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拿伊尔迪的事开玩笑。
伊尔迪.达菲那对冬恩而言,他可是非常重要的兄长哪!
15
门外的敲门声一直持续,规律带着急促,而且似乎未有停止的迹象。门内是柯蒂妮和她的两位家人对望
,内心忐忑。
到底开不开呢?被小蒙的一番话弄得犹疑不定的少女咬着下唇,万一真是找伊尔迪大哥的麻烦话该怎么
办?偏偏家里最强的家伙现在充当保镖外出中。
等不到屋内人的响应,对方也耐着性子耗下去,摆明一定要人来开门。
敲门声维持五、六分钟后,一家之主的伊尔迪率先投降了,再敲下去只怕附近邻居都会前来关切。
以手指按自今早便莫名其妙隐约发疼的太阳穴,他朝最靠近门边的柯蒂妮挥挥手。
希望,真的不要是什么不速之客才好啊。
接收到伊尔迪的指示,柯蒂妮移动依旧显得迟疑的步伐。
担心担心,少女瑰丽的脸庞和她森翠的眸子全都写满这两个字,在她移动的同时,原本趴在沙发上的小
蒙一骨碌地跳下,三步并作两步地尾随于后。
伊尔迪第一次知道原来男孩的动作也能这么迅捷俐落,如果是另一位少年在场,大概又会用讶然的口气
说出我还以为小蒙只会睡而已连跑都忘记之类的话。
给人缓和感觉的唇线微地抿出笑,伊尔迪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余力想到这方面来,不知道外面的客人是
谁?他自认旅行时没惹过什么麻烦......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心悸,伊尔迪对这熟悉又不吉利的预感大吃一
惊。
不可能的吧,不可能,是那个人,吧。
不自觉自家兄长在后的情绪起伏,柯蒂妮手搭上门把旋转,慢慢推开再推开......然后心脏重重一震。
十七岁的少女倒抽一口气,全部都因为站在门外的陌生男人。
「好帅的男人。」小蒙补充似地开口。
「闭嘴啦......」柯蒂妮低骂一句,但又不能否认。鲜绿色的眼眸紧盯那张贵族式的俊美脸庞,惊艳以及
戒备。
她没忘记这个人也许就是所谓的不速之客,不过她最近是走了什么运不成?这已经是她第二位见到的赏
心悦目的男人,第一位就是冬恩带回来的炎律。
门外的男人似乎也没预料到出现的会是年轻的女孩,一双眼角微微上勾的狭眸眯细起来,不明显的光闪
了闪。
「找谁?」少女正常会有的惊艳很快就过去,柯蒂妮审察一样地把这银发男人彻底的检视,接着心底下
了一个结论。
「好象很花心的模样。」小蒙说出她的心声。「尤其是那对桃花眼。」
男人装做没听见男孩不客气的评论,迎上少女防心甚重的眼眸,他问。
「伊尔迪.达菲那是住在这里吗?」
一个悦耳宛若附在情人耳边低语的声音,却也是令坐在客厅里的伊尔迪瞬间涌起一阵颤栗的声音。
「你是谁?找伊尔迪大哥有什么事?」柯蒂妮摆出一副不善的脸孔,果然是找大哥的不速之客。
「有关我清白的大事。」男人扬起一抹勾人魂似的微笑,吐出爆发性的宣言。
清、清白?柯蒂妮当场傻了。
这个人在说什么呀?他说清白......总不是那个......那个清白吧?
「伊尔迪大哥,有个男人说你夺走他的清白!」小蒙回过身尽责的朝里面喊道。
接着三个人都看到正要上楼去的伊尔迪背影僵直。
「小伊尔!」男人立刻想闯入。
但柯蒂妮的手脚更快,当奖金猎人训练出来的敏捷使她马上挡下他的意图,半个身子阻隔在屋内与屋外
之间。
「小?」她古怪地拉长尾音。
「伊尔?」小蒙挑高眉。
站在阶梯上的伊尔迪做了一深深的深呼吸,只是背影仍显得过份僵硬,他慢慢的转过身,再慢慢的下楼
。
柯蒂妮和小蒙各退开一步,虽然伊尔迪大哥的神色与平常无异,但就是有种会发生危险的直觉。
来到男人面前,伊尔迪露出了非常温和的笑容,几乎让人如沐春风一样。
下一秒,他狠狠踩上男人的脚,在对方吃痛的剎那大门甩上。
碰的一声。
暂时性的安静漫延,接着敲门声再度猛烈的响了起来,伴随着「伊尔!伊尔!」的叫唤。
16
回到家的冬恩和炎律就刚好看到这一幕。
「沙连先生?」细白的手指戳戳猛敲自家大门的银发男人。「可以稍微打扰你一下吗?」
男人的动作停止,狭美的眼傲慢地一瞥望入一张笑容可掬的秀气脸庞,莫名的直觉让他一眼看出对方并
非是真正的女孩子。
「你认识我?」说不上为什么,沙连就是对眼前女装打扮笑得一脸无害的少年产生不了好感,有种会相
斥的奇异感觉。
「果然是沙连.桑.拉瑟陆德先生。」冬恩掏出悬赏单晃晃。「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出五百枚金币找
伊尔迪大哥?第二个问题,你是找人还是找麻烦呢?」
「凭什么我要回答你?」沙连注意到炎律的存在了,充满威胁性的男人。
「凭我可以让你进去。」提着两大袋重物的少年就伫立在门边,不急着掏钥匙。反正今日的阳光尚可,
就算强烈炎律也会以身体挡下。「否则你就继续敲下去,敲到半夜我也不会阻止你。」
这小子......沙连瞪视,俊眼流露不悦。
「不说的话也没关系,不过别想趁我开门时闯入。」冬恩无所谓地耸着肩。「因为有人会挡住你。」
沙连看着那一朵称不上是天真的美丽微笑,再看看阴沉如影的男人,很清楚对方说到做到。
进不去,就见不到伊尔,但他只肯退让半步。
「我可以保证不是来找麻烦的,其它的等我见到伊尔就自然会清楚。」
伊、尔?冬恩同样为这亲密的称呼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你是伊尔迪大哥的什么人?」身为家中的一份子,当然就有义务问明白。
「和他关系非比寻常到你无法想象的人。」沙连骄傲的眼睛睨着他,口气像是示威一样。「够了没?请
问能不能让我进去了?」
真是令人讨厌的家伙哪......浏海下的瞳眸掠过奇妙的色彩,冬恩在此刻决定他不会善待这个人的。
不能阻止我喔!他朝炎律眨下眼。
别玩得太过火就好。男人的眼睛平静表示。
灵活的心思全部隐藏在表面温驯的笑脸下,投给沙连诡异的一眼后,冬恩打开了大门,和客厅里剩下的
两个人对上视线。
其中的成年男子不禁惊愕地站了起来。
「伊尔迪大哥!」甜美的笑容露出,冬恩放下重物立刻扑往伊尔迪的怀抱。「今天真的是累死人了,妮
妮列出的东西实在好长一串......」
虽然不了解少年突来的撒娇,伊尔迪还是安抚地抱着他,暂时无法分心到不速之客的身上。
柯蒂妮很疑惑,这小子怎么会选这个时候做这种事?看看炎律,冷淡的表情不变,像是在纵容他的行为
,再看竟然进门的银发男人......啊啦,脸都黑一半了!
双手圈住伊尔迪的腰,褐眸仿佛这样嘲笑,是谁和他的关系非比寻常啊?
柯蒂妮确信这个叫做挑衅。
沙连置在腰侧旁的五指松了又握,握了又松,一对狭长的美眸跃动起碎焰,那绝对不可能是心情愉悦。
「哪,伊尔迪大哥,这次我这么辛苦你会奖励我吧?」冬恩抬头,眨巴的大眼睛瞧着他。
「奖励?」伊尔迪笑了,觉得他孩子气的样子很可爱,明明本质是一个理性的人。「你想要什么奖励?
」
「这个嘛......」冬恩将兄长抱得更紧,暗地却是朝银发男人高高在上的一睨。「跟我说大哥最喜欢的人
是谁好了。」
「我最喜欢的当然是你们。」伊尔迪失笑,不懂他为何要问这傻问题。
「真的是我们?」
「不然还会有谁?」
沙连看够这幕景象了,尤其是少年得意洋洋的眼神更令他怒火中烧。就瞧见俊美的银发男人松开拳头,
大步上前,一把将赖在伊尔迪怀抱的冬恩用力扯开。
差点不稳的冬恩被炎律及时扶住。
「伊尔最喜欢的是我!」沙连低吼,然后抓住楞住的伊尔迪的肩膀,低下头吻上他的嘴唇。
公然宣告所有权的亲吻。
「你玩过头了,小猫。」炎律对上怔然的冬恩淡淡说,没有任何意味,只是陈述。
在经过静得可以听见一根针落地的十秒钟后,一个响亮的巴掌声传出。
那张俊得不象话的脸上,出现红红的巴掌印。
虽然是夏天的天空,但清晨此刻是有些蒙蒙亮的。
眼睛还未睁开,冬恩的意识却已经是清醒,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身边男人起身时小心翼翼的动作,像是怕
吵醒了他。
那是炎律,他最重要到不知如何形容的人,他甚至找不出适当的字词来解释彼此的关系。
听见浴室门几近无声的掩上,窝在被中的冬恩就是不想动,一直保持装睡的姿态。他觉得头有点痛,希
望不是感冒的预兆就好。
因为夏天感冒的人是笨蛋。
想起今日要做的乏味任务,想起待会在餐桌又要在看到那个人,那个现在除了就寝时间会自动离开外几
乎天天都耗在他家里粘着伊尔迪的沙连.桑.拉瑟陆德,冬恩就觉得连太阳穴也在隐隐作痛,四肢都变
得莫名其妙的无力了。
心情没办法好转起来......冬恩翻个身,两条白藕似的手臂抱住枕头,脸也跟着埋进去。
「小猫,你会闷死的。」走出浴室的炎律伸手摸摸他的头发,浅栗色,非常柔顺。「要起来了吗?」
「不要,我还想躺着。」闷着嗓音透出,不肯面对他的冬恩真的像只在耍任性的猫儿一样。「阿炎,去
跟妮妮讲我今天不吃早餐了。」
炎律拒绝。
即使总是纵容着少年做想做的事,可只要关系到少年本身,炎律绝对不会是那么好说话。
「我身体不舒服,不想吃。」冬恩抱着枕头翻身,明润的眸子有水波在里面。
「不吃会更不舒服。」冷峻的黑瞳闪过一丝担心,炎律摸上他的额,没有想象中的高温。「昨天下雨有
被淋到,着凉了吗?」
「才不是。」冬恩反握住他的手,冰冰凉凉的好舒服。「刚淋到就被阿炎你拖回家换衣服,顺便弄干头
发,怎么可能有机会感冒?」
把我照顾得这么无微不至的人是谁哪?唇角抿出小小的笑花,握着他的手放在颊边轻轻磨蹭。都比我还
要了解我的人又是谁?
「我会找医生过来。」炎律沉静却不容拒绝地说道。
赖在床上成蜷缩状的冬恩缩了缩身子,抱着枕头滚到角落,褐眸直瞧着。
「我没有生病。」他不喜欢医生。「只是身体不舒服,多休息就可以了。」
「不行。」炎律的态度罕见地强硬。「一定得看。」
「什么嘛,阿炎都不相信我说的。」冬恩也只有在炎律面前才会使性子,白晰的脸蛋垮下,双眉纠结得
像要拧出水,一张哀怨无辜的表情。
「我没有不相信你的话。但是,我担心。」说着,换炎律沉默下来了。
他就立在床边,背对着窗外的光,冬恩却能够看清楚他的眼神他的灰黯,那一双压在浏海下的黑之瞳隐
着太多情绪,仿佛抑制什么,又仿佛有什么要滴出。
冬恩离开床角落,双手捧住他握紧的五指,温柔的一种举动。
这两个人都想起了那时候,病着的孩子,哭泣的孩子,第一次知道仿徨的不安和不确定,也许真的就要
看不见。
炎律永远也无法忘怀那份心情,他等着等着,却一直等不到他的小猫。大人们说因为他病了,在一个很
远的地方接受治疗。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就亲自去找他回来。
「那种事情一次就够了。」低涩的男声说,吐露着不为人知的情绪。「真的,很够了。」
「啊,就去请医生过来。」冬恩淡淡的一笑,唯有他可以了解他的感觉。「只是早餐我确实是吃不太下
。」
「最起码喝杯热牛奶。」退让一步,但还是不许他空腹。
「阿炎说怎样就怎样。」这时的冬恩又像只温驯的小猫,乖顺地张大眸直直望着他,不眨动的眼睫毛精
致浓密,疑似黑蝴蝶的蝶翅。「不过我不要下去,你端上来给我。」一想到得再见到沙连死缠自己大哥
的景象,冬恩就觉得他会更难过。「除非那家伙不在。」
今天没什么力气和他斗了......容貌秀丽的少年轻哼一声,纯粹的小孩子心性。
炎律低声应允,宽大的手掌又忍不住再揉揉他的短发,那是一看就知道练过剑术的手,有着疤痕和经年
累月产生的硬茧,但被中的冬恩还是眯细了眼,他喜欢这样亲近的举动。
待听见炎律的脚步声下楼后,冬恩躲进被子里面,觉得身体好象更加不舒服。
头晕、四肢无力、浑身发软......仿佛整个人被丢入热水里再捞起来一样。
真是太奇怪了......他微微呻吟着,喉中发出难过的单音,根本就不像感冒。为什么会觉得身体会重得不
像自己的?
在黑暗带走神智前,少年的内心突然闪过这样的意念。
总觉得,有种不吉利的预兆。
18
声音,好多声音,好多人说话的声音。
这是恢复知觉后的冬恩第一个能感受到的,接着意识也开始一点一滴地注入脑海,只是眼皮还有些沉重
,撑不太开,干干涩涩像被粘住。
阿炎呢?该不会阿炎去找医生来了吧?记忆只停留在清晨对话的冬恩自然而然地把周遭的吵杂归类于此
。
可是他现在觉得好很多了呢。方才难过的症状似乎全部都不见,有如幻觉。
冬恩动了动身子,张口想呼喊炎律的名字,却听见一声虚弱的猫叫声。他怔了下,猫?家里哪时候多出
一只猫啦?宠物不是只有小丸吗?
充满疑惑地,他再度喊出阿炎两字,但耳朵接收到的仍是拉长的喵。
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不死心地又多叫几声,可每一次的都和先前无异,冬恩觉得晕眩,胃部一下子收缩起来,宛若在瞬间被
填塞入大量的冰块。开玩笑的吧?这种事一点也不好笑的。
努力撑开眼皮,上头好几张的脸孔令他反射性的再闭起,一定要靠那么近吗?
「醒了醒了!」这是妮妮的声音,他没睡很久吧?
「但是又昏过去了。」那个讨厌的沙连怎么也在?
「不,只是暂时闭上眼而已。」果然还是阿炎最了解他。「退开些,你们吓到小猫了。」
不知道为,什么炎律平时叫惯的昵称让冬恩原本就有的不吉利预感加剧,在心中默数一二三,他重新睁
开眼,先是看到一家人全围在身畔,再看到镜里映出的自己的影像。
不会吧三字顿时浮上。
「啊啊,又倒下去了!」柯蒂妮掩面叹息。
「是谁教你拿镜子给他看的?」伊尔迪怒视心存故意的男人一眼。
「反正迟早都要知道的。」沙连露出漫不经心的微笑,一双上扬的桃花眼写满恶意。「先让他有个心理
准备不好吗?不过这种事实在太稀奇了,稀奇到连我都没看过。」
炎律完全不理会身后人的吵杂。
「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反倒是伊尔迪看不过去地制止他,抬眼警告,温文的面容沉下。「
再多说一句,就出去。」无视蹭过来还摆个可怜兮兮表情的男人,天蓝的眼睛在看向床上时又涌出担心
。
「所以说,这个到底能不能算得上灵异事件呢?」红发少女终于将内心话吐出。
聚集在冬恩房里的众人其实也不是很明白。
原本昏倒的冬恩再度幽幽转醒,一双水亮的褐眸先适应光线地眨了眨,对镜中映像出来的模样再眨了眨
,这一次他很冷静,因为他的本质的确是个理性的人,只是初见的那股震撼太大了点,现在他已经非常
快的接受发生在自己身上比不可思议还要不可思议的的事。
冬恩.维尔摩尔,十七岁,拥有四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家庭成员,生平没什么志向,只希望能够平平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