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春潮————雨蛾
雨蛾  发于:2008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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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哥,我们现在有......嗯,十七种花木了,和我的年纪一样耶,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收集满一百种,成为名副其实的百草园呢?"
宋潮音的力道很轻,带着仿佛催眠似的温柔节奏,欧阳春索性把眼合上,脸上挂着享受的舒适神情。
"等你一百岁的时候。"宋潮音轻笑说。
"啊!不要吧!"欧阳春夸张地惨叫。
"呵呵!不要动!不要说话!真不知你是怎么搞的,连嘴角旁边都被你弄脏了,真是个小泥猴!"宋潮音的丝巾移到了欧阳春的嘴角边。
"唔~~~~~!"欧阳春嘟起了唇,似乎在说,我才不是小泥猴呢!
宋潮音拿着丝巾的手停住了。
欧阳春的相貌并不是太出色,他有着一副对男孩子而言太过单薄的身腰,和一只太过尖细的下巴,如果他把眼睛睁开,那闪着水泽的带着些褐色的眼瞳就会忽闪忽闪地望住他,他的眼神纯净得如世上最高贵的琉璃,透澈得使他无法逼视。但此刻,他的眼已合上,他的唇高高嘟起,本是最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只是一个孩子式的特有的习惯,对他而言,却成了一种致命的诱惑。一股燥热感缓缓升起。
注视着那犹如邀吻的红润双唇,在一种神秘的咒术下,宋潮音慢慢地俯下身,他想知道,这朝思暮想的红唇是否真的有如想象般柔软、可口,只要一下就好,只要一下就好。
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宋潮音闭上了眼。
"宋公子,茶泡好了,请移驾过来这边。"
欧阳敏粉面含笑地走过来。
魔魅的气氛霎时消散,宋潮音的身体僵住了,他这是在做什么!宋潮音慌乱了。他深深地呼吸,极力平缓如擂鼓般的心跳,不敢再看也睁开眼正好奇地看着他的欧阳春一眼,急速地转过身。
"对不起,欧阳姑娘,在下刚刚想起来今晚衙门里还有点事,不敢再叼扰姑娘,告辞!"
"既然宋公子有公务缠身,小女子也不敢挽留,希望下次公子有空再到寒舍一坐,小女子和舍弟随时欢迎。"
"啊,好!再见!"
宋潮音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匆忙走出小院,只留下两个莫名其妙的姐弟。
欧阳敏收回留恋的目光,看向弟弟。
"说,小春,你又做了什么事?"
"冤枉啊,姐!我什么也没做啊!"
欧阳春好无辜,他也想这么问呢!宋大哥好好地帮他擦脸,姐姐一出现他就突然走了,是不是姐姐发花痴做了什么把他吓走了呢?他要是敢这么问出来,今天就别想吃到晚饭了。呜,他才是最可怜、最无辜、最不幸的那个人!
欧阳春捡起掉在地上的丝帕。
"姐,宋大哥为什么要走啊?"
"不知道。"
"已经这么晚了,衙门里还会有什么事情呢?"
"都说我不知道了!"
欧阳敏脸色很不好,上前从他手上夺过宋潮音的丝帕,回身就走。
呜,那是宋大哥给他擦脸的丝帕,宋大哥不要,就应该给他才对,姐怎么能拿走呢?
"姐......"欧阳春怯怯地唤道。
欧阳敏停下来。
"帕子脏了,我去洗一下,等宋公子明天来再还给他。小笨蛋,我又不是你,才不会随便私吞别人的东西呢!"
欧阳敏微笑,没什么好担心的,反正他明天还会过来,如果有什么误会到时再澄清好了!欧阳敏松了口气,不再理会欧阳春的嘀咕,进屋去了。
欧阳春冲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在新植好的海棠边蹲下,用手戳着娇嫩的花叶。"讨厌的姐,人家哪有随便私吞别人的东西!顶多是宋大哥买给姐姐的点心,我偷尝两块--不对,是宋大哥正大光明地喂我吃的,哪有偷啊!哼哼!"
第二天,宋潮音并没有来,欧阳敏笑了笑,安慰欧阳春说,宋公子一定是公事繁忙,今天没空过来了。
第三天,宋潮音也没有来,欧阳敏也只是淡淡一笑,随便安慰了欧阳春几句,便不再多说。
第四天,宋潮音仍没有来,欧阳敏笑了一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第五天、第六天,欧阳敏不时地借故到门边张望,盼不到最渴望的身影。
第七天、第八天,欧阳敏有些心不在焉,几次做针线活扎了手指。
第九天、第十天,欧阳敏从街上回来,兴奋地告诉欧阳春,宋公子刚破了一个大案......
然而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欧阳家的小院却始终没有再出现从前每到黄昏必会出现的身影,花儿们寂寞了,欧阳敏憔悴了,欧阳春愤怒了。
可恶的宋大哥,到底是怎么了嘛!也不说一声,就莫名其妙地走掉,就算生气也该有个理由啊!难道他再也不来我们姐姐了吗?难道他不喜欢姐姐了吗?
看了一眼姐姐怔怔地凝视着那方丝帕的悲伤身影,欧阳春再也忍不住了,叭地摔下没看几个字的书册,抢过那方丝帕,转身跑出门。
"小春?你要干什么?"
欧阳敏惊疑地追出去。
"姐,我要去找那个家伙,他要是再不来,我就不许他再上我们家的门!"
欧阳春跑得飞快,欧阳敏追到门口时他已跑到巷口,对欧阳敏挥了挥手,就再也不见了。
"小春!"
欧阳敏扶着门,忽然全身失去了力气,慢慢坐倒,她应该阻止小春的,欧阳氏书香世家,怎可如此没有矜持,向人垂怜!可是......可是她真的爱他,很爱很爱他,仅此一次,应该不要紧吧,爹爹,不要怪女儿不知羞耻!
隐忍多日的泪,终于滑过晶莹的面庞。
小春,她心爱的弟弟,能挽回她的爱恋,她的幸福吗?
欧阳春摔了一跤,膝盖都摔破了,裤管间渗出血丝,很痛,但比不上心痛。
该死!为什么不来呢?他不知道姐姐有多想他吗?他不知道自己有多想他吗?
家里很冷清,没有人再笑语逗他,没有人再买点心给他,特意买来的茶叶至今搁着,他曾经那么喜欢的茶,如今只有苦涩的滋味。
他一定要让宋大哥回来,姐姐还在家里等着他。
欧阳春爬起来,继续向前飞奔。来到宋府,管事说宋大哥还在衙门,于是他转身就走。站在两只威武的石狮子面前,看见那面巨大的鸣冤鼓,一个念头浮上心头。
嘭!嘭!嘭!
沉重的鼓声响起来,行人们纷纷停了下来,露出惊诧的神情,不一会儿,两个衙役走出来,看见是他,也都露出惊疑之色。谁不知道宋大人向来最庞这位欧阳家的小弟!见欧阳春面色凝重,连忙好生将他请了进去。
"堂下何人?有何冤情?速将状纸呈上来!"
不知是由于公堂的气氛还是怎么的,欧阳春发觉宋潮音一向明朗、温柔的声音此刻竟十分地低沉,隐隐还有点不耐烦之意。宋潮音头也不抬,吐出公式化的冷冰冰的言词,这般陌生而遥远的神情使欧阳春猛地心头一紧,一股恐惧感悄悄袭来。
"怎么不说话?哑巴吗?"
生硬的口气!泪水不觉在欧阳春眼中聚集。
旁边的衙役悄声道:"欧阳小哥,大人在问你话呢,快回呀!"
"我......"
欧阳春素来胆小,此刻身处这森严得有如阎罗殿的公堂之上,两边的衙役都板着脸,横眉竖目,手里还拿着手臂粗的长棍,唯一熟识的人却又对他疾言厉色,他不禁瑟缩了身子,再也说不出话来。
呜......早知道就不要击鼓,直接进去找宋大哥就好了嘛!现在,该怎么办啊?
宋潮音眉头越拧越深,他近来心情非常不好,自然也就没什么耐心慢慢问案,伸手把惊堂木一拍,喝道:"堂下之人再不说话,休怪本官将你乱棍打出去!"
没想到过了半晌那人仍不开口,宋潮音心下恚怒,正要开口赶人,忽听见一声细细的呜咽声传来,似乎有无限委屈、害怕,不由一怔,向堂下看去,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缩在公堂一角,不停地抽噎。宋潮音越看越觉得眼熟,向堂下走去。
"小春!"
宋潮音悔恨不已,见他哭得这么凄惨,心中大恸,连忙上前将他搂在怀中。
"不要碰我!不许你碰我!"
欧阳春泪流得更急了,胡乱地敲打着宋潮音的胸口,挣扎不已。
"你不是要将我乱棍打出去吗?你不是根本理都不理我的吗?你还来抱住我干嘛?你走开,走开!我讨厌你!"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好吗?"
"我偏要哭!反正你不要我了!我知道你讨厌我了!我就是要哭!哭死算了!反正也没人为我心痛!"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怎么能不为你心痛呢?傻瓜!你这个傻瓜!不许说什么死不死的!"
"我偏要说!我偏要说!"
这对白怎么听怎么象闹别扭的小俩口!听错了,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师爷和衙役们尴尬地站着,不知道要把视线放哪儿好,这堂还要不要继续开啊?
"你们先下去吧。"
宋潮音叹了口气,还是先清场再慢慢哄人吧。
衙役们松了口气,目不斜视,赶紧走人。
"你受伤了?"
待欧阳春发泄完,宋潮音从头到脚好好检视他全身,发现了他膝上的血渍,急忙小心地卷起他的裤管。还好,只是蹭破了点皮,流了点血,并没有伤及筋骨。
"还有没有哪里痛?"宋潮音软语柔声问。
听到宋大哥熟悉的温柔声音,欧阳春的泪更加扑嗽嗽地一粒一粒往下掉。
"这里,还有这里。"欧阳春乖乖地露出手掌和手肘。"好痛哦!"其实现在已经没有那么痛了,但看到宋潮音恢复了对他的好就忍不住想要撒娇起来。
宋潮音捧住他的小手,低下头轻舔他的伤,温热的舌在他掌上滑移,有点痒,有点奇怪的酥麻。
"宋......宋大哥,你在干嘛?"
宋潮音不答,渐渐向上舔吮,到达只是有些轻微擦伤的肘部,欧阳春可以看见从他口中不时探出的红艳艳的灵舌,轻轻地,象羽毛般拂过似乎越来越敏感的肌肤。不知为什么,欧阳春觉得有些热,心跳有些不规律起来。
"宋......大哥......嗯......"
宋潮音不知何时绕过手肘,在他内侧的娇嫩肌肤上轻舔了一记,欧阳春惊喘出声。那惊喘声带着欧阳春自己也不明了的情色意味,在宋潮音蠢动的心中投下一把火。
"宋大哥!"
欧阳春一向纯净的眼眸中此刻却布满了惊疑、惶惑与惧怕,宋潮音心颤了一下,情欲冷却。
"对不起。"
欧阳春不明白他为何要说对不起,但他能感觉到,之前那种燥热的难受感觉已经随之消散,不由得松了口气。宋潮音黯然。
"呀!"
欧阳春惊呼。宋潮音一把抱起他,向后堂内室走去。
"我带你去里面上药。"
上药是无所谓啦,可是,可不可以不要用这种姿势抱他?好象抱女孩子哦!但是宋大哥的脸色好象不太好,如果现在抗议他会不会生气?算了,还是不要了,宋大哥生起气还是很可怕的!反正没人看见!
欧阳春把头靠在宋潮音胸前,双臂环住他的颈项。嘻嘻,宋大哥看起来瘦弱,没想到还是蛮有力气的,居然抱得动他耶!换作是他,肯定不行。
而且,宋大哥的胸膛好宽、好温暖,靠得这么近,都能听见他的心跳声,砰咚,砰咚,砰咚......很规律,很沉稳,很有力......
他好喜欢宋大哥的胸膛,好喜欢宋大哥这样抱着他的感觉哦!
"宋大哥。"
"嗯?"
"你答应我,以后不可以这样子抱别人哦!"
宋潮音的脚步蓦地停住了。
"什么......意思?"
"你只能这样抱我啦!我喜欢你这样抱我!答应我,好不好?来,我们约定哦!"
宋潮音低头看着欧阳春,他象一个得了宝物的小孩子,一心只想要独占。
"好。"
我答应你,只要是你的希望,我什么都可以答应。即使,你并不明白这代表什么......
"宋大哥,你真好!"欧阳春在宋潮音的胸前不断蹭着,满足的叹息。
抱着欧阳春走进内室,扶他坐好,寻出药箱,宋潮音小心地替他上药。
"对了,宋大哥,你最近怎么都不到我们家来了呢?"
欧阳春终于想起此行的目的,问。
"你不来,我姐姐好失望、好难过哦!吃不下也睡不着的,整天就惦着你,恍恍惚惚的,你这个坏蛋,你这个负心汉,我今天就是来告你的!你始乱终弃!"
宋潮音失笑。
"是欧阳姑娘叫你来的吗?"
"当然不是,我姐是女孩子耶,她怎么能来,当然是由我这个弟弟出马罗!"
"那你呢?"
"呃?"
"你想我吗?"宋潮音定定地凝视着他。"你有没有......想我?"
讨厌啦!他怎么又这样看他!看得他心慌意乱,浑身燥热。
"有......有啦!"欧阳春躲开的他的目光,忽然想起,"对了!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不来我们家?"
为什么不再去?原因还用说吗!
早在一年前,他就把一颗心遗落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回了。明知道这是一份禁忌的爱恋,明知道这是一枚永远无望的苦果,他仍然无法自拔,深陷其中。以欧阳敏为借口,他贪婪着每一次与他的相见,看着他秀致的眉眼,看着他纯净的笑容,看着他活泼的身影,看着他的天真,他的无知,看着他的所有,却不敢将心情泄露分毫。
他不后悔自己爱上了这样的人,却每天每天地痛苦着,他没有机会奢望将来,他没有可能幻想永远。
这是禁忌,这是罪恶,这是不容于世俗的背德,这是不能见光的永远的黑暗!而他,没有勇气面对。
而他,这个纯真如婴儿的稚子,能接受吗?会不会鄙弃?会不会厌恶?
"快说呀!为什么不来?"
欧阳春摇着他的手。
宋潮音反握住他的手,盯着他的眼。
"因为我喜欢你。"
眨了眨眼,欧阳春不明白这和他不来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喜欢你!"
捧住他的脸,宋潮音缓缓地向他靠近。一年了,让他就此做个了断吧。是悲?是喜?是希望?是绝望?是两情相悦?是从此陌路?
做个了断吧!
将唇贴上欧阳春的,没有反抗。
将舌慢慢钻进微启的小口,四处游探,仍是没有反抗。
将那小小的柔软的身子紧紧抱入怀中,顺从长久以来的渴望,狠狠地、用力地、缠绵地,吻住他。
这唇,一如想象般的柔软,甜美。
攀住那小舌,纠缠着,与自己共舞。
你没有拒绝我,是代表接受吗?
我爱你,小春,你也爱我吗?
感觉到怀中的身子瘫软,宋潮音抬起头,万分不舍地离开他的唇。欧阳春的脸上染满红潮,小嘴张大的拼命呼吸着,一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
"宋大哥......"好奇怪,宋大哥为什么要把舌头伸进来?好难为情!
"叫我潮。"宋潮音一手轻拍他的背,一手轻抚他被自己吻得红艳诱人的唇,声音沙哑,"叫我潮!来,叫叫看。"
"潮。"
欧阳春不明所以,惯性的服从。才刚出口,宋潮音再一次吻住他,比刚才更激烈、更热情,欧阳春几乎要再次窒息了,幸好宋潮音及时放开了他,让他呼吸。
"你也喜欢我,是吗?"
"是啊!所以你不能不理我,你不理我,我好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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