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俞惜不喜欢贝苓总是说道歉。
她仿佛永远都是一个大度的人,无论是对于欺凌她的蒋颜还是莫芯张诗娴那些人,对于被欺凌的现象就像是没有喜怒哀乐地隐忍着。
即使知道了她的原生家庭的复杂关系,即使知道了她这样的性格是因为很多情况因素下导致的。
俞惜还是不想让贝苓成为一个委曲求全的人,成为那种一味地替别人着想考虑的人。
俞惜也会感觉到不悦的。
这种不悦并不是生贝苓的气,反正俞惜说不出来的一种情绪。
蒋颜和她是好朋友。
贝苓和她也是。
可是,俞惜知道这又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
既是郁闷,又是顾忌着。
会顾忌着她遇到的事情心情如何,会不会难受,会不会因此掉眼泪。
更多的也是止不住地替她心疼。
俞惜也不说话。
她盯着贝苓看,像是要将她看穿。
贝苓也看着她。
像是渐渐地领会了俞惜的语气,她的眼底不再是愧疚歉意,而是澄澈无比的直视。
这样才对。
俞惜本来就没有生气,这会儿她那好看的唇角边也渐渐扬起笑意。
贝苓见到她笑了,心里也终于舒了口气。
于是,贝苓详装生气:“你骗我!”
俞惜收起了笑,“我一开始可真的是很生气的!”
但是,方嘉慧和自己的谈心,突然让她解开了很多郁闷,她自己心底里也领略了很多很多。
这些都是要她自己来解决的。
想着,贝苓又担忧说道:“学校那边的功课我肯定落下了很多,我回去肯定就是赶上考试了。”
俞惜扭过头。
接着迈开了步子快步地向前走去,还不忘回头笑说:“有我在,你怕什么。”
贝苓赶忙地追上去,“那你要继续给我辅导功课吗?”
俞惜一步两步地连着,“难不成,你还想找别人辅导?”
“我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
贝苓眸子又垂了下来,“我担心的事情有很多。”
担心着学校的流言蜚语,担心大家的带有恶意或者不好的眼光,大概率也会落在你的身上。
那种感觉就像是四面八方漏风的墙,是无形存在的一道厉光。
讥讽的,不友善的。
冷嘲热讽的。
俞惜却不直面回答她的问题,“贝苓,我们说好了明年一起去况大的。”
贝苓听到她这样说,心里也是充满期盼。
她急忙点头,“当然,我记得。”
“那你现在就好好记住了。”俞惜突然停住脚步,转身面向贝苓,“回到学校后,你耳边的声音要回响着我的话。”
她这么一停顿,贝苓急速地停了下来。
她怔怔地看向俞惜。
“到了明年过了高三,我们要一起去况大。”
她们彼此之间都没有再次讨论当天的一切事情,不是逃避与隐匿在心里,而是都彼此知晓还不是时候。
哪怕身边,耳边又再多的流言蜚蜚。
她们都会记得对方会与对方一起,向前奔去。
///
回去病房之后,医生翻着报告如实说道:“你的外婆术后恢复虽然渐好,但是我们还是认为多留院观察几天更妥善。等老人状态更好一点,我们建议再来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贝苓听着反而更是紧张,“是因为我外婆的身体,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
俞惜也看向医生,眼神里也带着些许担忧。
但是她还是轻轻拍了拍贝苓的肩膀,像是也她安心点,“别紧张,我们听医生说吧。”
医生解释着:“并不是,只是老人从那边医院转来这边做的手术,虽然现在恢复得不错,但是毕竟老人家年龄大了,身体肯定也有些老年人方面常见的小症状。术后再做个更全面的检查,也是让你们家属安心是吧?”
“好的,我知道了。”贝苓表示理解。
俞惜也终于是舒了口气。
“我问一下,家属这边只有你在吗?”做全面体检也是需要家属签字的,医生向贝苓询问。
贝苓:“是的。”
医生微愣,寻思着这几天只见过徐薇一次,按理说应该是大人陪同在老人身边。
虽然好奇,他还是有着医生的个人专业素养,自然没有去过多询问。
医生收起了报告:“那我们到时候会有人安排体检的,住院费用以及体检费用记得要去缴费哦。”
贝苓:“好的。”
她想着徐薇得亏不在现场,不然听到医生这样的提议,肯定又要破口大骂人家医院故意这样收多这些没必要的钱。
徐薇的钱不少。
但是她从来不嫌多。
在她眼里,利益永远是至上的。
她对于贝淮商,压根就没有爱,就连对自己的生母都如此冷漠。
贝苓对此很是寒心。
贝苓的外婆脚一直都不怎么灵活。
但是老人家很顽固,又不放心田地里的蔬菜,结果却意外地摔在了田地里,磕到了后脑勺。
所幸,隔壁人家的一个阿婶来家里找她,见到老人家不在便想着是不是去田里了。
也得亏是隔壁邻居多留了个心眼前去寻找,不然老人就这么昏迷地躺在田地里都可能无人问津。
“我们那个小医院啊,几乎是连夜地把你外婆急着转来况城这边市中心医院的。”
邻居阿婶的电话一开始还打不通给徐薇,幸好还存了贝苓的手机号码才联系到她们的。
贝苓给徐薇发了消息后,就独自一个人火急寥寥地赶去医院,所以也没有去学校。
她甚至比徐薇还要快赶到医院,半路上太着急手机也摔坏了。
俞惜从贝苓口中得知这一切,又回想刚才徐薇的表现,心里也涌起愤怒。
可是她也没办法去教训徐薇,她只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和贝苓一起照顾外婆。
于是,两个人在
就像是照常的以前一样,习以为常地一起吃饭,去图书馆,在操场上散步。
也同样像是俞惜对她说的,贝苓照旧地学习着,奔着和俞惜一起要去况大的目标。
除了这个声音,她就不被其他声音所影响。
蒋颜对她的反应是感到意外的。
她原以为贝苓会跟贝淮商告状,但是出乎意料地贝苓没有说。
就像是贝苓的方式,她不会以暴去制暴。她在用着自己的方式做着斗争,她这次的沉默更多像是蔑视着她们这些身边人的恶意。
她的这次无声沉默,不是胆小的。
那天给了她一耳光,她居然还把被徐薇丢掉的蒋愫和她小时候的相册给了回来。
不过就是讨好罢了。
蒋颜内心依旧是不屑,莫芯和张诗娴等人本来还是想着等蒋颜后续有什么动作,一段时间下来却还是无动于衷。
张诗娴一想到那天在天台上,俞惜让她出丑地这么彻底,终究忍不住地问:“蒋颜姐,你怎么最近消停下来了?”
不仅如此,魏靖还罚她们写了检讨书,多半也和俞惜有关。
莫芯也替她抱抱不平,笑着盯着贝苓的背影说:“就是啊,看来周边的这些闲言杂语,她不还挺扛得住?”
蒋颜不理会她们对贝苓的嘲弄,但是近来在行为上也没有再去刻意地针对了。
她觉得好像实在是有些无趣了。
蒋颜冷眼睥睨过身边这两个人,“我消停下来了?你们就坐不住了?”
张诗娴立即说:“那肯定啊,蒋颜姐你不想要收拾一下她?”
蒋颜嘴唇勾笑:“你不就是想让我去给你出头吗?”
张诗娴心里的想法被说中了,顿时脸色有些困窘。
她确实,想要借助蒋颜的手来替自己出头报复回来。
蒋颜瞥过了头。
起身离开课室不去理会贝苓。
贝苓看着她离去。
她心里从来就没有会去选择原谅蒋颜,就像是蒋颜不会和她道歉一样。
就这样足够了。
俞惜亦是如此。
但是她与贝苓相反。
面对着那些阴阳怪气的酸言酸语,特别是沈奕萱那群人的无聊课后圈子讨论,她更是直接直视过去看她们怎么一个说法。
甚至还有更无语的说法,传到了二班和三班的班主任那边。不过关于俞惜和贝苓的事情也只是私底下的流言,大家都没敢明摆着在表面上探讨着。
就像是对于这种情感,他们会会下意识地隐匿起来,所以老师们就并不知道。
虽然俞惜和贝苓的事情没有大面积地传开,但是渐渐地又有一个更为狗血的版本。
说的是二班的体委温涛,和贝苓跟俞惜之间的事情是三角恋,反正各个版本都有着各个版本的说法。
为此,魏靖和成娟把她们三个人都叫来了办公室。
成娟:“现在对于你们来说正是重要时刻,你看这六月又考完试了吧,还有多久就放暑假准备下学期了,是吧?别以为你们现在距离高三还有一段时间,其实一眨眼就到高考了……”
魏靖:“是啊,你们现在还是学生,这重心呢也肯定要放在学习上。当然,只是在年轻的时候,遇到有喜欢的男生啊,就肯定会难免有些情愫涌动,老师也很理解……”
两个老师苦口婆心又委婉说着,生怕伤着孩子之间的自尊心。
一路听下来,温涛听得脸都涨红了,却有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俞惜虽然也很无语,但是还是第一个站出来很大方地说:“老师,你们真的误会了,我们三个人之间什么都没有。”
贝苓急忙附和:“对啊对啊,我们真的没有同学们之间说的那样。”
她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才终于打消了成娟和魏靖两个老师间的怀疑。
事情得到解释后,学习的话题依旧也是离不开。
成娟又对俞惜开导试说着:“俞惜,老师可是很看好你的。你不是说要考况大吗?可千万不能被身边这些同学们的话语影响到,知道不?”
俞惜保证:“嗯,我知道的。”
有俞惜的回答,就也会有贝苓的声音,“老师,我也想去况大。”
魏靖有丝惊讶。
平时看上去沉默娴静的贝苓,居然有这么大的抱负。
魏靖:“贝苓,况大可不是说考就考的。”
他也不是打击贝苓的目标,而是每年学校里能够考上况大的人,无非都是优秀不能再优秀的学生。
贝苓基础也不差,学习上虽然是上游偏中,但是她相信自己能够比别人做到更勤奋。
贝苓对魏靖说:“老师,我真的想好了,我想去况大。”
俞惜点头:“老师,我们要一起去况大。”
两个老师听到她这一说,都不约而同发出欣赏和肯定的笑,“好,那你们先回去吧,记住不能被身边这些同学影响知道吗?”
“那个,温涛啊,老师就也和你道个歉啊,这些流言你也不要太放心上……”
一直沉默的温涛点了点头,率先走了出去办公室。
俞惜和贝苓跟老师结束话题后,也跟着在后面出去。
一出去,就看到了温涛站在办公室走廊外面,像是在等着她们。
他像是终于问出了话,心里也依旧不能够接受,“俞惜,贝苓,你们真的是同学们说的那样……”
“哪样啊?”俞惜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带着些许上扬。
她并不是要骂温涛,而是不想让贝苓这么多天沉静下来的心态又被打乱。
贝苓示意俞惜不要继续说话。
她站了出来,柔声说:“温涛,我是谢谢你的,你没有在蒋颜她们欺凌我的时候跟班里其他人顺势站成一队。但是我现在什么想法也没有,只想好好地学习,争取明年考上况大……”
还有俞惜。
温涛“嗯”了声,也得到了些许安慰,眉头皱着心里依旧不是滋味。
俞惜也欣慰地露出笑容看向贝苓。
她喊过了温涛一声,语气放平缓地说着:“我们没有什么不一样,我们照常地一起学习,一起吃饭,一起去图书馆,做着这些很多正常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们爱怎么说,是他们的事情。我们不会为此影响,更不会为此感到有什么不对。”
阳光底下这么大,那些人站在光亮处和最高点,无痛无关地肆意说着伤害他人的话,却跟没事人一样不用负责。
俞惜无法干涉这些人说什么,但是可以控制自己做什么。
贝苓也是这个想法。
同样的,在阳光底下。
她们活在彼此的眼底里,无关他人。
正是因为是在光明磊落的阳光底下,她跟贝苓更是坦坦荡荡。
她们不为此害怕,不为此羞愧。
她们是没有什么不同。
错的人,坏的人,从来不是她们。
她与她一起抗争,一起并肩,一起奔赴更好的未来。
温涛离去了。
俞惜突然带着一些调调的语气,“我早就说了,这个温涛肯定是对你别有心意。”
贝苓侧头望去。
俞惜那好看的眉头皱巴巴的,像一只发着郁闷神情的大猫。
贝苓勾了勾她的手腕,“我们回去课室吧?”
俞惜点头,突然又兴致勃勃地看向她:“等我们一个多月后放暑假的时候,去你外婆家看看吧?想着你外婆过几天回去了,你肯定也是不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