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明祎更加诱人。
顾锦瑟有些迫不及待,不断吻着她。
夜色寂寥,凉凉如水,不经意间,月过梢头,山峦起伏,山谷空灵,鸟鸣阵阵,天亮之际,一切归于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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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夜后,明祎恢复平日里冷酷的态度,皇帝又病了一回,在皇后的极力劝谏下,太子监国,明祎从旁辅助,永平侯府渐起旧日势力。被除爵的赵府一时间,消寂下去。
明祎每日往返东宫,一日里要见太子三回,两人独处的时间一日多过一日,有时间,顾锦瑟都见不到明祎,而她与太子一道出入宫廷。
她素来不在意,反是顾侍郎提醒她。
“明相比太子大了两岁呢。”顾锦瑟微笑。
顾侍郎戳她脑子,“大了又如何,太子妃与太子感情不睦,太子想做些什么,自然是手到擒来。”
“不会的。”顾锦瑟不信,“他们是姐弟。”
顾侍郎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是好,想起多年前的威远将军,索性举例说明。顾锦瑟登时就冷了脸色,“叔父知晓旧情吗?为何就是赵大姑娘的错,男人没有错吗?你们男人不自律,出事后怪罪女人,担当呢。”
顾侍郎反被说了一声,不知所措,顾锦瑟气呼呼的走了,他反复想着那句:你们男人不自律……我们男人,你就不是男人吗?
莫名其妙。
顾侍郎冷冷地甩袖,不知好歹,日后被人笑话了,可还会这么不分皂白地误会他。
顾锦瑟回到户部,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同僚一把拉住她说道:“你可晓得礼部出事了。”
“什么事?”顾锦瑟平息自己的怒气,镇定从容。
“礼部新来的主事去东宫将她的上司告了。”同僚面色兴奋,将她拉到一处细说,“那名主事不知是谁推荐的,你该知晓女子为官都是由举荐而来,那名主事便是这般情况,刚来三五日就说他的上司对她意图不轨。”
顾锦瑟:“……”古代版的上司性骚扰。
她颔首道,“这个女子胆子很大呀。”
“大什么大,不知廉耻罢了。”同僚双手抱肩,“那名女子听说家境贫寒,来京时一路走来的,衣裳褴褛,多半是觉得礼部清贫,想要闹事去往高处去。顾兄,你说女子为何不能在家相夫教子……”
话没说完,顾锦瑟抬手一巴掌打了过去,眸光里闪着厌恶,“此事未曾定夺,你便私自散布谣言,我若禀明太子殿下,你怕是吃不了兜着走。何谓不知廉耻,你去青楼时可知廉耻,你盯着旁人府上的歌姬,便知廉耻吗?”
同僚被打得发懵,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当就想打回去,其他人立即拦住他。他气道:“你知廉耻吗?我好歹是凭着自己的本事进来的,你呢,入京攀上明相,软饭都吃得这么响亮。”
顾锦瑟没细想,单纯厌恶他这种恶心的想法,听到这句话后才知整日整日顾兄喊得这么亲热的同僚背地里竟这么想她,怒火中烧,双手握住拳头,整个人也登时冷静下来,说道:“记住你今日的话。”
言罢,她先走了,不作计较。
同僚也有家世,侯爵府邸的嫡子,家世犹胜余杭顾家。
顾锦瑟知晓自己今日冲动了,回去后想着弥补之策,下衙后遇见吞吞先问白日里的事情。
“我听说了,太子也明相意见相左,还在查呢。”吞吞觑了主事的神色,不敢再多加言语。
登上马车后,顾锦瑟冥思苦想此事解决的办法,吩咐吞吞:“你让人跟着长平侯府的嫡次子,若是去了青楼楚馆之地,一定要禀告我。”
“好的,您放心。”吞吞兴奋地应下了,主事盯着那人,那人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她喜欢主事有仇必报的性子,人活着,倘若要畏首畏尾,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明祎没有回府,顾锦瑟躺在大床上有些烦躁。
过了亥时,吞吞跳进来,“主事,他去了、去了,画舫呢。”
“画舫?”顾锦瑟从床上爬了起来,不大明白画舫是什么地方。
吞吞哎呦一声:“您怎么什么都不懂啊,有些青楼女子是被喊了出来,在画舫陪客呢。画舫是侯府的,有钱人家都会准备画舫游玩。相府也有的,那是太子送的。您怎么做?”
“走,我们也去。”顾锦瑟迅速抓起衣裳穿戴好,一面吩咐吞吞:“明日你去看看那件案子,究竟怎么回事?”
“您说是礼部吧,明相觉得姑娘没有错,太子不肯罚那位大人,闹到陛下跟前了,还未曾有定论呢。”吞吞站在一侧,看着主事矫健的身形,下意识问道:“去打架吗?”
“不打,我们就去玩玩。”顾锦瑟笑了笑。
为赶速度,两人打马出门,一路疾驰至护城河岸,湖面上灯火辉煌,繁华之色犹如仙境,湖面上数艘画舫,灯火倒映湖面,古代优美景色跃然纸上。
顾锦瑟大叹一声优美,吞吞则说道:“这里不算美,上元节更美呢,船上挂满了灯火,可好看。”
时间匆忙,顾锦瑟可没有功夫去细看,而是领着吞吞下马,寻到长平侯府的画舫,她在吞吞耳边低语几句,吞吞瞪大了眼睛,眼神折射出满河灯火。
相府也有画舫,不过隐于暗处,吞吞跃下河,一路游至长平侯府的画舫,顾锦瑟在案上买了些物甚,趁机借来一艘小舟,慢慢地去寻吞吞。
画舫上的张明浅一眼就看到小舟,目光梭巡一圈后并没有看到明祎,她好整以暇地凭栏细看,只见少年郎不断撑杆,似乎在寻什么。
小舟渐渐靠近张府的画舫,张明浅看到舟上反光的物什,巧笑道:“顾主事,可要我帮忙?”
顾锦瑟满头大汗,闻言更是一颤,张明浅继续说:“寻好角度,我也能烧了那艘画舫。”
顾锦瑟噎了一下,昂首费力看向对方。
“顾主事,我不是帮你,我是女子罢了。”张明浅朝她招招手,“我也可以给你作证。如何?”
张明浅在朝颇有威望,作风严谨,她若作证,必然会让顾锦瑟的话更有说服力。
顾锦瑟想后,还是选择登上画舫。张明浅立即让人去靠近长平侯府的画舫,自己递给顾锦瑟一杯茶,“瞧你满头大汗,不如先歇息一二。”
顾锦瑟慢慢地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臂膀,接过茶水饮了一杯,张明浅说道:“那名女子是我举荐的,如今,我不能为她说话,明相信她,太子却说若罚那人,只怕会寒了朝臣的心,朝堂之上是男儿的天下。明相举步维艰,我来此散心,你呢?”
顾锦瑟买了许多镜子,都被搬了上来,张明浅瞧了一眼,“你很聪明,但这些东西不足以烧毁画舫,你肯定还有后招,对吗?”
“这些都是幌子罢了。”顾锦瑟说道,是诱饵。
须臾后,长平侯府的画舫着火了,二楼上的锦帐都烧成了一片,张明浅慢悠悠地在每面镜子前放了一盏烛台,镜子调整好方向对准长平侯府的画舫二楼。
画舫都照得很清楚,顾锦瑟的好同僚、长平侯府的嫡次子周壁一眼看到了顾锦瑟,再看到镜子,立即跳脚:“顾锦桓,你想谋杀我。”
张明浅负手而立,看着周壁:“他是靠着家里进入户部的,不算有本事。”
顾锦瑟侧头去看女子,忽而问:“你为何会淌浑水,因为你在帮女人出气,我自然是要帮你一把。”
画舫的火大了,二楼空阔,两周没有窗户,都是栏杆,悬挂上锦帐,锦帐失火后,夏日干燥,栏杆很快也燃烧了。
周壁在二楼又蹦又跳,嘴里骂着顾锦桓害他。
张明浅纷纷仆人去救人,说一句:“画舫太小,只能救下姑娘们。”
顾锦瑟憋着笑,张明浅说道:“不好意思,我也是有仇必报,白日里的事情,都散开了。你很有勇气,也很有见解,顾锦桓,我开始羡慕明祎的眼光了。”
顾锦瑟微微一笑,道:“张大人不惜蹚浑水,我也很佩服你。”
“不瞒你说,我是被太后看中,一步步走到今日,今日我才发现哪怕我做的再多都避免不了旁人的白眼。”张明浅眉头紧锁,目光深邃,看着顾锦瑟一脸懵懂,“明相这般很好,跋扈也有跋扈的忧处,谁都不敢惹她。”
“你瞧着,事后太子少不了一顿打。”顾锦瑟说笑道。
张明浅看向对面还在跳的周壁,长长地舒了口气,今日长平侯在殿质问明祎是否有私心,午后,他的儿子就拉着顾锦瑟说三道四。
很快,女子被救了下来,跟随周壁来玩的世家子弟会泅水都已跳入河中,而周壁不敢动,哭爹喊娘。
张明浅看着画舫,吓得许多人都不敢来救,顾锦瑟忽而觉得有同党,甚为不错,至少出事一起承担。
她心底不安:“你要不要考虑下,赶紧走呢。”
“怕甚,本官孤家寡人。”张明浅扬首望着天,唇角绽开浅淡的笑,“这一刻,我想回到田园。”
顾锦瑟摇头轻叹,张明浅说道:“倘若太后在,此事怎会如此波澜呢。”
“明相说过,没有公道,自己给自己公道,张大人,切莫如此丧志。”顾锦瑟抿唇浅笑,“你看明月,多么美,我们为何向他们低头呢。实话告诉你,我不是那种循规蹈矩之人,家里阿娘事事顺着我,养成我骄纵的性子。我厌恶的人越不让我干的事情,我越会去做,这回,我不会让自己让明相受委屈。”
少年人身上有一股勃勃生机,她虽非明月,可也用自己微弱的光在照亮一隅之地。
张明浅看着她,终究笑出了声,而周壁已跳下水,在水中扑腾,张府的人将他救了下来。
周壁不省人事,张府命人将他送回长平侯府,顾锦瑟随后跟着,见到两人登门,长平侯府披衣而起。
张明浅非善茬,掌握人事调动,长平侯捏着鼻子接待了,张明浅先说道:“令郎在画舫上与青楼女子纠缠不清,我等都看见了。”
这时担架上的人突然跳了起来,指着两人:“是你们放火烧我的画舫,我要见面陛下。”
顾锦瑟唇角弯弯,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周壁告诉自己的父亲:“顾锦桓白日里打了我,晚上又放火烧我,父亲,你要为我做主。”
顾锦瑟看了周壁几眼,故意露出不屑之意,“你大可去告,我等着你。”
长平侯未曾与面前的少年郎打过交道,也知明祎的性子,兼之张明浅在,此事讨不得好处。他迟疑,儿子跳了起来,“我看到证据了,张家画舫上有许多镜子,她们利用强光烧了我们的画舫,是在报复我。张大人其身不正,挟私报复,幸亏儿命大。”
张明浅好心提醒:“是我的人救了你。”
“你怕闹出人命不好收拾。”周壁外强中干,一个劲地劝说自己的父亲:“我有证据,许多人也看到了,人证物证都有。”
长平侯心动了,张明浅转身就走了,不予理睬。顾锦瑟位卑,礼貌地与对方揖礼告别。
顾锦瑟翻身上马,并无女子柔弱之态,张明浅掀开车帘,瞥见她勒住缰绳,身姿矫健,眼中的光微变。
顾锦瑟朝她颔首:“下官先回府。”
张明浅点头回应。
两人分别。顾锦瑟回到顾家,子时早就过了,吞吞在门边久候,道:“小的故意将镜子丢下了,您放心,他们捡到镜子必会信的。”
“那你继续盯着,我去睡觉了。”顾锦瑟有些疲惫,明天还得上班,尼玛,现代上班好歹还有双休,在这里,十天才休一天,亏大了。
卧房的灯还点着,屋外静悄悄,春月手守在廊下,见到自家傻姑娘踩着轻快的步子回来后朝着屋里努努嘴:明相回来了。
顾锦瑟眼前一亮,兴冲冲地推开屋门,明祎还没歇下,靠在迎枕上看文书,她奇怪:“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回来,你也一夜不回来?”明祎放下文书,直勾勾地看着神色兴奋的少女,“看到我就这么高兴吗?话说捉贼拿脏,我都捉到你夜不归宿了,你不害怕?”
“协议上没写我不可以夜不归宿,再者你这几日你回来几个晚上,这几个晚上,你干什么去了?”顾锦瑟据理力争,也不害怕。
作者有话说:
顾锦瑟:恶人先告状!
这章你们看出啥了吗?
第43章 狗屎脸
被问罪的人反而站了起来, 明祎莫名好笑,“我留在宫里了。”
“东宫吗?”顾锦瑟的声音犹如利箭离弦般锐利,“外面谣言好难听呢, 虽然我不信,但你就不能去平息谣言吗?我也不算凤凰男啊,算不得吃软饭。我知晓你与太子是亲姐弟, 但你离他远一些,我贼讨厌他。”
同母异父,凭什么太子就可以享受最高等的教育和荣华富贵,对明相一点都不公平。
尤其是太子二十岁了, 已为人父,还被蒙在鼓里, 那他这二十五年就白活了。
明祎慢慢舒展眉眼, 笑着同她招招手, “你很聪明,聪明到我想杀人灭口。”
顾锦瑟低哼了一声, “你不在意谣言,我在意呀,再有下回, 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打人了, 对了,陛下管不管?陛下若管的话, 我直接上奏疏。”
“你的奏疏先入太子处,还有, 你见不到陛下的。”明祎看着少女明媚的容颜, 看呀, 她很清纯, 还以为陛下会为她住持公道呢。
真是个傻孩子。
顾锦瑟匆匆去洗漱,躺下后就哀叹道:“我今日遇见张大人得知你们在朝堂上处处受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