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天之三生————柯影
柯影  发于:2008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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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天》第三部--《三生》
花非花,残败了一生时节;雾非雾,凋零了一腔热血。
该去的去了,不该去的,投石问路。

他们说,伊笙极是带着阳气的祥人。
自从笙极回朝,朝野之内,宫院之间,突然安定,凶事俱扫。于是人皆言,伊将军乃定国安邦之不可或缺的人才。
飒岚一皱眉头,一簇锦兰落下,玉指之间。
朔月笑着抚上他的手,问:"怎么了?"
他白他一眼,一言不发走回皇椅,端起茶杯,轻啜了半天,才发现茶水早就没有了。
他的心思朔月还不了然?他在坐下笑,说:"飒岚,就算群臣把笙极传作天人化身,他也不会对你有什么二心,你就放心好了。"
"我在你眼里就是如此小人?"飒岚一皱眉头,"朝野传闻与你我何干?我只气这下全成僵局,我们本来占尽上风,如今却又寸步难行。他回来便回来,何必张扬?如今可好,对方马上按兵不动,等我们上演卧龙独自唤东风,他们可以坐看好戏。"
朔月做出恍然的样子,笑着问:"那你如何打算?"
飒岚一咬牙,说:"我要他好看。"
天子说要他好看这句话时,往往不会认真。反正就算真的想要他好看,大不了一声号令,命人取三斤胭脂来擦在他脸上,谅他娘亲也不能辨认。
"臣,伊笙极,参见皇上。"笙极在坐下垂手抱拳,微微一笑。
飒岚看一眼朔月,朔月摇头晃脑,做态不知所云。
飒岚一挑眉毛:"冷颜,去给我取六斤胭脂来。"

"笙极,我有事要问你。"
"我知道的事情很多,皇上你要先问哪一样?"
"伊笙极!"飒岚一拍桌子,"不要以为现在没有朔月来压你你就可以给我放肆!"
"哎呀,皇上,"笙极一脸邪笑,问:"原来您还特意让冷颜与寒大人一同回府不是为了和臣‘细谈机密',倒是怕给她撞见您手足无措失了面子啊。"
"......笙极,我不是特意留你来消遣我的。"飒岚的面色阴沉了一下,马上背了脸,成了半面佳人。
"我知道。"笙极笑了,说:"我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好了么?"
"......笙极,我们是朋友吧。"
"过去,现在,且不谈将来。"
飒岚笑了,风清云淡,丝竹骤停。他说:"笙极,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今后,也一样。"
笙极的脸色僵了,半晌无语。
窗格外鹭鸶飞过,珍禽斗落几片白羽,听得见莺歌,那叫做风雅。
"--我明白了。"〖自〗

朱唇皓齿,正是话间。烟雾升腾,看不清他的样子。突然之间他用手抚了头发,于是黑云覆了半边身子。丝罅中露出隐约的手臂,泄露了一点香艳的秘密。
"朔月,你觉得如何?葛布龙缠会不会是他的手下?"他微微皱眉,出其不意。
"啊,你刚才说什么?"朔月捧着茶杯,愣住。
飒岚不满的扫他一眼,果然。这人,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也给我走神。--"我在说,冷颜昨日在樱歌宴的礼单中发现的那盒特别的氤粉,现在已经确定,是异疆的产物。而且每年只有这个时候,制作那种氤粉的树才会开花,只有那种花粉,可以调制此物。此物产地偏僻,和我楼兰没有商业往来。正确一点说,应该是属于蛮荒地带,连基本交集都没有。"
"也就是说,送上那件礼物的人,最近不久才出过疆界,并且不远千里去往异疆。--怪了,就算是三皇子周岁,都讲求名贵贺礼,也用不着特意去往异疆吧。"
"废话,"飒岚扫他一眼,"不论是谁,或者什么理由,都应该用不着去那块地方才对。所以才显得奇怪,就算是顺便带回来的,去异疆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够怪的了。"
"会不会是当地投奔的人所带的贡品?"朔月天生好心肠,不忍随便误会他人。
"我不说说过了?"飒岚不由有些愠怒,"那是极其蛮荒之地,冷颜说,那里的居民,不但没有文字,甚至连语言都极尽简略,完全不与外界接触,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投奔之人。"
朔月笑了一笑,说:"万一......是有人特意带出来的呢?"
飒岚正色道:"那样的话,就更要问个明白,总之,这件事情总要弄清楚为好,虽然不确定是否和那人有直接的关系,不过,那片雪松钉是由异疆铁器打造,两者总脱不了干系。"
"......有道理,你打算如何?"
"我打算在樱歌宴试探一下那人的底细,你认为如何?"
"那人是谁?"这句话问得全心全意,赤胆忠心。
"......寒朔月!"

御龙元·虬廊
"不过,飒岚,你以为这样好么?樱歌宴是为了小皇子周岁而设,寰妃要怨死你了。"朔月边走边笑,突然问了一句。"儿子周岁,为人父母还要强加利用?"
"哪顾得了他那么多,大不了今后多给他开几个歌宴便是。"飒岚不以为意,只觉得这人无聊--大敌当前,居然还在这里婆婆妈妈,妇人之仁。真是令人不屑。
"......真是冷淡的父亲哦 ......"
眼看长廊将尽,朔月又问:"飒岚,你可问了笙极南方叛乱的情况。"
飒岚一皱眉,说:"问了,但情况似乎不是很妙。--听笙极说,南方叛乱的将领本不是什么奇才,不过一介卤莽匹夫,单凭狂妄大胆,便坐了大将军之位。但他身边的一位军师却是天羡之人,不论是行兵,布阵,甚至是粮草配备,都做得十足周全。所以直到现在,尚未尝一败。"
朔月也沉思,问:"如此说来,叛乱其实并未平复,能和笙极对抗如此之久而立与不败,不由让人想见识一下此人。"
"会有机会了。"飒岚笑道:"这次的事情一解决,我就让你去与他一决高下。"
"那我就先谢恩了。"
飒岚一笑,说:"爱卿免礼。"言罢,想了一下,又说:"如此良才,不能为我所用,实在是一大憾事。"
"也不尽然。"朔月不以为意的笑了。
飒岚一笑,说:"爱卿免礼。"言罢,想了一下,又说:"如此良才,不能为我所用,实在是一大憾事。"
"也不尽然。"朔月不以为意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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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樱花是很美的,他们的生命如同一场不可触及的梦想。
只有飞散的时分,才能一睹平日不得见的容姿。
好象一生只能唱一首歌的鸟。
好象散开来的血,喷散而出,打在人的肌肤上,白玉一样的皮肤,感觉不到温度。
〖自〗
樱歌宴。
飒岚举酒站起来,朗声说:"诸位,今日请各位齐集于此,是为了庆祝朕的三子无研皇子的周岁,愿天佑我朝,护我儿为仁德之上位者。"说完吩咐身边的婢子将金杯中的酒洒上祭台,依照程序一一行过。
礼毕,飒岚祝酒,而后倾生一笑,说:"诸位爱卿不必拘束,尽请随意。"
似乎就是一言之间,空间转换。
歌起,舞来,随樱花的纷飞似乎所有的美丽都汇集一时--景绝。笔不能言其美,语不能话其绝。
朔月坐在飒岚身边,看他一眼,目光戏谑。
--此情此景,你问得出来?
飒岚无话,举起杯子一口干了。--"葛布龙缠将军,朕想问你一件事。"
于是坐下群臣中一个熊腰虎背的男子站了起了:"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飒岚微微一笑,端起一个盒子,说:"朕想问你,这和氤粉,爱卿是自何处得来的。"
葛布龙缠微微一愣,答到:"禀皇上,那是臣家中的一个异疆门客带来的,臣见它构造精巧,香味奇特,猜测或者小皇子会喜欢,是以献上。"
"哦?"飒岚一挑眉毛,问:"你那门客,朕很有兴趣,可否带来,让朕一见?"
葛布龙缠垂首,道:"当然,皇上想见,臣明日带他来便是。"
"好,"飒岚微微一笑,举杯说:"如此,朕明日早朝之后,在御龙院观天阁等你们。爱卿,请。"
葛布龙缠默默一伏身,便坐了下来。他二人说话间,场中本是静默, 此刻更平添宁幽。
飒岚回头看朔月时,他正在看那小皇子和他母亲寰妃,俱是爱怜之色。
飒岚皱了皱眉头,站起来道:"诸位爱卿随意。"说完转身下坐,走到朔月面前,邪气的一笑,道:"寒卿家,朕还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可随我一同往御龙院?"
"--遵命。"

夜色勾人摄魄,花香氤氲。
"飒岚,你在不高兴什么?"朔月轻轻的笑,问着不用问也知道的事情。
"需要问吗?"他不愉快的闭上眼睛,说:"你不是洞察一切,万般周详?应该早就明白吧。"
朔月不说话,看着他。
他看着廊外的牡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又到了这个季节了,你看这园子里的牡丹,不管日子如何变迁,始终都在这季度开花,像是什么也挡不住它似的。"
"因为是天定的吧,"朔月说着,折下一朵花来,像是想插在飒岚的头发上,又看到对方怨怼的眼神,笑了一下而做了罢。"天定的命数,是没有人能改变的。"
"是吗......"飒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岁月峥嵘啊......朔月,你何时也有了白发了。"他的手突然从他的头发里抽出来,手上的银丝,格外刺目。
"这......你偷袭我!"他一笑,把话带过去。--因为我想的,我梦的,比这宫院中的琉璃墙瓦还要多。"将来,我死了,你仔细把我的白头发一根根数尽,就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知道了,又如何?"
他愣了一下,又仔细想,说:"......好象是没什么用。"
他却笑了,难得见到。--已经少有的,笑得如此清亮,可以销煞月色,荫蔽花蕾。--"呆子。"
他不说话,也笑了。
突然风起,带落了满园花叶,又飞又落,如同疲惫而永不能停歇的火,连绵而起,寻不到尽头,仿佛是为了引渡亡灵。
很多事,本不用说,又有很多事,说了,也不能明白。

"怎么了?"半倚着坐在锦塌上,用黑云般的头发遮了半边颜面,懒懒的,盯着眼前的人。"朕,不是要你把那个门客带来供朕一观么?"
"这......启秉皇上,昨日臣回府之后,不......不知怎的,那......那门客竟然......竟然死了!"
"什么?"他眉毛一挑,喝问:"怎么会死了?是怎么死的?"
"这......启秉皇上,是,是被这件暗器所伤,一招封喉。"说着葛布龙缠从衣服中拿出一样东西来。
"......知道了,这样吧,你先下去,这东西朕先收着,这件事情朕不会就这么算了,必定会追查到底。"飒岚拿着那东西,脸色难看非常,一抚袖子:"你下去吧!"
等到葛布龙缠弓着身子退得看不见了,飒岚终于懒懒的开口:"我说......你们也该出来了吧,两个大男人捂在那后面,不热么?"
笙极和朔月就都笑嘻嘻的走了出来。
笙极说:"飒岚,你太过分,如此大事,也不知会我一声。"
朔月笑着说:"是你做人太差。"
飒岚不理他们抬杠,背过脸去,问:"那,是你们谁去动的手?"
笙极笑了一下,说:"是我。"
飒岚看他一眼,问:"为什么要用片雪松钉?"
"他们用片雪松钉杀人灭口,我现在假装杀人灭口,替你制造探听对方情况的借口。也用片雪松钉,这样不是正好么?一报还一报。"
"好个鬼!"飒岚瞪他一眼,说:"这片雪松钉的制材奇特,除了对方之外,理应无人拥有,我们也只有自五行尸的尸体上搜集来的五枚而已。给你这样使,岂不是宣布我们分明已经怀疑到他脑袋上?"
"咦?"笙极不可思议一样的看着飒岚,仿佛风沙迷了眼睛,他不认得此人。"飒岚,我有没有听错?正面的对决,不是一向被你青睐吗?"
"事关重大,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朔月收起笑脸,"笙极,你这一次,的确过了火。"
"我知道。"他格开朔月的手臂,直直的看向飒岚。"我当然会补偿。"
"好啊。"飒岚挑起眉毛,"到时候,对方有任何的动作,就都请你这位护国大将军一马当先,为朕排忧解难了。"
"--臣遵旨。"

朔月夜。
"你看,"飒岚伸出一只手臂指着天空,群星浩瀚,如无穷烟海。"朔月,这又是你的晚上。"
朔月没有看天,笑了一下,拿手指着棋盘:"你走不走?"
飒岚瞪他一眼:"......不解风情。"
他愣住,又马上仰天狂笑起来,他说:"天,你真的是飒岚,居然......居然连......哈哈哈哈哈......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这句话的?"
"跟你学的,"他淡淡的一闭眼,把棋盘拂乱了,"我认输。"
"这么快么?"
"反正也不过是迟早。"
"这不像你,"朔月闭上眼睛,问:"飒岚,你今天......是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朔月,记得不要背叛我。我,只有你一个了。"
"是,"他闭着眼睛,念着流逝的名字,"你母亲,你舅父,冀晨妃,大司空......都是我杀的,你身边的人,都是被我夺去了性命。而且连笙极,现在也变得不可信任,也是我的缘故。"他突然睁开眼睛,笑着问:"飒岚,要是有一天我真的背叛你,你会怎么样?"
他不说话,走到他面前,解开他的衣服,看着他的肩膀。--再没有能比这个伤痕更加犀利的剑口了。
伊笙极,楼兰中除了朔月之外,最会用剑的人。
他还记得,自己看到这个剑伤时说的话--"他刺你的这一剑,我会要他百倍偿还。"
他把头枕在那伤口上,良久。--"不要做这种假设,永远不要。"
他还记得,自己看到这个剑伤时说的话--"他刺你的这一剑,我会要他百倍偿还。"
他把头枕在那伤口上,良久。--"不要做这种假设,永远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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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飒岚不可置信的喝问。
"我说--煌吴,已经死了。"朔月吸了一口气,同样不可置信的回答。
"死了?这......这怎么会......"
"我问过太医了,太医说,死因是胎里带来的病。在战场上时,似乎就略有发作,待回来时,已经连话也说不出,人也不能认了。"
"......又一个......又了断一条线。"飒岚颓然的坐到椅子上,迷茫的问,"葛布龙缠那里呢?查得如何?那个异疆人是什么来历?"
"那个人......"朔月有些哑然,说,"他只是京城里的一个混混。"
"你说什么?!"飒岚又从椅子上跳起来,"怎么可能?!那那盒氤粉是怎么来的?"
"这......那盒氤粉,确实是那混混供给他的,至于那混混怎么得的手,这人死了......也就没法子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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