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瑟恰好做完了,看了一眼天色,低头就瞧见走近的人,“我学着酿酒了,以后我也卖酒,应该会赚些银子。”
她说过会养明祎的,一定会做到。
明祎轻笑,夕阳下的女孩太过明媚,难以用言辞形容,云山雾海下渐露一角,就这么一角都让人欢喜得不行。明祎看着顾锦瑟,顾锦瑟得意极了,“你是不是很得意?”
“得意什么?”
“得意我这么厉害的人喜欢你。”
明祎笑意深了些,“确实该得意。”
“那就显露出来。”
“好,我以后见到张明浅和杜衍就显摆。”明祎笑意又深了一层。
顾锦瑟闻言,笑靥如花,拉着她去前面吃饭,今晚不吃简餐了,刘寡妇等人烧了好菜,等客人都走了,她们一碗碗端了出来,香气扑鼻。
菜色欠了些,做法和京城不一样,辣味扑鼻,顾锦瑟登时就笑了,道:“晚上多备些水。”
明祎脸色一红,拿眼瞪她,“不许胡说。”
不怒自威。可众人都不在意,横竖都是些笑话,甚至都没有明白小顾掌柜的意思,但都没有继续开口,岔开了话题。
明祎喜欢喝汤,自己慢条斯理地喝汤,妇人们突然问京城是什么模样。
明祎想了想,说道:“京城很繁华,看似都是人上人,可还有许多百姓连饭都吃不上,你们吃得饱穿得暖,比在京城内的穷人要强得多。”
“等我儿子考中状元,我也去京城里看看。”刘寡妇高兴地说了一句,她儿子是县城内读书读得最好的。
顾锦瑟忽而问他:“你儿子是童生还是秀才?”
“童生。”刘寡妇哀叹一句,“考试还得去隔壁县,我没舍得让他一人出去。”
“这样,让县内的童生都去试试,我派三名弓箭手,五个护卫送他们去试试,考不中就当是长长见识。”明祎放下汤勺,并与刘寡妇说道:“雄鹰被绑在家里,难有翱翔的机会。”
刘寡妇热泪盈眶,连连道谢,明祎淡淡道:“不必感谢我,记得下回做菜的时候不要做的那么辣。”
众人忽而都笑了,顾锦瑟更是伏案抬不起头来,肩膀微动,明祎为了能融入这里真是下了血本。
天色渐渐黑了,关门打扫卫生,顾锦瑟对账盘仓库,外面的信送了进来。
是虞氏送来的,还有一箱子黄白之物,虞氏的信内夹杂着张明浅给她的信。信件送去金陵,虞氏无奈只能将信转送蜀地。
当着明祎的面,她打开了张明浅的信,顿时哭笑不得,张明浅请她入京做女官,掌管大理寺。
桑氏的前夫下马了,张明浅想用女官,正好想到了‘诡计多端、办案迅速’的顾主事。
明祎勾了勾唇角,“由此可见张明浅在朝尚可,也急需自己的人脉,你深得她的心啊。”
不阴不阳!
顾锦瑟不理会她,托腮将信反复看了几遍,又看了阿娘给的信,说令人拒绝了,并告诉张明浅她去游历山水,短时间内不会回金陵。
古时车马慢,这封书信已是两月前的事情了,顾锦瑟看着落款时间,大为震撼,自己能追到明祎,与她重逢,怕是上天恩赐。
而明祎却在想着京城内的动静,知微见著,由此可见张明浅的努力稍有成效,她叹了口气,愿张明浅可以成功。
太后用了二十多年时间才得到今日女官入朝的局面,但愿张明浅可以开女考。
顾锦瑟刚感慨完了,目光落在她白净的面容上,纤细浓密的睫毛翻卷,眉眼拧着,她的心揪了起来,“你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我只当张明浅写信给你叙说情意。罢了,是我想多了。”明祎故意哀叹一声,余光轻扫那人。顾锦瑟淡淡地哦了一声,“她和潆茴不是一对吗?”
“是吗?我不知道呀。”明祎拉住她的手,迫着她拿起信递到烛火上烧了。
顾锦瑟嫌弃地看着她,“你要烧自己烧,我又不会心疼,我去洗澡了。”
多大的事情,非要我自己烧,自己心里不满不会自己动手?
明祎不肯,抓住她的手不肯放:“你烧,我作何烧。”
“惯的你。”顾锦瑟反握住她的手,微一使劲,明祎也发了狠,顾锦瑟耿直道:“你心里不舒服,就自己烧。”
明祎凝着她,直接将她的手反掰到后腰,压着她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被瞬间压制的顾锦瑟彻底懵了……
力气怎么就那么大!
作者有话说:
顾锦瑟:继续懵……
明天上课啦!
第133章 螃蟹
明祎看似弱不禁风, 实则力气惊人,顾锦瑟呆了呆,回过神来, 脸已经贴在了冰冷的桌面上,深秋之际,不觉打了寒颤。
“你放开我……”
明祎冷笑, 掰着她的手微微用力,“烧不烧?”
“烧。”顾锦瑟很果断,好汉不吃眼前亏,力气比不上, 就早点服输。
“我不信。”明祎迟疑,顾锦瑟诡计多端, 小主意太多了, 她害怕自己被骗。她迟疑的功夫, 顾锦瑟憋屈死了,“我都说我烧, 你怎么还这么别别扭扭。”
明祎这才松开她,顾锦瑟大口大口喘气,直接就将信纸放在烛火上, 顷刻间, 化为灰烬。
明祎笑而不语,顾锦瑟狠狠地瞪着对方, 恨不得一口吞了她,最后, 丢下一句话:“明天别来了。”
言罢, 她抱着衣裳去洗澡。
她洗完以后, 明祎才去洗, 厨房里的水很热,洗洗后身子很舒服。
回到屋里,顾锦瑟已将门从里面栓上了,外面压根推不开,明祎干瞪眼,轻轻叹气,道:“阿瑟。”
无人理她。
刘寡妇李氏等人闻讯探首,两人对视一眼后,李氏奇怪道:“你说怎么又闹上了,搞得和小夫妻似的。”
“也是啊,明大人耐心真好。”刘寡妇叹气,“我就没见过这么善解人意的女人,要学识有学识,要相貌有相貌,有能耐有能耐,你说,她这样能干的女人怎么会到这里来受罪呢。”
李氏说道:“可能受人迫害了,一月时间还早着呢,你说明大人一月过后是不是该给钱了。”
刘寡妇看她:“你怎么就惦记着钱,她两人能用钱来衡量吗?听说我们小掌柜往县衙送了两箱子钱,会在意这点饭钱。”
“想来也是。”李氏叹气,随手同明祎打招呼:“明大人,要不来我这们这里睡,我们这里床多。”
群居的宿舍床多,一个屋子里摆了三张床。
话音刚落地,小顾掌柜的门开了,只见一双手伸出来,揪着明大人的袖口将人拽了进去。
眼前一闪,人就不见了,李氏有些眼花,揉揉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刘寡妇笑道:“你看,这是什么?”
李氏不懂,刘寡妇嬉笑一声,将门也关上了。
小顾掌柜的屋内灯火明亮,明祎顺理成章地躺在大床上,明祎气恨地上前扯下锦帐,不由分说压住她。
烛火依旧明亮,李氏半夜起夜的时候看到灯一阵心疼,路过门口又听到一阵叫唤声,又吵架啦?
她奇怪,上前走近一步想去听,对门的屋门突然开了,招摇站在门口,笑吟吟说道:“李姨,您怎么不睡觉?”
今夜轮到招摇去看着炉子里的火。
李氏心里一阵发慌,见到救星般拽着招摇:“你去听听,屋里一阵叫唤。”
招摇心里明亮,笑了笑,“您一听,是风声,是不是鬼哭狼嚎的?”
李氏认真去听了,风声呼啸,好像是一阵哭声,她心里狐疑,招摇立即推着她去睡觉,自己走到掌柜门前敲敲门,“掌柜,声音小一些。”
床上的顾锦瑟笑得伏在明祎身上,灯火明亮柔和,映得粉颜如桃花,恍然若梦。明祎羞得不行,泄恨般咬着她的肩头,齿间摩挲着肌肤,顾锦瑟哎呦一声。
下一息,顾锦瑟被明祎压制,瞬间,便又换了身份。
明祎纤细的双臂蕴含着力量,表面的弱不禁风都是骗人的,糊弄世人,当真比较起来,成年男子都未必能比得过她。
她不断吻着顾锦瑟,将自己的温柔释放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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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李氏再看着小顾掌柜与明祎的时候眼色都不对了,她还拉着刘寡妇说昨晚的事情。
刘寡妇哦了一声,说:“昨夜的风确实很大,小顾掌柜屋内的窗户被风一吹就发出声音,指不定你听得就是那个声音。冬天快到了,小顾掌柜不知道这里的风,我与她说一说,将窗户重新糊一遍,免得冬日被风吹。”
李氏这么一听后,注意力立即被转移了,说道:“这得花多少钱,昨日我们等于不干活,再这么下去,我看不成啊。”
“也是,小顾掌柜聪明,应该知晓怎么做的,我们没有跟错人。”刘寡妇现在最佩服的就是明大人和小顾掌柜,两个女人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惩治恶霸,开面馆,将日子过得这么红火,这才是有真本事。
尤其是明大人,一下子就抓住了恶霸,为民除害。
刘寡妇佩服得五体投地,女人要是能干,还能有男人什么事啊。
吃过早饭,明祎先去县衙安排童生参加乡试,又与县丞说了田地一事,该如何分,胡家怎么抢来的,都一一还回去。
为着这些事情,明祎一连忙了三五日,最后将童生送出城,嘱咐大家要注意哪些细节。在场的人都没有参加过考试,几乎是一窍不通。
深秋的城门下,天光映照得女子肤色如雪,神色肃然,举止端庄,语气很轻,殷殷教诲令所有童生都听得很认真。良师教导,胜过亲身体验。
最后,明祎目送他们离开,接着,她在凌三儿的陪同下去看住宅。
宅子很大,前堂后院,前堂通风,可做男子的学堂,后院的屋舍干净,可以稍加修缮做女子的学堂。
明祎同主人家商议租金,敲定好后,她让凌三儿去隔壁面馆拿钱。
凌三儿嘴角抽了抽,“我怕我会被打出来的。”
“无妨,小顾掌柜会将钱给你的。”明祎笃定道。
凌三儿摸摸自己的脸,罢了,豁出去试试。
她慢慢吞吞地摸到了面馆,在门口徘徊一阵,还是眼尖的刘寡妇看到她,“三儿,你来吃面吗?”
“我和明大人在隔壁看宅子,大人看过了,价钱也说好了……”凌三儿支支吾吾说不下去了。
刘寡妇纳闷:“你支支吾吾个什么劲啊,吃面就吃面,你到底想说什么?”
柜台后的顾锦瑟闻言走了出来,看了一眼面红耳赤的小姑娘,径直说道:“你进来,我拿钱给你。”
凌三儿眼睛亮了,“小顾掌柜,您怎么知道我来的拿钱的。”
“你家大人那个穷酸样,拿得出租金吗?”顾锦瑟毫不留情地嘲讽。
凌三儿顿时没有话说了,觉得小顾掌柜有些可怜,辛辛苦苦赚这么多钱,起早贪黑,就这么都送给了明大人。明大人也是,分明就是剥夺百姓,剥夺也不能光盯着一个剥夺呀。
她哀声叹气的进屋,刘寡妇露出意味悠长的笑容,明大人可真败家,不过,也是一个好官。
就是对小顾掌柜不大厚道。
凌三儿成功地拿到钱走了。李氏眼睛都看红了,“怎么又给人送钱,我说掌柜你是不是被人给骗了,我与你说,明大人可是一个大大的窟窿,就算卖了你也填不满呀。”
顾锦瑟埋头算账,在明祎欠她的账单中又加一笔,头也不抬地说道:“无妨的,她欠我的横竖都还不清了。”
大不了肉偿。
顾锦瑟笑了,李氏浑身打哆嗦,上前摸摸她的脑袋,“掌柜,你是不是傻了?”
“哎呀,她欠我的会还呢,我一笔笔记着,等明年收成上来了,肯定会还的,你别急。你们放心,生意再差也不会少了你的工钱,认真干活。对了,晚上吃什么,招摇买了一只羊回来了,晚上吃烤全羊?”顾锦瑟心情很好,生意差也是一时的,等风波过去了,学堂开起来,这里准是最好的地段。
妥妥的古代学区房。
李氏登时傻眼了,刘寡妇捂住她的嘴巴,“走,去烤羊。”
顾锦瑟追着喊一句:“辣只可以放一点点,我吃不惯!”
晚上吃烤全羊,自然是要配酒的,顾锦瑟打发帮工的人打些酒来,清淡些,后劲小一些,女孩子喝的酒不要太辛辣。
下午没有多少客人,大家都开始为晚上的烤全羊做准备了,顾锦瑟得了些螃蟹,这个东西很值钱,是虞氏特地送来的,一箩筐的秋蟹,蟹黄肥美。
许多人没有见过螃蟹,更不知道怎么去做,顾锦瑟让人想去煮了,调些自己喜欢的口味料汁就成了。
明祎来的时候,顾锦瑟已对螃蟹下手了,她招呼明祎过来,自己刚拆了一只蟹。蟹肉蟹黄摆在了蟹壳里,凌三儿好奇:“这是什么玩意。”
“螃蟹。”明祎先坐下,目光盈盈,“哪里来的秋蟹?”
“我阿娘送来的。”顾锦瑟头也不抬,继续拆蟹,累得脖子都僵了,转了转脖子说道:“我阿娘给我又送钱来了,你可劲败家吧。”
明祎:“……”
凌三儿闻到一阵香味,拔腿就跑了,她不认识螃蟹,自然没什么兴趣,但她认识会跑的羊。
明祎吃着蟹肉,顾锦瑟还在挑着蟹黄,她奇怪,顾锦瑟却说道:“我给你做碗蟹黄面吃,给招摇吞吞留了几只,她们都不吃,都冲着羊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