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灯行 红灯止----宇宁
  发于:2008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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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安继续吼叫:"齐言呢,齐言去哪了。"
顾小鄢说:"齐言已经被你砍成重伤了,正在你隔壁的房间里躺着。"
路安冷笑:"骗谁,那个狗娘样的根本没事!"
顾小鄢堵住他的嘴巴,说:"别这样说你舅舅。"
路安盯着她:"为什么,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恨他吗?"
顾小鄢慢慢点了点头,半晌说:"我也恨。"
路安说:"那是为了什么?"
顾小鄢说:"下个月。。。我要和他结婚了。"

27
毕竟纸包不住火,齐言妈妈半年内上来三次,她告诉齐言,他爸已经气的病倒了。家里人都坚决不同意齐言跟顾小鄢结婚。
齐言说:"那是我的事,不需要你们管。"
老太太倒吸了口气说:"就算我和你爸被你气死了,你也无所谓是吗!"
顾小鄢刚好从外面回来,一进门看到齐言他妈在后,楞了一下,又向门外走去:"你们聊,我先出去会。"
齐言把顾小鄢又叫了回来。
"你坐下,这是你婆婆,你们认识认识。"齐言镇定地说。
老人怒吼:"我不认识你,我们家没做婊子的儿媳妇。"
齐言在一旁嘿嘿笑了起来:"你女儿也是婊子,你怎么不说她。"
老太太站起身,打了齐言一个巴掌:"不许你这么说你姐。"
顾小鄢觉得很尴尬,正准备上前劝几句,老太太却一跺脚,转身走了。
顾小鄢在齐言身边坐下,齐言找了根烟抽,对她说:"别怪老太太,她不是针对你,只是气我罢了。"
顾小鄢点了点头:"我明白,但我不懂,你爱齐艳,可为什么总是那么说她?"
齐言呵呵笑了两声,半晌道:"难道不是吗,她确实是婊子。"
顾小鄢说:"那我也是,你就不这么对我。"
齐言真笑了起来,端详着顾小鄢,过了好长时间说:"那是因为我不爱你。"

顾小鄢有时候真恨不得把齐言撕的四分五裂,然后踩在脚下再狠狠地蹂躏。可她不会那样做,因为她还要靠齐言活下去,靠齐言给她新的生活。她不是什么有志气的女人,她本来就是靠卖身的妓女,现在只不过换了个活法,只卖给一个人。
齐言让厨艺还算好的顾小鄢去做饭,等会哄老太太开心。顾小鄢什么也没说地去了。趁顾小鄢下楼去买菜的档儿,齐言敲了敲临时空出给老太太住的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妈。。。"
老太太独自坐在床衔,时不时还抹一下眼泪。见齐言进来,连忙转过了身子,背对着他,说:"你进来干什么,我让你进来了吗。"
齐言坐在老太太身侧,手搭上了老太太的肩膀:"妈,我知道你生我气,可是,我已经决定和顾小鄢结婚了,不可能再改主意。"
老太太转过头,脸上还挂着眼泪,抓住齐言的手臂说:"言子,为什么你总不听你妈的话呢,顾小鄢有什么好,你为什么一定要和她结婚,芳华又有什么错,你偏要和她离婚。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伤多少人的心,又有多少人会因为你这些任性的举动受到伤害。"
齐言低下了头:"我知道。。。但我控制不了自己。"
老太太专注地看着他:"为什么。。。言子,你告诉妈为什么?"
齐言紧紧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老太太又追问了一句:"是不是又是因为齐艳?"
齐言叫了一声:"别再提她。"
老太太抱住他:"言子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齐艳她是你姐啊,你不能总活在她的阴影里。"
齐言抱着老太太,也哭了:"我知道我知道,可我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
老太太安抚了齐言一阵,为自己也为齐言抹掉眼泪后,问他:"那顾小鄢和齐艳又有什么关系,你告诉妈。"
齐言突然双眼光芒四射,盯着老太太,说:"妈,你知道齐艳。。。她已经死了吗?"
老太太身子一怔,明显也像受到了打击,指着齐言,半天说不出话:"你。。。你说什么?"
齐言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她。。。她死了。早在两年前,遇上一场车祸,就死了。"
老太太不相信,揪着齐言,说:"不可能,齐艳她不会死的,她不可能这么早就死了。"
齐言说:"是真的,千真万确,她再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
老太太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抚着胸口说:"你骗我,我女儿只是离家出走了,不会就这样死了。"
齐言看着老太太,什么也不说。老太太突然嚎叫一声,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趴在床上,哭得暗无天日。齐言突然感到了一阵心痛,一种从其他人身上体味到的与众不同的悲切,有些残忍,还有无法言喻的快感。那种畅快淋漓被折磨的感触,不禁让他兴奋到全身发颤。

顾小鄢回来时,齐言扶着老太太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六十多岁的人经不起折腾,哭过一场却仿佛害过一场大病,连眼睛都凹下去了。顾小鄢诧异地忍不住问了齐言一句:"你妈没事吧?"
齐言摇了摇头,指着厨房说:"你去做饭吧,妈我来照顾就好。"
顾小鄢开始做饭,齐言陪老太太在客厅里坐着。因为隔一个走廊,顾小鄢听不清两人在那头说什么。

齐言花了自己全部的存款,顾小鄢也添了一小部分钱,两人贷款买了房。房子在市中心,离齐言上班的地方很近,顾小鄢目前则暂时委身在家,齐言为她联络工作的事。搬到新居后,路安来过一次,站在门口,冷笑着看了一眼,又冷笑着走开了。
他说:"你不会幸福的。"
齐言说:"有空再来玩,愿意搬过来也成。"
路安唾了他一口,脸绷地紧紧的。
路安走后,顾小鄢在齐言身后说:"你们家人好像都恨你。"
齐言说:"我们家人也没有一个喜欢你的。"

这是个奇怪的家庭,不对头的人,不对头的组合,还有不对头的血缘关系。顾小鄢以她奇特的身份插了一脚,然后生出各种千奇百怪的变化。齐言娶她是因为她曾是和齐艳发生过联系的最后一人,路安恨她是因为她是继莫芳华之后又一个独占齐言的人。其实这里面没什么可对不可对的事,现实就是现实,它在你眼皮子底下发生了,你就得承认。

顾小鄢把饭做好后,向客厅喊了一声:"齐言,妈,吃饭了!"

28
面对一清二白的几道鲜味可口的家常小菜,老太太没动筷子,而是先问了顾小鄢一句:"准备好跟我儿子过一辈子了吗?"
顾小鄢看了齐言一眼,才点点头说:"他准备好就成了,我是不会先提出分手的。"
老太太叹了口气,半晌才说:"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再也不管你们了。"说完,拿起筷子就开动了。
剩下的两个人看老太太已经没事了,才纷纷跟着也吃起来。饭吃的不紧不慢,没有人再开口,老太太走的时候,吩咐了一句:"你爸那边我会交代,你们好好过日子,别再闹出什么事。"
两个人点点头,一早,齐言就包了辆车送老太太回乡。
当天晚上,齐言打电话给路安,说想跟他谈谈,约他出来见一面。
电话那天沉默了好长时间,路安才沉着嗓子,答应他道:"九点,胜兰酒吧见。"

胜兰酒吧曾经是他们还在一起工作时经常来放松的地方。他们在那吵过架,也互相灌过酒。对路安来说,那是个充满了许多回忆的地方,而对齐言来说,那只不过是个来过的酒吧。
齐言早早就到了那里,穿的很随便,到了之后找了块相比之下较安静的地方就坐了下来。
八点五十分。齐言看了一眼表,随后又看了一眼门口,有陌生的人出入,但没有路安的影子。
齐言先要了瓶啤酒,边等路安边喝起来。直至时针直逼九点半的时候,齐言的身边依旧空无一人。他终于忍不住想拨一个电话给路安。路安这时候穿着一身蓝色休闲服,在这个还略有些冷的初春显得单薄的外套,从门口缓慢地懒散地走了进来。
他瞟了一眼齐言后,在他身边坐下,说:"怎么,等了很久了吗?"
齐言很不愿意跟他说这些无谓的话,随口扯了个谎:"没有,才到。"
路安明显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哼的很响,有点嘲弄的意思,但齐言没有跟他计较,而是说:"先喝酒,等会再谈正事。"
路安则是冷笑了下:"你就没想过可能我根本就不会来,我只是想耍你。"
齐言看了他一眼:"路安,疯也疯过了,傻也傻过了,连杀人的把戏你都玩过了,我们正经谈一次不行吗?"
路安拿起放在桌上属于齐言的那瓶啤酒,对嘴喝了一口,说:"你怪我?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齐言叹了口气,说:"下个礼拜我就要结婚了,和顾小鄢。我希望你能正视这一切,把过去都忘了。这也是我今天找你出来的原因。"
路安突然把手里的酒一下子掷在地上,人跳起来:"你说你想让我把一切都忘了,把你、把你曾经和我上过床的事都忘了吗?"
齐言吓得也跟着站了起来,按住路安的肩膀说:"你别激动,我们好好说不行吗?"
路安忽的就把齐言甩开了:"我他妈不想听你劝,我只要你告诉我,你是真的想让我把一切都忘了吗?"
齐言看着他,有些不肯定,但还是说:"是,希望我们俩,还有所有人,都重新开始。"
路安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厉害了,还蹲下身抱着肚子继续笑:"重新开始。。。重新开始。。。你说重新开始对吗?"
很多人已经向这边望过来,酒吧经理好像看出情况不对,也正朝着这边走。
齐言架起路安的胳膊,在还没有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前,把蹲在地上的路安拖了出去。

外面的空气很冷,风吹在脸上跟针扎差不多。路安身上还是穿着那件蓝色休闲服,齐言记得这还是路安二十岁生日时他为他买的。风把路安的衣服吹得鼓起来,冷风直往他衣领里钻,路安的身体却还是发烫得跟火烤一样。这是个极为反常的现象,就跟路安在夏季时总是不断的出汗一个性质。他知道此刻的路安正处于一个完全癫狂的状态,他跌跌撞撞的步子已经表明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
齐言终于忍不住拉了路安一把:"你振作点行吗,看着我!"
路安被逼紧紧盯着齐言,眼睛却空洞的什么也没有。没有他,也没有这个世界。
"路安!你就不能让我瞧得起你一次!"齐言气的大吼。
路安突然皱起了眉头,在马路旁边,他又蹲下来把自己蜷缩在一起:"让你瞧得起我吗?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
齐言就站在他面前,一动都没有动,突然他想到什么,问他:"那天,你为什么会突然疯了想拿刀子砍我?"
路安笑:"怎么,你不知道?"
齐言用沉默等他的回答。
路安突然站起来,直视他:"在这个世界上,是不是除了我,所有人你都能接受,惟独不能接受我?"
齐言觉得有些揪心,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说:"是,我们永不可能。你我永远是独立的两个个体,永远不会再有交集。"
路安仰头大笑了一阵,之后猛地推开齐言,发足狂奔了出去。
齐言没有追他。因为他觉得已经没有必要。路安比他想象的还要陷的深。爱情已经不再是一种单纯的情感,而变成了像蔓山藤似的东西紧紧把他困在其中。他欲罢不能,等待着他的只有渐渐腐烂,然后死亡。

齐言和顾小鄢的婚宴安排在四月二十八日,老黄历上写着:"宜婚娶,忌出行,忌动土。"齐言觉得办酒选在这一天,应该没有问题。顾小鄢会和他完完美美把这个喜宴办好,他们会完完美美开始过下半身的生活。
整理好衣装,最后照了一遍镜子,齐言扫了一眼整个房间后,开门走了出去。阳光在他背后拉下了很长一段阴影,齐言他不知道,其实今天也不适合出行的,老太太要从乡下赶过来,但婚宴,如期举行。

29
君再来酒店离齐言家只有几步路的行程,但齐言决定还是坐车过去。他在大门口拦了出租车,刚刚起步,前面四岔路处就发生了一件交通事故。
司机在驾驶座上骂了一句"他妈的",可能注意到车上有乘客,又很快向齐言道了歉。齐言一身礼服,笑了笑,表明他并没有介意。
很快就交通警来了,路上也一下子变得混乱不堪。看样子齐言的车应该过不去了,出租车上的公里计数器还停在一上面,齐言拉开了车门,说:"我还是走过去吧。"司机没有说什么,也没再收齐言的钱,让齐言下车了。
齐言并不觉得这是个不好的征兆,因为毕竟他不是很迷信,只不过一场交通事故而已,每一天,每一个小时里这个世界上都不知会发生多少次交通意外,多少人死于非命。
齐言并不赶时间,他站在马路旁边观望了一会,看涌上去喜欢凑热闹的人们,看这个五花八门的世界。
断脚的人终于被医护人员抬上救护车了,人群也开始慢慢散开,交通警为了维持交通秩序手脚麻利地把事故地点用印有POLICE的黄带子圈了起来。
齐言慢慢迈开了步,刚转过弯,君再来酒店的金字大招牌已郝然出现在眼前,齐言很无聊的测算了一下,以他现在每小时五千米的步行速度,到前方五百米远的君再来酒店,竟只要花去他六分钟的时间,齐言不禁感叹,原来人生就这样的短,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
顾小鄢在美容院化完妆会直接去君再来,齐言在门口等了一会,因为他不想一个人上去,这次宴请的宾客并不是很多,甚至寥寥的可以说只有稀疏十几个人。要不是顾小鄢非要办一次酒,齐言本打算只要去领个结婚证就可以完事。齐言也因此明白,原来不管是对烈妇还是婊子,结婚对她们来说都是很庄重严肃的事的。


也是在这一天,齐言第一次看到了顾小鄢的弟弟,顾小曼。一个非常女气的名字,也是因为顾小曼小时候身体不好,家里人怕他夭折,才给他取了女里女气的名字,以为了辟邪驱恶保他长命百岁。
顾小曼特意从学校请假坐了两天火车来参加他最爱的姐姐的婚礼。人很活泼,并且单纯。他看着顾小鄢挽着齐言的手臂的时候,眨着眼睛对齐言说:"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我姐姐一辈子。"
当时齐言心里觉得很好笑,一个婊子,你要我怎么照顾她呢。可是自己,却娶了这个婊子。他想这可能就是他和顾小鄢的命,齐艳早逝了,路安的未来也不知会在哪里。
齐言带着顾小鄢在众宾客间周旋,大厅另外一侧一对新人也在摆酒,和那样的喜气洋洋相比,这边就冷清了很多。但齐言倒是不怎么在乎,这是他第二次结婚,他想不出有什么值得新鲜的。顾小鄢则相反,显得有些紧张,第一次嫁为人妇让她产生一种幻觉,好像真的从那个肮脏的臭水沟里爬出来了,终于重现天日。
齐言和顾小鄢在每一桌前逐一敬酒,有客人要灌新娘的,齐言只是随便劝阻几句,真挡不过去了,只好看着顾小鄢皱着眉头,把一杯杯葡萄美酒喝个底朝天。中场休息的时候,顾小鄢怪齐言:"你怎么也不帮我拦着,就看他们灌我。"顾小鄢这样说,其实心里还是高兴的,女人结婚的时候没有不高兴的,就像女人看到珠宝,没有一个眼睛不放光。齐言则看了看她,说:"你不是挺会喝的吗,喝几杯又怎么样?"
顾小鄢没有再和齐言说话,一撩裙子,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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