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木溪惊慌不已,忙推辞:“明玉姐,我恐怕担不上‘上宾’。”
买东西打折不说,卖东西还能多得利润,有求必应,这样的待遇太过优渥,唐木溪有些承受不起。
温明玉缓缓摇头:“小师妹莫要妄自菲薄,地阶炼丹师也好,铸器师也罢,我见过不少。但年轻如你者,却从未有之。”
吴渊也是附和:“仙子莫要推辞,奉为上宾反而是我聚宝阁占了便宜。”
以后有稳定的地阶丹药和法器货源,自然是他们得利。
先前还只以为这两位姑娘沾了阁主的光,如今看来竟恰恰相反。
吴渊心中暗叹,后生可畏。若他妖族也能如此,恐怕当初就不会分裂成东西妖域。
见他们两个均是劝说,唐木溪有些拿捏不准,索性看向姜垠。
“应下无妨。”姜垠点头。
唐木溪思索片刻,只好答应接过玉牌挂在腰间:“既然如此,木溪恭敬不如从命。”
卖了仙元丹,得到不少好处,唐木溪心里美滋滋的,连吃饭都更加有胃口了。
这边事了,姜垠便开始准备敲诈了。
“前段时间,你托我寻找你姨娘一事可还记得?”姜垠悠悠开口。
温明玉点头:“自然记得。”
这段时间姜垠没少向她打探寻找之人的信息,温明玉自知隐瞒不得,索□□代了大部分。
如今特意将她约出来……
温明玉眼前一亮,压下内心的激动,滚了滚发热的喉咙问:“可是有消息了?”
姜垠淡淡点头:“有,但不全有。”
温明玉狐疑:“何意?”
姜垠勾了勾唇角:“看你。若有报酬则全有,甚至还能见到人。若无报酬……便说不准了。”
得嘞,要钱是吧。
说得拐弯抹角,不就是不想白白干活吗。
温明玉忽然有些后悔在她面前泄露聚宝阁阁主的身份。
这对师姐妹根本是两个极端,一个天真坦率,毫无心机,一个心思缜密,狡猾奸诈。真不知道这样两个迥然不同的人,究竟是怎样和谐相处的。
温明玉总感觉唐木溪那傻丫头会被姜垠狠狠地欺负。
“嗯,报酬,自然是有,毕竟是温某有求于人。”温明玉话不敢说太死,问,“姜小姐想要什么?”
虽然语气仍然谦和,但任谁都能看出内里的不情愿。
姜垠笑了笑,十分狡诈:“两条魔脉。”
温明玉一僵:“魔脉昂贵,我虽有办法得到,但两条……会不会太多了一些。”
“多么?温小姐与姨娘亲情如海,岂能用价值去衡量?”实际上姜垠只需要一条,开口两条不过是讨价还价的套路罢了。
像温明玉这样常年与生意打交道的人,多半狡黠。若一开口只要一条,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地砍价。但若要两条,再经过善解人意地妥协,对方便会答应了。
不能让自己过于好说话,才能保持对峙中的上风地位。
温明玉谦和的表情完全破碎,秀眉拧着,一脸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来的模样。
她能怎么说。
用价钱衡量亲情,不论说多说少,都是错误。
姜垠静静等待一会儿,发现温明玉竟然当真没再吭声,心里微微惊讶。
没想到她还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当魔君久了,就变得冷酷起来。现在除却唐木溪外,姜垠可以做到毫不犹豫地跟任何人翻脸。
“可有难处?”她问。
“实不相瞒,一条尚且能拿出,两条就要花些时日了。”温明玉坦白。
“这样啊,那难办了。”姜垠佯装苦恼,挣扎半响才道,“其实我也并非不讲理,只是最近修行出了差错,没有魔脉恐怕再难修行。不若这样,你若能将黄泉水和寒玉丝交与我,一条魔脉也可。”
温明玉一听事情有转机,顿时抬起头,问:“黄泉水加寒玉丝?你确定?”
黄泉水和寒玉丝虽然也昂贵无比,但跟价值远不如一条完整的魔脉。这样的让步太大,以至于她怀疑姜垠脑子烧糊涂了。
“自然确定。”姜垠淡笑,“毕竟你我朋友一场,往后小师妹还需???你帮衬。”
不再需要付两条魔脉,温明玉心里舒服多了,又恢复成彬彬有礼的模样:“姜小姐说的是。”
“过些时日,我将带上礼品前往浮游仙岛拜访,届时可莫要推辞。”
“自然。”
从珍馐楼出来,唐木溪才慢慢回过味来,瞪大眼睛问:“师姐,明玉姐的姨娘该不会是师尊吧?”
两个人都姓温,应当不是巧合。
“不然呢。”姜垠轻扫她一眼。
不然?能有什么不然?
她只是觉得,大魔头太不厚道,竟然借这个敲诈温明玉一整条魔脉。分明人家现在就在仙岛上,即刻去寻,甚至不需要花半点钱。
但她没敢说,怕师姐不问温明玉要问她要。
然而她即便不说,姜垠也知道她心里所想。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若觉得过意不去,将寒玉丝还我。”
因为寒玉丝就在聚宝阁中,方才吃过饭后,温明玉立刻让吴渊将东西送了过来。
原本珍贵到无价的鲛绡,如今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手。
唐木溪嘿嘿一笑:“我错了嘛,寒玉丝是给我们俩做衣服用的,师姐真要的话且等等,等我做好自然会给师姐。”
届时还将参入护心鳞和鸿鹄尾羽,这件法衣将会前所未有的奢侈豪华。
姜垠无奈,发现自己越来越拿唐木溪没有办法了。
有人这样全心全意地对她好,她着实不知如何应对。也只能在某些不打紧的时刻,戏弄拿捏了。
“遭了!”唐木溪忽然顿住,一脸紧张,“我方才忘问白灵了。”
算算时日,白灵已经被带走了一两个月。如今温明玉回来了,小雪狐却不见踪影,莫不是当真被强行扣留?
姜垠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原来是那只狐狸,顿时放松下来,一边慢悠悠地走着,一边道:“不会有事,白灵多半已经被带到妖域,等过段时间,一切都处理好应当就会回来。”
“不过是藏匿耳朵和尾巴,用得着这么久吗?”唐木溪小声嘀咕,显然对姜垠的话并不满意。
“隐去兽耳狐尾自然用不了这么久,但既然都带去妖域,怎么可能只为这点小事。”姜垠见唐木溪不解,笑道,“多半是要查雪狐的来历。西妖域之中,除却学识渊博的大长老之外,只剩下西妖王有机会接触神兽一事。”
“若查不出什么还好,可若当真查出神兽血脉,恐怕白灵就当真难以回来。”
妖族最为尊崇血脉之事,在神兽尽灭的现在,但凡有一点跟神兽血脉沾边的妖族都被尊为贵胄,地位显赫。
青鸾一族能在神狐凤凰灭亡之后坐上王族的位子,便是当年神凰赐血的缘故。
不过据说上万年前,古域曾降下一位真神,就连神兽也俯首称臣,不知是真是假。
姜垠思绪渐远,忽然察觉唐木溪久未说话,低头一看,竟是被自己说得伤起心来,顿时无奈,出声安慰。
“一切自有定数,该来的总会来。”
第67章
返回飘渺峰后, 唐木溪将极寒冰髓放入寒潭之中,与绮罗青莲相护滋养。
这段时间经过温斐和她的接连使用,寒潭力量已经有减弱的趋势, 如今加入极寒冰髓, 可以慢慢地弥补回来。
唐木溪大为满意。
由于师尊的护元阵还未曾成功转化成符箓,她没有办法第一时间炼制法衣, 索性暂且将事情放到一边继续修炼。
晋级金丹之后,灵海更加开阔, 唐木溪本就悟性极好, 如今修炼起来自然事半功倍, 不过几日就感到力量又增加一些。
但修炼速度太快并非全是好事,不能融会贯通的话, 空有修为也无济于事。因此唐木溪不得不刻意减少修炼时间,每日里多巩固基础。
姜垠这边也空闲起来,魔脉还未到手, 每日只能在晚间吸收少许月华修炼。白日清闲,见到唐木溪拿着幻神挥挥砍砍,不禁就起了切磋的心思。
一板一眼地练习招式,哪有实战来得朴实。
于是这天,她一早便带着武器来到练武场等待唐木溪。
唐木溪照旧去药园照料灵植,回来时见到姜垠也出现在练武场, 有些好奇:“师姐也来练刀吗?”
姜垠摇头:“练刀无趣, 我来跟你切磋一下。相处甚久, 同门之间却未过招,实属不该。”
唐木溪一听, 愣在原地, 好一会儿才堪堪回神, 满心惊骇:“跟、跟我?”说话都有点颤。
“师姐莫要开玩笑,木溪学艺不精,很弱很弱很弱,哪里敢做师姐的对手。”
虽然她和姜垠都是金丹,并且因为最近勤于修炼的缘故,小境界上还比对方稍高一些。但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是姜垠的对手。
一个正儿八经地厮杀磨练出来,一个却整日打坐修炼,力量相差不是一星半点。
姜垠见她不敢应,稍稍凝眉:“我又不会吃了你,只是过招。相互切磋,总比你独自不得章法地练剑要进步得快。”
见到唐木溪还想说些什么,姜垠直接的打断:“莫要多言,若你不出手,我便要出手了。”
唐木溪苦着脸,心里十分不情愿。
这哪里是练剑?
分明是就是挨打啊!
但任凭她如何不愿,也知今日怕是逃不掉了,只能拿出幻神。
“师姐,我要上了。”
说完这句,她直接拉弓,远远地连射三发箭矢。
幻神本就有弓和剑两种形态,与其傻乎乎的近身拼刀,倒不如拉开距离发挥弓箭的优势。
三发箭矢以灵力凝结,散发着丝丝柔和清凉的气息,如同唐木溪本人一般,温柔如玉。
这一击来势汹汹,速度极快,但到底顾及情谊,未敢使出全力。
姜垠只是足尖轻点,不过几个闪身就躲过这一招,并且速度不减,急速前进,眨眼间就来到唐木溪面前。
“莫要顾及,我身上有囚魔刀,幻神伤不到我,尽管出力。”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未开封银刀,以刀背在她的肩膀上轻打一下,以作惩罚,“拉开距离的想法不错,但未能形成倾轧之势,容易给敌人反手的机会。”
唐木溪肩膀一痛,连忙将幻神化为剑刃,偏身去刺姜垠。
既然伤不到对方,那她也不再顾及,尽力地发挥幻神力量。
这一剑力道不错,姜垠赞许,耐下性子跟她过了几招。
唐木溪自知打不过姜垠,在剑法上被压制之后一直寻找突破的契机。
忽然,趁姜垠与自己的刀剑拼在一处时,从怀里扔出一张符箓。
最近唐木溪已能绘制地阶中品的符箓,威力巨大,姜垠不敢托大,忙催动囚魔刀趁着符箓未曾引爆之时强行斩断。
然而她不知,这只是引蛇出洞的诱饵。唐木溪趁她回防的功夫悄悄摇动腰间的玄天铃。
铃声清脆,蛊惑人心,转眼间就把姜垠拉入幻阵。
唐木溪见她手上动作一顿,知道她中招了,心里一喜,忙以手指并刀,去打姜垠的脖子。
这一下若能击中,便可算她的胜利。
不曾想还未来得及碰到细嫩脖子,另一只玉手便抢先一步拨开她的胳膊,不偏不倚地抵在咽喉。
唐木溪一僵。
“你输了。”姜垠嘴角轻轻勾起,圆润的指尖还轻轻碰了碰隐藏在细腻皮肤之下的喉咙,像是羽毛扫过,酥酥痒痒。
唐木溪不高兴地抿唇:“方才师姐分明中了我的幻阵,为何这么快就醒来。”
那可是地阶的玄天铃,莫说金丹,就连元婴化神都难以逃脱。
姜垠感觉到指下的嗓子细微滚动,放下手,淡笑:“我的灵海常受囚魔刀守护,你方才的摇铃的动作太过明显,我已有防备,自然难以入阵。”
不过她也是占了神器的便宜,若换个寻常修士,应当真的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唐木溪轻哼一声,气呼呼地盯着漆黑的刀身:“平日里那般喜欢我,到了关键时刻却不帮我,好你个囚魔刀,以后休要再来跟我撒娇!”
囚魔刀:……是不是输不起?撒气怎么不去找你师姐啊!欺负它一把刀做什么!
姜垠又道:“战术不错,但还需磨练。明日起每天早晨来练武场等我,我会教你如何在实战中发挥幻神和你自身的优势。”
“啊?还来?”而且是每天?会不会有点过分。
姜垠勾唇:“嗯,到我满意为止。”
翻译:到她不想玩为止。
唐木溪欲哭无泪,一想到每天早上起来都要挨一顿毒打,整个人都不好了。
“师姐,教归教,咱们不动手不行吗?”她试图垂死挣扎。
姜垠挑眉:“不行,莫要偷懒。”
接下来几日,果真如同姜垠所言,每天吃过饭后,她都会一大早到练武场等待。随着挨打次数的增加,唐木溪越发不想去练武场,只好在药园里磨蹭,东躲西藏。
然而到了时间,不管她躲到哪里,姜垠总能将她揪出来。
这样,名为实战教???学,实际上是挨打训练的日子过了三天,温斐终于改好了护元阵。
她一出来,唐木溪就像见到救星一般,扑到她怀里:“师尊!你终于出来了,徒儿好想你啊!”
每天做梦都在想,想等温斐出来后,名正言顺地推掉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