门庆又像条得到呼吸的鱼,大大的喘了一口,恼怒的搓了把奈奈生的头发“你说话别分做两节了,吓死我了。”
想想看要是他消失几个月那边是什么光景?家里人怎么担心混乱肯定是不必多说的,单是迹部的立场她都不敢想。
作为带她来轻井泽的责任人,必定受千夫所指,他还要参见全国大赛,正是最重要的时候,整整一年的准备和努力不知道会不会化为泡影。
要是一切都是因为她导致的,那么她现在就恨不得剁了自己。
可既然奈奈生提到还愿,那至少说明她当时许的愿完成了,事态还在可控范围内,至少时间上没波及到比赛。
不过担忧消失之后,她又荡漾开了,暗搓搓的撞了撞奈奈生的肩膀“你没记错?我真的是过去还愿?”
她当时许的可是两个愿望,要是都完成了——
奈奈生一下子就想到了这家伙当时让自己内心炸裂,一度重新审视人生的愿望,有点不敢看西门庆的眼睛,只扭捏到“嗯?嗯!没记错。”
这时候雪路过来说要做晚饭,让奈奈生帮她的忙,让才风尘仆仆赶回来的西门庆去洗个澡。
西门庆这次没有抢着帮忙,很顺从的听了雪路的安排,只是等仆人准备热水的时候,她左右扫了一眼,见没人便脚步一转来到了奈奈生刚刚出来的房间里。
她打开门,走近一看,虽说已经是一副小鬼的样子,还是人类的面貌,可不管面貌特征还是五官轮廓都显然能看出影子。
作为见过他两种姿态的西门庆,当然一眼认出这家伙就是巴卫。
“啧啧啧!都说天道好轮回啊,某些人挥刀砍人的凛凛风姿还近在眼前呢,这会儿转眼就变小孩儿欺骗人家小姑娘的同情。”西门庆慢悠悠的坐下来刻薄的嘲讽到“诶你说,活了几百岁的老妖怪了,还要不要脸?”
“啧!”巴卫不耐的睁开眼睛,不再装睡,回头看了西门庆一样,同样嘲讽到“本事不错,居然能从那家伙手里逃出来。”
第48章
西门庆倒是不把巴卫的嘲讽放在眼里, 光是看他倒霉成这样就很下饭了,不过时间果然是不得了的东西, 这个狐狸精现在这种德性, 几百年后居然又是另一幅截然不同的光景。
但现在的状况却有点难办,如果仅仅是这家伙一个人的话,那想办法把他带走交给恶罗王就算完全任务了, 她没打算在这里用纸符,要是把那家伙招来给雪路一家招灾怎么办?
可现在奈奈生就在这里,这又涉及到他们二人的因缘际会感情牵扯,西门庆是不会插手人家的事的。
或许是同样经历的原因,奈奈生之前也告诉了西门庆自己是土地神的事实, 基本的情况稍微给她说了一遍,在情报补全的前提下, 她的思考模式又发生了转变。
时回香炉确实可以回到过去, 往返自如,但要利用它回到现世,前提得是利用它过来的。这样一来本抱有希望的那条路就堵死了,那么西门庆也就没有必要回到恶罗王身边了。
这算是一个好事, 但另一方面来说一切又回到了原点,这么就的忙活算是毫无意义了。
西门庆问巴卫“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有桃丹的治疗不管怎么说伤口应该是没问题了吧?”
巴卫舔了舔嘴唇, 用天真可爱的小孩儿外表做出充满吞噬意味的神情, 其中违和感让人脊背发凉——
“当然是等伤好之后抢走女人。”他理所当然到“无聊又容易坏掉的东西太多,稍微有趣的当然要趁坏掉之前吞噬掉。”
“唉唉!不是,要不要脸呐!”西门庆哪怕是知道他们以后会走到一起也听不下去了“人家捡你回来, 没日没夜的伺候着,一句感谢得不到不说,还暖出一条毒蛇来了?”
“你还是快滚吧,现在的你根本配不上人家。”
“哈?你在说什么意味不明的话?”巴卫不高兴到“还有这事跟你无关,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
“恶罗王那家伙,我们认识几百年了,对于他的个性我很了解。能让他上心的事不多,一旦有的话那就是病态般的执着。”
“你没有发现他看你的眼神吗?就像内心缺失的什么东西被补全一样。那家伙实际上很害怕孤独,如果以往吵架这么就久,他早就跑过来找我打架了。”
“可这次却丝毫没有出来的迹象,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还有立场对别人的事指手画脚?”
“可拉倒吧!”西门庆没被他的危言耸听吓到,这家伙的话可信度是多少另说,哪怕真的就如他说的那样——
“我发现你俩真的是物以类聚啊,一个人在哪里自说自话就觉得事情多不得了了?”
“说白了那家伙怎么想,你现在又打的什么无耻念头,都是你们自己的事而已,凭什么觉得别人就该放在心上?”
“怕不是仗着武力抢惯了以为谁都得惯着你们呢?换我们那里,你俩这样的,有一个算一个,谁鸟你们谁傻逼。”
真当女孩子没眼睛的?西门庆严重怀疑这家伙几百年间里绝对被教做人过,不然奈奈生能看上他?
巴卫从之前的事也看的出这女人执拗反骨,倒是不奇怪她的说法“很遗憾,我们就是有那个实力为所欲为,至于女人愿不愿意,根本就无所谓吧?”
“哈哈哈!这句话我记住了,之后我问你你要是敢当着某人的面原话说一遍,我名字倒着写。”
“都说了意味不明的话让人火大。”巴卫有种被诅咒的感觉,不耐烦到“你快滚吧,既然逃出来了就加油跑远一点吧,不然即使看热闹也没什么兴致。”
“还有不准坏我的事,要是你敢在雪路面前说什么,我饶不了你。”
西门庆心说关雪路什么事?凭她对妖怪的憎恨,没宰了你那是奈奈生瞒得好。
不过她倒是不担心奈奈生的安危,恶罗王说过,即使能回到过去,也无法改变历史,既然后世他俩的关系已经是既定事实,那么也就是说巴卫并没有搞事成功。
这时候西门庆听到仆人到处寻找自己的声音,便不再多说悄悄退出了房间,装作自己在走廊晃了一圈的样子。
洗完澡正好雪路她们做好了晚餐,用过之后便各自安排休息。
西门庆在榻榻米上翻来覆去琢磨自己的事,虽然奈奈生带来的消息是一记强心针,可什么都不做的话她总是心中不安。
虽说可以不用回去找恶罗王了,但说实话西门庆并不能完全下定决心。
客观来讲,即使时回香炉被证实了此路不通,但作为大妖怪,他的作用依旧比她自己摸瞎或者求助家族来得有效率。
西门庆是没听说过自己家族古往今来对妖怪有什么研究的,要不然她也不会现在才知道妖怪的存在了。
到底要不要回去找那家伙?其实端看麻烦和便利并存的前提下自己怎么取舍而已。可西门庆却一时下不了决定。
然而没等她做出决定,第二天早上情况却又来了一次翻转。
一晚没怎么睡好的她早早起来帮雪路准备早餐,却听到宅子外面一阵骚动,然后就是仆人屁滚尿流的进来说家门口来了贵人。
本来还在睡觉的老爷以这个年纪匪夷所思的效率收拾好自己,换上最好的衣服,摆上最隆重的礼仪,一身谦卑,战战兢兢,活像天皇驾临一样。
其实也差不远了,毕竟这个时代天皇被架空,掌权的几大家族继承人分量上来看还真和那傀儡说不清孰轻孰重。
很快就有仆人来请西门庆过去,这下她了然了,应该是家族的人收到她的信派人找上来了。
这其实在意料之中,毕竟详细到那个地步,无论如何都会引起重视。
只是没想到他们没有通过大名把她招上去,而是直接派人来了,相当于比她想象中反应还有大。
西门庆按照这个时代的礼仪行完礼,便抬头看向跪坐在对面蒲团上的人,当场就憋不住喷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她极度失礼的指着对方,笑得眼里都出来了,自己也知道这样讨打,但就是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
因为对面的家伙赫然长着一张总二郎的脸,连轻浮的神色都跟他使坏的时候一模一样,但关键是——
那家伙是个月代头啊!
虽说总二郎自恋的时候,她老喜欢说些毫无由来的事恐吓他,比如他以后绝对会秃头地中海啊——天知道她家里根本就没有脱发史。
可真正看到浓密乌黑的头发中间秃了一块的时候——其实以这个时代的审美来说,这很帅,但西门庆就是思维陷入了‘总二郎脱发’这个认知里拔不出来。
对方的修养特别好,遇到这么个疯婆子也没有暴起伤人,一旁待客的老爷都快晕过去了,那人却悠悠的打开折扇,那双多情的桃花眼看着西门庆到——
“我一直遗憾自己没有妹妹,现在好多了。”
西门庆终于消停了下来,整个人讪讪的,又有种被总二郎嫌弃的微妙落差感。
对方使了个眼色,作为主人的老爷便回避了出去,无处无彰显着这个时代上位者的气息。
待老爷离开后便吊儿郎当的半倚了下来,活像总二郎瘫在沙发上求她给自己按脚的赖皮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