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妃?
顾文君想了想,到底是想不起来静妃在剧情里处没出现过。
“我四岁那年,静妃进宫,父皇颇为宠爱,一度将她荣升为贵妃。”耳边传来赫连幼清的声音,顾文君低下头看向她,却见对方手指用力的抓紧自己衣襟的手,手指绷紧的发白。“我幼时很是喜欢静妃,她热情开朗,姿容却是十分的艳丽妩媚,宫里有人传她是妖妃,大殿内更是有臣子递折子说她迷惑君主,但静妃似乎全部在乎,我行我素,十足的乐在逍遥,大家那时都在说她不知礼数,偏我却羡慕她的肆意妄为,被君主爱护。她时常会来阿娘的寝宫来找阿娘叙话,我见她的次数也渐渐多了起来。后来阿娘薨逝,便是她时常照顾我,我第一次出宫,还是被她偷偷带出去的。阿娘薨逝后我也很是依赖她,但就在我八岁时,越来越多关于阿娘死于静妃的流言在宫内传开,我起初是不信,直到在一次御花园中,听到父皇向静妃诉说衷肠。”她低声的重复着先帝当时的话。“‘皇后以如你愿不再是朕的妻,玉儿何时愿意当朕的皇后娘娘。’”
顾文君不知怎么安慰赫连幼清,只能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
“流言和父皇的话让我认为阿娘是被静妃陷害,后我被冥教的人抓住,静妃带着武林盟的人以及阿兄来寻我,这才让我知道了真相。”
哪怕过去数年,赫连幼清仍旧记得,那一日天空如同破了的窟窿,大滴大滴的雨水冲刷着潮湿的洞穴,雷声滚滚落下,仿若要吃了人。静妃浑身是血的将她抱在怀里,护送着她离开,却因保护她而被海兽卷入海中吞食干净,即使很多年后仍旧是她心头的梦魇。
‘兕儿,好好活下去。出去后要听你阿兄的话。’
‘兕儿不怕,有姨母在,姨母断不会让兕儿受伤。’
“阿娘是静妃的长姐,静妃是我的小姨母。而静妃之所以不希望父皇让阿娘作为皇后,完全与阿娘的身份有关。”赫连幼清浅浅的呼吸着,垂下的眼倒是让人分不清眼底酝酿着什么。“阿娘是天机宫的道人,天机宫自创教起便未有一人成婚论嫁,阿娘是唯一坏了规矩的人,长此留于后宫会折阳寿。”
说到这里赫连幼清不再说下去,但听到这里的顾文君却忍不住多想。
静妃出发点虽好,但因先皇后糟他人暗算,使得当初年幼的婉清怀疑,致使对方离宫寻找真相。
“冥教可在这里做了推手?”顾文君道。
赫连幼清在她怀里点了点头。“冥教虽知道我出身皇室,却并不知我乃皇后嫡女,只道是嫔妃的女儿葬身海中,后天机宫与武林盟联手,将冥教驱逐中原,至此倒是让我平安了十六年。”
这便是了,要不然哪那么多的巧合,幼清出宫来到皇后坠崖的楼玉台就遭到了绑架。
“小姨母也是天机宫的道人吗?”顾文君问道。
赫连幼清摇头道:“不是。只有阿娘才是。阿娘幼时就被选入天机宫,自此离开外祖父母。”她见顾文君疑惑的看向她,便又道:“外祖父是前武林盟盟主,而小姨母在那一辈儿是家中最小的女孩。”
“那祝尧?”顾文君道。
“祝尧其实是外祖父义兄的嫡女,只是她家不知得罪了谁,被灭了门,外祖父赶去时,在地窖中找到了尚在襁褓的祝尧,后祝尧随了外祖家的姓氏,以么女在武林盟长大,她自小就被小姨母抚养,关系最为亲厚,我出宫时,时有见祝尧,幼时我们关系还很好,只是后来小姨母因我而死,祝尧自此之后便不喜理我了。”
顾文君恍然大悟过来。
难怪五年前武林盟祝尧阴阳怪气的和幼清针锋相对,和着是因为静妃离世的原因。
不过她却觉得,当时祝尧看幼清的模样,可并非只是不喜以及不愿理会。
“所以这次,武林盟才会与你合作?”顾文君道。
“不错。这些年武林盟也一直在调查冥教。”赫连幼清应道。
“但冥教改头换面卷土重来,以天龙帮入主中原,想必当年应该是藏有一些人在中原。”顾文君补充道。
赫连幼清虽然沉默,却也明显是认同了顾文君的话。
“也便是说,你我被下的情蛊,与冥教有关。”顾文君拧着眉又是疑惑。“只是他们为何要在你我身上下情蛊?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至于是否和冥教有关,也未可知。冥教始于西域,但神龙却起于中原,难保中间不会有其他邪祟。而且根据天机宫的推演,血脉醇厚的神女却并非只有一人。”赫连幼清道。
顾文君面露古怪。“天机宫怎么晓得?”
事实上对于天机宫、无量宫,顾文君一直都抱有怀疑,由其是内力深厚的大宗师们,说不出的让人觉得哪里不对。
而这时赫连幼清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你可知,当年封印神龙的人却是出自天机宫。”
第53章
“天机宫?”顾文君惊讶道。
事实上对于天机宫顾文君只还定义在代天择主的位置上, 哪想到对方还和封印神龙有关。
剧情里有天机宫这个角色吗?
顾文君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关键是当时她看剧情都是囫囵吞枣,哪记得这些能左右天下大局的世外武林。
“据先祖留下的手札来看,似乎也不仅有天机宫的人, 至于还有谁,手札上没有记录。”赫连幼清道。
顾文君沉默了片刻, 她将赫连幼清提供的线索掰碎了又连在一起, 得了个结论。“殿下不希望我来,莫不是认为我极有可能是血脉醇厚的神女。”
赫连幼清点了下她的额头。“还不算笨。”
顾文君笑着抓住赫连幼清要缩回去的手。“不过你也担心,我若不是血脉醇厚的人, 会被海兽吞食。但如果我是, 你又担心冥教会惦记,我猜的是与不是?”
顾文君想起, 两人坠崖后遇见了那只海兽, 以赫连幼清对那只海兽的描述, 以及崖下赫连幼清的异样, 顾文君多少可以断定,海兽并不会吞食血脉醇厚的人。
也便是说,她顾文君极有可能与赫连幼清一样, 是纯血的神女。
赫连幼清没应声, 只是微微垂下眼, 视线落在被顾文君攒在掌心的手指。
“你身子好些没有?”
“已经见好了。”
“我见你气色却是比往日好了不少。”赫连幼清淡淡的笑着。
洞内的能量体让她多少存有余力,加之……
脑中灵光一现, 顾文君这才想起玉蝉还在自己怀里揣着。
虽说玉蝉于她而言重要,但却没有必要因为玉蝉而让两人心生嫌隙。
何况她时常伴于赫连幼清身边, 无论是戴在自己身上,还是赫连幼清持有,都无甚区别。
她从怀里摸索了一会儿, 就将小巧的玉蝉掏了出来。
“这么精贵的东西,日后可要小心些。”且不说玉蝉对于赫连幼清的重要性,单单对她而言,能量体的充盈让她呼吸都顺遂了不少。
说得好像赫连幼清自己弄丢了一样。
赫连幼清也不拆穿她,瞥了她一眼。
顾文君说着的时候就要将玉蝉放在赫连幼清的发髻上。
“你不是一直想要它吗?”赫连幼清微垂着眼。
“你人都是我的了,它也变相是我的了。”顾文君端详了起来。“果然还是幼清戴着最好看。”
赫连幼清耳尖一红,她忍着羞赧从发髻上将玉蝉拿下,又不自的抓起对方的手,将玉蝉放在对方的掌心。
五指合拢。
“既然你拿了,便收着。”
顾文君本也是极聪慧的人,当即多少是琢磨过味儿来。
“定情信物?”顾文君小声道。
赫连幼清脸上一红,别别扭扭道:“你若当是定情信物便是定情信物罢,这原本便是父皇给阿娘的,阿娘薨逝后便给了我。”
也亏得顾文君了解赫连幼清这别扭的性格,若是旁人指不定多想长公主殿下的言外之意。
“臣现在身上身无分文,倒是没有一件称心的信物,等到出去后,臣也给殿下准备一个。”顾文君笑吟吟的打着趣儿。
你当互送手办礼呢?!
“便是寻常的玩意儿我是不会要的。”赫连幼清斜睨了她一眼。
“我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可能寻常?”顾文君扬眉道。“必是独一无二。”
“那本宫拭目以待,倒要看看世子能给本宫什么意外之喜。”赫连幼清凉凉道。
她还差那点独一无二!
果然是榆木疙瘩。
“不对,你刚刚一直就避重就轻,又想转移话题。”顾文君盯着赫连幼清。“既然知道冥教的目标是你,为何还要来海州?”
被拆穿的小公主气的扭了一下顾世子的腰间软肉,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总能找到突破口。
赫连幼清想着怎么也让这人疼一疼,哪知对方却笑着抓着她放在腰上的手,而后收敛笑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撒娇没用,还有我是个正经人,不许调戏我。”
赫连幼清:“……”谁撒娇了!谁不正经了!我才没有调戏你!
被单方面捆住腰的赫连幼清鼓着脸气的就要推开对方,却被顾文君死死抱住。“松开,白日里成何体统。”赫连幼清板着脸轻叱道。
假正经。
顾文君心里嘀咕。
刚要松开手,却留意到赫连幼清脸色微微沉了一下。
顾文君:“……”默默地将要松开的手又重新环了上去。
赫连幼清垂下眼,抬手又杵了顾文君肩头一下,模样看着倒像是要推开。
但自觉自己是个‘大聪明’的顾世子巧妙的将对方落在她肩头的手握在了掌心里,然后她感觉到对方象征意义的在她怀里挣扎了一下。
良久顾文君颇为忧郁的叹了口气。
赫连幼清正疑惑,便听到顾世子叹息的声音。“我刚刚发现我是真有点毛病。”她语气一顿,看向面露紧张的赫连幼清。“你这别扭作精的性格我真的是爱死了。”
赫连幼清:“……╬”
“不过明知危险还不叫我,殿下这是嫌弃我吗?”顾文君虽松开了手,但又勾了下赫连幼清的鼻尖。“可是与圣人中蛊有关。”
对于顾文君能猜到小圣人身上,赫连幼清并没有表现出诧异,对方既然能来冥教来寻自己,想来应该是去了北静王府,如果顾文君观察仔细,自然能发现小鲤儿身上的异样。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崖下洞穴发现的那张图纸。”赫连幼清并没有回答,而是抛出另外一个话题。
那张地图顾文君记忆还是比较深刻的。
毕竟楼玉台下莫名其妙出现又消失的洞穴密道,洞内的干尸,以及那只半封印的海兽,都与那张地图是同一时间出现。
“既然路线图是以人饲蛊,那洞穴中的那张图纸又是何人的?莫不是早前五柱国其中一人?”顾文君猜测道。
“是赫连氏。”赫连幼清的神色并不大好。“而且也仅仅是未完成的残卷,算不上属于赫连氏的那一张完整路线图。”
“圣人身上的蛊虫,便是最终的路线图纸。”顾文君当即道。
赫连幼清没在应声,却是变相的承认了此事。“鲤儿年岁太小,一旦蛊虫成熟,即使有楚机等人在旁协助,也恐将危其性命。而北静王手中,就有转移危险的方法。”
顾文君知道,这想必便是赫连幼清一直想要回避的重点了。
“既然你与北静王已经达到合作,方法他可告知你一二?”
“老北静王曾是蛊虫的宿主,但他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将蛊虫转移的方法,便将这法子用到了纪祚的头上。也因此给纪祚制造了机会,令纪祚称王。”她见顾文君一直盯着她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被转移的人需是近亲血脉,以心头血为饵。”
“我曾从坤卫口中得到消息,纪祚性格软弱,在北静王府存在感并不强,虽身子不慎康健,但却并非双腿俱残,之所以流出他残疾的消息,却是老北静王被控制的那段时日,若真如你所说那般,转移蛊虫必然对身体有害,甚至有损阳寿!”顾文君用力的抓紧了赫连幼清的手腕。“你想将圣人身上的蛊虫用到你自个儿身上是与不是!”
圣人父母俱亡,唯一近亲也就剩下与太子同父同母的赫连幼清。
赫连幼清怎么会察觉不到顾文君的紧张和担心,她将另一只手伏在顾文君的手背上。“你不会阻止我的对不对?”
她与其说是反问,正确的说更像是让顾文君与她一心。
顾文君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太子当年薨逝,太子妃消香玉陨,在赫连幼清保护小圣人无疑已成为一种执念。
圣人年岁尚小,只怕蛊虫成熟之日,便是小圣人命陨之时。
只是顾文君还未开口,赫连幼清的话已然追了过来。
“顾文君,你不要阻止我。”她将整个人埋在顾文君的怀里,声音很轻,语音都跟着颤抖。“我不能让鲤儿有事,便是死了,也和给是我这个……”
顾文君捂住赫连幼清的嘴,瞪着眼道:“净说些不吉利的话。是想让我心疼吗?”
赫连幼清抬起眼,眸中漾起了令人怦然心动的雾色。
她只是看着顾文君。
虽未说一言,但那其中藏着太多情绪让顾文君喉咙发涩。
她们才刚刚定了请。
互许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