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你不是我,就找不到我。”
“可我又如何是您呢?”离朝不解。
“吼呵呵,你可让我变成你,或是让我不是我。”
更是荒谬……
离朝彻底糊涂了。
“咳咳,最后一炷香。”毕竟只是有目的的助兴,不得耽搁太久,于是贺致铭命人点上一炷香。
她自是听见,遂生出几分急切来。其实倒也不必如此,左右不过一次助兴切磋,可她觉着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变得更强的机会。
只有不断变强,强到无人可敌,她才能保护好君姑娘,才能铲除黑斑星,结束乱世。
想到心上人,感到迷茫的离朝向君姑娘所在之处望去,在毫无阻碍地与那双靛青明眸对视之时,似乎世间只剩下她与自己,周围的人影与嘈杂尽皆消失。
并且,好似能听到君姑娘的话语——“傻瓜,莫执着他物,以天目观之。”
眨眨眼,离朝心下念着这句话,恍然大悟——自己太过于执着气了,竟是与先前那影伍一样“睁眼瞎”。她当即转头,不再感气,然依旧看不到老前辈?
以天目观,风作我,让他变成我,让他不是他……
——“蒲婆婆,为何我在阖武之境,藏了所有的气,您闭着眼还是能打到我?”
——“哼,一是老婆子我‘眼高于顶’,二是你处在我之气域中,还想不被我感察?”
气域。
当时离朝自是问了“气域为何”,可惜蒲婆婆只回答“自行领会”,而后就毫不留情将她打晕,待醒来后她忙着思念君姑娘和做功课,逐渐遗忘了此事。
现下她倒是有些开悟,遂挽了个剑花,剑势发。同时那一炷香也即将燃至底根。
“呼——”
几道剑风沿着天地浑圆的边溜过,离朝轻功一起,跃至半空,终于在自己营造的剑风之圈中瞧见了老前辈。旋即急忙落地,她向老前辈所在方向抱拳一礼,香亦在此时燃尽。
“吼呵呵,小友,藏于你之气势,无往而不利。”
言罢,冉廆下台,离朝亦郑重道谢后迈步离开。她本想到君姑娘那里去,可惜被太行道长盯视,无奈只好回到自己的伍。
接着,百灵宫宫主颜兮绫飘落于天地浑圆,念起“翦瑀”二字。
此二字一出,着实是让观者哗然,不过听到些风声的倒是不意外。毕竟叶漪会音攻之术,相貌又与颜兮绫如此相像,不难猜出她与颜兮绫是何关系。
且前些日子景焕刚以“将娶百灵贤妻之名”邀请不少侠士吃酒,近几日他未过门的贤妻就和太行道长卿卿我我,不难猜出景焕被横刀夺爱,百灵宫宫主欲来考较新女婿。
知情之人皆是瞪大眼睛看热闹,顺便小声地议论“可怜”的景焕。让那望雨先生面色着实好看,拳头亦攥得咯咯作响。
而颜彩漪瞧着娘亲与自己夫君对峙,颇为紧张。
台上,翦瑀向颜兮绫抱拳行礼,礼毕后有点踌躇,不知该不该拔剑。
“拔剑罢,让本宫瞧瞧你的真本事。”
闻言,翦瑀拔出钟毓(音同玉)剑,霎时其身影隐于雾中,朦朦胧胧。
此乃众观者第一次见。且离朝与伍氏兄弟甚为惊讶,因为这雾乃凝实成象之气,也就是说翦瑀要么已至往先天,要么其对气道之造诣远在他们三人之上。
见状,颜兮绫唇角微扬,安下一二分心。旋即她起剑作舞,唱着婉转小曲率先出招。
“风摇曳,群芳园,俊蜂安采一蜜香?”
白澜与钟毓擦身而过,本已错开剑势,然钟毓突兀地回转,“当”的一声撞于白澜上,颇重。
轻轻一笑,颜兮绫挑开他的剑,又唱:“花园乱,牡丹败,可有雨露奉怜爱?”
又一声脆响,翦瑀行以阳刚之招。
“鸳鸯飞,旧巢弃,可愿草木新家安?”
语落,脆响复又即起。
颜兮绫微笑闭目,收剑归鞘,道:“便到此罢,本宫厌了。”
言罢,她转身离开天地浑圆。至于翦瑀则向其抱拳躬身,行之大礼。
这般哑谜打得众人是云里雾里,亦不待他们思量几息,最后一位掌门上了台。
相胥。此人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作为名士楼新楼主,他无有什么亮眼功绩,亦鲜少露面,在江湖上又无甚威望,武功亦是未曾展露,不知深浅。且其年纪还不算大,无有阅历丰富一说,容貌也不出色,似乎身世也不显赫,真真是让人不知其是如何坐上楼主之位的。
就有不少人猜测其武功高深,可他又自称武功不及名士前五,不论属实与否,作为楼主这般“自谦”都让人莫名其妙,贺致铭尚且不言自己武功差。
此间终于得着机会见这相胥斗武,众观者可是瞪着眼瞧仔细。让他们高兴的是,相胥之对手乃是那位狠人冬晓。
可惜相胥是真不好面子,被冬晓打得节节败退,很快就自甘认输,不过一炷香的工夫。
这前戏真可谓草草收场,说书先生都不知这最后一场该如何讲出去。
好在鼓声匆忙又起,今日斗武正式开始。
第一轮的第一场就是太行主伍对战名士主伍,让观者大为吃惊。
就连景焕都瞪着眼,一副遭雷劈了的模样。
而太行小长老聂禾笑呵呵地站于天地浑圆一侧,扬声道:“景焕公子,可愿与在下切磋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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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感谢评论收藏灌液的小天使们*^O^*
本章冉廆教导离朝是不是让人迷惑?我写的时候也迷惑hhh现在倒是可以用灵魂能量来解释了。
首先藏锋门绝对是一个修“我道”的门派,也就是他们更关注自己的内里力量,由此产生两种流派,一个是专注于气的藏锋,一个是专注于势的扬锋,他们二者是有互相渗透的,只是擅长的方向不一样,本质相同,都是利用灵魂能量。
《金丹诀》中的“与天同质”表面上的意思是离朝理解的那样,让自己去适应环境,成为自然,以达成同质。但事实上,这四个字表达的意思是说人就是天道、自然,天道、自然就是人,本质没有区别也没有分离,所以根本不需要融合或适应,只需要告诉和接受。而书中之所以还要人去适应自然,是为了真正的认识并经验,就不细说啦,再说就又是小论文啦 ̄ω ̄
说回正题,冉廆是怎么消失的?文中也提到了“气域”二字,简单说就是冉廆的能量告诉天地浑圆这片区域的能量——你们和我同质,帮我藏起来,并真正接受这一概念,于是能量染色(本来无色的天地能量染成了冉廆的能量颜色)离朝作为这片气域中的异类,会非常显眼,并且在她的视角中看不到冉廆,因为周围颜色都一样,没有和她一样的异类。当离朝发剑风时她的能量就无意间入侵了这片区域,使这片区域的能量波动,接着她跳起,跳出染色范围,重新处于无色能量中,自然就能看到冉廆。
emmm可能还是难以理解?兴许我自己也没有完全理解hhh
然后颜彩漪与翦瑀切磋,她用歌词问了三个问题,一是问翦瑀能不能专一,二是问翦瑀能不能和自己女儿同甘共苦,三是问翦瑀能不能为自己女儿抛下
一切,隐世,翦瑀用和她的剑相撞的方式回答了。
好啦~又成小论文(笑哭)
第146章 天地浑圆(三)
聂禾邀战,景焕不得不应,他不应,怕是会在说书先生铁齿铜牙之下,成为那被太行小辈夺妻又不敢反抗的懦夫,到时八成要被天下人耻笑。他景焕好不容易摆脱采花贼之名,成为望雨先生,怎可能再回到过去?
哼,你太行找死!
景焕站起,向台上聂禾拱手一礼,表却之不恭,但实际上是趁长袖遮掩唇齿之际悄悄吞下“丹药”,霎时气力充盈。
接着,他跃上天地浑圆,折扇一打,已是准备给对手以颜色瞧瞧。且不由得往台下颜彩漪处一扫,只见那对狗男女恩恩爱爱,气得他要将牙齿咬碎。
“景焕公子,还是莫要分神才是。”
一缕轻音悠荡,伴着清越笛吟悄然袭来,景焕忙不迭以铁折扇挡之,然未激出半点“水花”,他大惊,急忙挪步侧身避过,果真见着那柔若毛笔的软剑。
“呵~”
随着一声轻笑乍起,柔墨剑轻抖,“墨点”落于景焕面上,霎时画出几条细小红纹。
面上挂彩的景焕来不及气恼,因为眼前这“毛笔”竟以狂草之势飞甩而来,全然是想速战速决,让他难堪。
他岂会如对方的愿,当即内气迸发,叮当弹开软剑,又急忙后退引敌冒进,而后长袖一挥飞针如雨,同时暗暗凝聚内气于掌,又甩扇出尖刃,准备在对手躲避针雨之际双管齐下——击其要害!
然,聂禾从容得很,提碗游臂,落笔飞翰墨,收笔藏利锋,又推墨奏笛音,将其针尽数推回,顺便还携着他那化作墨点之内气,端是叫对手自食恶果。
被击退数步的景焕微眯着眼,其身上又添不少细口,甚至还镶着两枚针,乃是仅仅过招一二就狼狈至极,而对手发丝都未乱。不过他冷冷一笑,脚下一动,竟是眨眼间即至聂禾眼前,那铁扇携汹涌内气刮向敌人咽喉!
有观者见之不禁惊呼。
可聂禾眉一挑,压腕竖剑,脚画圆挪出,待得剑挨上铁扇之际,轻轻一旋一挑,又点顿下压回钩,竟是将景焕带得踉跄数步,连气息都被这软剑搅和得混乱无比。
这还未完,柔墨剑突然发力,以苍劲笔法写一“中”字,垂针之际血流连,瞬间红墨泼洒景焕之衣袖,竟成二字“承让”。
见此,观者无不惊叹聂禾剑法高超。
至于景焕则怒气混杂着内气爆发,凝实黑紫之气环绕周身,乃是往先天“气凝实显象”之兆,不过莫名似虚不实。
轻笑,聂禾手腕一转,脚下轻起,竟好似溅起凝实墨点,而后他提腕后压,攘出墨星点点,将那黑紫之气尽数砸了个干净,接着在对手震惊之际,一脚将其踢出天地浑圆外,真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众观者都有点傻眼,这往先天之人的凝实内气是纸糊的?!
还真是。
台下的离朝看得清清楚楚,景焕宛若强行将天地之气吸入体内后,混杂内气强凑在一起,表面凝实,实际松散得很。而太行道长甩出的墨点可是真真正正的凝实之象,且非常奇特,竟能将气凝结成一颗颗极小弹丸,以细细气线勾连,导致对手沾上一点即会全部中招。
不论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景焕如何狼狈出糗,颜彩漪见了又如何解气,这斗武还是要继续,于是判师立马抽筹,宣布第二场武斗之双方。
乃是百灵主伍对战长刀璟尹之伍。此二者当即出列站于天地浑圆前,与第三关一样,他们要决定出战人选。
百灵宫的人对于对手是璟尹感到有几分惊讶,就连坐于高位的颜兮绫都如此,她不由得目光一偏,看向百灵宫观战位置处那显眼的“长老”,心下难免有所猜测——她们在打着什么主意,彩漪已是不可能再嫁于景焕,百灵宫与名士楼必然因此生嫌隙,现下还打压借名士之势的野伍,可是要一点情面都不留?不像她们以往做法……
未等她想出所以然,台上已是剑拔弩张。
百灵宫一方乃旻羲瑶带一同门,而璟尹方则是她自己上场,外带两位不苟言笑的刀客。二对三,瞧上去百灵主伍劣势。
但当旻羲瑶手中鸾水剑一舞,携水珠,奏起清响,又配合着同门歌声戚戚幽幽,端是叫观者脑仁抽疼,台上那三个刀客更是摇摇晃晃,真是无有谁还敢觉着百灵宫劣势。
这还不算完,旻羲瑶亦是开口唱起词来,煞是凄凉,让闻者心生悲意,不少垂泪涕泣。
离朝也有点想哭,因着这句“昨日屋中笑,今日坟头哭”而想起师傅死的时候,难免红了眼眶,但并未淌泪,因为有一份寒凉覆上她紧攥的拳头。
偏头看去,果真是君姑娘,心下顿生喜悦,盖去伤感。她渐渐松开拳,又微微转腕,彼此指尖悄然相触,游窜酥与麻,遂即刻分离。可无有两息复又挨上,且忽略周遭啼泣嘈杂,伴着心间鼓声震震,彼此指尖缓缓交错合拢,终是紧紧纠缠在一起,温热与寒凉交融,难舍难分。
她们直视着台上,羞红了面,皆不敢看彼此。可台上情况如何,却是眼见心不知。
直到判师宣布百灵主伍获胜,又紧接着宣布下一场为徐虓之伍对战离朝之伍时,她们才回过神来,只是这相缠的十指着实黏得紧。
“君姑娘,我去去就回。”虽是这般说,但离朝全然不想去,却不能不去,因为昨日商量的对策便是她来打徐虓和恒桀,其他的交给费渡他们。
闻言,挽君衣垂眸轻颔首,将自己的手指自她的指缝中抽离,煞是不舍这份温暖,然到了是迅速,且袖子一掩,悄悄攥紧。
“莫再耽搁,愿你旗开得胜。”
“好~”离朝傻傻一笑,随后跑到天地浑圆前,与费渡他们站到一起。
刚站稳,一道厚犷之音就飘至耳畔。
“对面的朋友,我等一对一单挑如何?”开口的自是拄着巨剑的徐虓,同时他上前一步,似是表明这单挑是由其出战。
左右离朝等人亦是只打算派一人,是以很快就答应了他。倒也不怕对方会出尔反尔,毕竟这般多人瞧着,不想名声变臭就不要使花招。
也不耽搁,离朝冲他抱了下拳,即刻跃上天地浑圆,拔出曈昽,一副要速战速决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