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夏趴下没多久,言芳华和往常一样,进来给她盖被子。
房间里小夜灯亮着,言芳华走到床边,盯着微微颤着的睫羽,低声说:“小夏,从这一刻起,不要再去晚清家里。”
言芳华有方法对付她,陆知夏如果坚持要去,那么她深夜一定会出现在云水庄园的门口。
陆知夏只是翻了个身,没有言语。
言芳华替她盖了盖被子,起身出去了。
房门关上,陆知夏缓缓睁开眼,失神地盯着虚空。
这一夜,陆知夏失眠了。
她早上用轻快的语气给沈晚清发信息,沈晚清没回,她满怀期待去公司。
可惜,22层,只有她一个人。
庆幸的是,沈晚清的LT账号是亮着的。
沈晚清和往常一样交代工作,但哪里似乎又不一样,她们的聊天范围仅限于工作。
多一句别的都没有,陆知夏微信发出去的信息也没回复。
今天海京电视台要来拍摄《立足海京赢在中国》,陆知夏形象气质佳,自然是要出境的。
她的眼睛还有些红肿,主动提出下午再拍摄她。
栏目组一上午都在海京森华各个楼层穿梭,陆知夏偶尔下去办事会撞上,杨之乔也是拍摄对象,还冲她挤眉弄眼。
中午,陆知夏再次主动发信息,沈晚清还是没回。
她心里怄着一口气,赌气似的不去吃饭,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半小时后,沈晚清发来信息,问她吃饭了吗?
她的心又酸又痛,回复:还没有。
她在赌气,沈晚清发了一条:好好吃饭。
她本想继续赌气,但又不舍得,措辞半天,乖乖回复:好,你也好好吃饭,好不好?
沈晚清:好。
陆知夏吃了饭,下午配合拍摄。
晚上,海京森华被栏目组拍摄的画面流了出去,沈梦熹才知道,博雅咨询落选了。
他愤怒于一个结果都没有收到,本以为寄希望于是沈晚清推荐,台里肯定会给面子。
沈梦熹在办公室里踱步,望着提前准备好的资料,有种被戏耍的感觉。
他思考半小时,到底是没忍住主动找沈晚清了解情况。
他客气地询问是否有结果,佯装没看过网上的话题。
沈晚清也是接收到结果才开始准备,至于博雅咨询她不了解。
得知不是提前通知结果,沈梦熹又心生希望,询问道:“会不会是为了拍出实地取景的真实效果,特意不给大家准备时间啊?”
沈梦熹心情缓和些,怀揣着希望等了几天,暗中打听10家公司都已经拍摄完了。
他透过层层关系了解到,沈晚清当日和台长说的话,意思是提了一嘴,但不需要给特殊对待。
他彻底火了,迁怒于沈晚清,话也挑明道:“既然让沈总帮忙打招呼,自然是想着你给美言几句,让我们有个出镜的机会,你提都提了,为什么还要特意说不要给优待?”
沈晚清淡漠道:“沈梦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组织语言,注意你的态度。”
“用不着,也是我眼瞎,真以为你有本事,”沈梦熹嘲讽道:“上次老爷子开会,我就该醒悟了。”
他叫板道:“沈晚清,你欠我一个人情,我现在不用你帮忙争取出镜了,我需要你帮我办别的事,你要是同意,咱们好说好商量,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沈晚清开着免提,门半敞,她一抬头,几日未见的陆知夏站在门口。
她看起来比她还生气,陆知夏快步走到桌边,抓起沈晚清的手机,冷声道:“不客气?我听听,你要怎么着?”
沈梦熹被她恶狠狠的语气吓了一跳,斥责道:“没教养,偷听别人电话,还接别人的电话。”
陆知夏哼笑道:“沈晚清可不是我的别人。”
“你什么意思?”沈梦熹冷声问:“她是你什么人?”
“意思就是你算个屁,你不配和沈晚清叫板。”
“你!”
“她是我喜欢的人,”陆知夏话语突然阴狠道:“你们每个欺负沈晚清的人,都给我记住,我都会讨回来的!”
陆知夏挂断电话,沈晚清淡淡地望着她,她拧眉道:“怼我那么厉害,怎么不怼回去?”
“下次不要接我电话。”
“我就要接!”陆知夏忍了几天,挡不住思念,趁着外出办事跑来沈晚清的家里,见她又是那副淡淡的样子,气得快要嗷嗷叫,“我不仅要接,我还要揍他们,你们家的老沈头也算在内,我知道你那巴掌是他打的了!”
她的眼睛气得通红,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沈晚清淡声道:“管好你自己,别管我的事。”
“我怎么没管好我自己了?”陆知夏凶道。
“上班时间私下外出,还跑到我这里来,旷工半天,要扣钱。”沈晚清总有办法刺得陆知夏失去理智,她从兜里拽出钱包,砸在桌上怒道:“都给你!都给你!你算我半天干嘛?你算我一天好了!”
“跟上级领导大呼小叫,按照公司规定,需要处罚……唔。”她的唿奚突然被夺走,陆知夏怕自己再听下去会气炸,她将人摁在办公桌上,质问道:“我现在对上级动手动脚,还要彪寄,你要怎么罚?”
“你敢。”沈晚清淡淡地望着暴怒边缘的人。
陆知夏扯开她的衣领,邪气道:“你看我敢不敢。”
第105章 这个不要脸的
两个人打了一架, 是真正意义上地打了一架。
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陆知夏出入武术馆,体能提升,技巧性提高。
不过和现在的沈晚清相比, 仍然是逊色的, 最后落了下风。
她最后用力起身扑过去, 本以为沈晚清会躲开,没想到沈晚清张开双臂等着她。
陆知夏横冲直撞的力量不小, 她立即侧身,双手抱着沈晚清倒下去。
沈晚清抱紧她转身, 两个人在空中争斗几秒, 最后咣当一声,齐刷刷落地。
疼痛使得她们本能性地皱眉,陆知夏落地后第一个动作,起身问沈晚清:“没伤到吧?”
沈晚清眺她一眼, 气息急促地给她一拳,捶在兄口,嗔怒的眼神惹笑了她。
陆知夏低头捧着她的脸,醇印一个一个落下。
最后双醇胶着, 沈晚清抱紧她, 连日来的空落落被填满。
陆知夏点了根烟,两个人坐在地上抽烟,你一口我一口。
打完架, 琴完嘴,奚完烟, 陆知夏拍拍屁股, 拉沈晚清起来, 问起沈梦熹的情况。
沈晚清也没藏着掖着,陆知夏听得皱眉,心疼地数落她:“以后不要因为我,让自己受制于人。”
沈晚清淡淡地笑道:“我只会心甘情愿受制于你,别人没那个本事。”
陆知夏听得脸闳心跳,凑过来占便宜。
沈晚清纵容她腻歪一会,揪着她的领子推开,唿奚急促道:“沈梦熹的事你不必管,你这会儿跑过来,不怕被言教授知道?”
提到言芳华,陆知夏长长叹口气,她不知言芳华怎么了。
之前言芳华对沈晚清照顾有加,现在却保持陌生的距离。
沈晚清说过她会和言芳华沟通解决,但那晚言芳华来了之后,沈晚清明显和她们都疏远距离。
“言教授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陆知夏问不出,有些无奈道:“她上次在医院看见我们那样,事后什么也没说,是不是在等着我去说?”
陆知夏多少次想尝试开口,但母亲最近明显瘦了,话也少了。
她作为女儿,也有她的不忍心,陆知夏也放不下沉晚清,没联系这几天,她天天煎熬。
沈晚清不给她任何建议,只是提醒她:亲妈只有一个。
此外,沈晚清颇为严肃地告诉她,以后不能以公谋私,外出办事就是办事,不要往她这里跑。
沈晚清不是说着玩的,作为领导,她点名批评陆知夏。
陆知夏在群里乖巧地回复:我知道了,沈总,以后我会注意的。
被看重的人都被领导罚了,大家更加小心了。
陆知夏忙完手头的工作,微信上发信息给沈晚清: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之前言教授大概也有所察觉,但对你没有疏远,为什么现在突然这么冷淡?是不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呢?
陆知夏紧着又来一条:你去沈家开会那天,事后是言教授给我发了定位,我才过来的。
沈晚清之前也纳闷陆知夏的出现,万万没想到是言芳华的安排。
沈晚清想起什么,她打开摄像头,调取云水庄园门口所有的摄像头,意外地看见给言芳华下跪的颜梦回。
她顿时了然,难怪言芳华态度坚决。
思来想去,沈晚清趁着傍晚的时间,开车赶往画廊。
言芳华加班到很晚才出来,见到门口站着的沈晚清,萧瑟秋风之下的苍白肌肤,呈现一种病态。
“言教授。”沈晚清主动走向她,“我想和你聊聊。”
言芳华扫了一眼身后跟着的车子,旁边站着四个人,她开了车锁,说:“上车吧。”
沈晚清意外,道谢上车,刚系上安全带,言芳华又问她:“吃饭了吗?”
“还没。”她低头说:“不饿。”
“那一起吃个饭吧。”言芳华调转车头,一路往市区里去了。
一路无言,车子最后停在日耳曼餐厅,沈晚清没做声,跟着下车。
言芳华站在门口,扬起头望着银色建筑上的logo半晌,突然偏头说:“这也是你们沈家的吧?”
沈晚清不知她从何知道的,纠正道:“是沈家的,不是我们家的。”
言芳华扯起嘴角,无谓地笑了笑,自顾往里走。
顶层特色餐厅,只接待会员和沈家人。
沈晚清坚持走在头里,要请言芳华吃饭。
她们坐在巨大的落地窗边,英俊的服务生站在一旁,言芳华示意沈晚清点餐。
沈晚清也不推辞,点了几道特色,她挥手示意另一侧的服务生离开。
顶楼,此刻只有她们,沈晚清端坐,认真道:“我们现在可以聊聊了么?”
“你说吧。”言芳华大概猜到她要说什么,事实上和她预测的差不多,不过也有意外的一部分。
沈晚清没有隐藏她对陆知夏的爱,此外她感谢那天会场上,言芳华拿她当一家人。
言芳华淡声道:“你真的有拿我们娘俩当一家人么?”
“有的。”
“一家人,姐姐喜欢妹妹?”言芳华反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沈晚清这时提起颜梦回,如实说:“请允许我,将我身边的关系跟您介绍清楚,也占用您的一点时间,将我的个人生平告诉你。”
与颜梦回所说的不同,沈晚清呈现的是另外一个故事。
她感谢颜梦回救了他一命,但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尖刀下的人是她自己。
“我不爱颜梦回。”沈晚清完全的坦诚,“我对她的感情,从最初的友情,到之后的感动,再到最后的补偿心。”
她说着,抬手解开衬衫的扣子,从
沈晚清撩起衣服,露出白皙紧致的小腹,一道弯曲的伤疤,像是挑丑陋的虫子,从小腹蔓延到兄口下方。
这是沈晚清对颜梦回的一种偿还,她苦笑道:“给她多少钱,我已经不去计算了,给她提供的各种便利,我也不记得了,我除了我自己,但凡她需要的我都给她了。”
言芳华失神地盯着扭曲的伤疤,她很难想象,沈晚清是怎样的心境下,对自己下狠手。
“我还剩下什么?”沈晚清重新系扣,抬起头,笑着叹道:“除了生命和爱情,属于我自己,其他的都不属于我,而我这两样,沈家还妄图操控,但是我不甘心,我要遵循我的内心,和陆知夏一起。”
她说到这里特意看着言芳华,确定言芳华并没有明显不悦,继续说:“我知道这在你看来可能很荒谬。”
“不是可能。”言芳华正色道:“就是很荒谬,我那么信任你,把她交给你,并不是为了让你占有她。”
沈晚清低头道歉,言芳华继续说:“别的不说,你的背景,你的关系,你比谁都清楚,你现在半点都由不得自己,你拿什么保护陆知夏?她是我唯一的女儿,也是我宝贵的女儿,不是你们沈家可以看轻的人。”
言芳华说什么,沈晚清都好脾气地听着。
人人都说沈晚清不好惹,高冷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颗狼子野心,她的使命是接沈语堂的班,领着沈家继续往前走。
此刻言芳华面前的沈晚清,只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女人,她从小时候讲起,从父母悖于家规结合,再到母亲的突然死亡,再到她童年最刻骨铭心的经历……她语气越是轻描淡写,言芳华听得越沉重。
沈廷筠和言芳华说过沈晚清不容易,但具体怎么个不容易,常年在外跑的沈廷筠其实也不是很了解。
如今听本人亲自描述,言芳华的心又往下沉。
等沈晚清讲到和陆知夏的初遇,她满脸笑意地说:“我对她应该是一见钟情吧,虽然我不知道一见钟情的标准,但我见了她,眼底只有她,当然,我也不否认,她的信息素与我而言也是唯一的。”
她们的信息素具有唯一的最高适配性,沈晚清的存在,对陆知夏的意义一样不可忽略。
沈晚清最后“陈词”,首先向言芳华道谢,她隐瞒爱意,因为她好不容易找到家和家人的感觉,她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