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权后之路——BY:月下清泠
月下清泠  发于:2023年05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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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岫烟说:“再坚持一会儿,不要紧张,越紧张心跳越快,血行越快,毒散开得也越快。”

徒晖这才恍然大悟,她以为以自己中毒才至于头脑昏沉、身子发麻,放下心来,却是忧喜交集。

想到她安慰他,又为他吸了毒血,徒晖不禁涌起一抹男人的温柔——虽然他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

“你不讨厌我吗?”

邢岫烟说:“我干嘛要讨厌你呀?”

徒晖说:“我是母后的儿子,你还有我的把柄……”

邢岫烟呵呵:“你是你母后的儿子,这件事又不是你选择的,跟你没关系。你那把柄我真没有放心上,谁还没有个年少无知呀?你过两年也是可以谈恋爱了,你若是没有想娶的女子,别牵累品性高洁的好女孩儿就好。不过,你长大了要小心/女人骗你,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徒晖三观微微崩溃,却问:“所以你骗了父皇?”他想她若愿意来骗他,他就让她骗一辈子好了。

邢岫烟说:“才没有喱……你父皇太聪明,小骗可以,他不与你计较,大骗就是作死了。”

徒晖见她直爽,不禁微微一笑,说:“母后确实有所不及你,难怪父皇……”

邢岫烟摇了摇头,说:“没有谁及不上谁,感情的事不是以这个横量的。世间超越我的女子自也是有,也许还不少,但是圣人未必便要取之。”邢岫烟暗想,一切不过是缘分而已。

徒晖说:“不是这个,那么是什么呢?”

邢岫烟笑了笑:“小孩子不要那么好奇。过得几年你成亲开府,自是会明白的。”

徒晖别开头:“谁要成亲开府了?”

邢岫烟暗想:跟他爹一个德性,徒元义之前也是多要面子的骄矜帝王呀,他在她不乐意不欢喜时很难放下身段来求爱,明明想要却不会明说自己想要。

都说女人说不要就是要,应该是男人才对。

邢岫烟这时和徒晖说说话,好让他别想着死不死的,可是她转念一想,回京都后,杨家因为内务府太过腐朽,还涉及灭门案和马政,徒元义势必在时机合适时要有所动作,杨皇后的位置稳不稳尚且不知。到时杨皇后一派的人难保不会认为是她这“妖妃”坏了心肠要迫害他们。

因为大部分人是难以检讨自己的错误,总是怪别人的。至于贪污和人命,他们会想但凡当官的谁又不贪呢,为什么他们没事就我有事;权贵之家涉及几条人命又有什么,为什么他们没事,我们有事。

人性丑陋的一面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邢岫烟也有些无奈,有时她明明想当个好人,可在别人眼中如何也是坏人。

忽又思忖,既然如此,那么到时她不进取又有什么意义呢,难不成有机会当皇后,还和古人造反成功要当皇帝了时一样,要三请三辞?

武则天以一女子力抗男权社会的压力称帝,当时武周上承贞观、下启开元,也是一代盛世王朝。武则天还是真的心狠手辣,不但是妃妾以下克上,手上还沾着血。

可她如此英豪,留下无字碑,千秋功过,任人评说。

她邢岫烟当一个区区皇后却因为害怕后世的“反小妾上位”女团漫骂她为白莲花、绿茶婊之类的而退缩,算什么英雄?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千古第一阿斗才是万世第一笑话。

后世人骂她一万句白莲花、绿茶婊,可是她们中间没有一个人有这样的权力。甚至包括骂她的男人们的历史地位没有一个人能超越她,除非下一个朝代的开国皇帝。但是能当开国皇帝的男子是何等英雄人物,又岂会眼睛着于小妇人的点上?且谁看过毛/太/祖骂过武则天“小妾上位、不敬嫡妻、不守本份”的?

千秋功过,任人评说,武则天有此胸襟,何尝不是看透了这一点?武则天是对后世会骂她的人有一种超越世情的蔑视。她登上巅峰、一生成就和故事,让她早已和他们不是一个层级的了,这是一种真正灵魂上的强者的自信和胸襟。

邢岫烟此时忽然达到一种玄妙的境界,不再理会徒晖,徒晖却看向她。

“你怎么了?”

邢岫烟不答,徒晖大的胆子走近,近到直尺间。他虽比她小四岁,其实已经比她高上一两厘米,正是能平视她的脸。

这样近距离,他更惊艳于她的绝世飘逸风流的容颜。眉颦似远山,眸澄如秋水;皮肤白皙剔透无瑕,冰雪少了她一丝温暖,玉器少了她一分柔软。黑得发亮的浓密柔软的头发并未盘起,只打成两个条粗/长的麻花辫,若是在宫里自是十分不规矩,在这边城却无人管她。她额前是一条精致的珍珠抹额,在阳光下折射出莹润的光泽。

此时四下无人,我若是抱她一抱也无人瞧见。如此一个念头,他只觉心头一荡,浑身发烫。

他想去抱她,可他的大脑还没有指令他怎么做时,身子已经向她扑过去了,并不是他猴急。

身体不是受他的指令,却是蛇毒起作用了。虽然放出了大部分的蛇毒,邢岫烟也为他吸了一部分出来。到底是有少许进入身体的,原本平心静气,发作得也慢些,但少年人一再控制不住情思,引得热血沸腾,心跳达到极致,岂不是找死。他若不是太过专注于情,当也发现他身体的不适感。

邢岫烟处于那种玄妙境界,犹如入定,直到徒晖身子向她倒来,她才回神,手比脑快接住了他。

邢岫烟扶着他坐下,执起他的手看了来,已经肿成猪蹄了。她抛下刚才的思考,不能让他死了才是当下的关键。

她将他手腕上系的宫绦再紧了紧,又说:“你别怕,不管怎么样,你父皇一定能救你的。”

近来因为杨家的事,徒元义再对徒晖不喜,他也是他的儿子,虎毒不食子。

徒晖微微一笑,说:“我不怕。我若是死,你会不会来祭拜我?”

邢岫烟说:“不会。”

徒晖黯然:“我就知道我什么都不是,我不能和父皇比,甚至连你身边的丫鬟都不如。”

邢岫烟站在长辈的立场,思维定势,饶是聪明也是无法听出别什么来。

只道他觉得自己才华不如徒元义,他觉得她看不起他。

邢岫烟说:“你和我的丫鬟比什么,她们有的是被拐卖的,有的是被狠心的亲人卖钱的,有的是家里活不下去卖了的。她们的苦,你经历过吗?你也当然不如你父皇,你皇爷爷当年多少个儿子,只有你父皇继承大统,岂是简单的?再说,坐上皇位时你父皇接手的是什么样的烂摊子?你皇爷爷和你几个伯父一起给你父皇添堵,他何时放弃过了?你不过是中了小小蛇毒,你便放弃了?”

徒晖听她这样说,心中更有一股自卑,更是大胆直言:“我死了不是对你更好吗?这样,将来必定是你儿子继承皇位。也省得朝中起纷争。”

邢岫烟不禁笑了,说:“我儿子自有我儿子的福缘,他若有本事,你活着你也争不过他,他若没本事,还是不要坐上那个位置得好,那才是我爱他,那么你的还是你的。天下那么大,若是大好男儿,何处不是锦绣,偏生非得兄弟窝里横显能耐?那么当年太/祖皇帝的位置是谁传给他的?我无此心,你也不必小人之心。”

徒晖说:“我……我不想死,可万一呢……你……你能给我唱首歌吗?”

“啥?”

“我小时候,奶娘会哼小曲给我听。”

“你不要告诉我说,我长得像你奶娘。”

“……不是,我好像看不清你的脸了,想听你的歌声。” 徒晖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要失去知觉,他视线也有些模糊,这应该是神经性的蛇毒。

唱歌呀,邢岫烟一脸的狗血,她都很少对着徒元义唱歌,倒是喜欢吹笛弹琴给他听。

此时想想有啥曲子好,还是唱起了她前生还在上学时的洗脑歌《呼唤》。

天多高路多长心有多大

千江水千江月何处是家

……

天多高路多长心就多大

天之涯海之角处处是家

……

喜的泪悲的泪呼唤晨曦

伊人不相见 明月空流连长相守长相思

伊人不在时春光为谁迟姗姗来迟

徒晖全身麻痹,视线模糊,耳间还在嗡嗡声中,却隐隐听到她的歌声,他脸上不禁带着一抹满足的微笑。

邢岫烟唱完了歌,看他如此人事不知的模样,心下也着急,他也是一条人命不说,要是撑不住,她绝对有大/麻烦。她好像预见了有大臣撞死在紫宸殿的大柱子上,死前喊着“妖妃祸国呀!”

徒元义独宠她没有出事,还是有后宫掩饰的,并且也多亏了徒晖这个嫡子的存在,且她进宫也才一年多,将来如何还要观望。所以,就算有个把死脑筋的大臣还犯不着那么做,可古代的皇帝嫡长子的安危就不一样了。

邢岫烟正想着等不住紫玥找来人了,自己先背他走,便听到隐隐传来脚步声,过不多时,就见到跑上来两个锦衣卫。

“微臣参见贵妃……”

锦衣卫就要下拜,邢岫烟喝止:“都什么时候了,没有看见大皇子中毒了吗?赶快负他下山,宣太医!”

“是!”

锦衣卫上前,两人将已经陷入昏迷的徒晖扶起,一个身材健壮的锦衣卫背起他就朝山下奔去。

而邢岫烟也不知自己的毒有多深,但为了安全还是不能自己跑,可锦衣卫到底男女有别,只好等来了西厂太监,将她背着下山去。

……

朔方围场占地千顷,平日也是隶属兵部的马场放牧之地,可谓一地多用。这是太宗皇帝当年亲自圈定的围场,与幽州铁网山围场齐名的两大皇家大围场。

秋天的原野已经被热烈的黄色、红色所点染,秋阳洒着金色的光辉,让旷远深邃的天地带着一种令人神醉的圣洁。

数千骑汉、蒙猎手喝声震动苍茫大地,纵横驰骋在草原、在白杨林、在枫林里,不时听到嗖嗖的弓箭声。他们来回冲杀,展露着原始野性的残酷之美。

生存、生态,其实就是食物链。

人类没有鹰雕的翅膀,没有虎豹的利齿,没有熊象的体格,却成了万灵之长,是因为人类善假于物也。

徒元义并不参加下属们的比拼,但到了猎场也要展现身手,他带着西宁郡王父子、周显川、卢坤、王子腾等高级武将,并有一队锦衣卫护卫,在猎场试着身手。

王子腾没有想到他有这个荣幸,自乾元帝登基以来,他向来不得帝心。他弓马娴熟,善于兵事,之前自恃独一人之身却继承四大家族之余荫势力,颇为自负霸道。在乾元帝杀过不少人且他又被架空后,他才时常觉得身处险境,近年他也都在低调隐忍而保身,连贾环竖子狂妄,他也顺着王熙凤的周旋说辞圆了自己的面子就没有再追究。

这次能被钦点伴驾,倒让他颇为意外,受宠若惊。

徒元义带着诸臣奔驰,进入山林,诸位大臣也发现乾元帝喜欢猎杀毛皮鲜亮的狐狸。

皇帝极为耳聪目明,又见一只雪狐在林子间绕着,御马在树林间不好奔跑。

皇帝持弓拔箭,忽然身子从马上跃起,明黄色的绣龙披风飘荡,他又在一棵树上一借力飞上了一棵大枫树,一息之间,他已经搭弓放箭。

嗖得一声,有角度好且眼尖的大臣一看那箭正横穿那雪狐的脖子,众大臣纷纷喝彩。

徒元义又从树上接连纵跃两次下来,稳稳落在马背上,其轻功、箭术之绝世让在场之人无不惊骇。

徒元义笑着对西宁郡王金世超说:“早闻金爱卿当年曾射围夺冠,乃是我大周神箭手,今日如何不一显身手?”

金世超回道:“微臣微末伎俩如何与皇上日月争辉?”

徒元义笑道:“金家子弟若非弓马娴熟,如何能镇守朔方?金氏一族内屏中国,外攘夷狄,朕倚为肱股,爱卿不必谦虚。”

金世超也不知该不该信皇帝。皇帝一直在朔方多加渗透,如今有大半文官是皇帝的人,这块传统势利范围金家的影响力大大削弱。而武将方面,早两回北狩时,皇帝也是塞过人进来的,这一回他也有让西厂派驻朔方军中的意思,金世超多有忌讳,却也不能反对。

因为如今京都五方军十二万禁军全有西厂势力,这种制度的推行虽有困难,也证明是可行的,他现在反对不是说明他不忠吗?

但皇帝却也没有削他的兵权,对金家的赏赐也不少,西宁郡王世子金浩倡八岁时就在京都当着质子,当时还是高宗在位。而肃宗登基后,让金浩倡进了东五所上学,和荣亲王、福亲王、英亲王是同窗。皇帝为他们延请文武名师,教养严格,甚至在儿子十六岁前禁止儿子沾染女色,绝无让儿子成为酒色之徒的意思。儿子每回随驾北狩回来,也曾说自己韬晦故意功课差了,曾受到皇帝严厉斥责。可见皇帝还是真的希望金家下一代不是废物纨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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