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问乔峰:“万一找不到他的父母,你能收养他吗?”
乔峰默了默,虽然此时此刻他不太舍得拒绝千岁忧,但还是得从实际出发。
乔峰:“我居无定所,又不知前程如何,不能收养他。”
千岁忧:“那你可以收他当徒弟吗?”
乔峰抬手掐了掐眉心,有些无奈地跟千岁忧说道:“我是契丹人,你让他跟着我学艺,是希望他日后在中原武林寸步难行吗?”
千岁忧闻言,声音有些不悦,“胡说,难道契丹人教的徒弟,便不是好人?”
乔峰莞尔,正要和她说些什么,却发现被裹在外袍里的小洪七哼唧了几声,然后缓缓张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原本是迷迷糊糊的,醒来之后,竟也不哭不闹。他眨巴着眼睛,望着两个大人,然后慢吞吞地坐了起来。
坐起来之后,他朝两人伸出那胖乎乎的双手:“啊!啊啊啊!”
千岁忧看着小洪七的模样,很是新鲜,一时之间连身上疼都忘了。
她还没见过起床不闹脾气的小孩儿,这小洪七也太好带了吧?!
小洪七见两人瞪着他不睬他,很是着急,往前爬了几步,再度伸手:“啊啊啊啊!”
千岁忧:“他好像,想要你抱他?”
乔峰默了默,将千岁忧抱起,将她放在大树下,她的后背红肿,不能直接靠在树干上,他就将原本裹着小洪七的外袍用脚尖挑了过来,将外袍放在树干上,再让千岁忧靠着。
小洪七手脚并用,爬过去。
还没爬到千岁忧身旁,就被乔峰抱了起来。
乔峰抱着稚儿,两人四目相对。
小洪七见状,裂开嘴巴笑,笑完之后,继续啊啊啊。
乔峰很是无奈,他从未带过孩子,哪儿知道小孩儿一直啊啊啊,到底是几个意思。
千岁忧望着乔峰的模样,很想笑,然后她真的笑了起来。
乔峰眼睛微眯了下,回头看向她。
千岁忧憋着笑意,跟他说:“他睡了一晚上,会不会是……想方便?”
乔峰一听,差点脸就绿了。
于是,乔帮主带着小洪七到旁边,笨手笨脚地帮他解了裤子方便。
千岁忧坐在大树上,看着乔峰手忙脚乱地带着小洪七的模样,忽然想:乔峰的悲剧不再,他是不是可以像这世间大多数的男人一样,娶妻生子?
在江湖上,他会是威风凛凛、名扬天下的大侠,可在家里,却是个对着妻儿无可奈何的普通男人。
千岁忧想着,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
帮小洪七解决完生理问题的乔峰一回头,便是看到晨光下少女的笑颜。
他的心,似乎也随着她的笑容而变得有些柔软。男人俯身,将手里的小团子放到地上。
小洪七手脚并用,爬到了千岁忧身前,他仰着头:“啊啊啊啊啊啊!”
千岁忧低头,看着他。
稚儿朝她伸手,要她手里的野果。
千岁忧眨了眨眼,“不行,你想吃就要说,老是这么啊啊啊,我哪知道你什么意思。”
小洪七见她不给,坐直了身子,歪着脑袋看她,嘴角还不受控制地流口水。
“嘎嘣”的一声,千岁忧咬了一口野果,然后望向小洪七。
小洪七见状,先是眉头一皱,接着就扁了嘴巴,眼看就要嚎啕大哭。
谁知此时少女神情凶巴巴的,轻斥道:“不许哭,哭了就不给你吃!”
原本要大哭的稚儿就跟个小人精似的,眉头不皱了,嘴巴不扁了,就这么坐着,眼巴巴地看着千岁忧。
目睹了少女恶霸行径的乔峰:“……”
他正想拿起旁边一个野果过去的时候,他发现小洪七忽然动了。
小洪七不向千岁忧爬去,也不去找乔峰,只见他爬到了离千岁忧不远的地方。在那个地方,有一个他昨晚啃得不亦乐乎的大蛋。
那个蛋大的有点吓人,不知道是鸟蛋还是蛇蛋。
小洪七要不到野果吃,转而跑去啃他昨晚发现的大蛋。
千岁忧昨晚折腾得身心俱疲,只管这小团子能活着就不错了,哪有空管他抱着的到底是什么蛋。
如今虽然身上到处都疼,可乔峰在身旁,蒋舵主他们怕且也是很快到了,就有心情管了。
她打量着小洪七抱着的那颗蛋,扭头问乔峰:“你见过这么大的鸟蛋吗?”
乔峰将拿在手里的野果擦了擦,摇头,“没见过,应该不是鸟蛋。”
千岁忧:“那是蛇蛋?能下这么大的蛋,那得是多大的一条蛇?”
关键是,蛋不都很脆弱吗?小洪七拿着的那个蛋,感觉是被他抱着一整晚乱滚,还被他用小牙齿磕来磕去的,居然还没烂?
那是什么样的一颗怪蛋?
千岁忧还在这么想着,忽然被小洪七抱在怀里的大蛋发出破裂的声音。
抱蛋狂啃的小洪七愣了一下,“啊哦”了一声,低头,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怀里的蛋。
那蛋壳上还亮晶晶的,沾着他的口水。
千岁忧忽然觉得有些着急,转头看向乔峰:“乔峰,万一那是个毒蛇蛋怎么办?”
乔峰汗颜,“应该不会,我昨晚看了看,这里没有蛇出没的痕迹,应该不是蛇蛋。”
千岁忧瞪大了眼睛,“不是鸟蛋又不是蛇蛋,那是什么东西?”
而这时,被洪七抱着的蛋滚到了前方的空地。
洪七见抱在怀里的蛋跑了,爬着追了上去,然后没爬多远,只听见蛋壳几声破裂的声音,然后那个蛋里,忽然一直粉嫩嫩的爪子伸了出来。
洪七看到那粉色的爪子,异常兴奋,坐在原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地叫。
然后,蛋壳裂开,从蛋壳里蹦出来的,是一只有着绒毛的……鸟?
那玩意儿长得比小鸡大出几个号,身上的绒毛还黏答答的。
它颤颤巍巍地站着,抖了抖毛,然后看似十分矜持实则东倒西歪地朝洪七跑过去。
千岁忧:“……”
乔峰:“……”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破壳的鸟是没毛的……_(:з」∠)_
基于书里的雕是虚构的,我又无法脑补一只没毛的小雕儿是怎样萌萌哒……大家就当它跟鸡一样,破壳之后是毛绒绒的吧~(*/ω\*)
第029章
那破壳而出的鸟朝洪七跑过去。
洪七开始的时候还十分兴奋, 可当他看到那只鸟跑来之后,啊了一声, 赶紧跑。
可是他既不能走也不能跑, 只能爬。
洪七一边爬一边啊啊尖叫, 弄不懂是害怕还是兴奋, 而那只雏鸟对他紧追不舍。
千岁忧看得一愣一愣的,而这时洪七大概是爬得累了,他直接爬到乔峰跟前,仰头,“啊啊啊啊!”
乔峰:“……”
只好弯腰将他抱起来,那只雏鸟一直追到乔峰面前,停下。
雏鸟身上的毛还是一层绒毛,说不好长大后会是什么颜色。经过一会儿功夫,它身上原本黏答答的绒毛已经干了, 整只鸟看着毛绒绒的, 像个可爱的毛球。
千岁忧看着那个毛球, 眼睛都亮了。
“乔峰,这是什么鸟?”
乔峰低头看了看站在他脚边的小毛球,小毛球抬着头, 一双懵懂的眼睛盯着被他抱在怀里的娃娃。
乔峰:“不知道。”
千岁忧看着前方的两人一鸟,忽然笑着朝他伸手, “把小洪七给我。”
乔峰:???
她受伤了自己动一下都疼得冒冷汗,把小洪七给她真的没关系?
千岁忧:“你把小洪七放到我身边,我觉得这只鸟说不定把小洪七当成它的娘了。”
少女的思维想法过于跳跃, 乔帮主自认跟不上她的节奏,只好她说什么是什么,将洪七放在了她身旁。
而那只雏鸟亦步亦趋地跟着。
洪七坐在千岁忧身旁,瞪大着眼睛望着那只雏鸟。
雏鸟歪着头,上前两步。
洪七眨巴着眼睛,一脸紧张,脏兮兮的小手拽着千岁忧的衣袖。
雏鸟有上前了两步。
小洪七嘴巴微张,望着那雏鸟。
千岁忧靠着身后的树干,十分新奇地看着稚儿和雏鸟的举动。
千岁忧跟小洪七说:“别怕,揉一揉它的头,它肯定给你摸。”
小洪七侧头,似乎在犹豫。
千岁忧:“去呀,你去了我给你果子吃,还有香喷喷的烤鸭!”
小洪七一听有东西吃,咔咔笑。
谁知他咔咔笑,那只雏鸟也跟着嘎嘎叫。
小洪七被那雏鸟的怪叫吓得瞪大眼睛,坐在千岁忧身旁动也不敢动一下。
千岁忧见状,被逗笑了。
乔峰看了,也叹为观止。
他大步走过去,在千岁忧身旁坐下,还不忘叮嘱,“你身上有伤,悠着点。”
显然眼前可爱的小团子和小毛球取悦了少女,她好像忘了身上的伤痛似的,转头,一双清亮明媚的眸子望向乔峰。
“乔峰。”
少女的声音有些爱娇。
乔峰嗯了一声。
千岁忧:“这只奇怪的鸟怎么会这么巧就给小洪七碰上了呢?你看它长得那模样,比一般鸟都要大许多,而且破壳之后身上还有毛,它一定不是寻常的鸟。不如我们带它一起回去吧,说不定它还能当小洪七的玩伴呢。”
乔峰听到她的话,目光落在旁边的小洪七身上。小家伙好像已经克服了一开始的那种害怕,他伸出手,摸了摸那雏鸟头顶的绒毛。
雏鸟并不躲藏,被他摸了,头顶还往小洪七的掌心蹭。
小洪七大概是觉得摸着雏鸟的感觉新奇,十分快活地哈哈大笑。
乔峰看着,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扬起。
晨光,少女,以及孩子无忧无虑的笑声,竟让他的心里有种从未有过的平静。
这些日子以来的纠结纷争,全冠清联合四大长老要废他的丐帮帮主之位,他的身世,马大元的死,以及康敏和白世镜的那些破事……忽然之间离他十分遥远。
在这个清晨的悬崖下,阳光笑语,仿若世外桃源。
千岁忧并不知道此刻乔峰的心中所想,她一门心思都放在那只对小洪七情有独钟的雏鸟身上。
“我得给这只鸟儿起个名字,小洪七,小洪七,那这鸟儿叫小八,好不好?”
乔峰莞尔,“挺好。”
千岁忧笑了起来,她心情好感觉胸口都没那么闷疼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身旁的洪七。
洪七被她一模,扭头,亮晶晶的眼睛望向她,然后雏鸟也不要了,竟然很是乖巧地将头靠在她身上,一副撒娇的模样。
千岁忧一怔,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小洪七,难得为自己刚才不给他果子吃的恶霸行径内疚了一下。
她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十分温柔的情绪,语气带着几分忧愁,“万一我们找不到你的家人,可怎么办?”
稚儿不懂别人的心情,他想接近千岁忧,可从他醒了之后,一直没能如愿。现在窝在千岁忧的身旁,十分心满意足,他只当千岁忧说话是哄他笑,不时发出快乐的笑声。
少女叫他那副全然不识愁滋味的模样,更加发愁了,转头看向乔峰。
“要是找不到他的父母,怎么办?”
这个问题可把乔峰难倒了,乔峰想了想,说道:“要是找不到他的父母,可以找一户善良的人家寄养。”
千岁忧却摇头,“不,要是找不到他的父母,我要带他回古墓。”
乔峰有些意外,正要说话,忽然山谷里传来蒋舵主和段誉的声音。
乔峰听到他们的声音,脸上流露出喜色,“蒋舵主和贤弟到了!”
千岁忧闻言,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失望,她只是低头摸了摸小洪七的嫰脸,问道:“我们可以上去了,你高兴吗?”
小洪七仰着头,一直冲她笑。
在山谷下的并不只有段誉和蒋舵主,木婉清也跟着一起来了。
几人听到乔峰的声音施展轻功上来,看到千岁忧坐在大树下朝他们笑,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段誉上前,在千岁忧的身旁蹲下。
他一宿没睡,脸上却不见倦意,他伸手碰了碰千岁忧身旁的小洪七,洪七不给面子,伸手将他的手拍开,不许碰。
段誉只好将手缩了回去,跟千岁忧说道:“岁忧妹妹,你可快把我吓死了,我在山谷的瀑布旁看到云中鹤的尸体,以为你也掉到水里了。我和蒋舵主都不懂水性,婉妹为了你在水里来回找了几遍都没找到,她也快急哭了。”
木婉清忍不住瞪了段誉一眼,语气有些恼怒,“你怎么这么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