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颜敲敲白浅的头,“你以为能得战神这称号的墨渊,是靠温柔仁慈而获来?”
桃蓁也停下手中的筷子,笑笑来安抚他们的大惊小怪,“还有两年左右便满五百年,我可不想半途而废。况且,我现与墨渊冰释前嫌,与他处得挺好的。”
她眉眼真挚的笑意,让他们放下心来。
今日这顿饭,除了桃蓁吃得津津有味,其余人都吃得心惊胆跳,整颗心都忽上忽下。
吃完饭后,桃蓁扶着烂醉如泥的白浅准备回昆仑墟,这丫头未免也喝太多了。
“小蓁,我与折颜有一物赠你。”
白真与折颜上前,白真才袖中拿出一块白色手帕,在她期待的目光下打开了手帕,手帕上躺着一株只有两片叶子的草,一半黑一半白。
“竟是极色草。”桃蓁喜颜溢表,要不是扶着白浅,她早就扑到白真怀里去。
“那日你在天宫不就是为了它吗?我与折颜便顺手取它给你当生辰礼物。”
他说得轻巧,桃蓁怎会不知其间凶险,她感动地笑成花模样。
“我很喜欢这礼物。”
“你喜欢就好。还有,这瓶桃花醉你帮我交给墨渊。”折颜将桃花醉塞在她手里,提醒她:“你与墨渊已结怨,这瓶酒你就拿去孝敬他,趁今日亦是他生辰,好好培养下情谊。”
桃蓁一愣,“莫要告诉我,整个昆仑墟都无人知晓今日是墨渊的生辰?”
“墨渊活了这么多年,他怎么会在意这些事。若非我与他从小相识,怕这四海八荒无人知了。”
“这般看来,小蓁与墨渊上神有点缘分。”白真道。
桃蓁干笑不语,与他们再说几句话后便带着白浅离开十里桃林,回昆仑墟上了。
回到昆仑墟,桃蓁额头已有薄薄的一层汗水,没想到白浅看着干瘦,居然这般沉。
她脚酸手酸勉强地抱着白浅上昆仑墟最陡的云梯,桃蓁脚一拐,失重地与白浅往后仰。
黑夜中一阵风及时拂过她俩身旁,叠风接住了醉倒的白浅,桃蓁亦被双臂膀揽入一个溢满男子清冽气味的怀中。
桃蓁仰头对上在黑夜中格外明亮的双眸,心想他们来得真是及时。
“师父,我先扶十七回她房。”
叠风觉得今日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师父定与桃蓁有关,识趣地带着又闯祸的司音离开此处。
墨渊没看叠风他们,他危险地眯着眼盯住怀中人,她身上的酒香随风拂向他,还有她左手拿着的酒瓶子,让他皱眉。
“你喝酒了。”
“墨渊你借我靠一下歇歇,我脚酸。”桃蓁微喘着气,完美地略过墨渊的责问。
好不容易没了白浅压着的重量,桃蓁才得以歇歇,刚歇一会身子便被凌空抱起,她惊呼一声,撑大眸子看向还是板着脸的墨渊。
“你作甚?快放我下来。”
“你刚脚拐了,不宜走路。还是你更喜欢被我用绳索捆着带回去?”墨渊垂头看她。
“别,这样就好。劳烦上神了。”桃蓁客气道,她对那绳索有阴影了,再也不想被捆着。
夜中的墨渊温柔一笑,步伐平缓地抱着她往后山方向走去。在他怀里的桃蓁很忐忑,为何她有种墨渊抱着她上黄泉路的惊悚。
“墨渊上神,来后山做甚?”
墨渊直接将她放在树下的木凳上,他自己也坐在一旁,在她不解的目光中,温柔地打开桌上的汤盅,将里面带着淡粉的液体倒在碗里。
“这是桃花蜜。”
桃蓁一开始有点无法理解他大半夜让她来吃桃花蜜,但一深想便知他在为她庆生,心不禁一暖。
“你做的?”桃蓁用勺子轻动里面的不明粘稠液体。
墨渊微微窘迫,“嗯,今日想起是你生辰,便顺手做了。”
桃蓁真想回一句真不用顺手,想起他废人般的厨艺让她心生胆怯呀,见他清湛的期待目光盯着她,桃蓁便倾尽勇气来尝一口。
很难以下咽。
桃蓁脸色铁青,谁能把桃花蜜做成咸的?她强迫她自己咽了下去。
“墨渊上神大人,您老尝过吗?”她问。
“没。”他放了许多糖,他又不爱吃甜,便没有品尝。
桃蓁扶额,在桃林里尝了佳肴,再尝眼下的桃花蜜,这个落差偏大,桃蓁有点晕。
“您这般辛苦做出来,必须尝尝看。”桃蓁认为他必须要认清他不懂厨艺这铁铮铮的事实。
她勺了一口桃花蜜递到他唇边,示意一脸木然的墨渊张口。墨渊对于她突而来的亲密,悸动又紧张。在她催促下,微微张口尝了。
咸到苦的味道充斥着他的感官,但墨渊仍波澜不惊,还唇角带笑看着他们共用的勺子。
本想挖苦他几句的桃蓁,被墨渊笑着打断了。
“下次我不会认错糖与盐。”
“您做给别人吃,我不爱吃桃花蜜。”桃蓁赶紧说着。
墨渊神情一僵,“你不喜吃桃花蜜?”
“我不爱吃甜的。”
这会墨渊尴尬,他清楚地记得折颜每逢上他昆仑墟,都会带上几瓶桃花蜜离开,说:“真真最喜吃桃花蜜了。”
原来此“真”非此“蓁”,闹了个误会的墨渊,神色不自然地将她手中的碗拿回来,谁料她紧攥着不放。
“难吃是很难吃,但怎么也是我的生辰礼物,倒了就浪费。”桃蓁再尝一口,更咸了,她照样咽下去。
实在难以再吃第三口的桃蓁,一脸坏笑,眉眼弯弯地再勺一口到墨渊嘴边,墨渊张口尝着,缱绻温柔的眼神凝着她不放。
他尝三口,她才尝一口,终于把它吃完的桃蓁简直觉得浑身都活过来了,而墨渊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他尝到的更多是蜜意。
“这是折颜让我带给你的生辰礼物。”桃蓁将桃花醉挪过去,好奇道:
“您今年……贵庚?”
“三十五万五千岁”墨渊抬眼看她,回道。
“祖宗啊!”
桃蓁脱口而出,都比她大好几千几万轮了,桃蓁对着长了张小白脸的墨渊,恭敬道:
“祖宗,我祝您寿比南山,万寿无疆!”
墨渊对她无奈笑笑,这丫头就爱闹,但听到她的祝福,让他心都软化了,戏谑回她一句,“那我也祝你早日飞升上仙!”
“应你贵言。墨渊上神,你可还记得前几日在这,您欠我一件事,你该不会想框我?”
“我从不骗人。”他认真道。
作者有话要说:
甜一会,下章虐~
尽在://.novel
第14章 第 14 章
“我从不骗人。”他认真道。
“那你跟我来。”
桃蓁胆大地拉着墨渊的袖子往住在附近的瑶光上神府邸飞去,来到了寒冰池。
这个地方,有着桃蓁与墨渊不可磨灭的记忆,墨渊就是在这断她双腿,跪在瑶光上神面前。
那一幕幕浮现在他们二人脑海,墨渊心一紧,不安地望向在池边的桃蓁,他怕她会记起,怨他恨他。
“离我这么远做甚,过来。有你在,我就不怕那老女人突然跑出来坏我事。”
墨渊见她神色无异样,才微微安心,他走到她身侧,便听到她带点兴奋的语调。
“我要你帮我做的事,便是将寒冰池里的断情花取出来。”桃蓁可怕冷了,不想再碰这寒冰的水。
“好。”
墨渊眼皮都不眨一下就应了,桃蓁以为他又要像在炽烈山时贸然纵身跳下去,刚想制止他的傻劲,谁知他只需拂拂袖子,便极其轻易地将断情花从冰池中夺到手上,桃蓁磨牙道:
“果然是战神!”
这区别也太大了,显得她跟个废材般无用,但她总有一种哪儿不对劲的地方。
瞧着她鼓起腮帮子,桃花眼流转着娇嗔,甚是动人,墨渊压住想要摸摸她脸颊的冲动,他将断情花塞到她手里,道:
“日后,我可帮你取你想取的药草。”
“我哪敢劳烦祖宗您,当然让折颜这风流鬼去取。”
桃蓁还是有点小感动,但有折颜这白不用的在,就不必去找战神大人了。
墨渊眼神一黯,垂头瞥到开得殷红如血的断情花,蓦然记起书中所记,整张脸都冷却下来。
“你竟用你的血喂养它四百年?”
“是的。”桃蓁坦然。
墨渊伸手攥住她的手腕,逼问:“你要炼上古药书提及到的忘情药,你要断谁的情?”
当日他借此花将她挂在雪山四十九日,为的是让断掉她体内一些混杂的气息衍生,她居然用血喂养来练断情,怪不得她去炽烈山取火炎草。
桃蓁不明白他这般大反应做甚,面对着他的逼问心生不悦。
“与你何干!”
“的确是与我何干。”
墨渊自我嘲笑,松开了她的手,幽深地盯着桃蓁,磨牙:
“你对你自己真狠,花四百年来喂养断情花,再用半身修为来炼制忘情药。”
“原来你也看过那本书。我难得找齐断情花,火炎草,极色草,难道要我为了仅仅半身修为而放弃?墨渊,你知我从不是一优柔寡断之人。”
“我知,我更知你不是个无所求的人,你做这么多只是为……求到他。”
墨渊一针见血,从来都是自私的桃蓁确实为了得到白真而炼制,内心藏着的秘密被人撕开,桃蓁恼羞成怒。
“墨渊,你若看不惯我的阴险狡诈,你可以无视我。反正我过些日子便会离开昆仑墟,再也不来。”
顷刻,夜空中的乌云随风漂浮到月前,皎洁的月色被遮挡。
桃蓁无法从无月色的黑夜中看到他的神情,见他久久不答便抿唇独自离开。
她离开后,乌云从已飘离,月色再次倾斜下来,照在了墨渊血色全无的脸容上。
许久,他才黯然神伤地在夜色中消失。
再次在寒冰池发生不愉之事的二人,一个从早到晚都躲在炼药洞府炼丹药,另一个又开启恍惚状态。
炼丹药非几个月便能炼制,尝试了几次失败后,桃蓁终于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成功将忘情药炼制出来,她半身修为都搭进去炼药。
但她不悔,觉得一切都值得。
从洞府出来的桃蓁,闻着外面的新鲜气息,舒缓身体的劳累。一直在等她的白浅见她出关了,冲过去抱着她胳膊道:
“你可算出来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大概没睡好。”桃蓁摸摸她自己瘦下来的脸,不忍白浅担心便撒谎。
“你这次炼了何药?”白浅好奇得很。
“忘情药。”
白浅期待的表情焉了,“反正我是用不上忘情药。”
“又没说给你用,用不上才是福气。”桃蓁可不希望有一日白浅能用上这令人伤情的药。
“小浅,我在昆仑墟已差不多五百年。我打算提前离开这儿。”
白浅一听,百般不舍,想起自家师父这些日子夜夜守在这儿,便开口:
“小蓁,其实师父待你挺不错的,要不你别离开。”
“我知道墨渊上神待我好,但我非昆仑墟弟子,在这始终不便。十里桃林才是我该待的地方。”
白浅不再言语,知道谁也不能改变她的决定。
“这个是师父让我拿给你的,说你在炼丹房多日定会需要花香丸来凝气安神。”
白浅忽然记起师父让她拿的东西,她赶紧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盒子。
桃蓁打开,她垂头轻嗅药丸,脸色大惊,竟是他用神芝草与他半身修为炼成的药,你以为在里面加了各种花香便能框我是花香丸?
你真是太小看她桃蓁了。
取神芝草是要与四只凶兽以死搏斗,哪怕他是战神,恐怕也是伤痕累累,元气大伤。
越想越心惊动魄。
桃蓁攥紧手中盒子,水雾涌上眼眶,竟落下一滴泪打在了药盒上。
她桃蓁何德何能让墨渊为她做到如此。
站一旁的白浅也惊了,她第一次看见桃蓁落泪,不管白浅怎么问,桃蓁仍旧无语凝噎。
这夜,夜凉如水。
不喜离别场面的桃蓁,留了书信在大殿,便两袖清风地离开昆仑墟,站在昆仑墟大门的她,回首看这庄严古朴的地方,竟心生不舍之情。
“我知道你在的,你也定能听见我说的话。”
桃蓁不知看向昆仑墟何处,继续独自对着这片夜色说:
“你莫要出来,听着便好。”
回应她的仅仅只有风吹动了树叶的婆娑声响,桃蓁愧疚道:
“寒冰池那日,后来我才明白你是担忧我才对我疾言厉色,我对你说了过分的话,请您包容我一时的口不择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