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黑色老式车停在了十号街玩具铺的门口,这是现在早已绝迹的古董车型了,立刻有人围观,说又是什麽电视剧要在这儿开拍了? "少爷,下车吧。" 里面出来的十七岁少年倒是漂亮的很,与那车的风格大相径庭。 十号街最有名的当属玩具铺了,那玩具铺英俊的男店主一直为人称道,但下车的这一位少年也同样是个人物──乔记药材铺则是当市老字号的中药铺子,而现在下车的这一位,正是乔记中药铺的小少爷。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锁定在了这位沈默的主子的身上,这让他好不得意,他向来是众人的焦点,因为他的俊秀可人,因为他的...... "欢迎光临。" 那个柔和的声音在毫无预示情况下响起。 一个微笑著的年轻男子笑著倚在玻璃门外,双手抱肩地对他打著招呼。 "啊,你还是一样的漂亮呀。"男青年继续道。 这他相当地受用,这是他最值得骄傲的地方,於是他身上那一抹高傲的色彩又更浓厚了几分。 "我给你提个意见可以麽?"男青年笑著指了指少年的重点部位: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下次请将裤子上的链子全拉上。" 没错,这就是我跟他的再一次碰面,但我跟他的纠葛却要追述到以前,只是他大约也忘记的差不多了吧. 一 实际上,你跟这漂亮的娃娃一样寂寞吧? 实际上...... 乔川打量坐在自己对面的男青年,他只是拿著茶杯,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口味,清茶不加糖。 "找我有什麽事?"罗翼放下了茶杯。 乔川咬紧了下唇: "是爷爷让我来找你的,因为爷爷说,他老人家希望你能帮助我。" 才说完,冷不防从天花板上直坠下了一只蜘蛛,当然那是仿制的,却逼真的很,径自落在了乔川的头上: "欢迎光临,傻瓜!欢迎光临,傻瓜!欢迎光临......" 乔川绷紧了身体,猛地像只动物似地就扑在了罗翼的身上,一边扑一边地大叫。 罗翼笑著摸了摸乔川的头: "你还跟以前一样那麽怕蜘蛛啊,十七岁了,还没长大麽?" "罗翼......"乔川狠狠地在罗翼地肋骨上来了一拳:"你下次再放这样无聊的玩具给我试试!!!!" 罗翼轻笑起来: "实际上那蜘蛛跟你的感觉挺搭的。" 那蜘蛛依然在那儿一上一下地窜动: "欢迎光临,傻瓜,欢迎光临,傻瓜,欢迎光临......" 乔川的眼泪立刻冒了上来,罗翼笑的越发厉害,给他的店员使了个眼色,那异国的小店员艾力克也笑著去把那蜘蛛取了下来,并且拿出了电池。 "行了,小家夥,没事儿了。" 修长的手指抹去了乔川泛起的泪星,依然和从前一样的温柔,乔川抬眼看了罗翼一眼,这才抽离他的身体。 "我父母的死讯我想你应该听说了,"乔川的声音忽然一改他的嚣张:"所以爷爷才会让你回来......" "小家夥,你对我说谎了。"罗翼把手指放在唇上打量著眼前的少年:"出於你爷爷乔老先生的考虑,是不可能让我回去的。" 乔川吃了一惊,之後再次习惯性地咬紧了唇: "我......" "少爷,您就跟他说实话不行麽?"管家先生俯下身道。 乔川只是把头扭去了一边,不再吭声,便由管家先生接了下去: "是这样的罗先生,少爷跟老太爷闹了个天翻地覆,说一定要让您出面辅佐他,实际上,辅佐少爷的人老太爷已经内定了,但是少爷的态度强硬,老太爷也只有妥协,所以少爷这一次是专程来请您回去的......" 罗翼轻轻挑起嘴角: "我不会回乔记,要是小川想过来玩儿我随时欢迎,但是要我回去,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 乔川惊讶地看著罗翼,那年轻的唇不住抖动,之後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破旧的兔子娃娃放在了他的面前。 "咱们走吧,陈管家,我想爷爷说的也许是对的。" 门开了,那一串的风铃叮当响个不停。 罗翼这才拿起桌子上的小兔子,放在唇上吻著。 乔川,你还一直留著他麽?你一直都还记得小时候的罗翼哥哥麽? 艾力克俯下身子收拾著茶具,之後笑道: "老板,就是他麽?" 罗翼迟缓地点了点头,站起身,用手指拨弄了一下儿那一串的风铃。 两个小时之後的乔宅二楼...... "罗翼那个混蛋!!!!我绝对饶不了他!!!!!!!!!!!!!!" 小少爷发火了,女仆吓地直哆嗦,那手颤悠颤悠地举起来,又放下:"少,少爷,您确定一定要用锤子麽?" "罗嗦!!"乔川瞪了一眼女仆。 此时地乔川挽起了袖子,举了个大锤子正准备往那相框砸,相框里是十岁的小乔川和微笑著的罗翼,乔川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满脸的泥,乔川记得,罗翼那一天带他去的地方,就算到现在,也不知道那儿究竟是哪里,罗翼只是笑著告诉他,那个地方就是伊甸园了,当然乔川知道罗翼只是胡扯著,但那也确实是乔川所到过的最快乐的地方。 罗翼骑著单车带著乔川穿越过田野,乔川记的很清楚,罗翼对他说: "川,你跟橱窗里的娃娃一样寂寞吧?" 乔川挥起了锤子就要往那相框砸去,只听女仆忽然让开了路: "老爷,您劝劝少爷吧。" "你在干什麽?!"那是老人的怒喝:"多大了?!在家里就这麽胡闹!你对的起你刚去世的父母麽?!" 乔蜀,乔记的第23代继承人,亦是乔川的爷爷。 乔川向来只畏惧他的爷爷一人,那不可违逆的态度,和严谨的性格,他甚至已经遗忘了爷爷的笑容。 他,只等於权威,只等於乔记无上的权利,而不是他的爷爷。 "陈管家啊,"乔蜀咳嗽了一声:"把乔川给我关在屋子里,不到十天不准他出来!" "爷......爷爷......我还是风华正茂的少年......爷爷!爷爷......你不能啊啊!!!" 门狠狠地关上了,陈管家的声音不带起伏: "少爷,得罪了。" 钥匙一转,门彻底反锁上了。 乔蜀又在门外咳嗽了一阵,对门里面的乔川道:"这几天给我在屋子里把药用的书目背一遍!" 乔川伸手去摸口袋里的兔子娃娃,口袋里却是一片的冰凉,他这才想起来,今天他已经扔还给了罗翼。 罗翼也不再是从前的罗翼了。 乔川记忆里唯一的朋友和兄长。 究竟罗翼为什麽会离开他,他并不甚是了解。 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晚上,罗翼的晚安吻并没有吻在他的额头,而是吻在了他的唇上,对於乔川来说,唇与唇之间的触碰是前所未有的奇妙。 而那一夜却被乔蜀撞见了,乔川并不知道自己的爷爷跟罗翼谈了些什麽,只是听陈管家说,老太爷勃然大怒,第二天罗翼就离开了乔家。 罗翼笑著拿出了米飞兔,对那个女学生道: "要送朋友吧,想必跟你一样的可爱,这个兔子怎麽样?" 女学生飞红了脸,端详著那兔子的娃娃,喜的不知怎麽好似的,几乎没有还价就买下了它。 "玩具都是有生命的,你的朋友一定会知道你道歉的心意,误会很快就会解除。"罗翼把包装好的玩具交到了女学生的手里。 女孩子真诚地道了谢,之後转身离开,罗翼像想起什麽似地,靠在落地窗边道: "啊,要是你们和好了,就一起过来吧,我请你们喝茶。" 女孩子笑著点了头,和刚进玩具店时的悲伤截然相反,那是能折射出阳光的笑容,只要拥有笑容,那麽任何的人都是美丽的。 艾力克拿起桌子上的小兔子: "我说你不去看看好吗?你不会连这点儿控制力都没有吧?" 罗翼苦笑著接过兔子: "有时候爱情放久了,浓烈的程度反而超出了你的想象,艾力克。" 艾力克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说服他,只能做罢,风铃再次响起,门开了,所有的问好娃娃活跃地一起叫道: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嗨!一起去喝一杯?" 门口一个漂亮的女人靠著门对罗翼摇了摇手,水波似的卷发在肩头柔柔散开,那脸上只上了淡妆,一点漂亮的痣点在左眼角下,那是另一种的妖媚 艾力克无可奈何地笑了: "凯莲,你来的真是时候,这一位已经愁地惨淡一片了." 二 人需要在他自救的时候发挥百分之百的反抗精神,和所有的聪明才智。 没有实战经验的情况下,听天由命的成分占了多数。 月黑风高,乔家大院二楼乔川少爷的窗口伸出了一条腿,那腿笨拙地摸索著下水管的位置,之後又伸出了一只手,再之後,蹭蹭蹭出了半个身子。 虽然只是二楼,但是想要爬下去还是需要十足的经验。 乔川刚要沾沾自喜著想自己起码能扒住下水管,回头往下一看,傻眼了。 心中迅速闪过两个字-- "完,蛋" 倒不要先说乔川想到的这两个字太没水准,只是这种情况下,乔家大少可怜巴巴地扒住了二楼处的下水道,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著实可怜的很。 想要伸出一只脚却因为长度问题始终勾不到自己房间的窗栏,一阵阴风吹过,乌鸦窜过树丛。 "苍天啊!"乔川此时分外悲怆,只能举头长叹,但是就算是呼唤苍天也无法改变他目前的状态。 镜头暂切。 凯莲,女,二十四岁,目前是C市并不出名的封面杂志模特,经常出没於C市各个LES酒吧。 罗翼,男,二十六岁,目前为十号街最热门玩具店店长,一头长发及腰,倒不给人以时尚之感,反之颇为诡异,资料不祥,存档待查。 凯莲习惯性地挽上罗翼的胳膊,准备著再去续摊。 C市算得是老城市了,夜生活并不丰富,老街上随便钉上几块儿木版便成了个酒吧,先别管木版是怎麽钉上去的,但所谓的新人类称之为酒吧浪漫元素之一。 "後来你拿到的那一笔演出费到什麽地方去了?"罗翼笑著问。 凯莲已经微微带著醉意: "啊,捐出去了,扶助贫困地区的学生了,那孩子我看著挺可爱的,反正喝酒的话你罗翼请不就得了?" 罗翼无奈地看著自己最好的女性朋友: "你们是不是分手了?前几天看见奈久她和一个男人一起来买走了你之前定下的娃娃。" "是吗?"凯莲微微一笑,那一笑摄人魂魄,却带著只有罗翼才看的出来的苦涩。 已经入了深秋了,城市的冷热不定,罗翼并没有注意到走的是哪一条的路,全凭著凯莲带路,自己只负责陪著凯莲喝酒,之後付帐。 "啊!"凯莲想起什麽似地一击掌:"罗翼你对这条路该很熟了吧,小时候一直住在这儿的,我想想,那边的房子......"说完芊手一指。 罗翼这才发现,自己已然站在乔家门口。 凯莲是故意的。 红色墙砖,只凭添了一层糜烂的古老气息,乔记是老字号药铺,而那房子也是先前传下来的,经历了战争却没有什麽损伤,那只有淡薄的沧桑依然残留著,像是要说什麽故事,却又欲言又止的。 罗翼看著那门上的铜牌,用繁体字好好刻上了端正的"乔记"二字。 多少年没有回来了?这一堵墙到底隔开了多少的东西? 又一阵风吹过,凯莲拉住了罗翼的袖子: "罗翼,那是什麽?!" 一团黑影扒在了下水管道上,那脚却试图勾上窗台。 那窗台所属的房间罗翼再熟悉不过了,乔川的房间--"该死的!"罗翼甩开了凯莲的手。 相当轻巧的身手,那一堵高墙并不在罗翼的话下。罗翼并不想要惊动乔家的人,这个锺点,老爷子规定著全家必须睡下。 一声低喝:"给我下来!" 罗翼凝著脸,那不同於他白天的微笑。 那一声低喝让水管上的人浑身一个激灵,差点儿一个没扒稳。 乔川一阵的心烦: "你他妈的吵什麽啊!大半夜的,没看我忙著呢嘛!" 刚骂完乔川看清楚了底下的人,再一阵冷风"咻"地吹过。 "啊啊啊啊--" 树丛里窜起了虫子,扑腾著半透明的翅膀,那尾巴上带著微弱的光,是他们绚烂的生命。 罗翼已经完全失去了冷静,发狂似地拨开树丛。 树丛里等这时候才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 "诶哟喂,疼死我了!" 罗翼猛地把乔川按进了自己怀里: "你受伤没有?哪儿疼?小川你别吓我......" 在乔川的记忆里,这是分开六年之後,乔川再次感受到罗翼心跳的声音,那像是失而复得的东西。 罗翼。 乔川抓住了他的衣服: "你帮我逃出这个鬼地方。" 凯莲笑了一路,说是没再见过这麽没心眼的孩子,倒真是个不懂事的少爷。 罗翼背著乔川沈默了一路,自己到底还是把乔川带出来了,那个藏了六年的秘密,究竟什麽时候才被乔川亲手拆封? 罗翼的家很简单,淡蓝与纯白,之後没有掺杂任何其他的颜色,之後是铺天盖地的玩具,乔川记得小时候罗翼也经常带些玩具给他,只是家庭已经禁止了他玩玩具的权利,对於玩具的热情也淡泊了许多。 "头发......这麽长了啊。"乔川捧著热可可吹了一口气。 罗翼整理著杯子,苦笑著想,他大约不知道,六年里他从来没有剪过一次的头发。 在转身的时候已然调整好了风轻云淡的表情: "今天在我这儿住一晚上,然後明天回去。" "我不。"乔川倔强地把头偏去一边:"回去了爷爷非把我再关进去。" "少跟我辩!"那语气并不亲切,倒是把乔川吓了一跳。 那口气里仔细揣摩,或许半带著厌恶的成分。 心里一凉,却什麽话都说不出来。 罗翼把自己的房间让了出来,看著乔川极不情愿地蹭上了床,这才把语气放缓:"好好睡,我有事出去一趟,明天早上送你回去。" 门带上了,门上的玩偶猫温柔地叫著。 罗翼靠著门,一时间喘不过气。 他不知道乔川究竟是怎麽找到他的,本该在六年前就结束的妄念,再度复活了。 乔川翻了个身,他却不知道,灯坠上挂著一只兔子,那兔子与以前罗翼送他的一模一样。 本是一对的玩偶。 乔川咬牙切齿地想著罗翼不够意思的种种罪状,只听见大门开了又关的声音,之後再外面上锁。 罗翼拿出手机:"艾力克麽?你那儿借我住一晚上。" 三 两杯冰水放在桌子上,艾力克擦拭著湿润的头发,笑道: "太狼狈了。" 罗翼拿起冰水猛灌进肚子里,艾力克的房间全然是冰蓝的调子,灯像是杯子里的冰块儿,摇曳又摇曳。 外面那风吹的阳台的风车发出刺拉拉的声音,秋天的风,和秋天的调子。 罗翼闭上眼睛,乔川的身体似乎还在自己的怀里,时间倒转,六年的那一片平原上,乔川笑说要在这儿种上一片葵花。 一个开满葵花的地方,我们在那儿生活好吗? 之後是乔蜀那苍老的手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那狠狠地一巴掌,至今难忘。 "那之後你打算要带小川去什麽地方?!我只有这麽一个孙子,你要乔记绝後吗?!我有两个孙子的话,我可以给你,我可以给你,可是我只剩下小川一个孙子......你要我怎麽办?!啊?!要我怎麽办?!" 罗翼伸手扯过枕头,盖在自己的头上。 艾力克伸手拿开罗翼头上的枕头,笑著坐在罗翼的身边:"你要是太寂寞了我可以陪你,老板。" 罗翼只是又翻了个身,淡淡道: "你也有你爱的人,艾力克。" "是啊,"艾力克笑著平躺下来:"爱上了一个花粉过敏的男人,之後为他逃亡来了这里。" 两个人相视一笑,那是略带哀伤的笑容。 次日清晨,保姆已经站在了乔川的门前。 第一次的敲门: "少爷,起床了,您该去学校了。" 里面毫无任何的动静。 "少爷,起床了,您该去学校了。" 依然没有任何的动静,保姆这才慌了手脚,忙不跌地跑下了楼。 乔蜀刚展开当天的报纸,这会儿保姆上气接不了下气地跟他报告说,楼上少爷没动静,该不会是著了风寒,一时间下不了床。 乔蜀眉头一皱,断然挥手: "把门给锹开,就是发烧了也给我抬到学校去,我们家没这麽软弱的孩子!" 众人在老太爷的带领下齐齐再度走到了乔川的门前,乔蜀先敲了门,乔川还是不应,陈管家拿著钻子就上了。 那锁越发松动,之後直线落到了地上,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一推门...... 门上倒挂下来一个小丑状的娃娃,吐著舌头,好不讽刺。 窗户大开著,那门上的玩偶一晃一晃,甩著他那布做的手冲著众人继续做鬼脸。 "老,老太爷......您撑著点儿!!!老太爷!!!!!" 乔蜀揉著胸口,冷笑: "陈管家,打电话给李局长。" 罗翼回到自己家的时候乔川还没醒,十七岁的年纪是最能睡的。伸手想要抚上柔柔的头发,却停在了半空动弹不得。 "你回来了。"乔川张开了眼睛,微微一笑,把脸蹭上了罗翼的手掌:"你是想这样吗?" 罗翼一怔,却很快又从容起来: "起来吧,送你去学校。" 乔川笑著坐起身: "我,不,去。"说完环上了罗翼的腰:"你喜欢吧?" 罗翼合上了眼睛,只是长长出了一口的气,把乔川的手扳开: "要听实话?"轻挑嘴角:"以前曾经是,现在不是了。" 那句话像是冰袋一般,乔川冷笑: "哦?原来是这样,那好。" 罗翼惊讶地看著乔川: "你这是......" 乔川若无其事地解开了上衣,罗翼看著他的样子,在脱去上衣了之後并没打算停手,之後是内衣,白色的内衣之下是漂亮的上半身,那赤裸的皮肤,罗翼无数次地梦想过用自己的手去触摸,而眼前的身体却那麽遥不可及。 "穿上!"罗翼低喝。 乔川依然故我,手伸向了裤子: "你怕什麽,反正你不喜欢我,一样是男人,看看有什麽关系?" 尚未说完,那一巴掌就落在了乔川的脸上。 时间凝固。 罗翼只是低头把外衣披在了乔川的身上: "小川我......" 乔川反而一笑,摆手道: "啊啊,不必认真罗先生,不过是我的恶作剧而已,还要麻烦你借我个车费,我声明不坐公交车,所以还让你破费了,实际上我对你也没什麽兴趣,不过就是个开玩具店的骗骗孩子的,谁他妈的稀罕。" 迅速穿上了衣服,乔川夺门而出,罗翼依然只是低头,乔川末尾那带著颤的声音挥之不去。 小川...... 实际上事情可以更简单,人们在寻求更简单的方法的同时,往往选择了最复杂的思考方式。 那女人站在了玩具店门口踌躇不已。 艾力克笑道: "客人在门口呢,老板提起点儿精神。" "欢迎光临。"艾力克开了门。 那女人似乎惊了一下儿,之後还是走了近来: "老板帮我挑个娃娃吧,我不太会挑。"那一屋子的玩具对於女人来说,只有茫然。 罗翼站起了身: "送朋友还是......" "小女孩......"女人很快又补充:"我的女儿。" 艾力克端上了红茶,女人局促地接下了杯子,那样子不禁让艾力克一笑: "您很苦恼呢。" "让我们挑麽?"罗翼微微一笑:"您说您不会挑娃娃是麽?或许很冒昧,但是您不是因为节日或者孩子的生日才买的吧?" 女人一怔,眼前这个青年的目光能够洞悉一切,女人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我和她吵架了,我撕了她的日记,她说我不了解她,说跟我完全没有任何的共同语言,她根本不知道我多麽爱他......她......" "假如您把心态退回到年幼时的自己,您该知道如何挑选娃娃了吧。"罗翼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人总是善於遗忘童年时的自己,当岁月积累之後,所有的人都以大人自居,他们抹杀了所有童年时的单纯。 实际上在十号街的玩具店里没有孩子和大人的分别。 女人挑走了一个漂亮的洋装娃娃。 母亲以一个孩子的心态买了礼物给同样是孩子的女儿,没有任何的代沟的礼物。 罗翼把娃娃包了起来,笑著道: "我想您的女儿一定会喜欢的。" 艾力克笑地直不起腰: "老板您善於处理别人的事,却永远没有办法妥善处理自己的。" 话音刚落,一个老人推开了玩具店的门。 "告诉我小川去了什麽地方?他没去学校,那麽现在他在什麽地方?!" 罗翼没有想到六年之後还会再跟乔蜀会面,并且以这样的形式。 四 忍耐与欲望之间 艾力克转过街角,罗翼就朝他招了招手,之後迅速跑了过来。 "找到了麽?" 艾力克无奈的摊开双手,谁都不知道那个任性的少爷究竟跑到了什麽地方,几个人只能茫然地一条条街地搜索。 乔蜀私下里靠著关系调出了几个警察,他的意思显然不想把这事儿公开化,没几天就要正式把乔记交到小孙子的手里,以免的更多的人觊觎。 那一天的傍晚忽而开始下起了雨,缠绵悱恻的秋雨打的人一阵忧愁,偶有时候这雨是为了下而下的,只求那其中的一种意境。 晚上六点,日夜分割,已经全然黑了下来。 玩具店没有关上门,晚放学了的女学生们依然在店里随意地看著娃娃,更实际的是想跟店主多攀谈几句,她们手上的伞滴著水,悠然地指著娃娃咯咯娇笑。 "我再出去看看。"罗翼拿著伞就要出去,被艾力克一把拦了下来。 那外面下著雨却似暗流涌动。 "我去,"艾力克皱眉道:"再说这屋子里的女孩子也舍不得你的很。"说完跟那几个女孩子使了个眼色,女孩子们笑成一片。 推开门外面雨声这才清晰地传进了人们的耳朵里,艾力克似乎停了一下,并未撑开雨伞,之後转身开了店门,探进了半个身子对罗翼道:"BOSS,外面有只小狗,要看看吗?" "跟你说多少次了,店里不能养宠物。"才开了门,那站在雨里瑟缩的男孩子就转过身,可怜巴巴地瞪著罗翼。 "小川?!"罗翼似乎并不相信自己所见的。 "我......"乔川脸上带著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没地方去了,还是要回到你这儿来......" 罗翼没有再说什麽,脱下了外衣,裹住了乔川的身体,之後揽进了怀里。 那门依然因为碰撞发出风铃的笑声。 "啊,眼睫毛真长,很少见到这麽长的睫毛?可以放火柴的吧?"几个女孩子围著裹著毯子的乔川笑著议论开了。 "这样看来的话,该上初中了吧,对吧?" "不不,我看连小学都还没毕业,对吧?弟弟?" 乔川的牙咬地咯咯响,孰可忍,孰不可忍。 无奈刚要发作,罗翼就从里屋打开了门,招呼著乔川进去换衣服,外面的女孩子们的恶作剧到那儿告一段落,接下来全权委托给了艾力克。 十七岁,身高一米七二,算在了正常范围之内,无奈那毯子把乔川裹的实在像个团子,招人喜爱的很。 艾力克笑著用身体拦住了女孩子们的视线: "呐,各位想要继续在这儿看戏,还是喝茶?" 罗翼扔了两件衬衫给了乔川,那是他自己在店里临时换的衣服,对於乔川来说或许有些大,但勉强还是可以穿。 "愣著做什麽?!"罗翼看著乔川身上的衣服因为雨水的打湿之後几乎粘贴在了他的皮肤上,而乔川只是一手拿著毛巾不知道怎麽好似的。 "没人给我擦。"乔川一脸茫然地看著罗翼。 罗翼不禁失笑: "能从二楼水管爬下来,不会给自己擦身子?" "啊,给我擦。"乔川干脆把毛巾递到了罗翼的眼前。 罗翼这会儿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乔川的眼神宛若个十岁孩子,罗翼直到感觉到那毛巾已经到了手里才明白过来,究竟自己还是斗不过乔川。 "过来。"温柔的大手拉过乔川,仔细地为他擦拭著湿润的头发,之後是那朝思暮想的脸,虽然与小时候并未改变许多,但是却成熟了不少,那嘴角有了男孩子该有的坚毅,以及浮在唇边淡淡的可爱的绒毛。 裸露的身体在这之前并不是第一次的接触,毛巾吸去了身上的液体,身体一阵的颤抖,大约是因为这秋天夜里的温度了。 淡色的乳首,在这个潮湿的夜里带上了浓重的情欲。 罗翼根本可以听到自己无法自抑地吞咽唾液的声音,乔川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褪去了下身的衣物,一个全然自然了的乔川。 罗翼一阵的刺痛,那痛苦略过全身。 小川,你知道我有多想触碰你的身体。 乔川先察觉到了异样,但他并没像先前那样的冲动,只是笑著扯过要换的内裤,打了个哈哈: "啊,没想到你尺寸这麽可观啊!我估计穿著太大,那什麽,到时候洗完了还你啊!" 罗翼的手不知道怎麽放下了,那金属厚重的荆棘颈链一时间竟然让他透不过气。 乔川笑了用手在他眼睛前面晃了晃: "罗翼啊,这样的时候不是该接吻什麽的吗?我这是高估自己能力,色诱不成,你多少也给点儿鼓励啊,太让我下不来台了吧。" 你要我吻你麽? 罗翼放下了毛巾,他想,或许纵容了自己这麽一次,便不会再有了。 扯过了乔川的手臂,按住了他的头,之後如同排山倒海的狂吻,翘开了乔川青涩的唇,乔川没告诉罗翼那便是他第一次接吻的经验,下颚疼痛,根本无法合上双唇,男人疯狂地侵略著口腔,深入再深入。 身体腾起了一层地热气,却不知道散去什麽地方,无法排遣,只能在皮肤上形成一层淡红的色调。 实际上,罗翼你是喜欢我的吧? 那一次的亲吻对於乔川是沈重的经验。 准备著打烊,这个雨夜并不适合营业,艾力克刚要收拾东西,而进来的人却让他目瞪口呆。 那一天,乔蜀第二次拜访了十号街玩具店。 艾力克笑著拦住了乔蜀,道: "您要不要买个八音盒?啊,或许您的口味是非洲蟒蛇的模型?" 乔蜀冷冷道: "小川来过没有?" 艾力克心下已经开始替罗翼默哀了──全然有了给自己BOSS收尸的觉悟,但是嘴上自然还是要争辩: "事实上,雨这麽大,我们并没有看到那孩子。" 一行人不温不火,直到到了里屋的门前,这才猛地转开了那门的把手,门没有反锁上,轻易地开启。 艾力克用手捂住了眼睛: "BOSS,你一路好走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麽?!"乔蜀近乎震怒。 自己心爱的孙子在那个男人的怀里,与之狂吻。 两个人迅速分开,乔川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几乎没穿什麽东西,罗翼并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乔川这才慌了。 乔蜀只道: "要关您进看守所太容易了,罗先生。" 五 男人的口红 "要关您进看守所太容易了,罗先生。" 罗翼笑了,那是极其不屑的笑容,那表情让乔川陌生至极点。 乔川猛地拦在了罗翼的面前: "要是这样把我也关进去!" 罗翼惊讶地望著乔川......你希望我在你身边麽? 如果那是你希望的...... "艾力克,你带小川去外面,我想单独和乔蜀先生谈一谈。" "啊!喂!!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睛里面!!我有人!!有人权的!!!!喂!喂!!!!"乔川挣扎著手脚,却被艾力克给狠狠拽了出去。 "让BOSS跟你爷爷谈谈吧,小狗先生。" "喂!谁是小狗?!!给我说清楚!谁是小狗?!!!!!" "砰"地一声,门再次合上了,风铃混合著秋天的雨。 "那麽,"罗翼换上了公式性的表情:"长话短说吧,我们谈条件。" "我知道你要提什麽条件。"乔蜀笑道。 "没错,让我在小川身边,我就永远不会继承罗记。" "不错的交易。"乔蜀凝住眉头:"你早该提出这个交易,不过有一点,最好收敛下你的感情,你们年轻人太感情用事,把你送进笼子并不是我的本意,我还是希望跟你起码保持友好关系的,你明白麽?" 罗翼看了眼外面的雨,挑起嘴角: "不用您说。" 艾力克夹著"小狗"去的是离十号街并不远的花店,花店早就打烊,而花店二楼以上响应了市场经济原则,全数租给了别人,花店老板只住其中一间。 艾力克规则地敲了三下门,之後笑道: "柜子第三拍的黄油是您的吗?" "这是什麽意思?!"乔川瞪大了眼睛,却被艾力克一把捂住了嘴巴,门这时"吱"一声开了,伸出一只手,冷不防把艾力克和乔川一起撤了进来。 乔川等进了房间才发现房子中央的英俊男人,穿著相当的邋遢,艾力克相当习惯的和那男人接吻,倒让乔川脸红不小。 "介绍一下,"艾力克抓了把头发:"怎麽说呢?这只小狗是乔川,小狗从小时候就开始暗恋BOSS了吧,这一位......"尚未说完,那男人就笑著把艾力克扯到了身後。 "如你所见,我是他的达令。" "是,是这样吗?"乔川落下了一身的冷汗。 男人豪爽地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廖参,很高兴认识你,但是首先要说一句,我花粉过敏,请不要把花放在我面前,虽然我开花店绝对是个偶然,那麽孩子,我们来说点儿正事儿,比如──啊,你是不是暗恋罗翼?经常有这样的孩子来我这儿寻找安慰,没关系孩子!勾引嘛!!勾引他就行了......" 艾力克一巴掌拍在了廖参的背上: "你在教孩子什麽?!!!" 乔川却撤住了廖参: "告诉我方法!" 那孩子眼里一眼的坚定,廖参一笑,揽住了乔川的背: "这个嘛,嘿嘿。" 艾力克无力地垂下双手: "BOSS,祝你好运了......" 对於乔川而言,乔蜀的决定无疑是戏剧化的,在他看来几乎不可能的事发生了。 乔蜀的条件也很简单,留在罗翼的身边可以,但是有一点,必须要继承乔记,否则就收回以上决定。 乔川给自己的祖父行了个滑稽的军礼,事情很快就敲定,当天晚上乔川入住到了罗翼的公寓,而罗翼的不幸也终於由那个晚上开始了。 罗翼没有跟乔川多说一句话,简单的对话,吃饭,功课,之後就各做各的事。 两个人的桌子放在一个房间的两端,背对背,一个设计玩具式样,另一个解决函数问题。 "呐!问个问题。"乔川用身体撑住了椅子的背,让椅子後两脚支撑著地板,将头向後仰去。 "说。"罗翼简单的回答让乔川扫兴不少。 "罗翼你是不是比较喜欢女人?" 罗翼放下了笔,转身看了乔川一眼: "地板要坏了。" "果然是比较喜欢女人麽?"乔川眼前暗淡了一下儿,有很快露出了属於那个年纪少年狡诈的笑容:"廖参你认识麽?他告诉我怎麽勾引你,事实上,我认为是不错的主意你说呢?" 罗翼无可奈何似地站起身,用手指锢住了乔川的脸:"是孩子的话多想点儿孩子该想的事儿,至於你刚才说的,没有任何可能。" "那你为什麽这麽靠近我?"两个人几乎贴近了,那是接吻的距离,但是罗翼很快笑著抽身。 乔川轻轻一笑,罗翼啊罗翼,我不相信凭我英俊洒脱的乔少爷能不让你动一点儿心,要是五个月之内我生日的那时候,还是不能让你爱上我,那麽我们到那个时候再说永别的事吧。 最初,也是最後的恋爱。 你记得吗?说要种一片葵花的事...... 从小时候就衍生的爱情,是你毁了我,罗翼,如果没碰上你,我可以好好去跟女孩子结婚,之後平静地过完这一辈子的。 口袋里装的是一支再普通不过的口红,豔红的颜色,滴出了血似的。 乔川抓紧了那一支放在口袋里的口红,抬头看了眼墙上的石英锺笑著道: "实在受不了函数,我先去洗脸刷牙了。" 罗翼什麽都没说,睨了眼图稿,斜坐在了沙发上。 浴室有一面很大的镜子,乔川一件件褪著自己的衣服,年轻的身体,正处在发育旺盛的时期,坚韧的骨骼,修长的手臂,微微形成的腹肌,之後是依然还不成熟的丛林和分身。 拿出了口袋里的口红,湿润的头发下是年轻的脸,俊秀却并不像女人,打开口红的盖子,之後浅浅地在唇上抹了一层,却又像是下了决心,之後那唇上的殷红在灯下别样妖豔。 乔川想,十七岁,偶尔做做疯狂的事也好。 套上了睡衣,简单结了个结,之後出去。 罗翼已经斜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漂亮的长发散在了沙发上,恶魔一般的长发。 罗翼之前曾经说过,远古的人们依靠结绳记事,而人们留长发记住他们爱的人,每一年都长的头发...... 你要记得的人是我......就好了。 乔川轻吻上罗翼的脸,那脸上立刻留下了淡红。 罗翼啊,可惜我不是女人......就算能在你脸上留下唇膏的痕迹,我也不是女人,我是个男孩子,以後要长成男人...... 跨坐在了他的身上,一次次地吻让罗翼惊醒了过来。 乔川睡衣上的结已然散开,淡色的乳晕并没有女人的妖豔,那是并未采摘过的稚嫩果实。 把罗翼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嘿嘿,你著道了。" 罗翼的眼神却异常的严肃,那手离开了乔川的胸口,伸向了他的脸,乔川下意识地合上了眼睛,而那手指只是温柔地放在他的唇上,轻轻抹著乔川唇上的唇膏。 "下次......"男人低沈而温柔的声音像是叹息:"别做傻事了。" 横抱起乔川的身体,之後放在床上,宛若家长似的关怀,而那并不是乔川想要的。 罗翼再转身的时候,顺手关上了灯,乔川忽然道:"你去哪儿?" "修图稿。"罗翼没有回头。 乔川又笑了,像是年轻孩子处在逆反期的恶意笑声:"喂!我说你不是性无能吧?!" 罗翼什麽都没有说,带上了门。 乔川,实际上,爱一个人,不一定要跟他做爱,明白麽? 这些事情背後有多少事是你不明白的,如果你知道我真的是谁,还会这麽坚定地爱我麽?那麽倒不如,干脆什麽都不要发生,在有限的时间里,能守在你身边就好...... 六 一切纠葛的开始 罗翼当天晚上落落大方地躺在了乔川身边,乔川四下一看这才怔住了,自己昨天到底做了什麽事?! "啊啊啊啊!!!我不活了!!!!!!!" 猛地一把把被子盖在了自己脑袋上,这一叫叫醒了罗翼,一看身边这人呢?倒只剩下面包似的被子,伸手要揭开被子,里面的小东西立刻喊: "不许看!!你当里面躺了个熊猫就完事儿了!!!" 本该尴尬的气氛给乔川这麽一闹反而荡然无存了,罗翼一拍那一团的被子: "起来,吃什麽?" "肉。"里面的乔川一个劲儿哼哼。 "一大早的?" "肉。" "不怕消化不好?" "肉!" 无论外面的这一位问什麽,里面的那一位只回答一个字儿。 罗翼也不著急,闲闲站起身: "人们心智的机能是受到食物影响的,有某些特定食物能供给有利的物质来帮助心智运作。大体来说,能帮助心智运作的最佳饮食方式是清淡的饮食,最好没有肉类──也就是长期食肉容易让智力下降......" 还未说完,被窝里的人就跳出被窝一把掐住了罗翼的脖子。 "要说我是笨蛋你就直接说!!!" 罗翼笑著抱起乔川的身子下了床: "OK,起床成功。" 时间似乎一下子倒回了从前的日子,乔川一直都是在罗翼这样的压榨态度之下"茁壮成长"的。 乔川盯著眼前盘子里的鸡蛋,猛地抬起头,一指盘子: "这就是肉?!" "没错。"罗翼咬了一口面包:"等孵出来以後就是肉了,不过也没什麽区别。" 乔川干脆把盘子一掀,怒视著罗翼: "你故意的!!" 罗翼反而一笑: "被你说著了,你这孩子不教是不行的,这个周末跟我去劳动改造,鉴於你昨天做出了和年龄极其不符合的行为,我不得不临时修改了你的教育方案,这样吧,你看行不行,每天饭前背三字经,你看怎麽样?" 沈默,之後又是冷风吹过。 "啊啊!上学时间来不及了!!我要走了!!!"乔川随便一抓空书包,立刻打算夺门而出。 "你又打算逃学吗?"罗翼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挡在了门前面。 乔川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跟罗翼一起生活的日子,说不上是对还是错了。 乔川到学校的时候,人人几乎都让出了路来。 "还不快过来?!"罗翼拿掉了墨镜,一手扯过乔川。 "不去行不行......" 才说完,教导主任不知道从哪儿得了消息,就站在了乔川面前: "你......终於来上课了?!" 乔川迅速闪到了罗翼身後,此时必须要与阶级敌人保持一定距离,旁边已然围了一层看戏的,好不热闹。 教导主任扔了一叠小本子在地上: "你干的好事儿?!" 本子上印上了"烹调大法"字样,罗翼俯身拣起了本子,粗粗一翻,惊讶地看了乔川一眼,随後忍不住微微一笑。 "小川,这是你干的?" "我,我这也是为了老师好!"乔川死鸭子撑嘴硬。 "你你你你你,"教导主任教鞭一指:"藐藐藐藐藐视学校!!藐藐视我们!你......" "吓,教导主任,你知道这麽清楚,该不会回家真试著做了吧?!效果怎麽样啊?!"乔川吐了下舌头,随後又闪进了罗翼的背後。 这食谱粗一看倒也没什麽,乔蜀日日让乔川背诵药谱,只是乔川拿那些时间全数研究偏方起来,研究了自然要实验,以乔川的说法就是,为了国家传统事业需要几个有献身精神的人,遂让男老师人手发了一份儿如何医治阳痿的食谱,只是并非人人都精於此道,自然有人拿食谱回去尝试了一番。 "小川你简直胡闹!" 乔川自然不肯认错: "不是我胡闹,我这也是为了他们好......" 罗翼刚要说什麽,却被人群之外的那个女孩儿的身影吸引,那女孩子只是随意地扎了个马尾,并未凑上热闹,一个人径直往教室走。 乔川发现了罗翼的异样,顺著罗翼的眼神看了过去。 那女孩儿是学校里少有受欢迎的女孩儿之一,巧就巧在和罗翼一样姓罗,乔川与之的关系泛泛,本就不是一个班的,还有再深层的一层关系,那女孩儿正是与乔记对立的罗式制药的唯一继承人。 西药和中药之争,战火一烧就烧了十几年。 罗翼忽然拨开了人群,就只把乔川一人扔在人群之中。 "今天放学给我打扫厕所去!!"教导主任下了最後的通牒,但乔川的注意力早已不在这儿,罗翼却早就不知去向了。 "难得啊,"罗音笑著靠著教学楼的墙:"老哥你神出鬼没的,现在突然现身了?" 罗翼一步步地靠近自己的妹妹,罗音与小时候并未有太大的改变,眉眼还是小时候那样,笑起来眼若弯月,好看的很。 "父亲让你读这个学校为的是针对乔川麽?" "不,"罗音摇头:"你别老把自己家人想的那麽卑鄙,事实上要不是乔家咄咄相逼,乔蜀说你又开始照顾乔川了?" 罗翼没有否认: "我并不想介入纷争。" 罗音笑了,拍了拍自己兄长的肩: "实际上有些事由不得你,妈说了,只要你回来,罗氏制药就给你,我只打个副手。" 罗翼冷笑: "别跟我说那个,我只是来看看,自己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我不希望你跟小川之间有任何的过节,还有一点,不要告诉小川我的罗式的人,你这麽做哥会感激你。" 转身,罗翼听到了罗音的鞋踏在草堆上的声音。 "你喜欢小川吧?"罗音的声音显得空灵而突兀。 罗翼还是没有否认。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你是我哥,这是我欠你的,实际上,小时候该被押在乔家的人是我而不是哥你。" "我相信你。"罗翼再次带上墨镜,离开了这个看似平静的学校。 "乔川!"叫他的是个胖男孩儿,跑的一脸通红:"我刚才在三楼拿望远镜看到了,跟你一起的那个男的去找罗音了,两个人在二号楼底下看似很亲密!" "是吗?"乔川收回了放在桌子上的脚:"哥儿几个跟我走,我有事儿要找罗音商量商量。" 几个男孩子一起起哄起来,笑著跟在乔川身後。 第一节课前的两分锺,罗音猛地回头看著教室门口,乔川一脚踢开了门: "罗音在不在?" 罗音悠然站起身: "呵,今天真是稀罕啊。" 七 皮肤上的印记 教学楼後面的草坪,风萧萧。 罗音的手交叉在胸前: "呵,看样子是要欺负我这个女孩子?" 乔川呵呵一笑,手指轻钩住罗音长发一端,半带调笑,刚要说什麽,却被罗音反手按在了地上。 "诶哟喂!!疼死了!!!你放手啊!!!" 後面几个家夥看的是目瞪口呆,一秒之内,罗音就把比她高一个头的乔川按在地上了。 "我说你们几个看著吃白饭的啊?!快帮我啊!!" 胖子先看了一眼,颤悠颤悠地赶忙双手一抱拳: "女,女,侠饶命!那啥,乔川,你你......保重......" 说完一行人就这麽开溜了。 罗音笑道: "看到了吧,这就是你的朋友,你给他们好处的时候他们跟著你,但是在这个时候就会把你一个人扔下,世界上的人都如此,你别以为你乔川是个什麽东西。" "不!"乔川咬著下唇:"有人会对我真好,那个人一定......" 罗音自然知道乔川说的那个人是谁,长舒了口气,这大约就是造化弄人了: "看在罗翼的面子上,我下手才这麽轻,不会有下次了。" 那话却让乔川相当不受用,她和罗翼,熟到这样的程度了麽?心一抽紧,生疼...... 确定"咯!"一声,乔川的右手一阵剧痛。 "啊啊,"罗音放开了乔川的胳膊:"不小心又用力了,对不起啊。" "对不起??!!!你是故意的!!!!!!!!!!!!!!!"二号教学楼下面只有乔川鬼哭狼嚎的声音。 罗翼只是觉得心烦意乱地坐在床边抽烟。凯莲解开了罗翼的头发,之後轻吻他的後背。罗翼捏灭了烟,猛地把凯莲压在身下。 "哦哦,挺厉害的,那孩子居然说你......忍的够戗了吧?翘班不好哦老板。"凯莲笑著回应罗翼的狂吻。 他们在两年前就保持著这样的关系,倒是凯莲先提出来的,说但凡是人总要排遣欲望,好朋友做爱反而清净,彼此不负责,无关性向,做爱的原理是一样的,舒服就好。 沈默的做爱,凯莲和罗翼都是沈默的人,即使是沈溺於情事也丝毫不放纵。 门铃响的时候罗翼随手批了件衣服,那按门铃的方式是艾力克常用的,总是一通的乱按,罗翼直接把门一开,却愣住了。 "BOSS,小狗的手出问题了......"艾力克扶著乔川站在了罗翼的门口。 艾力克等说完才发现气氛似乎并不对,里面的凯莲拍著床问外面到底是谁来了,却看著了乔川的影子,不禁一笑。 "手?"罗翼一把抚住了乔川的脸:"出什麽事了?谁欺负你了?告诉我。" 乔川很警觉地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凯莲,凯莲倒也大方地穿上了衣服。 孩子目光里带著敌意,毫不隐藏的嫉妒。 "你们出去。"乔川几近命令的口吻。 艾力克耸了耸肩,乔川这时候凸显出的少爷口气让他们微微有些不快,但并没往心里去,凯莲笑著揉了揉乔川的头发: "你折腾罗翼可真有本事。" 门合上之後乔川这才皱起眉头,想起了自己手正伤著,罗翼一把拉过乔川到自己的面前: "给我看你的手,到底怎麽了?谁弄的?" "你没长眼睛啊?!拖你的福,脱臼了!"十分的怒吼带著八分委屈:"我要找你的时候居然发现我连你的手机号码都不知道,我只知道玩具店的电话,可是也找不到你,为什麽来学校接我的人不是你!?" 罗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麽,只是下意识地吻著乔川的额头: "别怕,只是脱臼而已,别怕。" 罗翼接脱臼是有一套的,只是那一瞬间的疼苦,怕乔川难以忍受就是。 一阵骨骼摩擦的声音,乔川狠狠咬住了牙,还是忍不住呻吟出声。 "现在看看好了麽?"罗翼小心地运动著乔川的手臂,之後转身去要去拿柜子里的红花油。 乔川猛地抱住了罗翼的背部,男人的身体温暖而宽厚。 "别赖了,多大了,还赖著。"罗翼腻宠著乔川的声音始终未曾改变。 "罗翼你他妈的故意的!"乔川觉著自己的行动既幼稚又可笑,可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乔川拿起了桌子上放著的红色麦克笔。 "罗翼,你转过来,我跟你说个事。" 罗翼并不知道乔川葫芦里卖的是什麽药,才一转身,乔川就扯开了他的衣服,用红色的麦克笔在他的胸膛上写上: "乔川,男,身份证号:410303019870215369,MSN:
[email protected],手机:13569586201。" 胸膛上殷红一片。 "行了,以上是本少爷全部联络方式了。"乔川把笔交到罗翼手上,之後解开了上衣:"一切公平,你也在上面写上你的联系方式。" 罗翼一笑,提笔在自己最爱的人的胸膛上写: "罗翼,男,身份证号:41030319801209631,手机:13962531457。" "满意了?"罗翼笑著放下笔。 "这下可洗不掉了。" 两个人这才笑做了一团,乔川几乎勾在了罗翼的身上。 罗翼,在生日之前,再次爱上我吧。 八 疑惑 "罗翼你不是说真的吧?!!!!!!!" 早晨从此开始。 罗翼笑著打开了黑色衬衫上的一个扣子,点了点头: "你认命吧。" "我不要劳改啊啊啊啊!!!!!!!!!!!" 那一天的天空很高,乔川几乎是摊在车座上,没有云,只是一层的蓝灰,很寂寞的颜色。 寂寞这个词,乔川想,很难以给它定义,那有时候只是一瞬间闪过心底的惘然,没人永远不会品尝寂寞,可是乔川却想不出来到底为什麽就算待在罗翼身边还是依然寂寞? 车里放著的是节奏相当快的电子音乐,MIX再MIX,之後把旋律放在一片嘈杂中伸张著自己的优美。但是乔川的心里有另一支曲子,哀伤而抒情。 男孩子也有纤细的心,当他们卷入爱情的时候。 "到了,下车。"罗翼关上了音乐。 "这是......哪里?"陌生的乡村一角,是乔川不熟悉的地方。 罗翼带上了眼镜,当天是阴天但是那似乎是习惯性的装备,眼睛能泄露太多的东西。从车的後座扯出了一辆破折叠式单车,舒展它的时候能听见各个关节发出的咯吱声,相当刺耳。 "车停这儿,前面开不过去了,咱们骑车过去,川,上来!" 乔川有些吃惊,这个称呼只在从前叫过,乔川再找上罗翼的时候,罗翼已经改变了称呼,俨然一副长者般地叫他小川...... 时间仿佛倒回了从前,从前罗翼也是这样骑著破单车带著他去他所不熟悉的地方,往往要骑上三个小时,屁股坐的生疼,之後还是要紧紧搂著罗翼的腰,然後问: "罗翼哥哥,为什麽风总是朝著我们的方向吹?" "走喽!"罗翼踏下了自行车的踏板。 路窄,车并不平稳,罗翼把乔川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 "这地方还记得吗?" 这地方......? 纵然风景改变,但味道是一样的,风的味道,乔川的眼睛忽然亮了。 "罗......" "恩?"罗翼把头微微向後转了一下儿,分心让方向一个不稳,两个人都手忙脚乱地调整,结果显然更糟。 "别乱动!!!"罗翼笑骂:"给我老实点儿。" "我偏不!" "不许动!" "我就不!" 车倾斜去了一边,那一瞬间像是被拉长了,两个人呈弧度摔向了麦地,乔川闭上眼睛,忽然觉著那像是飞翔一般的自由,手不由自主地想要去拉罗翼,能看见天空,还是灰蓝色的寂寞。 落地之後才感觉到了疼痛,两个人相视一笑: "真疼啊,哈哈。"乔川笑了。 罗翼只是疼爱地捏了下儿他的鼻子,对视良久,乔川压在了罗翼的身上,又是这样的窘境。 用手掩住了罗翼的眼睛,之後将唇印在了他的脸上,顺著脸一点儿点儿靠近唇,不停地换著亲吻的角度,无论哪个角度的亲吻都是那麽合契。 "你就不会回应回应吗?给个面子啊罗翼。"玩笑般的口气。 罗翼只是默默地把乔川抱在怀里。 有人笑说过,几种爱情──单恋,相爱,相爱却不能相爱。 轻轻张开了唇,乔川的舌很快就窜进了罗翼的口腔,而罗翼的舌只是不停地躲避,追逐,逃避,再追逐,再逃避。 "罗翼哥哥,你说,风为什麽只朝著我们的方向吹?" 唇分,乔川忽然问了这个问题。 "因为,"罗翼抚摩著乔川的头发:"我们注定要逆风而行啊。" 乔川的脸被麦杆刮出了血痕,细微的疼痛,和心脏一样。 "你看到那边的山了麽?"罗翼指著不远处的山:"本来,今天劳改的内容,是和你一起去种葵花的。" 我们约好的,不是吗? "行了,起来吧。"罗翼站起身,伸手要拉起乔川,乔川这才发现脚给扭了。 "前几天给罗音弄了个脱臼,今天又被你弄成这样儿,我跟性罗的有仇是怎麽的?" "罗音?"罗翼扯住了乔川:"她怎麽了?她说什麽了?!!!" 乔川只是淡笑著拿开罗翼的手: "你喜欢那个类型的?怪不得本少爷怎麽勾引你你都不为所动啊。" 罗翼什麽都没说,那沈默让乔川相当地难受,只是一瘸一拐地往路上跳: "算了,还是想想明天乔记的酒会我这样儿要怎麽办吧。" 那一天,究竟没种上葵花,但是乔川却记下了那个地方,如果死也能死在那儿......就好了。乔川厌倦地想著。 乔记酒会在第二天晚上六点准时在乔家大院举行。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无疑是宣告乔记的继承人给罗氏一个下马威,自然,打的幌子是说乔记办个酒会,这市业界的都来聚一聚,当日照旧出於礼仪请上了罗氏。 老爷子早早就穿上了唐装,坐在了大厅里与众人寒暄,风度不减当年,来的都是相当有些岁数的人了,年轻的并不很多,罗氏来了罗筠罗音母女两个,老爷子一样热情地招待了,所有人坐定就等著主角儿进来,当然角儿非要三催四请才能显示其隆重,乔少爷就是这个类型,当然他来晚也是有原因的。 陈管家看见接乔川的轿车到了,一清苍老的嗓子: "乔川少爷到了!" 所有的目光聚集在了门上,乔老爷子不无得意地等著自己孙子隆重登场。但是...... 一片哗然。 乔川就那麽一跳一跳地进了大门,俊气的脸上生生多出一了条血道子,而身後紧跟著的罗翼更是让在场的众人们倒抽一口冷气。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局面? 乔川很敏感地察觉到了自己进来的时候只是让众人在普通程度上的吃惊,而罗翼进门之後似乎有不少人的脸色相当难看,只是碍於老爷子的面子上不好说什麽。 罗氏只有罗音依然悠闲的喝茶,而罗筠的脸色一刹那变的苍白,紧攥住了罗音的手,对自己女儿说了些什麽,罗音抬起头看见乔川正往这儿看,微微一笑招了个手,又转身对自己母亲说了什麽,罗筠的脸色更加的惨白。 乔老爷子朝罗筠笑了笑,之後继续低头喝茶。 乔川转过头,罗翼并没摘下墨镜,看不清他的目光,那一刹那,乔川觉得,只剩下他一人了,这喏大的房子,只有他是孤独的。 老爷子隔了半晌,放下茶盏,笑道: "这是怎麽了,见了乔记的下一任接班一时间都说不出话了?怎麽?张兄,乔川可让你们觉著满意?" 乔老爷子口中的张兄正是该市中药协会的泰斗,那人年近花甲,只是尴尬地点了点头,乔老爷子不由得大笑起来,众人这才附和著端起了酒杯。 "这是沈年的黄酒了,"乔老爷子也热闹地端起杯子:"煮了些青梅,青梅煮酒论英雄麽,在座的均是业界的泰斗,"他停了下,将脸转向了罗筠:"罗女士,你更可算的上是女中豪杰了。" "哪里,"罗筠笑的勉强:"不敢当。" 乔蜀笑得更厉害,干脆把目光放在罗翼身上: "罗女士可以说是卧薪尝胆了。" 但乔蜀只是点到为止,不再说下去,酒会这才正式开始。 摆了几大桌子,菜色精致的很,那一套的檀木餐具,上雕著精细的龙身,乔老爷子说这是转请名工匠订做的,众人边赞叹著边拿在手上把玩,气氛倒也很融融。 乔川坐在乔蜀旁边,乔蜀给他一个个地介绍著该认识的人,乔川只能耐著性子,一个个地叫过来。 罗翼并不与乔川同桌,而是安排在了罗氏的那一桌,乔川抽了个空子转过身去,刚好看见罗音跟她的母亲耳语了几句,之後绕过众人走近罗翼。 乔川撒了个慌,说是要去洗手间,悄悄走近了他们,却听罗音道: "哥,妈有点儿事儿要跟你说。" 哥? 陈管家看著乔川躇在一旁不动,便问道: "少爷,您是不是脚不方便,要我扶您去麽?" 乔川最後看了一眼罗翼,对陈管家道: "我有事要问你,你最好别对我隐瞒。" 九 疯狂,以及爱的表白 陈管家扶著乔川去了他自己的房间,那房间保持著乔川走的样子,窗户半开著,那娃娃随意地给扔在了床上。 乔川笑著拍了拍床边,示意让陈管家坐过来,陈管家这才一笑,坐了过去。 "这才是我的才叔。"乔川笑道:"真像小时候啊,长大了烂事儿真他妈的多!" 陈有才替乔川扣好了乔川胡乱解开的衬衫扣子: "不要随便说脏话。" 乔川这才吐了吐舌头,把头转向了陈有才: "陈叔,罗翼的事......" 陈有才只是慈爱的笑: "小川,你知道今天你踏进门之後就再也回不去了麽?所以我可以告诉你。" 罗筠点上了一支烟站在了乔家阳台上,她能感受到他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後。轻吐烟雾,烟散在夜空里,混合著深蓝的颜色。 "很久没见了──我的儿子。"罗筠转身,依然带著美丽的余韵,只是时间流转,美人还是逝去了。 "妈......"罗翼在那一天第一次摘下了眼镜。 "回来吧......"罗筠伸出了双臂,那一双手臂是罗翼小时候日思夜想的,母亲的手臂,母亲的怀抱,在乔家以压债身份生活的孩子,强迫的坚强。 "回来吧,"罗筠的声音宛若咒语:"回来吧,那不是你能待的地方,回来吧,为了妈妈,为了你妹妹,你想让自己成为乔记的筹码吗?想让他们以你来威胁妈妈麽?回来......孩子......" "是这样麽?"乔川不知道自己是什麽表情,他比别人想象的要平静许多。 乔川看向了窗外深蓝的天空,如果天空是天鹅绒的话...... 罗翼是罗氏总裁罗筠女士的大儿子,十年前因为债务而只能把唯一的孩子当成筹码压在乔记,罗翼待在乔记一天就能限制一天罗氏,老爷子早就打好如意算盘,表面上装著并不同意乔川去找罗翼,实际上这不过是另一种激将。 "不然,少爷你怎麽能那麽清楚的就知道罗翼在十号街有个玩具店。"陈有才叙述不带任何的感情。 "那麽......"乔川苦笑:"只要他在乔家一天,就是一天我们的筹码麽?" "没错。" 干脆而利落的回答。 难道,连生日都等不到了麽? 乔川看著那滑稽的娃娃,所有的玩具都是罗翼送给他的,从小时侯开始罗翼就做著玩具,不少人笑话他说,罗翼你个男孩子缝这些个破东西丢人不丢人。 "我们......都是玩具麽?"乔川默想:"我们,都是玩具。" "少爷,你不能背叛乔记和老爷。" 乔川并没听进去那一句话,只是想,罗翼,起码让我用自己的力量让你不再只是玩具,让你自由。 你,实际该恨我的。 风转过乔川的窗口又再次吹向了阳台,覆盖在罗翼的身体上,罗翼笑了笑,很坚定地道: "我不会回去,我会看著小川。" 罗筠睁大了眼睛: "你疯了,你不可能......" 罗翼再度戴上眼镜: "等他过了十八岁,我就带他离开,实际上,你们舍弃了我们这些玩具还是一样明争暗斗不是麽?我不是您的玩具,小川也不是。" 罗筠与罗翼是前後回到大厅的,这时候,罗翼和乔蜀同时注意到乔川不见了。 罗翼低头问了乔川身边的人,身边的人只说他去了卫生间,之後就没见再下来,才说完,那人向身後一指: "那不是?" 乔川扶著楼梯一步步地走下来,那脚上的疼痛似乎加剧了。 罗翼不好说什麽,乔川也只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和平时一样吃著菜,再应付应付夸奖。 乔老爷子对於这次酒会的效果相当满意,既羞辱了一犯罗氏,又让乔川好好风光了一把,乔川的聪明乔蜀是有近乎自负的信心的。 酒会散去,乔蜀让陈管家安排车送罗翼和乔川回罗翼的公寓,乔川表面上没说什麽,却不再跟罗翼说一句话。 陈管家从车上的後观镜打量著後面坐著的两个人,两个人俨然各想各的,一车沈默越发膨胀,再膨胀近乎有了爆炸的危险。 陈管家随便跟司机拉了拉家常,这才稍微有所舒缓。 车停在公寓楼下,陈管家这才下车替脚不方便的乔川开了门。 "你回去吧,我背他上去。"罗翼转身,让乔川能顺利地趴在自己身上。 乔川顺从地趴了上去,之後把头靠在了他的肩头。 这就是罗翼每天看世界的高度麽? "回家再上药,你的脚肿了吧?"罗翼问道。 "恩。" "回去就早点儿睡,明天早上还有课要上。" "罗翼。"乔川始终思量著该怎麽跟罗翼表达自己想好的台词。 "怎麽了?"罗翼的语气温柔地能融化乔川的身体。 打开铁门,默默把乔川放上沙发,之後打开了冰箱,拿出冰块儿预备著消肿。 "罗翼,从小抵押在别人家的感觉怎麽样?"乔川看著罗翼的背影忽然道。 罗翼的身体一震,但很快接著拿出纱布,把冰块儿包上,之後轻轻地拉起乔川的裤子,把冰块儿放在脚踝上。 "罗翼,今天我听到了有意思的事儿,现在爷爷几乎让我继承乔记了,那麽这话该怎麽说呢,我是主人,对,那麽像你这样抵押在别人家的叫──奴才。" "小川!"罗翼低喝。 "不,你该叫乔少爷,以後就是乔老爷......真没想到啊,罗翼,你够衰的啊,哈哈。"乔川从来不知道笑是如此痛苦的事,那笑声能让身体颤动,再颤动,疼痛,更疼痛。 "这话不像是你说的。"罗翼还是低头为乔川消肿。 乔川却再也无法忍耐下去,猛地扯起了罗翼的衣领: "那你说!!!你给我说!!什麽样子像是我说的话?!每天求著你罗翼说让你爱我?!太可笑了,今天别提让我多高兴了,我再也不用求你了罗翼,因为你没理由拒绝我说的任何事!!!罗翼!!你为什麽不把我丢出去?!!!!!你为什麽还是要对我这麽温柔?!罗翼你说话啊!!你说话啊!!!!!!!!" 罗翼只是把乔川的手指扳了下来,拦腰抱起了任性的人,轻放在卧室的床上,再带上了门。 这个问题再争执下去有什麽意思? 乔川发疯似地在卧室里扔著东西: "罗翼!!明天你有种就把我扔出去!!!!我他妈的再也不要看见你的脸!!!!你们都骗我!!就把我一个人蒙鼓里!!!!!" 你要走麽?罗翼合上眼睛,该走的还是留不住,本来才下的决心,决心在十八岁之後和你一起逃离的,还是不行麽? 再度打开门,乔川那血红的眼睛让罗翼撕心裂肺地疼。 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个脏了的,小兔子娃娃,摊开乔川的手心,之後放在了手心中央。 转身再离去,门合上,又分割出了新的距离麽? 玩具,我们都是玩具。 我们都是玩具。 "啊啊啊!!!!!!!!"乔川猛地拿起椅子砸去了柜子。 是什麽让自己那麽痛苦? 罗翼是否站在阳台上边抽烟边听著自己发疯的声音? "罗翼,我爱你啊!"乔川一边砸,任著眼泪流到了嘴角,一成不变的爱的表白。 "罗翼我爱你啊......罗翼哥哥......" 那椅子砸坏了木柜子,每砸一声都砸在了乔川的身体里,那碎片似乎能刺进身体,发出撕裂血肉的声音。 柜子碎去,露出了满柜子的娃娃,满柜子不同的娃娃。 乔川惊讶地呆住了,木头碎了一地。 转动发条,再转动发条,一柜子的娃娃只说一句话: "小川,我爱你......小川,我爱你......" 一个再寂寞不过的男人,把告白封在娃娃里的傻男人,满柜子的娃娃在微笑,玩具的告白。 我爱你......小川。 我爱你,小川。 听的到我的声音吗?罗翼熄灭了烟。 寂寞是难以言传的东西,在寂寞和思念的夜里,人若不懂得自我排解就会导致疯狂。我把爱封在娃娃里,那是我送你十八岁的生日礼物,你看不到了吧,小川。 实际上你比任何人都自由,来也好,去也好,都是自由的。 我,罗翼,没有任何能力挽留你。 阳台的拉门开了,那娃娃的声音让罗翼吃惊地转过头。 "我爱你,小川......我爱你,小川......"无数个夜晚封印的声音呵。 乔川抱著满怀地娃娃,注视著他。 当爱情来临的时候,我们有时候,不需要考虑那麽多。 猛地放开娃娃,乔川扑进了罗翼的怀里。 "我爱你,小川......"娃娃们躺在地上继续告白。 "混蛋!!"乔川咬著牙。 "混蛋!!!!!!!!!!!!"乔川近乎怒吼。 我要玩具做什麽?我只要听你亲口说,我就能自由,我们都能自由,我们不再是玩具,因为我们相爱了。 我们早就相爱了,在那田野的小路上,还有那些我们迟早会种出来的,漫山的葵花里。 "小川......" 罗翼抱紧了怀里的身体: "小川,我爱你。" 十 做爱 "小川,我爱你。" 那一声与上了发条的玩具们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乔川捧住罗翼的脸将唇贴了上去,同时张开双唇,激烈的吻忘记了浪漫,可以触碰到彼此的齿列,就算如此也并不在意。 罗翼像想起什麽似地想要抽身: "你还没够十八岁。" 乔川只咬牙道: "懦夫。"说完便猛地把罗翼压倒在地上,罗翼从不知道自己一直看著的小小的小川也有了这样的蛮力。 "美人,春宵苦短,你我不如同赴鸳鸯帐......?"乔川故作轻松地伸手就要解开罗翼的扣子,他能很清楚地感受到那起伏著的胸膛。 冷不防地,乔川只感觉到天与地似乎翻了个个儿,再睁眼,罗翼已经压在自己的身上,依然是那起伏的胸膛。 胸膛紧靠著胸膛,同属於男人的那一片平坦,却是此起,彼伏,此起,彼又伏。 "头发,太长了。"乔川看著罗翼散下的头发,那一片的黑色还是如此温柔地包容著自己。 罗翼苦笑,苦笑时呼出的气抚在乔川的脸上。 "从没有剪去过头发,六年了......" 轻吻上乔川,再放开,乔川的眼睛漾著水的颜色,之後合上,两人再次亲吻,乔川用手环住罗翼的颈,两具男性的身体轻轻摩擦著。 乔川恍惚间忽然想起了雪狼,一对雪狼互相摩擦著身体,彼此只是彼此的唯一。 吻顺著颈一路下来,舔舐著每一寸皮肤。 "你知道你的喉结在发颤麽?"罗翼一次次地吻著只有男人才有的喉结,那儿发出的细微响声让他惊喜不已。而乔川却早以涨红了脸,发音在吻之下变的艰难。 "别装的......一副很熟练的样子......早知道刚才我就把你给压倒......" 罗翼微微一笑,朝思暮想的身体就在眼前,为了这一副身体而忍耐了一次又一次。 深深地看著乔川的眼睛: "我这麽做真的对麽?" 乔川干脆扯开了自己的衣服。 我一直都是你的,今年是,明天也是,这和年龄没有任何的分别。 "废话少说,有本事你下面别有反应啊。"乔川半开玩笑。 他们没再分开。 最为至高无上的爱人们赤裸著身体互相拥抱。 欲望蒸腾,却不似人们口中流传的那麽羞涩或是下流,那是自然地不能再自然的行为。乔川想,这就是所谓的做爱麽? 因为贪婪地渴求而流下唾液,唾液,汗液润湿了那个夜晚,那是个甜美而黏腻的晚上。乔川为自己的爱人张开了双腿,虽然难堪却并不为此介意。 之前在罗翼的手指里已经解放过一次的乔川显然失去了任何力气,摊在了地上,高潮像是连绵不绝,才从云端跌下去,又有空气将你的身体浮上来。 当男人的分身抵在入口的时候,乔川忽而升起了恐惧,紧闭眼睛不敢看即将要结合的部位。 那是强烈的归属感,那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有的象征,带著爱人的温度的象征,乔川向一只猫一样猛地用指甲抓著地板,在深呼吸的一瞬间,罗翼的分身进入了他的肠道。 少量的液体润滑并不足以减少阻力。 罗翼微微皱著眉头,喘息著问身下的人是否疼痛,乔川艰难地点头,事实上罗翼也承受著痛苦,那并未被发掘过的甬道,过於地细小,乔川地紧张让肠道再度收缩,紧紧地包裹著罗翼的分身。 乔川只能不停地深深呼吸,配合著罗翼的缓慢律动。 每一次的律动罗翼都能看见牵扯出来的肠道内壁那妖豔的红色,伴随著的是乔川似有若无的啜泣,或许只是排遣疼痛的另一种方法。 肠道不断地适应著罗翼,而欲望已经笼罩住了罗翼的身体,合上眼睛,贯穿著乔川的身体,耳边依然是乔川断断续续地呻吟声。 "没有人比你更诱人......"罗翼在他的耳边吐出暧昧的话语。 乔川似乎也恍惚见听到了罗翼喉咙深处的低吼,像是野性地动物一般地低吼,之後那一股热液迸发而出。 "我们......做爱了?"乔川似乎不相信地问著旁边的罗翼。 他觉得做爱之後,世界也改变了,张开眼睛似乎能看见空气的颗粒。 "是啊......"罗翼让乔川把头靠在自己的胸口。 乔川却在那一瞬间,放声大哭。 终於如愿了,乔川用笑著的表情痛哭。 本以为是幸福的开始...... 应该是幸福的开始......却还是有人唱著幸福的调子。 因为有眼睛,所以能够注视,因为有耳朵,所以能够聆听,因为有手指,所以能够触摸。 乔川想,希望每一天张开眼睛,都能看见罗翼。 朴实而又可爱的想法。 青脉,乔川看著罗翼手上的青脉,慢慢睡去。 十一 分裂前兆 两个人的生活相对平静,乔川只是上学,而罗翼依然在十号街开著玩具店。秘密总是要保守的,两个人的秘密。 那一天,罗翼就那麽抱回了一袋子的东西,乔川打开却不认得里面的东西。 "这是什麽?" 罗翼笑著刮了一下儿乔川的鼻尖: "是葵花的种子,不认识麽?" 乔川一下子喜的不知怎麽好,猛地搂住罗翼的脖子,罗翼任他挂在自己身上,只是笑说,先下来,好歹让他把袋子放一放,不然种子全撒了,当然乔川管不了这麽多事,只管那麽挂著。 该是早就做的事,却一直拖到了现在。 罗翼问乔川: "我们是不是浪费太多时间了?" 乔川吐了吐舌头,摇头晃脑道: "谁在最开始坐怀不乱啊?" 有时候,人们总喜欢在相爱的时候找一块儿地方,那一块儿的地方纵然是人消逝了,地方还在,图个永远。 罗翼再带著乔川上山,乔川才真正看到了那一片山上的平地,空旷一片,截在半山腰上,边缘看下去究竟还是有些奇险的,滚下去也能要去人的命。 种葵花远比乔川那浪漫想象枯燥许多,只是翻土就让乔川叫苦连天,罗翼只是一笑,说这葵花一定要自己种的长出来才有那份感情。 "罗翼你种我看不好吗?"乔川不知道是第几次直起腰可怜巴巴地看著罗翼。 罗翼大手一挥: "想都别想,弯腰干活!" 乔川千万个不情愿地蹲在了地上,铲著土,罗翼一回头,皱眉道: "大男孩儿干活怎麽跟绣花似的!" 乔川并没因为这麽一喝而有所改观,依旧无精打采,罗翼没法子只好绕去了乔川身後,整个儿握住他的手,之後用力地铲著土: "像这样,用力气,看见麽?" 男人的身体一下下地撞击著乔川的背部,乔川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无数个夜晚,罗翼那温热的胸膛随著分身的撞击一下下碰撞著自己背部的力度,不觉地有些不好意思,那些床第之间的事,当时确实并不觉得,只有回头想来才觉著不好意思。 "想什麽呢?使劲儿啊。"罗翼并不知道乔川想的是什麽,只发现乔川的脸越发红了起来,额头上冒起细细的汗。 "发烧了?"罗翼放下铲子,大手再次抚上乔川的额头,乔川只是倔强地闪开,手背却擦上铲子的边缘,红色液体立刻挣脱皮肤流了下 来,乔川还来不及惊讶,罗翼就已经将那些血液舔舐了去。 那伤口并不疼痛,乔川的整条手臂触电似地并紧了去,罗翼吸吮著伤口,扯下里面衬衫的内一角,按了上去: "按著,压迫止血。" 乔川忽然哈哈一笑: "别人没见你这麽紧张过吧,BOSS?" 罗翼抬头看了一眼乔川: "少学艾力克,现在你是不是太有优越感了?" "NO NO NO,我给你奖励......" 说完猛地把罗翼扑倒在地,像罗翼为他舔舐伤口那样舔舐著他的脸颊,这种略带动物行径般的动作让罗翼燃起了莫大的幸福。 微微地发痒,留下湿润的一片。 "行了,小狗!"罗翼笑了。 "少学艾力克,现在你是不是太有优越感?"乔川照模照样又给罗翼模仿了一边,这可真让罗翼有些哭笑不得。 忘却了时间,漫山的笑声,葵花种子播去了一地。 "你说,它们,真的会长出来麽?"乔川问道。 "当然会。"罗翼道:"因为你有一天一定能看到他们。" 陈管家只是低著头不说话,乔老爷子一拍桌子: "白养你们是做什麽的?!给我说话!!!" 陈管家紧紧握著拳头,他从未欺骗过乔蜀,但是他亦知道,说出那一件事的後果是什麽,乔蜀表面上放任乔川,暗地里也没少让陈有才去盯著,乔川和罗翼并没有防备。 "到底他们干了什麽,你不能告诉我!"乔蜀一把打翻了茶盏。 茶碗碎成一地,乔蜀这才稍稍冷静了一些: "等......该不是......他们......" 陈有才更低下头去,乔蜀那布满褐色老人斑的苍老双手不住颤抖。 "好......很好,"乔蜀笑了笑:"养狗反被狗咬了一口......" "也许事情并不像您想的那样,罗翼留下说不定对乔记也是......"陈管家正欲争辩。 "你懂什麽?!"乔蜀怒喝:"我绝不会让乔川落到罗家人的手里。" "您是想......" 乔蜀只是一笑: "他有个朋友叫艾力克是麽?那麽艾力克身边该还有个男人......当然现在他叫什麽我不可能知道,但是无疑他就是那个人。" 陈有才一愣,却见乔蜀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份的文件,上面显然是廖参的照片,只是那上面,男人的名字并不是廖参。 高永奕,C市制药开发组组长。 "他不是,C市挟款逃走那个......" 陈有才惊住了。 乔蜀只是把文件随意往桌子上一扔: "看来我有必要就这个问题跟罗翼好好地聊一聊了。" 玩具店依然每日有女孩子们光顾,却发现了那长发的老板却总也不在,不免露出落寞的神色。 艾力克笑著把一个漂亮的熊推到了她们的面前: "为什麽不试著买这个娃娃呢?" 一个女孩子问道: "那个长发的老板经常不在啊。" "那是因为他有了心爱的小狗,乐不思蜀了。"艾力克如是道。 你不像我和永奕,你会幸福的,我的朋友罗翼...... 艾力克看向了天空,那一日的天有些苍黄。 罗翼向乔川伸出手: "咱们该回家了。" 乔川抬起头,那一天,他们同是被这一片苍黄笼罩。 十二 罗翼在第二天就接到了乔蜀的电话,电话来的很及时,在乔川上学了之後。乔蜀也很痛快地就直奔了主题: "见一面,马上。" "好。"罗翼合上了手机,转身对艾力克笑了笑。 艾力克正在著手给娃娃们分类,并不高的身材,从娃娃堆里露出个脑袋: "怎麽了?又有什麽事了?" 罗翼轻轻拍了拍艾力克的头: "好好在店里看著,我去去就回来。" 艾力克在那一刻忽然想要叫住罗翼,却不知道为什麽并没叫出口,罗翼似乎看的出来艾力克的欲言又止,向他挥了挥手上的钥匙: "行了,我走了。" "BOSS,"艾力克忽然道:"早点儿回来,永奕今天过来跟我们一起吃饭。" 罗翼笑著用食指放在唇上: "现在还是叫他廖参保险。" 艾力克无可奈何地看著罗翼的脸,罗翼就那样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了,之後那一辆跑车开出了十号街。 "啪"地一声,本子顺著大理石长桌从这一端滑去了那一端。 "看看。"乔蜀咳嗽了两声,转头对罗翼道。 罗翼看了一眼乔蜀,这才缓缓翻开了文件夹,只翻了第一页变愣住了,再抬头,乔蜀却是一副悠然的大将风范。 "怎麽样?这个条件换你再离开小川......不过分吧,别怪我,我是他的家长,这麽做有我的理由,你先坏了我们的契约。" 罗翼扯了下嘴角,看不清楚那是什麽样子的微笑。 本以为,只要相爱就不再是玩具,本以为只要是在一起就可以忘记周围的一切,可是小川,我们都太天真了点儿,我们有我们要顾及的东西...... 廖参,原名高永奕,C市制药开发组组长,原先在业界相当有影响力,却不知道为什麽,突然卷款逃走,同时逃走的还有一个异国少年。 乔蜀只笑著对罗翼道: "你也未免太天真,这麽惹眼的家夥,怎麽能带在自己身边,异国少年本就受瞩目,艾力克带小川去见过他,他这个焦点人物自然很快就暴露了,你们太不谨慎。" 罗翼不知道是怎麽走进玩具店的,艾力克照旧对他笑了笑,指著里屋说廖参已经在里面了,他那儿今天没开火做饭自己就让他来店里,又问了要不要等等乔川回来。 "你们快点儿离开。"罗翼答非所问。 "哈?BOSS,很久没开这个玩笑了啊。"艾力克拿起一个娃娃作势要去砸他。 罗翼径直打开了里屋,没等廖参没正经地跟他打招呼,罗翼就已经揪起了他的领子: "带著艾力克走!马上,我不管你当初是为了什麽卷款离开,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正义可言,你这麽大怎麽就想不清楚,现在就走,走之前跟凯莲打个招呼,我之前已经跟她说了,她认识的人多,容易帮你们安排!快点儿!!!" "到底......"艾力克扯住了罗翼的袖子:"到底出什麽事了?" 罗翼半带厌烦地甩开他的手: "只管听我的!现在没那麽多时间让你问,明天我也会离开,你们能在今天离开就在今天离开!" "你跟小狗一起走麽?" "你他妈的管那麽多干什麽!"罗翼猛一推,却把艾力克推倒在了地上,撞地椅子飞去很远。 艾力克的表情忽然扭曲,那俊秀的容貌拧在了一起: "我们要怎麽办?!为什麽我们不能告了他们!该躲起来的是他们!!他们另一条生产线上生产的是什麽?!生产的是摇头丸,为什麽我们不能告发他们?为什麽是我们要像老鼠一样到处躲藏,换了名字也好,换了职业也好,为什麽是我们?!" 罗翼苦笑: "所以,我们不过是玩具。" 沈默,死寂一般,廖参先笑了出来,之後是艾力克。 "明白了,"艾力克拉起廖参的手:"我们收拾一下就会离开,罗翼......你跟小狗自己保重。" 才转身,罗翼便叫住了他们: "你们等等,见了凯莲,让他们把这个转交给小川。" 从口袋里拿出来的,还是那个脏的不成样子的兔子,这一次,艾力克什麽都没有再问,只是接了过来放在口袋里,之後转身离开。 罗翼环顾了这个店的每个角落,玩具店到今天为止了麽? 一个女孩儿轻轻推开了门,挽著她的男朋友: "请问......有人营业麽?" 罗翼摘下了墨镜,微微一笑: "是的,请问想要什麽样子的玩具?" 铅笔从课桌的边缘落到了地上,乔川这才猛地醒了过来,抬表一看,最後一节课已经上了二十分锺,再转头从窗户看过去,那树下站的人别样熟悉。 唇动著,嗓子发不出声音叫他。 "乔川,注意听讲!" "罗翼......" 乔川拣起地上的铅笔,放在桌子上,却又第二次滚去了地下。 那节课铅笔不知道滚落了多少次。 铅笔滚落了还可以拣起来,可是总是有东西再也拣不起来的吧。 罗翼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还站在这儿,下课铃已经响了,该离开了,不是麽?还没来得及说什麽,就有人已经扑了上去。 "你怎麽站在这儿?"乔川搂住了罗翼的身体。 罗翼环顾了一下四周,把乔川从自己身上扯下来: "今天我们早点儿回家。" 十三 "罗翼,咱们等下个休息日再去看看葵花开花了没。"乔川把书包往车後座一扔笑著对罗翼道。 罗翼替他结好了安全带: "傻了?哪儿那麽短时间就开花的?" 乔川没有反驳,只是大笑: "我不是著急嘛,对了,什麽时候找人把你房间的柜子修好吧,上次砸的都不像样子了。" "好。"罗翼只沈默地听乔川一个人说的开心,末了给个肯定答案。 "以後要干的事儿真够多的,我说罗翼啊,你别不说话啊,你好歹别摆扑克脸啊,我好不容易熬到下课。" 罗翼只是苦笑,乔川又说他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罗翼在路边把车一泊,吻上了乔川的唇,乔川惊了一下儿,却很快搂上了罗翼。 "我想在这儿就要了你......"罗翼轻吐呼吸。 乔川从未听过罗翼说过这麽出格的话,一时间心脏狂跳,像是力竭了一般,血液涌上脸: "我们回去。"乔川道。 罗翼没有再说什麽,把车径直开去公寓,乔川似乎能预料到接下来发生的事,罗翼的身体,汗水,以及进入自己身体时的感觉依然还残留著。 罗翼把乔川抱下车,乔川曾尝试著自己下来走,罗翼却搂的很紧。 "起码今天......不想和你分开。"罗翼如是说。 才打开的门,却没有人再有精力把它关上,罗翼的狂吻著乔川的脸,实际上连罗翼也分不清楚究竟吻的是哪一部分,急急地倒在沙发上。 几乎用牙齿扯去的扣子分散在地上,落地的时候,有小小的声音,像散落的珍珠。 罗翼几乎不再是罗翼,他像是野兽一般,泯灭了所有的温柔。 啃咬著的乳尖疯狂地疼痛,在疼痛之後掠起的是另一种快感。 "轻点儿......"乔川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承受罗翼这样的进攻。 "对不起,我只是太想要你了......"罗翼几乎带著恳求。 只是这麽简单的一句话,让乔川无从再防备。 罗翼将乔川的分身含入口中,温柔的舔舐著乔川最敏感的地方,乔川那半敞开的胸膛上蒙上了细汗,快感让乔川再也无法忍耐住自己的声音,很快迸发出了白色的液体。 还没有来得及缓过神,罗翼便分开了他的双腿,那欲望深处的甬道已经为他而开,之後就是深深地贯穿。 "小川......"那声音多少在深处带著绝望,罗翼抓紧了乔川的手臂。 "小川,小川别忘了我......" 这一次的性爱比任何一次都来的具有破坏性,乔川已经听不见任何的东西了,只有快感和与爱人结合的满足感充斥了所有的感官。 "听著,小川,"罗翼用吐息般的声音:"别忘了我,如果以後我再出现在你面前,还像今天这样抱住我,好麽?小川......我爱你......" "唔......" 那一声只是乔川本能的答应,而罗翼却已经顾及不了那麽多了。 他们什麽都没有吃,只是在做爱之後互相拥抱入睡,乔川似乎累著了,很快就入睡,罗翼抱著乔川的身体,像是哄小孩子似地拍打著他的身体,再晚一些,该是整理行李的时候了,如果永远能抱著这样的身体该多好。 吻了又吻乔川的额头。 "我从来没骗过你,小川......我会一直在那个地方的,你听的到吗?如果你有一天想起我,就去那个地方找我吧?" 罗翼披了件衣服走去阳台,那阳台是两个人第一次告白的地方,拿出了手机打给凯莲: "我要走了,小川托给你跟小音,让小音在学校里多照顾他,他还是个孩子,太多不懂事的地方,还有那个兔子,明天,你转交到他的手里吧,凯莲。" 凯莲沈默了半晌还是道: "你真的舍得他麽?我是不是应该告诉艾力克,你为了他们的事所以......" 罗翼看了眼在床上翻身的乔川: "那样他们还会走麽?" "是啊,"凯莲笑了:"你们一群的傻瓜。" 乔川再醒来,本能地想用手去抓住罗翼的胳膊,却发现床大的吓人,缓缓睁开眼睛罗翼却不在床上。 "罗翼?你起来了?" 陈有才打开卧室的门,问道: "少爷,您醒了?准备去上课吧。" 乔川猛地坐起身子: "罗翼呢?" 陈有才脸上只是悻悻的表情,并不做答,乔川这才发现身上已经整整齐齐地穿上了睡衣,昨天罗翼在身上留下的痕迹还异常清晰。 "罗翼呢?"乔川刚想起来,脚底却一阵虚浮,又狠狠跌回床上。 "少爷,您今後是想搬回去,还是和我一起住在这个公寓里?" "我问你罗翼呢!!!!!!!你没长耳朵还是听不懂中国话?!!!"乔川失去了任何的耐性。 车驶向了十号街的玩具店,陈有才一字一顿地告诉乔川,罗翼走了,谁都不知道罗翼去什麽地方了,但乔川并不相信,没有任何证据让他能够信服。 十号街的玩具店会像往常一样地敞开,之後艾力克会笑著跟乔川招手,说,哟,小狗这麽早起来了? 十号街,湿润的地板,似乎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小雨,但是乔川睡的太熟了,并没听到雨声。 透明的玻璃,被封的大门,那玻璃门上只挂了四个字: "吉屋待租" 打开车门,乔川几乎跌了出去,双手抓著湿润的地,之後再爬起来,努力要辨认那上面的字。 "罗翼......艾力克!!" "罗翼!!!艾力克!!!!!!"十号街的早晨,所有人都看著这个茫然失措的少年。 乔川想起什麽似地拿出手机,他记得罗翼胸口红色的字,罗翼说,那是他所有的联系方法,所有的联系方法...... 手机响了,乔川听到手机的铃声,那是他所有的希望,他顺著那声音看过去,只有个女人苦笑著看著他。 "罗翼的手机,现在给你,还有这个。" 凯莲把小兔子放在了乔川的手心里。 "他们走了。" "你们是一夥的?"乔川的双唇不住打战。 凯莲疼爱地摸了摸乔川的头发,乔川却很快就闪开了去: "滚开!!!!!!都给我滚开!!!!!!!!!!!!" "小川......罗翼让我照顾你,你相信我罗翼他走......" 陈有才咳嗽了一声,凯莲没有再说下去: "小川,你别怪罗翼......" 罗翼的声音这才想起来,那用呼吸一般的语气在他耳边叮咛: "小川,别忘了我......小川......别忘了我,别忘了我......" 之後仿佛所有人都用罗翼的声音告诉他,别忘了他,别忘了他,所有人都是罗翼,没有人不是罗翼,所有人都是罗翼...... 乔川捂住了耳朵: "啊啊啊──!!!!!!!!!!!!!" 罗翼的手掌,手指,罗翼的眼神...... 没有人能从另一个人的生命里如此迅速地消失。 罗翼剜掉了乔川的整个心。 第二次,这麽离开我了麽?我以为,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罗翼,你要是打算离开,就不要有那麽多幸福的东西......憎恶幸福。 乔川茫然地在十号街狂奔,直到脱了力气,再脱了力气...... "少爷?!!"陈有才看著乔川就倒在自己视线里。 连续三天的高烧让乔蜀也著了急,四十度再烧下去,铁打的身子也能垮下去,陈有才几乎哭著让乔川多少配合点儿治疗,乔川倒也没有说什麽,只是闭著眼睛,待到第四天情况才稍稍有了缓解,乔川忽然喝水了,也张口吃药,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个好兆头,之後乔川张开了眼睛。 只是微微一笑: "太好了,什麽都......看不见了。" 大结局 葵花 这个消息震惊了乔家上下,乔川失明。 高烧导致角膜软化穿孔。 私人医生只说,换角膜说不定就有希望,而且希望值非常的高,但是乔川却坚决地抵制这样的做法。 "才叔,跟爷爷说,要是给我换角膜,我还跟上次一样从窗户口爬出去,只是,这一次,我既没有了视力.........也没有了罗翼。" 那满窗都是娃娃,乔川摸索著找那些的发条,上了发条的娃娃对乔川说我爱你,一屋子的娃娃都开口说爱他,所以乔川不寂寞。 "我不寂寞,真的。"乔川笑著对陈有才道。 乔蜀几乎想要放弃了乔川的继承权,只是孙子究竟是自己唯一的,心疼还是归心疼,却没有任何办法逼著乔川就范。 时间顺著手指,流出了乔川的掌心,乔川只知道,天冷了,该换衣服了,过年了,要吃饺子了,之後又是春天,又是春天忽冷忽热的,之後天气会热起来,气温一高就到了五月。 乔川躺在床上,感受不到一点儿光线。 陈有才照旧把乔川房间里的窗户打开: "五月了,天气热了,少爷啊,开空调不是好些麽?" 乔川还是不说话,陈有才叹了口气: "院子里不是您让种上的葵花麽?六月就开了,不想看一眼麽?" "葵花?"乔川坐起身:"六月就开了麽?" "是啊,六月就开了,不是我唠叨,您接受手术吧,不然葵花开的好您要怎麽看?" 乔川似乎有些被说动了,没有答话,陈有才赶紧抓住这个机会接著道: "罗翼并没有出什麽事,您要健健康康地才能再见到他,我也相信罗翼不是那样的孩子,毕竟你们俩都是我看著长大的。" 乔川笑了笑: "我也一直这麽觉得,所以等著他回来,我如果失去了视力就不用再成为乔记的继承人,就不再是玩具......" "你可以放弃继承权!"乔蜀推开门。 "爷爷?"乔川把头偏了过去。 "你啊,让我真是失望啊......"乔蜀痛惜地看著自己的孙子:"放弃了,所以接受治疗,乔记再怎麽样也抵不上你啊,小川......" 乔川这才笑了,陈有才第一次在乔川病後看见这样的笑容,来之不易。 手术的事很快就敲定了,知道了适当的角膜之後立刻进行手术,之後进入恢复期。 "我能赶上六月的葵花麽?"乔川问道。 陈有才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可以的,一定可以......" "你知道麽?"乔川像是想起了什麽:"我跟罗翼以前种过葵花......" 没有再说下去,陈有才生怕乔川这个时候後悔了: "怎麽了?少爷?" 乔川忽然道: "我要到一个地方去拆纱布,好麽?" 陈有才在之後咨询医生,医生说最好是在医院里,毕竟外面容易感染,是新的角膜怕出什麽不适应的症状在外面也非常不方便。 乔川执意要这麽做,任何人劝都没有起色,乔蜀只是淡然地随了乔川去了,这样总比不接受任何治疗来的好。 手术之後,以医生的说法是相当的成功,就等著拆绷带的那一天。 乔家大院的葵花已经开了,陈有才把花放在盘子上让乔川摸了摸,乔川一直叮咛著别把花放远了,就放在自己的病床旁边。 "明天就要拆纱布了麽?" 陈有才给了个肯定答案。 "少爷,还是在医院拆了再上山吧?葵花没那麽快败......" 还有另一句话,陈有才没说出来,去年种下的花,没有任何人打理,怎麽会开地漫山都是,他就怕那山上一片荒芜反而让乔川再一次地难受。 乔川还是摇头: "明天就去那儿拆,是好是坏,我都不会埋怨医院一个字,我自己负责。" 赶上六月湿润的天气,天气倒是相当晴朗。 陈有才背著乔川一步步地走,後面跟著几个零星的医生,他们对乔川自然相当的有意见,只是不好说出来。 "差不多该到了吧。"乔川问道。 陈有才呼了口气: "差不多了。"那一片还是山上的平坡,所有人都惊住了,那麽一片的葵花怒放著,人般的高,迎著六月的清晨。 "花开了麽?"乔川抓住了陈有才的衣服:"花开了吗?!!" 陈有才还没来得及说什麽,那花丛里的人更让他镇惊。 "怎麽了?"乔川那近乎於孩子气的焦急:"怎麽了?!没有开麽?!!!!" 陈有才笑了,这大约就是人的命了。 "医生,给少爷把纱布拆下来吧。" 纱布一层地剥离,乔川微微能感受到光线,他在那一瞬间忽然退缩了,他想他不该来的,要是眼前只是一片的荒芜他该怎麽办?他连最後的一点都抓不住了...... "您试著张开眼睛,能看清楚麽?" 医生的手在乔川眼前晃动。 "少爷,张眼睛啊!!"陈有才急了:"能看见麽?" 睫毛不断地颤动再颤动,缓缓张开一些,那刺眼的晨光让他迅速又合上了双睑,之後尝试著第二次张开,人影窜动,一时间分不清晰。 "看的到我麽?"陈有才凝视著乔川的脸。 乔川这才微微地点了下头,之後用手拨开人群,花的形状看不清楚,但是依然能分辨颜色。 花,开了...... 一年多前,他靠著罗翼,他问罗翼: "你说,他们,真的能长出来麽?" 罗翼说:"因为你有一天一定能看到它们。" 乔川忽然想要流下眼泪,他似乎对著葵花问: "你们,真的长出来了麽?" 手指想要触摸他们的花瓣和叶子。 "因为,"那个温柔的男声说道:"因为你有一天,一定能看到它们!" 乔川猛地回头,之後茫然地向四周打量,他痛恨自己模糊的视力,他等不及让他们慢慢地恢复。 之後那坚强的双臂猛地将乔川拉进了那个怀里,乔川努力辨认著,那脸慢慢浮现,熟悉地轮廓,熟悉地长发,熟悉的温柔眼神...... "罗翼......?" 葵花叶子包裹住了他们。 约定达成,之後团聚。 没有任何花能比葵花更代表生命和希望。 我们的故事也该在这里结束。 在葵花盛开的时节,所有的人......都该相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