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情况?
这二位《汝宁》都唱不下去了,还能一块儿在KTV搭伙唱情歌?
沈绒还就真应了。
“行啊。”沈绒笑容和盛明盏同一个弧度,“谁还不是随便唱唱了。”
沈绒知道盛明盏在吸烟。
这个陋习她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因为什么才学会的,即便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也大致能猜测是分手后发生的事。
抽烟,加上有阵子没唱歌,不知道盛明盏再开口会不会有失水准。
事实证明,沈绒的担忧是多余的。
盛明盏一开口,无论是音色、音准还是感染力,全方面在线。
包厢内砂槌和铃鼓声激动地响成一片,秦允手里的荧光棒差点舞到林枳脸上。
盛明盏的歌声震得沈绒心口嗡嗡作响。
她的胸腔她的心,都在跟着盛明盏共鸣。
再次听到盛明盏唱歌,即便唱的是流行歌曲,依旧能让沈绒一瞬间被感染,如痴如醉。
两人借着包厢内昏暗又浪漫的气氛,目光在躁动的空气中不期而遇,不同的声色汇合、交缠在一起。
“……我愿意这条情路相守相随,你最珍贵。”
即便有多年没有一块儿唱这首歌了,再次合作,依旧默契。
唱的人心里五
味杂陈,听的人也百感交集。
这首歌有种时光倒流的魔力。
这帮人十几二十岁那会儿,出来玩的时候沈绒和盛明盏就老摁着这首歌唱。
当时身边的人是谁,惦记的又是谁。
如今将要而立之年,曾经珍贵的人早就老死不相往来,珍贵之物已然面目全非。
再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往事纷纷上心头,感慨万千。
这一夜大家一首新歌都不想唱,也不太会唱了,将华语经典歌单调出来,从头唱到尾,一首比一首伤感。
唱到后半段,沈绒有点困了,林枳点了首《匆匆那年》。
林枳声音清甜,这首歌唱得很好听。
沈绒靠在沙发上,听得有点难受。
KTV糜沸的环境看什么都看不清透。
和那间弥漫着巧克力蛋糕香甜味的卧室有些相似。
沈绒低头看着盛明盏撑在沙发上的手。
盛明盏的皮肤比一般人都要白上一个色号,在暗处更是显眼。
此时此刻,沈绒只想握住这双曾经紧密拥抱过她无数次的手。
只要握住了,她俩就能往前走一步。
往前走一步,她们就能多一点可能,对不对?
沈绒心上摇摆着,犹豫了一下,目光往上行。
盛明盏完美的侧颜被一圈冷光勾勒,似乎在看着周遭的一切,又像是什么都没看,什么都进不了她的心底。
盛明盏和这世界之间一直有层壁,这层厚厚的墙壁,保护着她的自尊。
盛明盏看似强大,却有颗敏感的心。
二十六岁之前,沈绒的愿望除了演好音乐剧之外,就是保护盛明盏。
不曾想过,最后她做了那个伤害盛明盏最深的人。
如果一切都能重新来过,如果盛明盏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们会不会有个完全不同的结局?
她没办法说服自己,眼睁睁地看着盛明盏成为别人的伴侣,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度过余生。
她不能。
沈绒不愿再多想,立即握向盛明盏的手。
与此同时,盛明盏的手机震了起来,接电话,手正好挪开。
沈
绒扑了个空。
沈绒:“……”
盛明盏听了两句,起身到外面安静的地方接听。
沈绒紧闭着双眼,懊悔不已。
就应该再快点的,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犹犹豫豫人当然跑了!
沈绒喝口冰饮提提神,从门上的玻璃往外张望,见盛明盏就在走廊打电话。
她要打多久啊?
沈绒探头探脑的时候,有个老同学坐过来跟她感叹,说没想到还能听到你俩再一次合唱《你最珍贵》,以前学生时代多好啊,无忧无虑的什么都不用去想。现在呢,成天灰头土脸,为了家庭为了事业累得狗看了都摇头。
沈绒听对方感慨,也有种成人式的疲倦。
不过母亲病情暂时的好转,《皇后》以及盛明盏的回归,带给她新的希望。
特别是这几日,她想走到盛明盏更近的位置,每次都挺顺利的。
她想巧遇,就能巧遇。
沈绒觉得老天都在帮她。
老同学还在自顾自说着,沈绒渐渐有些走神。
直到对方说了一句话,让她在诧异中将注意力转了回来。
“你刚才说什么?”沈绒问。
老同学说:“啊?我说,今天这个局是盛明盏攒的……”
“你是说,这聚会是盛明盏组织的?”
“对呀。”老同学说,“盛明盏亲自发微信给我的,我还想说她这大忙人怎么突然有空,原来……”
老同学挑眉满满滴看了沈绒一眼,一副不想点破的样子。
沈绒:“……”
这和直接点破有什么区别?
居然是这样。
沈绒回忆了一下,最近这段时间她和盛明盏独处的机会的确挺多的。
她这头拙笨地想方设法让盛明盏开心,那头盛明盏什么都知道,甚至提供机会、创造机会给她。
就想看我主动,手足无措的样子是吧?
原来帮我的不是老天,是你盛明盏本人啊?
沈绒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想起自己这几天装腔作势就怕被盛明盏嫌弃的蠢样子,结果人家早就看在眼里,在一旁看戏呢。
气得头痛。
盛明盏溜达到走廊尽头,再溜达回来,和海默团队的工作人员打完电话回包厢,发现沙发上没人了。
“沈绒呢?”盛明盏问林枳。
林枳手里拎着瓶酒,脸色微红,靠在秦允的肩膀上指了一下门口,“走啦。”
“走了?”盛明盏有些疑惑。
林枳气鼓鼓地“哼”了一声,“有人多嘴,泄露天机。”
盛明盏扫了眼在场众人,那位多嘴的老同学被她看个正着,立即心虚地移开目光。
盛明盏坐下,打开手机,沈绒没有给她任何消息。
沈绒一路风驰电掣快步走到自己车里。
期间帽子被刮飞了三次,都被她狼狈地捡了回来。
盛明盏,你行啊。
沈绒坐在车里,羞愤之下脸上的红晕还没下去。
你可真行。
沈绒打开微信。
盛明盏无心再唱歌,去小阳台抽烟的时候,手机震了起来。
沈绒发微信来了,不过不是给盛明盏发,而是发给“1女士”。
一点都不好吃:【晚上好啊1女士】
一点都不好吃:【最近怎么都不联系?天气要回暖了,什么时候有机会再穿那件睡衣呀?】
一点都不好吃:【可爱猫猫表情包】
盛明盏:“……”!
第61章 061
沈绒知道盛明盏嫉妒心强,爆棚的占有欲碰上感情上的事儿,立即就会发作。
说她“小心眼”可一点都没说错。
甭管她承不承认自己是1女士,只要不戳破这层窗户纸,一旦沈绒和1女士联系,盛明盏浑身的毛都会被她炸起来。
沈绒就想看看继续这样下去,盛明盏会不会憋不住,自己跳出来认了这马甲。
如果还不承认,那就被堵着吧。
就跟她这几天被盛明盏折腾的一样。
一直到沈绒哄着沈黛睡着,1女士也没回复她的微信。
第二天开始,沈绒事无巨细地将自己的生活跟工作报告给1女士。
就算1女士不回复也没关系,反正1女士承包了她往后二十年,还得随叫随到,这关系亲密得很。
沈绒现在的所有商业演出必然在1女士的掌控之中,她主动报备合情合理。
上午排舞的时候,沈绒让人录了一段她跳舞的视频,休息的间隙发给1女士。
下午排歌她也拍了一段,再次发出去。
每发出一条微信,沈绒就在暗中观察和制作人一块儿坐在角落沙发上的盛明盏。
盛明盏又换回了那副衣冠禽兽才喜欢戴的金丝边眼镜。
一身职业装举止优雅从容,一股子斯文败类的精英范儿活灵活现。
她始终没有拿出手机来看微信,仿佛这两个小时压根没人找她。
与平时随时随地都在接打电话的繁忙模样大相径庭。
反而不自然。
沈绒心里“哼”了一声,收回目光,继续排练。
中午惦记着沈黛又腹泻的事儿,沈绒回医院了一趟,没在排练厅这儿吃饭。
少了一双眼睛盯梢,盛明盏正好明目张胆拿出手机来看。
看沈绒居然发了这么多私人视频给1女士,盛明盏胸口不受控制地深深起伏。
为什么要给一个和你有金钱、利益挂钩的人看这些?
沈绒,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个人是我。
还是说这个人是不是我,对你而言都无所谓?
盛明盏当然知道,先前自己在暗中安排的一切被沈
绒察觉到了。
沈绒对她盛明盏又恢复到了高冷的模样,不再小心翼翼说软话,甚至更加爱答不理。
而对着1女士却温温柔柔,也不知道从哪儿扒来来的可爱表情包轮番上阵,甚至用上了颜文字。
就算她俩热恋的时候,都没享受过这待遇。
盛明盏没享受过的,子丑寅卯都囫囵不知的1女士居然先享受了?
盛明盏感觉脑壳隐隐作痛。
想直接退出1女士的,沈绒就像是在她身上按了一双眼睛似的,在她退出之前又发了一条微信过来,是明天的工作安排。
盛明盏捏着手机冷眼看了半晌,到底是没忍住,回复了。
1:【这些事你跟你经纪人商量就好了,不用跟我说。】
一点都不好吃:【我可是卖给你二十年,怎么能不跟你说呢?如果1女士觉得说工作太枯燥的话,我改说点儿别的吧。我还期待着跟你见面呢。】
一点都不好吃:【小狐狸摇尾巴表情包】
盛明盏:“……”
这表情包有点眼熟。
是盛明盏以前爱用的那组。
行,给别人用是吧。
盛明盏没搭理她,直接将手机给丢包里去了。
下午盛明盏没待在安真剧场,去盯别的剧组了。
她引进了好几部海外音乐剧,如今另一部也开始选角。
她对制作团队很放心,原本并没有去给群舞面试当面试官的计划。这会儿不仅去了面试现场,还坐在最中间,严格得让一水的群舞演员战战兢兢。
盛明盏回归的事儿,早在她成为《皇后》的技术顾问的时候就传遍了长街。
有人将她和那位与NEWS合作、一掷千金的神秘新金主挂上了钩。
也有不了解她的人不以为然,觉得盛明盏不过是一介演员出身,怎么可能手握巨资?
当年人还在台前,盛明盏和沈绒都是舆论重点聚焦的人物,一言一行都会被放大解读,她也早就学会了不在意闲言碎语。
如今对自己的身份没有任何回应的欲望,谁爱猜谁猜。
相对于外界对她的好奇,现在最让她心烦的是沈绒和1女士的热情。
前一天发来视频还不够,第二天一大早沈绒又发了早餐的照片。
一点都不好吃:【这是我的早餐~超级好吃!1女士要不要来尝尝呢?】
一点都不好吃:【巧克力熔岩蛋糕.jpg】
盛明盏看到那蛋糕照片的时候,眼皮都跟着跳了一下。
这么多年来,这款蛋糕被她们赋予了另外一层含义,是只有她俩才知道的暗示。
盛明盏将手机锁屏,在手里翻来覆去了半天,最后决定继续忽略她。
她察觉到沈绒的试探,甚至是激将。
沈绒想让她主动从黑暗中现身。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之后的一段时间,沈绒每天都会将自己工作时的视频和照片发给1女士。
托她的福,即便盛明盏都在别的剧组忙活,对《皇后》剧组的动态也了如指掌。
无论沈绒怎么步步为营,一再暗示见面,盛明盏就是不接茬,回复都很少。
可就算不回复,在无人的午夜,忙碌了一整天的盛明盏也会难以自控地再看一遍沈绒发来的这些日常点滴。
自从她回到N城,和沈绒的接触算是频繁,终究都保持着前任该有的距离。
视频和照片里的沈绒,盛明盏能肆无忌惮地观察所有细节。
又一次一帧帧看完视频,已经是午夜两点。
盛明盏还想再看一遍。
即便她知道这些视频只有她自己看到了,可沈绒是发给1女士的,是发给沈绒心里的另一个人。
沈绒应当知道她和1女士是同一个。
可沈绒并没有百分百确定,不是吗?
这份别扭感更是激化了盛明盏心中的占有欲。
她知道自己这是病,是让人害怕的顽疾,可她控制不住。
冷光覆盖在毫无温度的眼镜片上,却阻挡不了盛明盏眼里的火热。
视频里的沈绒刚刚排完舞,将放在角落拍摄的手机拿到手里时,镜头由远而近,给了自己脸部一个特写。
细细的汗水将几缕不服帖的碎发沾在光洁饱满的额头上,白瓷似的脸庞上带着剧烈运动之后的红潮。
她含着笑意直视着晃动的镜头
,漂亮的眼睛里倒映着排练厅中明亮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