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思兮 完结+番外[GL百合]——BY:吕不伪
吕不伪  发于:2023年0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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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真好,”祝秋也轻轻笑了,“只有你可以近身,别人都不可以了。”
  “近身?哪个进?”
  祝秋无奈地轻轻刮了下贺连璧的鼻子,叹道:“唉,你这傻丫头,明知故问……”
  “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贺连璧笑了笑,又喃喃说着,闭上了眼睛。她太累了,这几日连着赶路找人,又被贺无名重重打伤……她实在是没有精力了。
  于是,她便这般放心地在祝秋怀里沉沉睡去。祝秋轻叹了口气,理了理贺连璧的鬓边碎发,动作轻柔无比。
  “我是你的,你是我的。”她道。
  另一边,山巅之上,灰鸠好容易安抚住了情绪失控的贺无名。他看着贺无名烧伤的脸,心疼地道了一句:“婉儿,这些年,你受苦了。”
  贺无名便是灰鸠所说的公孙婉。她望着灰鸠便是疤痕看起来阴森森的脸庞,问:“师父,我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竟然还在!你怎么也添了这许多伤?”
  “我去找你时被人伏击,身受重伤,脸也被人划成这个样子,所幸我不慎落江,他们以为我死了,便没再追杀,最后捡回了一条命,”灰鸠说着,又看向贺无名,问她,“婉儿啊,你怎么会成现在的样子?为师若不是看全了你的招数,都不敢认你。你对自己的女儿怎么能下那样重的手呢?”
  贺无名看向自己的手,她的手一直微微颤着。她紧紧握拳,努力控制着自己。
  “师父,”她的声音在发抖,抬起头看向灰鸠时,眼里竟满含泪水,“我控制不住……我做了许多、许多不该做的事,纵然我意识到了,我还是控制不住。有的时候只觉脑子里乱乱的……我说不明白。”
  “怎、怎会如此啊?”
  贺无名低下了头,道:“说来话长了。”
  贺无名的故事都要从二十四年前说起,那时,她还是公孙婉。
  她在长江边上的小渔村里长大,母亲早逝,她有父亲有继母,有两个弟弟,还有一个每两个月露一次脸的师父会瞒着她家人来教她武功。她虽不知师父姓名,但师父教她时格外认真,她学得也非常快,十六岁的时候便把师父所教的功夫都掌握了。
  师父给了她一张帛书,又给了她一段口诀心法。师父告诉她,那帛书的秘诀只有和那段口诀心法相辅相成,二者若可得兼,便可制霸武林。师父还说,这帛书和心法都极为重要,千万不能被旁人发现。还有一点,当时的公孙婉年纪太小,因此师父三令五申,等她足够大了才可学习这两者的功夫。虽然她的师父自己都说不明白是为什么,也说不明白何时才是可以练的时候,但他还是这么说了。
  “婉儿,你记住了吗?”灰鸠问。
  公孙婉点了点头:“师父,徒儿记住了。”
  公孙婉记住了,她那时乖巧娴静,师父不让做的事便绝对不做。
  直到她十六岁的秋天,变故突然发生。一群强盗闯入小渔村,烧杀抢掠,公孙婉的家人全部惨死于强盗之手。那时公孙婉被使唤去城里买东西了,并不在渔村。待到她回到渔村时,映入眼帘的只有满地横尸。
  公孙婉悲愤不止,她本想去找师父,但不知为何,她的师父在此刻没了踪迹,她怎么找都找不到。她绝望了,师父一向来无影去无踪的,要找他实在难比登天。
  于是,公孙婉当即藏好了帛书,提上剑,要去追杀强盗。她要亲自手刃了那些害她家破人亡的匪徒!
  她一路追寻,终于在山林之中找到了那伙强盗的踪迹。她和他们大打出手,却寡不敌众,落了下风。那时的贺无名复仇心切,不顾灰鸠的劝诫,用了那口诀心法。可没想到她第一次用,便是如此顺利,气血回流丹田,体内的所有力量似乎都被激发出来,如同发了狂一般,瞬间反败为胜,把那伙强盗尽数杀光,血流成河。
  “看来我可以练这心法了。”公孙婉心想。
  后来的贺无名把这心法教给贺连璧的时候,总是想起自己第一次用那心法的那一天。那一次她不知怎么竟无师自通,可贺连璧却怎么都学不会。她那时已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癫狂暴躁,还为此对着贺连璧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贺连璧还为此淋了一夜的雨。
  只可惜当时的公孙婉似乎用力过猛,在强盗尽数死去的那一刻,她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再醒来时,她就在祝府了。
  是祝经把她救回来的。祝经路过那山林,听见了打斗声,便过去看,正好看见了公孙婉屠灭一伙强盗后体力不支,昏倒在地。他便把她救了回来。
  但公孙婉一睁眼,看到的却是木云。那个女子温温柔柔的,看见她醒了,便过来关切地问着:“姑娘,你醒啦?”
  那个秋天,公孙婉遇见了她一生最难忘的人。


第44章 旧梦
  在祝府住了几日后,公孙婉才见到祝经。祝经看起来高大俊美,倒是人们印象中纵情江湖的青年公子的模样。木云是祝经的妻子,两人看起来相敬如宾,倒也是人们印象中夫妻和美的典范。
  这些日子里,公孙婉一直是由木云照顾的。
  木云对她很好,祝经对她也很好,祝府的所有人都对公孙婉很好。年少无知的公孙婉此刻并不知道她又面临着怎样的危险。她只是发自内心地认为上天待她不薄,在让她经历了家破人亡的惨剧之后并没有忘记她,把她安排到了祝府。她甚至觉得祝府就是她的第二个家。
  她本就乖巧娴静,见祝家人对她如此,她也竭尽所能地对祝家人好,尤其是对木云,她很是喜欢这个温柔端庄的名门女子。她从前便听说过木云,知道她是如何的广施仁义,温婉善良……如今见了,更觉名不虚传,便生了几分亲近之心。只是她如今一无所有,所能做的唯有日常的嘘寒问暖。
  她也没有忘记灰鸠,她的师父,虽然彼时她并不知道她师父的姓名。她请祝经帮忙找她的师父,那是她如今唯一的牵挂,祝经自然一口应下,便收拾行囊出门去寻了。
  于是,一连几个月,偌大的祝府里只有公孙婉和木云。其余的仆人侍女虽多,却因身份而颇有自知之明,从来不随意出没去碍主子们的眼。祝纬当时年纪尚小,自有奶妈仆人照料,也是让人省心。
  “云姐姐。”公孙婉当时十分乖巧地整日跟在木云身后,唤着她的名字。
  “怎么了,婉儿?”木云笑问。
  “没什么,就是想唤一唤你。”公孙婉道。木云对她很好,无微不至的关怀,渐渐地,公孙婉便对木云有了一种依赖。只是彼时的公孙婉并不知道这种依赖意味着什么,她懵懂无知,只知道自己想一直常伴木云。
  木云也常常望着公孙婉发呆,公孙婉便不解地问:“云姐姐,你又在发呆了。”
  “是。”木云浅浅一笑。
  “在想祝大哥吗?”公孙婉问。
  木云摇了摇头,微笑道:“只是在发呆而已。”
  木云也是出自武学世家,只可惜她的拳脚功夫并不好,只有医术还算高明。而公孙婉就不一样了,她并非出自什么武学世家,却有着一身好功夫,这常常让木云惊叹。
  在公孙婉练功的时候,木云总是会叹一句:“婉儿的身手很漂亮。”
  “是我师父教的。”公孙婉说着,一下子低沉了下来。这么些日子,她还是没有师父的下落。
  “你的师父一定很厉害,才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你放心,你师父既然能教出你来,那他也不会出什么事,没人能伤得了他。”木云道。
  可时光飞逝,很快,祝经就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他们打听到,前不久有人失足堕江,身形打扮都像极了公孙婉口中的师父。
  后来的事实证明,是祝经一伙人找到了灰鸠的踪迹,然后在江上伏击了他。一番争斗后,灰鸠寡不敌众,被逼到了江上。他不会水,脸被划伤,不慎落江。祝经以为他葬身江底,这才没继续追杀。
  可公孙婉当时并不知,在后来的几十年里她都不知道,直到再次遇见灰鸠之后她才发现事情的真相。那时的她只是发了疯一般地哭着要去长江边上找师父,谁都控制不住她。木云却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将公孙婉拉进了自己的怀里,紧紧拥着她。有了木云的关怀,公孙婉不知怎么,终于安静下来,也回抱住了木云。
  那一夜,公孙婉是和木云一起睡的。因为大家都不放心公孙婉,而公孙婉只有和木云在一起时才会安静。木云抱着公孙婉,看着她疲惫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
  “云姐姐,”公孙婉呓语着,“云姐姐……”
  木云心中一动,把公孙婉抱得更紧了些。
  第二天一早,木云就去找了祝经,直截了当地对祝经道:“我喜欢婉儿,我想和她在一起。”
  这于常人来看可能有些无法理解,可于祝经木云这对夫妻来说,却是理所当然。在木云嫁过来的那天,在新婚之夜,木云就向祝经坦白了一切:“我天生喜欢女子,不喜欢男子。你我之间只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你若喜欢别的姑娘,随你纳妾;我喜欢上了别的女子,你也不要拦着我。若你的妾室生了孩子,我也会把那孩子视如己出,绝不亏待。你若不同意,现在就可以写下休书,我自会回苏州。”
  当时的祝经也很通情达理,在微微的惊诧过后,便点了头,道:“我不会写休书的。结亲是结两姓之好,非你我之好。只要你我明面上是对恩爱夫妻,便够了。只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木云问。
  祝经答:“不论是我要纳妾,还是你看上了别的姑娘,你我都不得欺瞒对方。”
  木云觉得合情合理,便也应了。二人当即击掌为誓。
  于是,在这个清晨,木云便去向祝经坦白了。可祝经却摇了摇头,拒绝了她,道:“不行。”
  “为何?”木云不解,这明明是说好了的。
  祝经却笑道:“因为我也喜欢上了那个小姑娘,想纳她为妾。”
  这于木云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只听祝经又道:“不如我们去问问公孙姑娘的意思,看看她喜欢谁?”
  木云无法,只得应允,似乎这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了。可是在祝经向公孙婉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她终于发现对自己不利的地方了:公孙婉什么都不懂。
  公孙婉是迷茫的,怎么好端端的竟要她做妾?
  “婉儿,”木云忙问,“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公孙婉听了这话,似乎是想明白了。她以为,若想一直留在祝府陪着她的云姐姐,便只有应了祝经的请求。于是,公孙婉看向了木云,道:“那……我愿为妾。”
  可木云听了这话,眼里却是止不住的失望。她还想再开口解释,可她不确定公孙婉是不是如她一样的人,竟是张了张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毕竟她这样的人太少了,若是吓着了公孙婉,怕是以后连见面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
  祝经则是欢天喜地,一副胜利的模样。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祝经道。
  公孙婉依旧是迷茫的,怎么她要留下来,木云反倒不开心的样子?她笑着应付着祝经,却见木云一脸失落,一句话也不说,便转身离去了。
  那以后很长的日子,木云对她都避而不见。公孙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惹了木云生气。她在夜里问祝经,祝经却也避而不答,只是用别的话搪塞她,然后说些有的没的,比如什么“你的武功很特别”之类的话,然后回忆一下那日公孙婉一人屠灭强盗的事。
  公孙婉对这些事自然是没兴趣的,她如今只是想见木云而已。
  “你都是怎么学武的呀?小小年纪,便有这般身手,实在难得。”祝经问。
  “我困了。”公孙婉根本不想答。她也从未向人透露过秘笈和心法的事。
  打破僵局的那一天,是吴文巽百日酒的那天。祝家一家前往蜀地,去吴府做客。一路上,两人都坐在不同的马车里,公孙婉根本没有和木云说话的机会。直到了吴府,要见吴文巽的父母时,两人才终于站在了一起。
  吴文巽的父亲名唤吴靖,母亲木言是木云的姐姐。木言一见到公孙婉,便向木云笑道:“这便是你在信里提过的公孙氏?果然标致。”
  木言不知道木云喜欢女子,因此便直接把这话说了出来。她还以为,妹妹只是和妾室和平相处,祝家后院相安无事,也着实是个可夸赞的地方。
  只是此言一出,祝经稍有些惊讶,看向了木云。公孙婉倒是心中一喜,也看向了木云。只见木云在那一瞬间似乎有些羞怯,随即便是一点点的惊慌局促,再然后,她便装作无事发生了,继续去和木言说话。
  公孙婉见木云没有太大的反应,不禁有些失落。木言待公孙婉却是很热络,拉着她的手不停地夸赞着她。入了夜,祝经自去找吴靖喝酒,公孙婉也才得闲,去找了木云。
  在月光下,她鼓起勇气敲响了木云的门,只听木云问道:“是谁?”
  公孙婉低声道:“云姐姐,是我。”
  屋内沉默了。半晌,木云才又开口道:“天色晚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我想见你。”公孙婉忙道。
  屋内的木云此刻纠结不已。她一直在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想公孙婉,公孙婉既已跟了祝经,两人看起来也是情投意合,那她便不该再想她。可她越是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便越是想她,最后唯有避而不见,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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