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无有。你便代本宫主与泰武掌门一战吧,点到为止就好,可别伤了泰武掌门。”颜彩漪轻笑,语气轻松,似乎笃定泰武掌门不是对手。
如此傲慢自大的态度让泰武一派的人甚为不爽。他们当即撺掇泰武掌门应战,其他看热闹的宾客亦继续起哄。
本来泰武掌门是打算让翦瑀出手,好引出翦瑀心中的“魔”,让其彻底蜕变为黑斑,若能大闹一场,让百灵翻不得身更好。但现下恐怕要先收拾喽啰,若这小子败北,百灵宫不会坐以待毙,必会派出翦瑀来证明门派实力,否则就算恒桀再如何想提拔百灵宫,不能服众,百灵宫也坐不稳高位。
思绪一瞬,泰武掌门轻咳一声,道:“好罢,既然阁下这般豪勇,本掌门就与你较量一番。放心,本掌门会点到为止,绝不会伤了你这细皮嫩肉。”
好一通嘲讽,然离朝依旧神情淡淡,浑不在意,她只是不咸不淡地开口说了一句:“光比试无彩头多没意思,不如这样——我败北,百灵宫退出武林盟,阁下败北,泰武门退出武林盟,您觉着如何?”
“厮——”众看客倒吸一口凉气,心道:玩得这么大?
当然,看热闹的自是乐得如此,于是皆把目光投向泰武掌门。
泰武掌门就是想拒绝都没脸开口,只能一口答应,方显豪气自信。
“阁下甚是爽快,那么就开始吧。奉劝阁下尽早用全力,否则您撑不过晚辈三招,到时可别怪晚辈不给您留情面。”离朝边说边向对面的人抱拳致敬,口气大得让旁观者觉得可笑。
“哼,多说无益,出招罢!”言讫,泰武掌门摆好架势却未动,显然是打算让对手一招,作风可谓君子,博得众人些许好感。
只是其话音刚落,众人就觉眼前一花,紧接着就有人惊呼,众人赶紧偏眸一看,但见那大兜帽已至泰武掌门身前,推出绵绵一掌,似慢实快。
泰武掌门身子僵硬,来不及反应,只得聚气硬抗。
绵绵一掌打在胸口,泰武掌门猛地吐出一口血,踉跄地后退两步。
“这一招为试探,下一招晚辈可就不给您面子了。”
此时无人再觉着大兜帽口气大,只一边暗道“莫非百灵宫真的藏龙卧虎”,一边担忧地看向泰武掌门,觉得泰武门是完了。
结果一看,众人傻眼,这泰武掌门被一团黑气包裹,黑气好似长着猛兽的獠牙,让人见之心惊又胆颤。这时他们才回忆起不久前武林盟主说过“白虎追着有邪气的人咬”,莫非泰武掌门真的是邪道?!
还未想出个所以然,那斗武二人同时出招,一出拳一出掌,交锋之际掀起阵阵风,刮得众人睁不开眼。
待风平,只见大兜帽仍好好站立,泰武掌门却已是倒地不能起,黑气铺洒在地,仿佛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
一时间鸦雀无声。
少时响起掌声,恒桀发大笑,高声一语:“今日泰武门被逐出武林盟,可还有想挑战五大派之一百灵宫的?有本盟主作证,你们尽管挑战,哪派能赢哪派就能取而代之!”
语落半晌,无人响应,恒桀便向颜彩漪又一抱拳,说:“本盟主的礼送完了,请颜宫主继续喜贺罢。”
他说完即至预留的座位坐好,离朝也抱了下拳,回到原本的席位,牵起君姑娘的手。百灵宫弟子则匆忙将泰武门人及其掌门请了出去,白虎则伏在恒桀脚边,老老实实。
众人是不敢再哄闹,却也不敢上前喜贺,于是太行宗这时打头,送上贺礼十数件,其中包括宝剑、秘籍、结盟书、金银、字画等等。之后大小势力跟着喜贺,这成亲礼才总算是顺利完成。
成亲礼毕,宾客吃席,主人敬酒,随后宴席散,颜彩漪带着翦瑀去休憩,于寝屋门口碰上王公项,王公项手上拿着一卷羊皮纸以及又一瓶血,还背着一个包袱。
“今日进行仪式吧,顾寨主送来钟家改命阵谱以及器具,眼下又星象清明,赤青星也在此地,加之你二人大喜压霉运,再好不过。”王公项面色苍白,气息略显虚弱。
“好……你没问题吗?”颜彩漪应着,有些担忧。
王公项轻笑,看向翦瑀,此时的翦瑀眼神深邃,全身上下半点正气也无,头顶更是一片漆黑,若不细看,定瞧不见半点星辰亮光。
“我无碍,她已耽误不得。”
闻言,颜彩漪偏眸瞧向心上人,只见翦瑀面无表情,邪气藏于眉宇之间,就连往常再温暖不过的手如今也是冰冷异常……她握紧她的手,郑重应声:“嗯。”
是夜,星象变幻,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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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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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重回故地
在百灵宫小住两三日,离朝二人辞别颜彩漪,准备前往卫凌关。
这两日有不少赤网人暗访百灵宫,其中就包括许久未见的伍武。去年的武林盟会仍是历历在目,可他们彼此之间却多了一分陌生,毕竟彼此都经历许多,改变不少。
他们叙旧时基本只是询问对方如今过得如何,之后又有什么打算,说实话,已是很难聊上几句闲话,不过谈及公事倒是滔滔不绝。
伍武此次前来是代表赤网给颜彩漪送贺礼,因为不想在大众面前露面,所以他才推迟几日来拜访百灵宫。赤网的贺礼很是丰厚,约莫有不少伍武亲自准备的贺礼,其中最重要的即是将百灵宫吸纳进赤网的情报网,这样百灵宫就有作为一个大派的暗部实力。
而赤网和武林盟上层之所以都扶持百灵宫,是因为要稳定武林盟,进而稳定正道。离朝明白,武林盟有生乱之危,根本原因不在于恒兄的行事作风引人不满,而是在于上层空虚,威慑力不足,底下人欲往高处走,必会生出不少歪心思。
因此既要扶持百灵宫,又要让百灵宫展现作为大派的实力,震慑蠢蠢欲动的中小门派。掌门大婚的喜贺,以及恒兄送来的白虎,促使反抗派与百灵宫正面抗争,由百灵宫打击反抗派的气焰,瓦解反抗派的同时助百灵宫树立威信,一箭双雕。
约莫恒兄是打算让翦瑀上场,可惜翦瑀情况有异。说起翦瑀,离朝想起彩漪妹妹她们成亲后的第二天,再见翦瑀时,之前那股异样的感觉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没由来的亲切,奇怪的是翦瑀很虚弱,且内力尽失。
好在彩漪妹妹她们并不在意,反而很是高兴,也不再那般让人担忧,或许她们是用翦瑀内力尽失为代价换得了什么,并且还是借自己的势。离朝有此猜测。
话说回来,仅仅是百灵宫重回大派对稳定正道而言显然不是很够,恒兄也说了五大派,那么另一个会是谁?
答案在意料之中,伍武告诉她,是名士楼。名士长老,原黑斑一党的风雷羽士齐不才很快就会去找恒桀,顺便补送贺礼予百灵宫,并告知天下侠士——在颜宫主大婚时闹事未遂,被太行掌门一支笔戳死的正是前邪道景焕,他们派去喜贺的人乃是被景焕于途中杀害后取而代之。以此来打消中小门派对太行和百灵的猜疑。
除了这些事,伍武还给离朝带来两个瓷瓶,且告知她在与黑斑大战前将瓷瓶中的血涂抹在剑上,另外让她们抓紧带着两块玉令前往卫凌关,让卫家军准备在秋末的天下之战中协助北炎王。
离朝这才匆忙带着君姑娘前往卫凌关。至于留下线索,尽量自然地暴露行踪引黑斑出现一事,在天下之战后再继续也不迟。
…………
十数日的快马加鞭,中间还走了趟威灵地宫,她们终于重回故地。
于关外遥望“卫凌关”三个大字,不论是离朝还是挽君衣皆有些感慨,彼时来此是无奈之举,在此地被卷入一场多方博弈,结识不少人,发生不少事。她们犹记得那时赵锋的凶恶,以及某傻瓜当初的奋不顾身。
现下想想,卫凌关兴许就是她们命运的交汇点。虽然她们在凤羽山时便是一路,但那时还有白卿他们在,而在卫凌关她们只有尚不熟识的彼此。自然不能忽略魏靖琳、周烐他们的帮助和照顾,可最终能够一同前行的依旧只有彼此。
“君姑娘,我很庆幸。”庆幸离山后的三年未找到师傅,而是在那个秋天,途径十里林,走过威灵镇,相识在凤岭,同行自卫凌。
离朝的下颔抵着自家妻子的肩膀,眸中似泛着水波,水波荡漾,映着光,卷着爱,说着情。
“我,亦是。”亦是庆幸在那个秋天下山寻娘亲,庆幸在凤羽山与师姐分别,也庆幸能从此处开始与离朝相伴同行。
挽君衣嫣然浅笑,抬手捏了捏心上人的脸颊,柔声细语:“离朝,今后我们也会一直同行,直至……”
“天荒地老。”离朝傻笑着说出她心中所想,又紧接着反驳,“天荒地老怎能够,不论是走在生路死地,还是顺行历史长河,我都会陪你同行,无有绝期。”
就算需要漫长的等待。
“好,不许反悔。”挽君衣垂眸,掩不住欢喜与动容,藏不住对来日的期盼,同样也免不得担心与疼惜。
漫长的等待是不见血的折磨。
“不用担心我,我知道你在就好,只要你在,一切苦难于我来说都不算什么。”
“嗯。”
马蹄声悠悠荡。
她紧抱着她,贪恋她的味道,珍惜现在的一切,将点点滴滴铭刻于魂灵。
她倚靠着她,不舍她的温暖,沉浸于此间美好,将此情此爱寄寓于魂灵。
马蹄声渐息止。
一阵风来,带着喧嚣,无情地打破美好意境。
“臭老头,还想困住我等,真他娘的白日做梦!走,让臭老头自己一个人烂在黄沙里!”
有三个年纪不小的人骂骂咧咧地跑出关卡,守兵不能阻。
见此,离朝和她的君姑娘齐齐叹气,旋即她忙扯缰绳,打算让路,回头晚上再与君姑娘谈情说爱,嗯,一定要在床上好好谈一谈。
(床上?挽君衣表示:疑惑,紧张,羞涩……)
正兀自念叨着,一道震天响的熟悉声音刮过耳畔。
“离朝——快拦下他们!”
“哼,谁拦都没用!”脾气暴的老伯当即瞪了眼挡路的两个小姑娘,气势颇凶盛,大喊,“若想拦路,休怪老夫不客气!”
不客气?对谁?离朝挑眉,连剑都不拔,光是盯着打头的暴躁老伯。
仅是如此就让这三个气势汹汹的老伯停下脚步。他们倒并非是被离朝的气势吓到,且离朝根本一点气势也无,然而他们却动不了,像是有人在死死抓着他们的脚一样。
三个老伯先是一愣,随即齐齐爆发大喝,勉强前进一两寸,一两寸便已是大汗淋漓。
这时马蹄声靠近,周烐已驾马追至。他见状也是一愣,接着发出大笑:“哈哈哈哈哈,怎么不跑了,三个老顽固,知道老夫的厉害了吧。”
“呸,你这臭老头厉害什么,是这小姑娘有古怪,要说厉害也是她厉害,干你他娘的何事!”
这位暴躁老伯嗓门颇大,几乎句句声嘶力竭,让听惯了君姑娘温声细语的离朝很不喜,自然她喜静的妻子亦感不适。于是离朝便温柔捂住怀中人的耳朵,并释放武压。
武压一放,原本只是动不了的三个老伯霎时脸色一变,皆看向离朝,咬牙说不出话。
“哼,在小小主人面前还敢造次。”周烐至近前,下马,向离朝抱拳,“参见小小主人。”
“义父,我都说多少次了,不要唤我小小主人,也不要向我行礼,哪有父向女行礼的道理?”
离朝边说边扶着君姑娘下马,并无责怪之意,这番话也是说给几位老伯听的,提醒他们对义父客气一些。
此外,离朝隐约猜到了这三位的身份,恐怕他们都曾隶属卫家军,而且与义父在卫家军中应属于同级。
“哈哈哈,义父这么久没见你,多少带了点生疏和客气,以后你常来看看义父,义父就不客气了。”乃是变相示意离朝常回卫凌关。
对此,离朝笑而不语。
“不多说了,离朝,把他们放了吧,这些老顽固也算是你的叔伯,给他们些面子。”说罢,他又转头对这些老战友严肃道,“你们也别跑了,卫公的曾孙女在这儿,你们再那么顽固就是对卫公不敬。”
提到卫公,三位老伯松开牙关,怒气渐消,看来可以放了。离朝便收回神识,自然无有完全放下戒备。
压制消失,三位老伯皆站得笔直,哪怕他们此刻应该因方才的抵抗而气力不足。
静默两息,他们齐齐向离朝抱拳行礼,和周烐一样称她为小小主人,不过他们并不像周烐那样存有恭敬之心,或者说尚未完全认可离朝。
察觉到此,离朝倒是不介意,只要他们不影响天下大局就没问题。
可惜……
“这事绝不可能,我等早已发过誓,再不上战场、动兵戈,就算是小小主人的请求,就算帮的不是乾,就算有玉令,我等也不应背弃誓言。至于我等手底下那些兵,你们也别想,他们好不容易脱离战场,娶妻生子过平静的日子,别再把他们卷入权势纷争。以上,恕老夫无礼。”
言罢,这位暴脾气的胡姓老伯就闭紧嘴阖上眼,一副不愿再多说,不管他人说什么都不会改变想法的模样。
在他的左右两侧分别坐着另外两个老伯,其中一个人瞧上去很是瘦弱,姓公林。周烐偷偷告诉离朝,公林是当初卫家军年纪最大的副将,并且人狠话不多,据说论武,卫公都要惧他三分。离朝也能感觉得到,方才以神识压制他们时,压制公林老伯比压制另两人要费力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