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更不想再提了,低着头默默吃饭。
桑榆问道:“开拓者小队的队员,是你自己挑吗,还是在各个小队中让他们报名?”
羽想了想,问道:“小队最多收多少人?”
“目前部落这个规模,最多只能给到二十人。”
“那我从之前的安防队挑几个人,问他们愿不愿意跟我,剩下的再从其他的小队选,我测试过了,才能加入。”
“行,这些人以后就是你出生入死的伙伴,测试项目你自己想,太弱了会拖累整个队伍,太强了怕你也压不住。”
羽眉头微蹙,不服气道:“部落里有哪些人太强了我压不住的吗?”
“我不说壮,壮心智单纯,他没有争抢的心思,搞不过你这个腹黑的。但岩,你能压得住他吗,还有大雪,现在我对她委以重任,她锋芒毕露,也算是你的长辈,你能压得住她吗?”
“我背后是你,如果他们是我的队员,只要我指挥得当,没有什么压不住的。如果说武力值,岩的骑兵是厉害。但在箭术上他不敌我,要真打起来,他不一定能奈何得了我。”
“但不能否认,他的威严在你之上,更是人心所向。”
“他是教官,他的教官身份是首领给的,震慑大家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的这个位置,而人心,那是因为我根本就没去经营人心。”
桑榆闻言,忍不住歪着头看了看她。
“你这个样子,跟刚刚哭红了眼睛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像。”
羽闻言,瞬间仿佛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脸上带着羞愤,嘴里还喊着未咽下去的饭菜,委屈地看着她,不希望她再提起刚刚那茬子事。
桑榆见状笑道:“好了好了,快吃饭,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有你们小队的球赛。”
羽见她记得起自己的比赛,顿时变得眉眼弯弯。
这才收拾起心情,重新扒饭,嘴上却不紧不慢地道:“一场球赛而已。”
“你要好好打,明天我要去看你那场。”
今天其实已经有了两场比赛,整个部落几乎所有人都围在球场边上,只有桑榆这院子门房紧闭,没出门过。
“好,那你不要迟到。”
“你先好好准备比赛,肥皂的事情不着急,我已经摸索出方子,回头找手工队的人来做。”
她都安排好了,羽点头表示知道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
高陪同着荼长老几人看完上午的球赛后,又特意带他们到先前营地入口的两座巨大的石碑处。
这里的旧茅草屋已经推掉,这两块大石碑伫立在大路两边,格外巍峨醒目。
荼长老有些疑惑地问道:“这石碑上面,刻的都是什么奇怪的符号?”
“是凤凰部落的文字,这些文字可以记录过去,现在和未来发生的事情,我们还发明了纸张,只要认识字,就可在纸张上写下文字,也可以写信寄给另外一个人。”
“竟然还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荼长老这次来真的是长了见识了,他们部落的巫也传承下来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但都是很简单的图形,学起来比较容易,但能表达的事情也不多。
就比如这几天发生在凤凰部落的事情,他想把信息带回去告诉自家首领,可又怕法传递。但要是有这些文字了,就能完美地解决这些问题了。
“是啊,荼长老你想想,要是有了这些文字,距离再远,我们还可以通信,让别人帮忙传送即可,口耳相传,总有些传得不到位。”
说着指着前面的石碑道:“这上面是我们部落的律法和规定,告诫人们,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只要大家都认得字,每天走过石碑前面,就更加牢记在心中。”
荼心中的惊涛骇浪难以形容,声音也有些颤抖,“你们部落所有人,都认得这些字?”
高点了点头,“有的人认得多,有的人认得少。但石碑上的字一定要人认得全,还要能写下来,学不会的就一直上夜校,直到背出来为止。”
“夜校?”
“就是晚上教学,大人们白天大家都在忙着干活呢,首领就利用晚上的时间教大伙儿认字。”
荼长老指着远处足球场上围了一圈的一大群孩子,问道:“这些孩子都认得字吗?”
“他们学了一年多了,有的能已经能认得全了。”
“所有的孩子都认字!”荼惊呆了,部落里只有巫,才有时间有资格去认这些符号,只有巫才是天选之人,这里居然所有人都要认字!
“孩子们还小,现在还干不了什么活,都在学校里学习,等到了长大一些了,字也认全了,才出来干活,到时候做什么都方便。”
“太了不起了,太了不起了,凤凰部落这是要逆天了啊。”
荼连连抚掌,只觉得自己的部落落后别人真的是不止一丁半点。
“这些东西都是你们首领造出来的吗?”
“是啊……”高骄傲地道,“这些字、石碑,还有足球运动,都是首领教我们学会的。”
“那这些律法都写了些什么?”
就在荼以为对方不会告诉自己的时候,高却大大方方地笑着介绍。
“这左边这块大石碑是刑律,是忠于部落友爱族人的规定,右边这块则是婚律,包括婚姻自由,一夫一妻制的规定。”
荼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道:“原来你们部落果真是和传闻中说的一样,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女人啊。”
“对,已经定下下来了,而且婚姻自由,想娶,但人家不愿意,也不一定能娶得到。”
“这……这……要是不遵守这些律法会怎么样?”荼想起了第一天来的时候,提出把人家女子嫁过去的要求。要是女子不愿意,那就等于违背这个律法了。
“轻则劳动改造,重则死刑。”
“啊——这么狠!”
“其实算不得什么,只要大家不违背这些律法,安安分分过日子,根本就感受不到这个律法。”
“可……可……可这样大家就活得没那么开心了啊。”
“荼长老看看,凤凰部落有哪个人活得不开心?”
荼看了看周边,热热闹闹,每个人脸上都是笑逐颜开,根本没有他所想像的不开心,顿时语塞。
“荼长老说的开心,是说上层人的开心吧,首领和首领的亲信一人十个妻子,吃着不得死去,我们首领同情这些苦,这有什么不好的呢,而且就算是吧。”
荼沉默不语,他其实就是部落里面这样的上层人。
席话,让他十分不安,觉得很对不住高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看,首领在球场边上呢,我们过去找她说说话。”
荼觉得自己之前是小看这位女首领了,这几天把凤凰部落走一遍之后,才觉得对方实在是太了不起了,现在迫不及待要去跟她说上两句。
跟在后面游心中很是不解,不就是石碑上的一些符号吗,怎么被自己家长老给夸得上天入地。
但他不敢发声,因为荼长老同时还是苍林部落上一任巫的弟子,在部落地位不低,连他阿父都对他尊重有加。
和荼长老不一样的是,对于即将看到的那位女首领,他心里有莫名的抗拒。
原因无他,因为青告诉过他,羽很尊重他们首领,二人几乎是形影不离,想要约到羽,首先得把她和那位女首领分离开来。
除了抗拒,他对女首领还有一种隐隐的畏惧。
先前第一次来送牛,在关卡处就看了一眼,看着毫无杀伤力,也好说话,可一旦不说话,就显得尤为高冷,对方的大方高傲,更显得自己的粗俗不堪。
每每见到羽和那个女人站在一起,就总会觉得自己站在她身旁有多么地不般配。
而且这个女人这个时候出现在球场边,明显就是为了羽待会儿的那场球赛。
果然是不露面则以,一露面就是为了他心心念念的羽。
当这个认知占据脑海的时候,他心里就忍不住冒出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十分难受。
作为未来的部落首领,荼怎么可能会让游错过和优秀人士一起交流的机会,转过头就向他招手让他也过去。
游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快步跟上。
比赛还没开始。
羽所在的安防队和少儿管理中心的几名管理人员组成一队,叫少安队。
双方队员如今已经全部到场。
可惜的是,他们如今还没有染布的技术,大家都是一样颜色的衣服,不容易区分。
于是只好其中一个队伍套了个带颜色的兽皮马甲作为区别。
这对于没有被各种电子产品毒害过视力的原始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今天下午这一场,穿小马甲的是羽这个小队。
大家早已穿戴整齐,在球场边上后场。
桑榆第一眼就看到了某个鹤立鸡群的小姑娘。
米黄色的丝绸中裤短袖,套了个豹纹小马甲,还怪好看的。
只是她才到场边没多久,孩子们就围了过来,齐齐叫着首领。
桑榆不只是部落的首领,现在还兼任着少儿管理中心的主任,和孩子们见面的机会也很多,他们都喜欢这位神明一样的首领。
特别是当初在半路,她亲自照顾的那个小姑娘,她无父无母,十分胆小,看着就十分可怜。
回来后桑榆每次去学校,都会格外留意和关照她。
当然这个关照,主要还是言语上的关心和鼓励,所以这孩子也格外黏着她。
见桑榆过来,其他孩子都围上来,她自己怯生生地站在那儿远远地看着桑榆,眼里充满了渴望。
带着她的生活老师忍不住也出声鼓励,让她去跟首领说话,她还是两手揪着衣角不敢上前。
倒是桑榆发现了她,招手让她过去,当她双腿悬空被抱进一个温暖怀抱里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被桑榆抱起来了。
“怎么还这么胆小呢……”女人轻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这几天玩得开心吗?”
“开心……”小小孚点了点头,露出一对和羽一样的小酒窝。
“待会儿是羽姐姐的比赛,我们一起去给她加油好不好。”
“嗯……”孚用力地点着头。
而球场另一头的人也看到了这边的骚动,知道是首领来看球赛了,纷纷往这边张望着。
桑榆的眼神,这时候也和羽撞上了。
平日里,也没少这样四目相对。但此刻穿越过人群中的这种视线搜寻、奔赴和交汇,却是真真实实的第一次。
碰撞的这一瞬,让两人此时的心境都受到了不同的波荡。
桑榆觉得自己可能想得太多了。
她赶紧转过头来,捏了捏孚的小脸蛋,逗着她又说了几句话。
羽那一边见到她来看自己比赛,心中欢喜。
她捏紧了拳头,看着眼前宽大的球场,第一次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场。
高和荼等一行很快来到了球场边,大老远冲着桑榆打招呼,她把孚放下,让孩子们自行去玩,自己笑眯眯地点头回应。
才不过短短两天时间,荼对凤凰部落又有了新的认知,此时对桑榆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禁觉得自己拿着几百头牛,妄图想要拐走凤凰部落的姑娘们,实在是异想天开。
对方没有生气,已经是极好的修养了。
而注意力一直在羽身上的游,自然也没错过两人刚才短暂的一瞥,一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让他极为不舒服。
眼看比赛就要开始了,高赶紧让人搬来几条凳子,让首领和客人坐在球场边看球。
荼看着这些手工凳子,对榫卯结构又是一番赞不绝口。
大雪三姐妹和香也来了,见到桑榆在,都纷纷上前打招呼。
因为从巴河集市带回来的那一批新人已经完全融入部落,这批新人的□□任务也完成了,大雪目前手上没有其他活,暂时被归回陶瓷队,等候桑榆的下一步安排。
不过大雪是这次球赛的裁判员,她身材高大健美,此时手里正拿着一个陶哨,试吹了几下确定能用。
这个陶哨是之前第一次举行球赛之后就已经做出来了。
那时候没有哨子,全程靠喊,效果不好也费嗓子。因此比赛一结束桑榆就迫不及待地找了岩研究哨子。
最初的哨子是用桃仁来做成,把桃仁的两面分别磨出一个小圆孔,将果仁里边掏空洗净,再将一颗更小的果核放进去,这样就做出了最简单的哨子了。
为了使哨子的声音更清亮更大声,她让小雪根据桃仁哨子烧制出一个差不多的形状陶哨,经过反复打磨改进,最后才得到了现在的这种哨子,吹起来果然又响又亮,整个球场乃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二雪和小雪参加的是上午的那一场球赛,对上的是种植队,她们赢了。
这会儿过来看球赛,多少有了点心得,趁着比赛还没开始,又上前去向羽传授了一下经验。
香则看着自家外甥女是时不时瞟往场边中间的目光,心里忍不住是一声叹息,在她又一次扭头的时候忍不住伸手掰过她的肩膀。
羽不明白香的举动,但觉得她站在那儿挡住自己看着桑榆的视线,她很不高兴。
柳带着小桑憬来看球赛,小家伙看到自己阿父也在,跑过来抱着高的大腿撒娇。
她平日跟桑榆亲近,于是忍不住又来爬桑榆的膝盖。
桑榆对小孩子一向和颜悦色,当着客人的面却也不苛责,任由她在场边跑来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