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民天下————vega
vega  发于:2008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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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钥匙开门的声音让陈秀云支起了身子,这会儿八成了何小书回来了,他下午出去的时候说是正式跟他们提出辞职。
  "妈。"何小书开门跟自己的母亲问好。
  陈秀云对著儿子招了招手,何小书很听话地走到了他面前。
  "妈,药吃了没?"
  "俺才吃的,小书啊,吃饭了没有啊?"陈秀云心想,一回家立刻就问儿子辞职的事毕竟不好。
  "吃了,那我先回去睡了。"
  这事陈秀云嘴上没说什麽,可还是觉得蹊跷的很,儿子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个女朋友,背著自己成天跟李家大少爷一块,有时候说工作忙在外面想必也是跟他在一起,那李家的少爷也是,好家事想必也得娶个媳妇儿,两年之後的样子看来,不像是有了家事的人。陈秀云自然要想了,两个男人好,能好成那样,也听说了这两年外面经常有两个男人相好,两个男人就一起干男人女人才干的事儿。陈秀云到底是过来人,男人们有个什麽需求的也是正常,也没见小书在外面儿找女人,莫不是......
  陈秀云越想越怕,越想越觉得是不是该找儿子谈一谈,多少试探一下儿他的口风,要真是的话,恐怕她死个十次也对不起何家的列祖列宗了。
  刚想叫小书,就听见何小书从他房间里出来,又开了大门跑出去的声音。
  "小书啊,你这是要去哪儿啊!"陈秀云一脸的哀戚,而何小书却听不见了。
  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何小书一进出租车就跟师傅说,要去市郊区的二号公墓。可巧这司机正听著鬼故事,吓地哆嗦了一下儿。既然是客人又不好说什麽,趁著那一路的夜色,车就开去了去市郊的路上。
  这一路过去的半个小时,开车的师傅也没跟何小书扯什麽。这晚上去公墓的准没几个是好惹的主。
  何小书下车的时候倒没忘记仔细要了发票,司机忙不迭的随便扯一张发票就塞进何小书的手里,想著好歹一路平安著。何小书把发票攥在手里,这才发现,李宇森的车正停在路边。
  那是再熟悉不过的车了,何小书不知道坐过了多少次。回头,墓碑林立,看门的老人对著何小书微笑,像知道何小书找什麽似地,往东边儿一指。
  天色已然全黑,只有那烟在夜幕中忽明忽暗著。
  何小书开始後悔,那看门的老人摇头感叹道:"这年轻人转眼就长这麽大了,还是跟原来一样,每年这个时候一夜夜的待这儿。"
  何小书紧紧抿住了嘴,一股咸热的液体瞬间涌了上来。
  "大爷,"何小书勉强控制著自己的声音:"您跟他说,让他早点儿回去休息,别著凉了。"
  何小书忘了自己是怎麽转身,怎麽离开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去,市郊不可能再有出租车。
  看门大爷坐到了李宇森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回去吧,这天也凉。"
  李宇森熄灭了烟,无奈地笑了笑:"这世界上就剩你一个人的时候,人就不觉得天凉了。"
  大爷摇了摇头:"不能这麽悲观,刚才一个小夥子好象认识你,说也让我劝你赶快回去。"
  "小夥子?!"李宇森抬起头来:"长什麽样子的小夥子?!!"
  回市区只有那麽一条的路,何小书心想,也好,就这麽走一夜也好,或许走完了这路,就能把李宇森给忘干净了,然後他就是一个新的何小书了。
  那急促的脚步像是踏碎了人的梦,男人狂奔著,看见了前面人的背影,猛地将他抱进了怀里。
  "你要是亲口跟我说你不爱我,那我就放手。"
  何小书一咬牙,他知道李宇森的体温会让人上瘾,但他没有办法悖逆自己的母亲。
  "我不爱你。"
  流入颈际地是李宇森的泪。
  "不算!你再说一次!!!"
  "我不......"
  没来得及说出口,李宇森已经封住了他的唇。
  那样的话,他不想再听第三次。
  "何小书,你有本事就一刀杀了我吧......小书......何小书......"
  二十五
  何小书苦笑,要是真能杀了李宇森....
  "到底出了什麽事?何小书你一声不坑地就这麽决定,到底出了什麽事儿?!还是说真是因为那个教授?!"
  李宇森看著何小书的表情忽然明白了,自己实在过於迟钝,那只有一个原因,唯一的原因能让何小书如此动摇的,就只有他的母亲。
  李宇森紧紧抓著何小书的肩:"告诉我,是不是你母亲的关系?到底是不是?!"
  何小书没有否认,李宇森二话没说,蹲到了地上背对著他:"上来。"
  何小书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李宇森说了第二次,何小书才知道李宇森要背著他。何小书攀上了那宽阔的背,记得上一次,李宇森背著他冲向了海里。
  那一路,李宇森再也没说什麽,车开的很快,超越了马路上所有的车,那些车像是彗星一般飞逝而去,拖著延长的尾巴,之後匿迹。
  车停在何小书家的楼下,何小书失望了,他以为李宇森会带著他逃离,像从前那样独断专行。
  "我不想再左右你的思想了,"李宇森点上了烟:"如果你的决定还跟今天下午那样,你可以马上下车;但是只要你想,你就能看的见我,小书,其实你是自由的,我想通的也唯一只有这件事了。"
  何小书慢慢解开身上的安全带,那颤抖的手放在了开门的门把上,李宇森知道,自己可能已经不存在任何希望了,那烟的光芒刹那间脆弱无比。
  "我不想回家。"何小书轻声道。
  李宇森再次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在听力上存在障碍,或者说,上帝太过於作弄人,在绝望之後再给人希望,在满是希望时又再度让人陷入绝望。
  "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
  "李宇森你这人......"何小书笑了。
  拥抱著躺在公寓的床上,有恍如隔世的感觉,依然熟悉的体温,和那床的柔软度。何小书觉得自己是没有丝毫毅力的人,也可能陷入爱情的人们已经将自尊,毅力,物质全部抛到了一边,那是疯狂的行径。
  李宇森一次次地要求,在自己抱何小书的时候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顺著骨骼抚摩皮肤, 指尖敏感地似乎能摸的出皮肤的纹理。旺盛的欲望让他们的分身互相相抵,何小书问李宇森,和女人做爱是否没有这样的不适感。李宇森抚摩著何小书的手指停了下来,他不希望何小书有这样的好奇,但有想起来,自己已经答应了,不再左右何小书,让何小书自由,便笑道:"你要试试?我给你找个女人,你试一下啊。"说完略带恶意地握紧了何小书的分身,引地他一阵低声呻吟。
  李宇森吞下了他所有的呻吟,让那些声音在自己唇齿间融化,何小书已经懂得如何让自己身体放轻松的办法,两个人一起享受最为快乐的肢体纠缠。
  精液弄脏了床单,两个人把床单往地上一踢,依偎著说话,聊天的内容相当杂乱无章,包括了两个人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荤笑话。
  "如果我妈继续反对,我还是会尊重我妈的决定。"当李宇森问到何小书到底会怎麽办的时候,何小书如是说。
  李宇森收紧了手臂,还是一样,即使何小书暂时在自己怀里。
  "两年前,当我从病床上挣扎著起来的时候,你原来的住处已经是一片废墟了,小书,我从来没骗过你。"
  "那是因为你妈妈已经过世......"才说完,何小书就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李宇森却一笑。
  "下次带你去见我母亲吧。"
  没有关窗户,那拖地的帘子吹拂到了两个人的身上,何小书不由用手抓住了窗帘一角,他所看见的未来,就像那一夜的夜色一样。
  厚重的夜犹如幕布,谁都不知道那幕布揭开之後,会是怎样的真实。
  "明天吧,明天我工作完了之後,陪你去看你母亲,好麽?"
  明天,明天这个词就像是预示著毫无硝烟的战争。
  第二天是星期二,一个星期的第三天,星期二并不受人的喜爱,电视台经常在这天的下午整顿修理,所以总给人以乏味的概念。
  当工作有了计划之後,就开始反复的筛选,报纸广告先於电视广告,稿件因为广告效应而如雪片一般。何小书是让李宇森批了假的,事实上,那一天李宇森几乎没有心思工作,何小书让他到时候下班了以後自己过去,说自己不好跟他一起出现在陈秀云面前。
  陈秀云身体不好,何小书出於为自己母亲而考虑这麽做确实相当理智。李宇森忽然自嘲地想,自己对待这件事儿从什麽时候开始已经没有办法再理智了?
  陈秀云自己也有自己的一番打算,事实上,只要儿子没那个意愿,她也不愿意逼迫儿子结婚,这点陈秀云倒也开明的很。
  何小书在客厅削苹果,昨天晚上彻夜未归的事他没像母亲说实话,只说钱包掉了,结果回去找了一晚上。
  陈秀云很自然地把自己的儿子叫进房间。
  何小书把削好的苹果放在自己母亲的手上,擦了擦手,等著自己的母亲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余教授昨天晚上打电话说是给你找著工作了。"陈秀云并没有马上切入正题。
  "是吗?那我一会儿给教授打个电话去。"何小书虽然说著要走,但是目光始终在母亲的脸上停留。
  陈秀云的目光忽然放到了苹果上,那苹果作为他们新的话题开始。
  "今年苹果挺甜的,多少钱一斤?"陈秀云笑问道。
  "两块。"具体价格何小书也给忘了,只是随便报了个差不多的数儿。
  "咋又给人坑了?"陈秀云一把拉过何小书的手:"这苹果我看也就一块一斤,你啊咋都不懂得过日子。"
  何小书腼腆地一笑,心里想,要是跟李宇森一起过日子,那还不知道能把钱败到什麽程度呢。
  "哎,说起来,你咋没给妈带个姑娘来?"陈秀云很自然地把话题过度到了这儿。
  这一句话,要表达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何小书知道,陈秀云身为人母,还是希望孩子有个正常的家庭。
  "妈过两年日子好了,就给您娶媳妇儿。"
  陈秀云放心了,她觉得,儿子只要有这个心就好,男人们有野心先立业再成家,也无可厚非。
  但陈秀云不知道,那一通对话却让何小书打消了告诉母亲的所有念头。
  李宇森在快下班的时候接到了何小书的短信取消了今天的约定,这两天自己母亲身体不好。李宇森问何小书是否还是要辞职,何小书给了肯定答案之後,就再也不回短信了。
  事实上,那个时候余信阳正在他们家,新的工作给何小书联系好了,说是在宾馆给人开门儿,何小书没学历,所以能找到的工作也相当有局限性,但余信阳反复强调自己会继续找找有什麽更适合的,怕这个工作把小书给委屈了。
  陈秀云千恩万谢,小书能靠自己吃饭自己就相当满意了。
  那晚上,余信阳在何家吃了晚饭才告辞,对於何家人来说,余信阳并不是外人。
  余信阳才迈出楼栋,那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抱歉,余先生,我能不能打扰你一些时间?"
  "你是上次的......"余信阳认出来了。
  "天海,李宇森。"李宇森淡然道,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然在A市掀起轩然大波。
  余信阳虽然并不涉足经济业,但这个名字依然如雷贯耳。
  "好。"余信阳没有理由拒绝。
  李宇森没有办法否认,那两年的空白,给他和何小书之间扯出一段未知的距离。而他认为,这似乎是他和何小书之间的一个转机。
  虽然那段经历将会通过另一个男人之口得到,多少有些心有不甘,但确实是他目前最可行的方法。
  李宇森早就料到,这一晚一定能在何家门口等到余信阳,何小书不接著发信息只有一个原因,那麽就是余信阳在场。
  余信阳......
  李宇森用余光打量了旁边的男人,他究竟是怎样的角色?
  二十六
  A市临海,靠近海边一到了傍晚能比市中心低个好几度。本来天气就已经转凉了,谈话若不是为了浪漫,选择海边实在不算上上策。
  在车上,余信阳问了李宇森和何小书的关系,李宇森开始说是朋友,但余信阳没有相信,并且笑著说,如果李宇森不说出跟何小书的关系的话,那麽自己也没有透露何小书这两年生活的义务,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何小书。
  李宇森笑了:"你不相信可以,但是我只能告诉你,我跟小书是故交。"
  "好一个故交!"余信阳冷笑:"你是个聪明的生意人,但下了生意场就不再是个好演员,你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像个什麽麽?"
  "愿闻其详。"
  "妒夫,活脱脱的妒夫,而我是你的假想敌。"余信阳话语辛辣,直指核心。
  李宇森反而从心底佩服起了余信阳,同是男人,他能欣赏余信阳敏锐的观察能力,以及自己固有的桀骜。
  "好!"余信阳的态度让李宇森也轻松了不少:"明人不说暗话,那麽你能告诉我小书这两年究竟是怎麽过的麽?"
  "当然,"余信阳爽快地答应了:"我本人对爱情持保留意见,如果你知道了之後离开小书,或者是依然决定留在他身边,对小书来说都是好事,如果你依然相信小书,我算的上是小书的半个父亲了,那我也就放心地把他交你手上了,好,开车去海边。"
  A市临海处有一排房子,目前政府并没有处理,当初的建筑公司承建了之後,工期到一般建筑公司就破产了,於是那半成型的房子就成了打工的,刑满出狱的人们的临时居所。李宇森实在是想不明白一个大学中文系教授为什麽会到这里来。
  余信阳很熟络喊出了一个叫阿海的名字,不一会儿一个满脸胡渣的邋遢男人便从里屋走了出来。
  "我给你介绍一下儿阿海,这一位是天海的李宇森总经理,他想问一下小书前两年的情况。"
  何小书趁著母亲不注意,发了条短信给李宇森问他到底现在在哪儿,好半天没有回音,半个小时之内,何小书连续看了几十次的手机。这举动被陈秀云收入眼底,笑道:"咋,等人家姑娘回信呐?"
  何小书连忙问母亲是否吃药,还想不想吃什麽水果。刚说完,手机屏幕亮了,显示收到一条新短消息,打开是李宇森的短信,上面简短的几个字,却犹如晴空霹雳一般:"阿海家。"
  "妈,我要出去!!"何小书抓起围巾就对往门那儿走。
  "这麽晚了你要去哪儿啊,小书啊!!小书!!!!"陈秀云到底没拉住何小书,虽然是自己的儿子,陈秀云却觉得他渐行渐远。手机被何小书扔在了床上,出去的急了,没来得及带在身上,也没有跳出那一条消息。
  消息的主人──李宇森。
  陈秀云一阵的头晕目眩。
  阿海把胳膊放到了李宇森面前,那伤痕明显是由不同的东西造成的,疤痕形状亦十分可怖。
  "这都在监狱里跟别人争面子留下的。"阿海脸上不无得意地炫耀著这些疤痕的来历。李宇森推了一把自己的眼镜,那暗色的灯光造成了反光,看不清晰李宇森的目光,只透著股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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