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第一个打败我的人,告诉我,你的名字!”
明愿没有回答她,“留下一臂。”她冰冷强调。
蓝衣女子笑了笑,鲜血从唇边流下,奇异地美若妖孽。
“我叫暮晴,我们会再见面的。”蓝衣女子深深看了明愿一眼,确定自己记下了她的面貌。
下一刻,一只庞大的乌龟现身,暮晴跳上龟背,很快消失在明愿视野。
明愿站在原地没有追,不是追不到,只是这具身体承受不了她用太强的能量。
暮晴?明愿低喃一声。
“宿主宿主。”玉佩微微晃悠,“我知道她的来历。”
“说。”明愿冷声吐出一个字。
玉佩缩缩脑袋,它又不是故意吊宿主胃口,只是怕直接说等下宿主又觉得它很吵嘛。嘤嘤嘤,佩佩委屈,佩佩不说。
“暮晴是凤凰一族的少主,出生时漫天云霞,百鸟朝鸣,本命灵物是一株硕大无比的上古梧桐,后来会成为妖族的少尊主,在六界大会上大放异彩,击败宫寒天,带领妖族崛起。”
玉佩泛起星星眼,“不过,原来的世界小天道觉得她太出彩压住了天命之子宫寒天的风华,恶意报复她,她被强行降智喜欢上宋清凛,沦为陷害江许的工具人。
因为宋清凛喜欢的是江许,所以她下场很凄惨,好像一身修为尽毁,被丢到了乱葬岗自生自灭。
她死后,妖族失去少尊主,妖心涣散,妖界重新被打下云端,地位重新回到最初,低下卑微。”
明愿低低颔首,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还真是令人恶心的天道。
暮晴!明愿记下这个名字,从江许眉心飘出,将身体还给江许。
江许重新掌控了身体的主导权,眼神里满是震撼,她没想到明愿强大如斯,她连一招都接不住的蓝衣女子在明愿手下一招都接不住。
既然这样,明愿比起她来,不知强大了多少倍啊!想到深渊般的差距,江许更觉失落。
不过……明愿刚才那样的退敌方式,是在帮她出气吗?还依葫芦画瓢让她留下一臂,把她对自己说的话还了回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么?
老实说,江许很舒坦,胸口堵住的气也一点点散开去。
她弯弯眼睛,开口问她。
“是啊,是在替你出气。”明愿承认下来,眼神温和。
她来了,那这个小世界的女主就不会再任人欺负,以为谁都可以来踩上一脚么,将她置于何地!
江许觉得自己又开始脸红了,有一种陌生的情绪悄然绽放,她歪歪头,有些不解,不过这种感觉并不是不好的,索性便不管了。
她回望过去,有些不好意思,然后就看到了明愿较之初见时的魂体朦胧清晰,好像模糊了一点。
“明愿,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淡了一点?”
“嗯……是耗掉了一些魂力,不过不要紧的。”
明愿眨眨眼,没想到江许这么细心,一眼就看出她的情况。
她是魂灵,附身到人族身上自然要耗费掉魂力,她既要退敌,又要保证江许肉身不受伤害,看似轻松,其实……
其实也挺轻松的,明愿隐约感觉这跟她的过往有关,应该不是每个魂灵都有她这样强大的魂力,所以看似消耗掉很多,但放到全部来看,就显得九牛一毛。
“那……那会恢复吗?”江许心里有些酸涩,又有些心疼。
“会。”只不过需要时间而已,明愿在心里默默补充。
“现在琉璃果寻到了,其他主药也找得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剩下的可以在城里购买。”
江许点点头,认准一条路,往城门方向而去。
依旧是那扇简陋的城门,依旧是一个红衣女子从荒野处走来,就连身上的血气也差不多。
不过这一次,城门处的守卫看到江许没有再盘问挑衅,目光里反而带着隐隐的忌惮跟畏惧。
妖族不全是傻子,三月前白天马耳守卫才刚刁难过江许,第二天早上就被发现他死在自己洞穴里,目呲欲裂,显然是难以置信。
因此它们心中也隐隐有数,杀他的多半是江许,白天被他戏弄的那个半妖。
毕竟尸体上除了一百枚灵石,其他什么都没少,这足以看出杀人凶手的明目张胆。
但即便如此,它们也没法做什么,别说妖族独来独往,没有谁愿意搭上性命帮马脸守卫报仇。
就算有,一个妖或是一群妖都未必打得过江许,若要求助城主府,证据不足,城主府也没心思为难一个半妖。
所以,谁说妖族都是些没脑子的生物呢?
江许没心思管那群妖族心里的弯弯绕绕,她直接走进城门,直奔小院而去。
撤下结界,推开院门,院子里的摆设跟之前无异,因为有结界的存在,倒是没有积攒多少灰尘。
江许将琉璃果和其他的一些药材放在桌子上。
“你先疗伤,我在这里炼药,等你伤势好了,药液应该也差不多了。
这是你第一次淬体,过程会很痛苦,不过淬体完毕后,你体内的旧伤就差不多可以恢复了。”
“没事的,我不怕痛苦,我只是怕陷于痛苦之中,却永远看不到复仇的希望,那样的痛苦才最折磨。”
江许轻笑,语气平和,盘腿坐下疗伤,灵气运转身体,开始慢慢吐呐排出浊气。
明愿看着她,不知为何有一种叫“心疼”的情绪缓缓升腾而起。
所以亲身经历果然比旁观更容易入情么?
她低低叹了口气,双手结印,琉璃果和其他药材凭空浮起,一缕魂火跳跃在明愿指尖。
女主这具身体太残破了,体内旧伤积久难除,如果不是她来了,恐怕就连医谷谷主也不能全部调养好。
也难怪原来的小天道会直接安排她转世重生,就她这具身体,就算出了乱葬岗,也很难活下去。
她之前就以自己为江许心源为她修复身体了,就算她魂体飘荡在外,也时刻在用魂力修补她的心,希望能重新生长出一颗崭新干净的心。
此外,她遇到江许后连续三个月,每天都为江许炼丹让她吃下去,就这样,还不能把江许的身体调养好,可想而知她的伤有多重,又有多疼!
有的伤势深入骨髓,并不是她近几年才有的,应该是幼时留下的吧。
以半妖之躯,在人族世家长大,应该比她想象得还要艰难。
明愿托着魂火炼药,无所事事中看着江许侧脸胡思乱想,越想越心疼,暗暗决定以后要对江许更好一点,语气更温柔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提问:
1,江许动心了吗?
2,明愿动心了吗?
第9章 药浴
七日后,江许从修行中醒过来,就看到明愿托着腮子直直看着她,眼神发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时玩心大起,她轻轻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明愿耳边,大声轻喝,“嗬。”
明愿本来在发呆,被她这一吓手微微一抖,有点条件反射就想一巴掌呼出去,手都已经抬起来了,看到是江许后才反应过来她是来做任务的。
不能打不能打,这是女主,不能打死,打死了她就没必要留在这里了。
明愿翻了个白眼,炼个药醒来,女主又幼稚了几岁!
随后想到什么,明愿眼神变得腹黑,这可是你自己先的哦,江许。
江许本来兴致勃勃,看到明愿没有反应,面色阴沉沉盯着她,心下不禁有些慌,她小心翼翼地道。
“明愿,你生气了?我……我不是故意……好吧,我是故意的。”
江许有些沮丧,“我错了,我下次不这样了,你别生气。”不要不理我。
明愿听出她的弦外之意,有些无奈,她笑着看了她一眼,“我没有生气,就是太突然了被吓到了。”
江许又看了看她脸色,确定她真没生气才放下心来。
明愿看她放松下来了,眼珠微转,招手取出一个大浴桶。
这是她炼完药后看江许还在修炼出去外面顺来的。
浴桶是用上好玉材制作的,外边还雕刻了一圈鱼形花纹,容量很大,目测两人也容得下。
比起人族的来是显得粗糙了些,但放在妖族里已经算得上不错了。
明愿看向江许,眼里笑意灿烂,“既然你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刚好我的药也炼好了,现在来进行第一次药浴吧。”
江许被明愿灿烂的笑夺取了心神,整个人呆呆的,觉得她笑起来真好看,反应过来不由重复了一句,“药浴?”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应该不是吧?明愿这么正经一人……哦不,一魂,怎么也不至于跟她开玩笑吧?
明愿轻笑点头,“对,药浴,就是你想的那样,坦诚相待那种。”
让你刚才吓我,哼!
明愿不去管江许呆在原地、满脸无助,直接挥手把她炼了快五天得到的药液倒进浴桶,又拿出用魂火淬炼过的琉璃果分成几瓣放在玉盘里,把玉盘放在桌子上。
然后指尖掐了个诀,直接从腾云山脉深处引来其腹心处一片不被发现的千年灵泉之水,那是她上次跟江许去腾云山脉时布下的法门。
做完这一切,明愿分出一缕深蓝色的本命魂火,置于浴桶之下,看向江许。
“好了,现在脱衣,可以进去了,含一片琉璃果,过程会很痛。不过你无需害怕,我就在你旁边。”
江许纠结地眉头皱成一团,根本就不是痛不痛苦的问题好吧?你……你不会要一直在我旁边吧?
“明愿,我知道了,那个……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可以的。”江许觉得她的脸又开始发烫了。
明愿抱手看她,听完却是一动不动,眼神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明愿,阿愿,愿愿,我真的错了,我下次再也不吓你了,求求明愿大人高抬贵手,饶过小的一次吧。”江许哀嚎,企图压下心里复杂羞怯的情绪。
明愿这才收起手,站直身体,看着女子火红似朝霞的脸,认真开口。
“我没有在逗你,我不能离开,这次药浴的痛苦你远远无法想象,就算是我,也只是一个估计,因为你的身体可能比我感知到的还要脆弱。
你很有可能会痛到失去意识,届时药效入侵你身体,我需要护住你心口,不然你会有生命危险。
而且,这缕魂火是我本命魂火,与其他魂火不同,我若不在,它会失控,将你焚烧得一干二净。”
江许半信半疑看她,眼神里写满怀疑。
真的吗?那你刚才那个腹黑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你那个笑容明明就是幸灾乐祸嘛!
“真的。”明愿又觉得自己有些无奈了,“本来这个药浴也可以过几天再开始,让你多点心理准备。不过……”
明愿看她,眼神里的意味不言而喻,谁让你吓我,还吓到了。
这次轮到江许无奈了,她怎么不知道明愿还是一个小气又记仇的魂灵呢。
“不用找理由推迟了,迟早要泡的,而且也不止一次,要吧你的身体彻底调养回来,起码要三次。”
明愿看到江许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生无可恋,有些好笑,补充道,“不过以后就不会像这次这么痛苦了。”
痛苦?她根本不在乎好不好!
明愿也不知道江许不说话,怎么自己就能知道她的想法,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江许现在不在乎痛苦,那是因为她还没经历过,等她这次撑过去了,下次绝对会心有余悸的,因为实在太痛了!
好像她也曾是这样过来的,明愿脑海里有一些画面飞速闪过。
白色外形泛着药液的池子里,有一少女安坐其中,身体经受药液洗刷痛到极致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眼睛赤红,口中鲜血溢出没入池中。
明愿眸色微沉,她摇摇头,没有继续想下去,看向江许,轻轻调笑。
“江许,你是在害羞吗?其实你我皆是女子,看了也不会怎样,况且,我现在连人都算不上了。”
江许听到她第一句问话,在心里暗自反驳,才不是呢。
她江许,立志要做屠尽宫族狗、宋族狗的未来第一黑夜杀手,怎么可能还会害羞!
但听到明愿说她连人都不算时,心底有陌生的酸涩涌上心头。
她扭捏地纠结了半晌,也知道今天是逃不过去了,飞快含了一片琉璃果在嘴里,红着脸解开衣衫,以最快的速度跃进浴桶,溅起一片水花。
一入浴桶,江许就感到药液疯狂向她身体涌去,尤其是心口处。
感受到药液欲进入心口,一道暖流流淌而过,顿时心口处疼痛被消弥掉。
除了心口,江许感觉身上其他之前受过伤的地方都隐隐作痛,伤得越深,此刻痛苦越深。
痛,好痛,比起被挖心来也不遑多让,像炙热的火焰在一点点炙烤,又好似有针寻着伤口慢慢刺入。
江许昏昏沉沉,哪里还记得什么之前的酸涩、羞怯,有的只有痛不欲生。
感觉时间过得很慢很慢,比她在水牢里还要慢,哦,明愿也没说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江许这么一想,觉得希望遥遥无期,更加痛了。
明愿看着浴桶里的女子,周身药气氤氲,雾气升腾,女子嘴唇被咬出血来,却硬是一声不吭,紧紧闭着眼睛,在药液里漂浮。
一下子,明愿就想起画面里的少女,就算没有记忆,她也知道,那是年少的自己,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