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瑛笑着不语,一边帮着削果皮的问梅道:“林姑娘不知道吗,还差猪八戒。”
她这话一出,一屋子人都哄笑出来。
黛玉握手抵着嘴噗嗤笑出来,她见贾瑛跌坐到一边的榻上,捂着肚子笑着喊疼,忙撇了笔,坐在她身边给她揉肚子。
一边紫鹃忍着笑,赶忙去倒茶,回来看到问梅还一脸茫然的样子,屈指敲她的头:“这呆子!给自己设坑跳。”
贾瑛听着,电视剧里不就这样吗,孙悟空总是叫着呆子呆子的,笑得更盛,歪倒在黛玉身上。
好容易平息下来,黛玉便推搡她:“你沉着呢,自己不知道,只往人怀里倒。”
贾瑛也不起来,枕在她腿上仰面瞧她,细细看了一阵,看得她不自在了,才笑道:“怪不得说外甥像舅呢。”
黛玉被她这没由来的话一时糊弄住了,便问道:“这话怎么解?”
贾瑛道:“你由着我笑完了才说,可知你是体贴的,这会子才叫我起。你既然对人好,大大方方便是了,怎么就要要掩饰着呢。我家老爷也是,他每次骂大哥哥不爱惜身体熬夜看书,说得声色俱厉得,其实也是关心人,只是法子不太一样。”
说完,她心里补充了一句,都是傲娇啊。
黛玉也不多说,只看着她笑,忽然伸出双手搬了她的头,自己轻易撤开了,由着贾瑛直挺挺倒在了榻上。
“我这会子还体贴不体贴了?”
“你这哪是体不体贴,你是不高兴了。”贾瑛苦着脸坐起来,揉后脑勺:“所幸我今天没戴那个坠子,不然这一会肯定要戳个大坑。”
黛玉笑道:“你要真戴了坠子膈人,我这个不体贴的,也不会由着你躺着了。再说了,你既然是没头脑,怎么还担心被戳了头?”
“阿颦。”贾瑛坐在榻上,捂着心口可怜兮兮道,“你变了。”
以前那个软软的小仙女是怎么变成毒舌的。
林黛玉笑了,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又来。这会子晚了,赶紧回去吧,等会孙猴子找过来了,我这是放不下你这尊大佛的。”
恰巧她说完了,门口响起晴雯的声音:“我们姑娘在这吗?”
迎着屋里众人的笑声,晴雯满脸茫然。
元春觉得,最近皇后娘娘看自己的表情非常古怪。
作为女官的日子倒也寻常,皇后是个非常宽厚的性子,在她手下做事并不轻松,却也没有遭到任何苛难。
虽然才入主后宫这几个月,皇后上手很快,皇太后对自己唯一的儿媳也没什么好刁难的,包括整个国家,一切都在以最平稳的姿态过渡着。
皇后的心里却不怎么平稳。
“你是说,新科状元,想求娶贾尚书?”皇后目瞪口呆。
穆莳无奈道:“您且问问贾尚书的意思,谢……谢行思他也没父母,娘娘既然是国母,应该是可以指婚的吧?”
皇后看着外甥,几乎要脱口而出。
你丫不是喜欢贾家姑娘吗!
好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皇后娘娘非常快调整过来,旁敲侧击了一通,终于把脑中“外甥在友情与爱情中痛苦抉择,舍身取义”的故事删掉了。
原本以为外甥终于开窍了,没想到是闹了个大乌龙。搞了半天,他见着的那个姑娘,还只是个小不点。结果这小子自己不急,先给朋友跑起腿了。
皇后脸色古怪了半刻。
“莳哥儿,你不会……”
穆莳瞬间从这表情里读出了魏先生当初的讯息。
他急忙道:“当然不是了!”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姨母的表情更古怪了_(:з」∠)_
《
原著里黛玉小傲娇小毒舌,超可爱*≧▽≦*,好多说她使小性子什么的,人家只对宝玉小性子,这是谈恋爱的意趣好嘛→_→
《
起成麝月和晴雯系剧情需要,黛玉真起名不会起这个,而且这两个名字也不成一对。
只是想说,她们还是来到了她的身边。
宝玉所有丫鬟里面,我还是最喜欢麝月。看着安安分分,该嘴炮的时候却耀眼得不行,不张扬也不怯懦,随遇而安。
第46章 姐夫
春风得意马蹄急, 一日吃遍长安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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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瑛听说两位家长有事找她,直到走到王夫人院子里的时候, 整个人都是懵圈的。
贾政与王夫人分工明确, 也一如这个时代的每一个夫妻一样,男主外,女主内。基本上, 管教姑娘,都是王夫人的事情,对于她的教育问题,贾政不怎么插手,两口子大白天会凑在一块, 除了日常的汇报工作,要么就是王家最近有什么事情, 要么就是他们家有什么大事。
但是她家的大事, 多半是不关她什么事的。
贾瑛还记得,上次贾政夫妇一起找自己,是因为她在私塾里躲在最后一排架着小炉吃火锅。
可是她最近和黛玉一块玩,也不用上学了, 没犯什么事啊。
贾瑛心里忐忑,走过去的时候, 正在廊檐碰上了王夫人身边的丫鬟金钏儿。
她拉住金钏儿, 笑道:“好姐姐,告诉我,老爷太太找我是为着什么事?”
金钏儿端着水盆子, 也不好躬身,便微微蹲下道:“这次我也不知道了,老爷连太太都没说,下了朝过来,就坐着了,只说要叫姑娘过去。”
贾瑛只觉得“咯噔”一下,脸上却还是笑着,胡乱点了点头又继续往前走,等附近没什么人了,麝月在一边道:“姑娘,不好了。”
问梅下意识接道:“袭人被妖怪抓走了。”
贾瑛泪目,别说不好了,八戒,沙师弟。这一会实在没心情管这两位,贾瑛一路上搜肠刮肚,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最近干了啥。
虽然她屋里两个小姑娘闹矛盾吧,只是辅导员管不住学生,也不至于惊动院长啊。
进了屋,只见赵姨娘站在里屋的门口,刚见到她就打起了帘子,贾瑛心里惴惴的,明白这是父母要在里屋和她开小会,再怎么不愿意,也只好躬身过去了。
方一进屋,只见贾政与王夫人正对面坐在炕上说话,两个人都是面色严肃,看到她进来,贾政指着地上椅子道:“坐罢。”
贾瑛垂头丧气道:“罢了,我还是站着说话吧。我知道是为什么了。”
王夫人大奇,这姑娘是能靠不站,能躺不坐的性子,这会怎么忽然就转性了。
贾政惊讶道:“怎么?已经知道为什么要找你了?”
贾瑛一咬牙道:“我错了。”
两口子对视了一眼,贾政看出些隐情来了,心里好笑,却坐直了身子,板起脸道:“知道错就好,你说说,错哪了?”
贾瑛臊眉耷目:“我不该骗兰儿,说他是大哥哥从兰花盆里挖出来的。”自己小时候也被骗过,现在这样做同样的事果然还是不太好,而且,听说后来李纨把贾兰胖揍了一顿。
他好像还哭着说自己要去找亲生的花妈妈。
王夫人听着,忍不住笑出来。正要宽慰她,解释说不是为这事,被贾政拦住了。
贾政憋着笑,故意高深莫测道:“你莫拿小事来哄我,自己想想,还有什么事?”
“我……”贾瑛泪目,果然是瞒不住了,只得道,“我撒谎了,老爷的那株石斛是我掐的。”
贾政的脸黑了。
她不安捏了捏衣摆,低声道:“我和黛玉做胭脂膏子来着,掐之前我也不知道那个花是老爷的。”
贾政不怒反笑道:“那你告诉我是你的兔子吃了?”
贾瑛嗫嚅道:“花杆子确实是维斯吃的……”
贾政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心疼捂住了胸口,他的赤水金钗石斛。
焚琴煮鹤,牛嚼牡丹啊,太糟践东西了。想不到他有生之年,还能经历一次兔嚼石斛。
王夫人忙拍了拍贾政的背,安慰道:“不过是株花……”
贾政被夫人的话噎了一下。
贾瑛有些同情看向贾政,经过黛玉的科普,她倒是知道这花有多珍贵了。这一会也非常能体会老爹的心情。
这就好比一个宅男,因为女儿打坏了手办,被自己老婆劝:“不过是个玩偶嘛,给女儿玩玩就算了。”
果然找对象还是要找和自己有相同价值观的,贾瑛在心里给老爹点了一根蜡。您这个浪漫主义,跟王夫人这样的实用主义,就不在一个波频上。
心里内疚,贾瑛讷讷道:“黛玉已经告诉女儿这个有多珍贵了……不如,不如以后,每次来给老爷请安,我都擦那个胭脂,让老爷看看它好了。”
贾政无力扶着额头,摆了摆手。
“别,还是别让我看到了。总之,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这事……”
贾瑛愕然,还有?
这事是有多丧尽天良,这都还不够?
她仔细回想了大半天,试探道:“难道是,我以前骗迎春,要把蛋放在足够暖和的被子里才能孵蛋,然后她就把蛋扔进奶娘的被子里了,结果她的奶娘午睡就把一篮子鸡蛋全部压碎了?”
听到这话,王夫人和贾政相对无语了半刻。
这也幸亏是迎春了,有这么坑的童年,居然还愿意和他们家闺女一块玩。
王夫人忍不住反省起来,在贾瑛的教育中,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了。
贾政已经开始担忧,闺女这样倒无所谓,反正以后也是祸害别人家小子,只是,等日后妹妹妹夫回京了,要是黛玉也被带偏了,可怎么解释。
贾瑛站在原地,看到父母都发着愁,忍不住皱起脸。
还不是?
她又要张口说话,就见贾政夫妇难得统一步调,异口同声道:“不用说了。”
贾瑛被两个人凝重的表情唬了一跳,缩了缩脖子,扁嘴。
王夫人不动声色侧头看了看贾政,见他还是一副肉疼的样子,想着这一会也回不过神了,只得清了清嗓子,温和同她道:“找你来,不过是想问问事情的,还是坐着吧。”
贾瑛眨眼,乖乖坐下了,心里却不住挠墙,只想赶紧找瓶后悔药或者时光机。
看来不是找她的错了,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可是,除了这,还有什么会让两个人一起找她啊。
“你大姐姐来信,说是皇后娘娘要将她指婚给新科状元谢行思,娘娘还说,是他求娶的。”
“大年初一的时候,听说就是在城外你们遇上了,所以想要问问你的情况。”
贾瑛心里小人的动作一停,讶然抬起眼。
这,这这跟话本一个画风的发展是怎么回事!
贾政夫妇这次找来贾瑛,主要是想知道,为什么贾瑛会认识谢沉和穆莳这两个人,而且当时她还说她们是东平王府的远房亲戚。
主要是,最近元春的事情太古怪了。
被恰好分配到皇后手里就算了,元春还一进宫不过几个月就被封了尚书。
这是个什么节奏,坐着炮仗也没有升得这么快的。贾政夫妇包括王子腾都心里有点发憷。
如果是王子腾还能说是从龙有功,贾家这几年被脑补帝废太子折腾了一番,除了勋爵还在,权臣这边已经边缘得不能再边缘了。
偏偏王子腾的女儿落了选,元春这是一路扶摇而上了,现在又要被指婚给状元。
这个状元可是新皇手里第一批出来的,肯定要被重用的,听说还有车有房,父母双亡,青年才俊,年纪虽然大了些,和贾珠是一年,但是人家是被六年孝期给拖大了的。
这么好的姻亲,预感不久以后京里不少有适龄姑娘的人家都要争红脸。谢沉整个人简直是金做的馅饼,砸谁头上都会乐翻天的那种。
但是被砸中的贾政有些纠结起来,毕竟女儿一直上升到尚书就已经很不寻常了。
贾政和王子腾合计着,难道说,圣上想培养纯臣,怕谢沉被其他势力拉走?
可是除了他家,还那么多姑娘呢。
这真的是,上意难测啊。两个人忍不住感慨道。
并不知道皇后凉凉是在给外甥培养媳妇,结果还培养错了的这个悲剧故事,一家子都有点懵。
贾瑛知道谢沉成状元了,也忍不住感慨。
时运真的是奇妙的事情。
虽然说不能以别人家的哀事和前程来衡量孰轻孰重。只是,说起谢沉了,大部分人就会说,以前以为是他运气不好,如今才知道,塞翁失马啊,似乎命里就该轮到他,正好这一科,乘着新皇的东风跟着起来。
准备了三年,第一次春闱父亲没了,回去守孝三年,继续读书,第二次春闱,母亲没了,又回去守孝三年。
贾瑛咋舌。
这,三年科举九年模拟啊。不拿状元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