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haddy
haddy  发于:2008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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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找他。"五公子对自己说道。他决定了不管易水寒是生是死他都要去找他,然后陪在他身边再也不离开。

赶回易水教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了,没有战乱,没有残破的景象,一切都与五公子离开前差不多,安静平和、井然有序。这样的情况反而让五公子糊涂起来。
易水教的人们依旧不大搭理他,因为他的身份。所以要想知道什么只有去问易水寒,是的,去找易水寒,他回来就是为了找他,他要再告诉一次易水寒他爱他,告诉他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要再离开他。易水寒的名字如同一团火,一团在他胸口熊熊燃烧的火。想起他的脸,五公子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他向疯子一样向易水寒的房间跑去,向他的高山跑去......
一口气跑到易水寒的屋前,五公子停下了脚步,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他要易水寒看到一个整齐安详的自己。他微笑着走到门前,刚要敲门,却听到屋里传来本不应有的声音--男人的呻吟声。一个是他早已熟悉的易水寒的声音,另一个是不知名的极为娇媚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屋里的人在干什么。
五公子原本要敲门的手指忽地紧紧抓住了门框,指关节因为过于用力微微地泛着白色,就如同他的面孔,原本因为奔跑泛上来的红艳已经褪去,苍白占据了整张脸。五公子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易水寒的房间来到花园的,随风而落的枫叶无情地打在他的脸上,他觉不到疼;刚刚知道的事实狠狠地打在他的心上,他疼得几乎连站都站不住。他像个游魂似的在花园里飘来飘去,不知该飘向何方。
"清,你回来了。"是易水寒的声音。
被抱在易水寒的怀中,听着他的声音,五公子只感到身上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那些在他脑中、心中重复过无数次的话,他现在一句也说不出来。
易水寒的身后还站着另一个人,一个很美很惹人怜爱的男人,五公子不认识他,可他的样子让五公子想起了易水寒曾送给他的小兔子。
"清,他是楚儿,是我的爱人。"
"我回来是要告诉你我爱你,我再也不要离开你。我要永远陪在你的身边和你生死与共。"
"楚儿的身世很可怜,你以后要好好和他相处哦。"
"为什么没来接我,我很想你,很担心你。"
"清,你怎么不说话,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他是你的爱人吗?那我是你的什么?男宠?"
五公子依旧一言不发,对着楚儿、易水寒他努力扯出一丝微笑。
"清,我很爱他。所以我希望以后你能多照顾楚儿。"
"我很爱你。"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五公子晕了过去。
"清。"易水寒抱住了晕倒的五公子,在他的眼角易水寒发现了一滴晶莹,那是五公子不愿在清醒时流下的泪。
醒过来,躺在床上,五公子不禁开始回想起他和易水寒之间的种种。首先,易水寒的确从来没有说过爱他。其次,他们之间一直存在着交流的问题没有解决。然后,五公子发现可能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自作多情,而以往的一切甜蜜回忆或许只是他的想象,想象着易水寒深爱着他,想象着他们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美好的,之后他再也不敢往下想了......
易水寒的声音忽然又在他耳边响起......
"他是楚儿,是我的爱人。"
"我很爱他。"
"我很爱他。"
"我很爱他。"
五公子用力地捂住了耳朵,他从没像现在这样不想听到易水寒声音。为什么是"我爱他",而不是"我爱你",他明明知道自己是深爱着他的,为什么他还可以对自己说出这样残忍的话,可以这样轻松地告诉他他爱着别人。为什么他的爱换不来他一私的爱......
"咳......咳......"五公子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坐起身,弯着腰不停地咳嗽着,咳得他几乎就要窒息。
当咳嗽终于停止,呼吸慢慢平稳之后,五公子展开了他紧握的拳头,手掌上鲜红的一片血迹,那是他刚刚罩着嘴唇的手,他咳血了。
看着手上的血,五公子笑了。
"多情总被无情伤。多情总被无情伤。"五公子一边默默念着这句话,一边放声大笑起来,仿佛他知道了世间最好笑的事情一样。不过在他脸上却是满满的泪痕。
再见到易水寒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情了,他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他说很高兴他回来;他说他以后可能没时间陪他;他说楚儿身体不好,他得留在他身边照顾他;他说五公子可以随意出入易水教,可以去他想去的地方玩。然后他没有听五公子说一句话就走了。没有为他为什么没去接他作一句的解释,没有问他过去的那段日子过得好不好,只是给了他不必要的自由。因为他不在乎他,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楚儿,他脸上是幸福的微笑,却没有发现五公子脸上憔悴的病容。
"你过的好吗?为什么没来接我?我很想你。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望着易水寒远去的身影,五公子轻声说道。
"我爱你。"泪再一次充满了眼眶。之后便是仿佛永远不会停止的咳嗽,和手帕上如梅花般的血迹。

回易水教已经很长时间了,现在是春天了。站在湖边静静的吹着箫,五公子什么都没有想。是啊,还有什么好想的呢?魔教再也没能力威胁易水教了,他再也不用离开了,虽然根本没人关心他的离去。至于易水寒,想起他他只会觉得伤心,所以他不愿想。咳血的情况已经好些了,生活过得也很平稳,所以他什么都不想再想了,维持现状便好。
"清水哥哥,你的箫声真好听。"是楚儿。
五公子放下箫,转身看见了在不远处的楚儿和易水寒,他们很亲密地依偎在一起。条件反射似的露出一丝微笑,五公子回过身继续吹箫。从很努力才能在他们面前笑出来,到自然地在他们面前露出笑容,五公子适应地不是很快。刚开始时,每次笑过后,他回房都会咳血,但咳血的次数多了,也就慢慢适应了,笑容也慢慢变得自然而然和廉价了。而且他学会了平和地对待他们的亲密。
"寒,我觉得有点冷。你去屋里把我的披风拿来好吗?"楚儿撒娇地说道。
"我马上让仆役给你拿来。"
"我不,我不想让别人碰我的东西,你亲自给我拿来嘛。"
"好,我亲自去给你拿。"说完易水寒宠溺地捏了捏楚儿的鼻子,转身走了。不过在临走前他不放心地看了一眼站在水边的五公子。
"清水哥哥。"楚儿笑着走向五公子。五公子没有回身继续吹箫。忽然楚儿脚底一滑向前摔去,将五公子推入了冰冷的湖里。
"清水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去叫寒,叫他把你拉上来。"
看着楚儿娇美的面容,楚楚可怜的表情。嫉妒之心忽然吞噬了五公子。他一言不发的将楚儿拉进了水里。
"让你用这张脸诱惑寒。让你也尝尝冰冷痛苦的感觉。"五公子有几分变态的想到。他从来就不是圣人,不然他不会爱上易水寒。他已经忍耐了很久了,丑恶的嫉妒每天都在折磨着他。为什么易水寒爱的不是他?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此时此刻嫉妒已经控制了他,他要让眼前的这个"小白兔"吃点苦头。只是他没有发现,他拉楚儿下水的时候,易水寒看到了。

楚儿病了,高烧不退。易水寒整夜整夜地守在他的身边,除了焦急和心痛,他现在什么都顾不上。
"寒,你在吗?"在昏迷了两天两夜之后,楚儿终于醒了过来。
"我在,楚儿我在,你要什么。"
"水。"
易水寒温柔地喂了楚儿喝水。"楚儿,觉得好些了吗?"易水寒关心的问道。
"清......清水哥哥呢?他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推他下水的。真的。"
楚儿一提,易水寒才想起了早已被他抛到九霄云外的五公子。想起他拉楚儿下水的那一幕,易水寒皱起了眉头。
"寒,去看看清水哥哥。跟他说......对不起......咳咳......"楚儿艰难地说道。
"楚儿,你先休息,别说话。"
"不,我要你现在就去帮我向清水哥哥道歉,快去。咳咳咳......"
"楚儿你别激动,我马上就去。"
看着易水寒离去的背影,楚儿露出了一丝令人费解的笑容。

躺在被子里,五公子发出痛苦的呻吟,他已经连续发烧两天了。两天来,一个照顾他的人都没有。他挣扎着坐起身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仆役每天都会准时来他的房里打扫,却没有一个人想过给他倒一杯水,他们瞧不起他,因为他是男宠,他们当他不存在。五公子其实早就习惯他们的态度了,从他进易水教的第一天,他就开始学着忍受他们的冷漠了。但那时候还有希望、幻想,还有易水寒给他的温柔,现在则什么都没有了。他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待在这里?为了能看到易水寒吗?忽然他想起了两天前的情景,易水寒飞奔到湖边将楚儿拉了上去,然后头也不会的抱着楚儿回房,留下他一个人呆呆地在冰冷的湖水里泡着。他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爬上岸又回到房里的,他只记得在病时的痛苦和对易水寒的思念和呼唤。
"清,我有话和你说。"易水寒突然闯进五公子的房间没头没脑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看到易水寒,五公子很高兴,他想马上扑进他的怀里吻他。然而易水寒接下来的话却将他惊得一动也不动了。
"清水,我要你马上离开易水教。你呆在这里对楚儿来说太危险了。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很单纯的人,没想到你居然明知道楚儿身体不好还拉他下水。"
"是他先推我的......"
"你居然说种话。你知不知道楚儿因为不小心推你下水有多内疚。他昏迷了两天两夜,一醒来就让我过来和你道歉。就算他有错在先,推你下水,你有必要那么睚眦必报的吗?妄费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居然一点容人之心都没有。"
听着易水寒的话,五公子呆了。
完全不注意五公子的反应,易水寒继续说道。
"我不管那么多,你马上离开易水教回你原来的地方。楚儿身体不好,我不能留你在这儿威胁他。你最好今天就走。"说完易水寒转身就走了。他没有注意到五公子干裂的嘴唇、沙哑的声音,没有注意到他身上与两天前落水时一模一样的衣服,那件衣服现在还没有干透。他没有在更早以前发现五公子咳血的病情,他只在乎楚儿的病情,不管楚儿是不是真的有病。现在他更没有发现五公子心碎的眼神,没有发现在他离开后五公子剧烈的咳嗽声。
原来高山也会犯和一般男人同样的错误,当他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当他被爱蒙蔽理智的时候。人常说流水无情,真正无情的到底又是谁呢?
"多情总被无情伤。"五公子含笑说道。他胸前的衣服上是大片的血迹。
五公子流着泪离开了。
的确当一个人无情的时候,他便是世上最残忍的人,而对他有情的人则会变成这世上被伤害最深的人。这样的法则没有理由,只是坦荡荡的存在着。

"多情总被无情伤。"不停地念着这句话,五公子像疯子一样朝自己的山中小屋走去。
但在半路上,五公子便昏倒了。一位曾与他相识的农家救了他。他在那里待了两天便又起身告辞。他离开时依旧有些神志不清。
"多好的孩子呀!以前像仙人一样的脱俗,现在却变成了这付样子。年轻人有什么想不开的呢?"望着五公子离去的背影,老农略有感触的说道。
当终于赶到小屋时,一个陌生的男子却从他的屋里走了出来。五公子仿佛没有看到那个人似的,径直地向他的屋里走去。
"你是谁呀?怎么随便乱闯别人的屋子呀?"年轻男子拦住他问道。
"这是我的家。"五公子没看那个人说道。
那人呆了一下然后说道:"是吗?这是你的房子吗?不好意思,我两个月前来到这里,发现这个房没人住,我还以为这是个弃屋呢,所以就自作主张的住进来了。对不起啊。不过你的房子真的很好住。我现在没有住的地方,大家又都是男人,可不可以......"
没有听完那个男人在说些什么,五公子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五公子看见一张陌生的脸正凑在他的眼前,五公子被吓了一跳。
"你醒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呢。"那人露出一付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说道。然后他站起身倒了一碗水,又走回到床边。
"渴了吧。你已经昏了三天三夜了,看看嘴唇都裂了,快先喝点水吧。"那人弯下腰扶起虚弱的五公子,喂水给他喝。
喝下水后五公子终于可以说话了。
"你是谁?在我屋里干什么?"
"我?我就是一个没房子住的人,所以暂住在你这里。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了,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真的。"
"既然这样请你离开,我不喜欢自己的家里住进陌生人。"五公子冷淡地说道。
"不要这样嘛!离开这里我就真的没地方待了,你可怜可怜我嘛。"那人作出一付被抛弃的小狗的表情讨好五公子道。
"请你离开。"五公子别过脸,虚弱地说道。
"不要这样嘛。拜托,让我住下吧!我很安静的,不会吵到你的。而且我会做家务,我可以给你当仆人抵房租,真的。你让我住下吧!好人。"
从没见过这么死皮赖脸的人,五公子头痛地皱起了眉头。
"我不需要仆人,我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生活。咳、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五公子的话。他坐起身用袖子捂住嘴,血染红了他的衣袖。那人赶紧扶住他,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希望藉此可以缓解他的咳嗽。那个人的动作很温柔,五公子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男人的温柔了。他的动作令五公子有些感动,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五公子刚对他产生的一点好感消失地无影无踪。
"你看你咳得这么厉害,都吐血了。要是身边没个人,恐怕你死在这屋里发臭了都没人知道。我留下,你要是有个万一我还可以把你埋了。你就让我留下吧。"
五公子被他的话气的无语。那人看五公子没有反驳他,继续得意洋洋的说道:"是吧。还是身边留个人好吧。而且你现在的身体想要赶我走,我看是不可能了。那我就住下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等你死了,我一定帮你漂漂亮亮地打口棺材。对了你想在自己的碑上写什么字,现在就告诉我,我好记下......"
"够了。你现在马上就走。我不需要人照顾,死了也不用人埋。"五公子生气的大喊道。他没有发觉这是他几天来第一次从混混沌沌中清醒过来。
"不是,你别生气。我不是咒你死......。"不等那人说完,五公子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你别生气,我马上就走,还不成吗?"看到五公子咳得那么厉害,那人有些害怕。
"我走了,你别生气,身体要紧。你好好休息吧,我马上就走,对了这儿有我找医生给你开的药,已经煎好了,你好一点了记得把它喝了。我走了。"说完那人急急忙忙地出了屋。
看那人出去,五公子终于止住了咳嗽,他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房顶,感到思考的能力又回到了自己脑中。
他与易水寒结束了,再也没有关系了。他再也不用去考虑那个人的安危了,再也不用回易水教了,他可以再回到他以前的安静生活了,他再也不用因为自己的男宠身份受人白眼了。可是就算是受人白眼又如何?他从来就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他唯一在乎的人就是易水寒。他重获尊严,却从他最爱的人身边永远离开了,而且还是易水寒亲自赶他走的。他以后该怎么办?他的心真的能重拾以前的那份平静安详吗?五公子觉得好累,他轻轻闭上眼睛,将自己的烦恼交给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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